因着离开前，他淡淡说了句，“乖一点，不许胡闹。”

    所以直到被关进石牢里，林果都很乖巧。

    石牢内壁上写满金色符文，连头顶和脚下地面都有。

    进去之后立刻感觉到灵力被隔断，显然这石牢正是为了像她这样的妖怪准备的。

    苏琉逸并没有拿其它话搪塞她，明白直接的告诉她：

    “国师大人最近在夏阳城，为了安全考虑，暂时把你囚禁起来。等国师大人离开，就会放你出来。”

    “我不安全么？”林果问。

    “很遗憾，你的确不算安全。”

    “沈寄知道你要把我关起来？”

    “我会亲自告诉他，但我相信，他不会有异议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有异议？”

    苏琉逸微笑，“他知道，以往遇到这种事情时，我是如何处理的。”

    “……”还真没话说了。

    这么看起来，人家只是把她关起来，而没有把不安全的因素直接抹杀掉，已经是看了沈寄的面子了？

    “你好好休息，晚饭很快就会送来。”

    石牢内陷入一片黑暗。

    呵，呵，晚饭你个大头鬼！

    直到晚饭真正送进来了，林果才明白原来苏公子真的不是跟她假客套，人家还挺在意跟沈寄的友谊的。

    她就是见证。

    林果看着从地底石板下翻上来的那一具鲜血淋漓，刚刚死掉，身体还没变冷的英武男尸如是想。

    怕她吃不饱似，晚饭量还很足。

    林果在心中默然对苏公子表达了谢意，然后把那具热便当拖到角落里。

    修为增高之后，对血的渴望也能更大程度的压制，除非是沈寄那种她真心喜欢，没办法抵抗的气味。

    石牢内隔绝声音，唯有头顶有一个碗口大小的天窗，能辨辨时间。

    被沈寄调教久了，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也没那么难捱。

    调理内息，冥想刀法，时间过得飞快。

    翌日一早，六辆相同的马车迎着第一缕晨曦离开了夏阳城。

    走出城外十里，姜息染的马车外传来轻声叩击。

    她正在车内闭目打坐，并没睁开眼睛，“什么事？”

    “属下失职，大人您吩咐照看的那个小女孩不见了。”黑袍人回禀。

    因为天色尚早，抱上马车时那孩子还在睡觉，肥嘟嘟的小脸蛋像花朵般娇嫩。

    黑袍人小心把她放在被褥上，还盖了床小毯子。

    岂料不过走了十里路，再过去查看，那孩子居然就不见了。

    被褥和小毯子上还有余温，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脑筋又有些呆傻，也不知她是如何从马车上下去的。

    随行这么多人，没有一个看到她离开。

    姜息染没有说话，心中幽幽叹了口气，大约这就是天意。那件东西并不属于她，所以，她也没有资格代为看管。

    “大人？”

    “你沿途回去寻找，到正午时分，若还是没寻到就算了。”

    “是。”

    林果再次睁开眼睛时，月光已经透过头顶的小天窗照射进来。

    已经过去一天了？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然后看到自己的……

    一日三餐。

    昨天晚上的一餐外加今天的三餐，总有四餐。

    三个死得透透的，还有一个活的。无一例外，都是正值最好年华的健康男女。

    苏公子对她，还真的挺上心的。怕她挑食，有男有女，有死有活，林果心情复杂。

    最后一个活着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

    看到林果醒过来，她脸上的绝望和恐惧几乎要将这可怜的姑娘活活逼死。然而她用力喘息了一会儿，还是恢复了平静，相对的平静。

    这是个勇敢的，值得尊敬的姑娘。

    “小……小姐……”她上前战战兢兢地行礼。

    林果打量她，“你是谁？”

    “我，我，我……”我是您的晚膳，这样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可怜的姑娘快哭了。

    这位小姐长得多美啊，眼睛那么亮，皮肤那么白，五官那么精致，比她见过的所有小姐都好看，可她居然是吃人的妖怪！

    林果对她微笑，“别紧张，放轻松。”

    放……轻松了，味道更好么？

    年轻姑娘跪在地上不再看她，盯着自己的手指一字一句把该说的话说完，“执事大人说，昨天和今天送来的血食您都没动，是不是不合您的胃口，所以就……就送了一只鲜活的，您慢慢享用……”

    林果叹了口气，“你们家主人费心了。”

    “我，我们家公子，人很好……”她瑟瑟发抖，抖得林果都觉得可怜不已。

    “都把你送进来当血食了，你还觉得他人好？你要是变成鬼了，可别忘记大嘴巴子回去抽他！”

    “我，我……”年轻姑娘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小姐您用膳时，可不可以把奴婢打晕，奴婢好害怕。”

    林果从善如流，“好。”她微笑着走过去。

    “……”年轻姑娘用那双泪眼恐惧地看着她，要……要开始了么？

    林果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别怕，看呐，我是不是很和善可亲？”

    “呜呜……”

    “我跟你家公子谁更好？”

    “呜呜……”

    林果看她吓得脸色惨白，身体抖得不成样子，叹了口气，“好吧，不玩了，我……”

    她话没说完，那姑娘眼睛一翻，幸福而彻底地晕了过去。

    我正想跟你说我不喝人血，想吃点烤鸡什么的呢，你怎么就晕了呢？

    林果把她拖到一边，跟那三具死掉的尸体分开放。

    她开始觉得有点无聊了。

    心想要不把地上的三具尸体召唤起来，四个行尸一起斗地主？

    那画面想想也挺美的。

    天窗上落下来的月光只有狭窄一条，像条透明缎带似的，垂到地上就变成了霜雪。

    林果踩着那团霜雪上，叫道：“喂，上面的朋友，能听到我在说话么？”

    “上面的朋友，你们好么？”

    “上面的朋友，下雨的时候能不能给我遮把伞？”

    “上面的朋友……”

    她正在自娱自乐，忽然间，透明缎带不见了，霜雪也不见了。有什么东西堵在天窗上，把那仅剩的一点小光明全部挡住了。

    “哟哟哟，哟哟哟……”

    上面的朋友居然回复了，Σ(°△°|||)！！！

    声音还很欢快，还是……嗯？还是稚嫩的孩子的声音？

    林果仔细看看堵在天窗上的东西。

    被挤压得有点变形，那似乎是……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