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果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碎成了渣渣。

    她跟温凉到帝都来，是要找到邪恶力量幕后黑手的，但是谁能告诉她中间发生了什么意外？

    居然找到了姜息染？

    姜息染是谁？十几年前是这片大陆女神一样的人物。

    就算这些年作为熠朝大国师，低调神秘，在这片大陆上也依然举足轻重，被一大群人拥护着。

    可是刚才，就在刚才，两个人当着她的面讨论交易的报酬……

    林果觉得自己有点方。

    如果是别人跑过来给她说，哎，你造么？那个姜息染其实是幕后BOSS！

    林果一定喷他一脸盐汽水，附送一句，憋瞎比比。

    可刚才的话是她亲耳听见的。

    圣女都黑化了，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温凉瞪了林果一眼，把她粗鲁拨到一边，“你先闭嘴！我说完了你再说！”

    大哥说过，神龙狱的事，要为姜息染保守秘密。

    温凉自己也还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让林果知道，虽然之前答应过她。

    大哥的担心不无道理，依姜息染在这片大陆的地位，若是传出丝言片语，必然会惊起狂风巨浪。

    大哥的立场也很奇怪，这件事几乎不可完成，但他接下这单任务时很是决绝。

    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大秘密，甚至神谕天都都无法自善其身？

    到了观星署，他还在琢磨，怎么能见到姜息染。

    没想到阴错阳差，居然这么快就如愿了。

    算了，别的不多想，讨债就好。

    温凉揉了把脸，既然姜息染出现在观星署的地牢，就是天意安排。

    温凉恢复了平时有点混又有点横的气势，“在这里偶遇也是有缘。国师大人，大哥让我问问你，那五十座城池，你准备什么时候支付？”

    “你们想要，随时都可以。只不过，现在得到，并不划算。”姜息染微笑，神情平静。

    温凉目光微闪，“什么意思？”

    “熠朝白氏神眷不再，这片大陆很快就会发生新的变动。”

    林果听得半懂不懂，眼见温凉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熠朝白氏神眷不再？？

    那岂不是意味着这片大陆上要建立新的王朝？

    熠朝白氏已经统治天衍八百年了，没想到终于也要覆灭了，与这次天衍结界的崩塌有关么？

    姜息染神情依然平静，眸底带着笑意，非常能理解温凉的震惊。

    她作为熠朝的大国师，熠朝皇族在她的扶持下失去神眷，自然难辞其咎。

    但从姜息染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波澜，淡然微笑，平静安详。

    温凉眯着眼睛，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能等，可以待到尘埃落定时，在新皇帝手中得到五十座城池？”

    姜息染微笑点头，“没错。”

    “你知道下一任的皇帝是谁？”温凉蹙起眉头。

    “岁歌城苏琉逸。他身上已有神辉，是被神选中的标志。”

    她果然知道！

    “你如何能让新任帝王割舍五十座城池给神谕天都？”

    “作为我支持岁歌城的报酬，五十座城池不算多吧？”姜息染的笑容里有些小少女的调皮。

    温凉：“……”

    一切都在她的谋划之中。

    天衍结界崩塌，熠朝覆灭，甚至覆灭之后的下一任主宰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熠朝的覆灭近在眼前，天衍大陆风雨飘摇，垂垂欲倒，她看似对这些毫不在意。

    她看似对所有事情，都不在意。

    这个女人，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温凉冷冷一笑，“大国师的意思，是让我们神谕天都，绑上新任帝王的那条大船？神谕天都里不过是群刀尖舔血的莽夫，从不关心朝堂，只在乎利益。”

    姜息染微笑：“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利益？我会信守承诺，如果你们现在就要，我也可以现在就给你们。若是以后需要，也大可以等待新君继位之后再提。”

    “你们想不想与岁歌城合作，如何合作，只看你们是否郎情妾意，与我并无关系。”

    温凉陷入沉思，“我要跟大哥说下。”

    这件事情，他不能擅做决定。

    姜息染似乎早已料到，点点头，“可以，但是请尽快，我的时间不多了。”

    刀刀嘟着小嘴站在旁边看他俩说些枯燥无味的话。

    “你们说完了吧？轮到我家果果了吧？”

    温凉横了林果一眼，冷冷说道：“听到什么，都烂到肚子里，不许跟人乱说。”

    林果白眼，我乱说有人信么？

    她神情复杂看向姜息染，还未开口，就见姜息染歉意一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这牵扯到很长的过往，三言两语讲不清楚，现在也不是坦白的时机。请稍等几日，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

    她的目光是那样坦诚清澈，以至于林果根本说不出一个不字。

    圣女自带的光环太强大，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呐！

    姜息染摸摸刀刀的脑袋，“我先带你们出去吧。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们帮忙。”

    几人从地牢出来，东天的月牙也不过刚刚升起，夜色笼罩着大地。

    温凉在地牢折腾那么久，白天也才刚过去而已。

    有姜息染带路，一行人平平静静就从地牢出来了。

    甚至林果和温凉进去时感受到的鬼哭狼嚎的妖气也都沉淀了下来。

    这就是大国师的实力。

    林果站在石阶上，晒着月光，觉得浑身都泡在香软的牛奶里。

    月光浴啊，好久没晒了。

    姜息染眉梢微挑，朝地牢左边的绿槐树下看去。

    一个年轻的男人从树下走出来，细碎的银月光落在他身上。

    他身上的剑气与背后的长剑融然一体，整个人冷峻孤傲。

    林果：“……”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会越狱，所以过来抓现成的？

    姜息染脸上笑容加深，露出见到故交旧友的喜悦之情来。

    她迎着月光朝沈湜走过去。

    沈湜的目光从林果身上收回，落到姜息染身上。

    “你不是在等我吧？”姜息染微笑。

    “我的确不是在等你。”

    “但你也想见我？”

    “但我也想见你。”

    姜息染叹了口气，“能再见你一面真好。我算着，你最近也该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