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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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晚晚闻言,有一些的错愕。事实上她并非不想好好服务,只不过是希望避免在这栋待了N年的楼里碰见更多熟人而已。

    白慕梓却一言不发,径直从商学院那气派的正门走了进去。

    商学楼是H大最壕气的建筑——内部与外部皆是。

    比起理工科学院楼那种低调内敛的学术派风格,这里看上去更像是某家名企高大上的5A级办公区。左手边是精心装潢的MBA中心,紧邻的墙面上贴着一众“杰出校友”;右手边半旋转楼梯的尽头是院里的双层报告厅。中间广阔的空旷地带既有公共休息区,又有院史陈列处;正上方的大型显示屏在滚动播放着近期讲座与学术会议信息,兢兢业业,一如从前。

    白慕梓来到在大厅值班的阿姨所在的咨询台处,从郭晚晚手中接过蔓越莓曲奇,递给了阿姨:“麻烦帮我保存一下,我晚点会来取,谢谢了。”

    “白……好的好的,没问题。”

    这个阿姨……曾经给郭晚晚留下过十分深刻的印象。有一次她因为携带不方便,想让阿姨帮忙保管一叠很沉的资料,几时之后来取。结果不仅被“丑拒”,还被阿姨大骂懒惰、爱给别人添麻烦。可这次的情况怎么完全不一样……难道这就是帅哥的福利吗?颜值开道,或许真的干什么都顺。

    阿姨瞄了郭晚晚好几眼,郭晚晚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去。

    “白先生,东西送到了,我可以走了吧?”

    话的功夫,远处电梯间就走过来一群人。有男有女,笑笑,好不热闹。

    郭晚晚大眼一扫,便发现其中有刚才在南洋大酒店时背后议论她的学妹林璇和她身边那另一个女孩子。

    “先别走,留一下你的微信。”白慕梓淡定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语气不容置疑。

    郭晚晚身上正好有带甜心烘焙坊的名片,便从包里掏出来,递给了他:“您可以这上面的电话,我们每天早八点到晚十点都有人值班,随时接受电话预定。我还有事要快点回店里,就先不扰了……”

    她确实十分不想再被一群半熟不熟的人撞见,只想快点离开。

    “我是想订蛋糕,你做的。不留个联系方式怎么细节要求?”白慕梓轻轻挑了挑右眉。

    “行,那我们快点吧。”郭晚晚拿出手机,迅速添加完好友,便匆匆离开了商学楼。

    不远处的林璇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我是看错了吗?那个是咱们院新来的副院长白教授没错吧?刚走出去的那个人怎么像是郭晚晚?”

    “……好像还真是,就是郭晚晚。”

    白慕梓的空降是最近商学院上上下下最轰动的事情。这个年轻有为的学界翘楚温文尔雅,他藤校出身,学术成果斐然,师从美国著名经济学大师格里高利。有着无可挑剔的履历,似乎也是个无可挑剔的人。当初连院长都奇怪白慕梓为什么会选择来H大,而非排名更靠前的那几所高校。

    老教师们针对他究竟有没有资格年纪轻轻便坐上副院长之位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学生们更多议论的则是他的相貌和风度。院里管行政那几个教秘自近距离接触了白慕梓之后,背后都不叫他“白教授”,改叫“男神白”了。

    “天哪,晚晚厉害啊,人都已经离开H大了,还能攀上这种高枝儿……”

    “太神奇了,原来她的‘大腿’也这么粗……”

    “我们之前真是看她了,看来以后得多联络联络感情……”

    “她和白副院长什么关系?很早之前就认识的吗?”

    林璇听着身边的人这么讲,心里有些气不过。她踩着高跟鞋、微微挺起胸脯,几个快步走到了白慕梓面前,笑盈盈道:“白院长好,真巧啊,在这里遇见您了。”

    “你好。”白慕梓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过我只是副院长。”

    林璇的脸唰一下子白了。社交的规矩她自诩很懂,所以这辈子还没叫过任何一个领导“副院长”“副处长”“副总”呢。莫名其妙碰了个软钉子,让她感到有些难受。

    “哎呀,一时口误,您原谅……”她扯出一抹略带尴尬的笑容,“我是经济系的博士生,曹白裕老师的学生,叫林璇。”

    “曹教授啊,他学术很好。据为人也特别低调友善,这点我很佩服。”白慕梓施施然道。他把“低调友善”这四个字咬得略重,像是意有所指。

    “那个……刚才那位好像是我们系郭晚晚师姐吧,您认识她?”

    “是,很欣赏。就是有点奇怪她教职竞聘为什么失败了,所以见面之后问了问她。”

    白慕梓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却在在场各位学生的心中一石激起千层浪——从这样一位精英人物口中得到“很欣赏”三个字的评价,谈何容易呢?郭晚晚比起许蓉来的优秀之处终归是让行家给看在了眼里。

    个别人又想起教职竞聘后自己在背后她的那些轻蔑嘲弄的言辞,纷纷觉察了自己的短视,有些后悔。

    “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我也很奇怪来着,郭师姐那么优秀……”林璇心中虽不是滋味,可还要强行装出一副恬淡自持的样子,在白慕梓面前附和道:“她在参加竞聘之前我还和别人师姐肯定没问题呢。也不知道师姐她现在怎么样了,过得还好不好……”

    作为学术油子,林璇科研能力平平,但这些年来抱大腿、站队的能力却呈几何级数上涨。一见白慕梓和郭晚晚有交情、他又向着她,立马更改了口径,好像前几天在许蓉面前溜须拍马、狂踩郭晚晚的是另一个人似的。

    “郭晚晚只是暂时不在H大了,又不是人间蒸发了。要是真想关心她,也不过是几条信息几封邮件的事。”白慕梓的语气清冷依旧,“好了,都去忙吧,我要回办公室了。”

    着,他向电梯处走去,留下面色铁青的林璇和吃瓜看戏的同学们。

    ***

    一周后。

    郭晚晚像往日一样在甜心烘焙坊里忙活着新品设计,突然接到一条短信。

    “晚晚,阿姨可以约你见个面吗?就咱们两个,地点你来选。拜托了。”

    ——这条信息来自夏俊磊的母亲。

    印象中的夏母是个非常和蔼且慈祥的传统女人。她没什么文化,可为人却既勤劳又热情。她和夏俊磊那老实本分的父亲一起兢兢业业地干了许多年,终于把家里的水果摊变成了个有头有脸的店面,还通过这门生意将家里两个儿子都拉扯成了大学生。

    儿子夏俊峰倒是酷肖老两口,勤奋低调,学了土木工程专业之后在基层的工地干了两年,觉察到学历的重要性后又辞职在家准备研究生考试,一有时间就帮家里看店。而长子夏俊磊的风格则朝着油腻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尽管街坊邻里都俊磊会来事儿,一看就是当大老板的料,将来肯定比俊峰有出息。但夏家父母却总是替他担忧,认为这孩子功利心太强,走得不稳,怕是以后会出什么问题。

    以前郭晚晚和夏俊磊还没分手的时候,夏母就对她不错,三不五时喊她这个独身在外地求学的“准儿媳”来家里吃饭,逢年过节还给她拿许多昂贵的进口水果,让她跟身边人一起吃。郭晚晚前天晚上发条朋友圈“要搬宿舍了,东西好多”,夏母第二天早就能电话问要不要让俊峰过去帮忙,他们干工程的一身是劲儿,多带俩人还能帮她室友也一起搬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夏母的好,郭晚晚全都记在心里。和夏俊磊好了分手以后,郭晚晚还去拜访过老两口一次。她觉得自己若是把人家送的东西都还回去好像有点太不念人情,便给俊峰包了一万块钱的红包。尽管夏家人死活不肯收,她依旧坚持:“这事和夏俊磊没关系,是我自己给俊峰的。我们虽然分手了,但俊峰考研是好事,就当我这个做姐姐的给他气了。”

    这可不只是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清二楚、一刀两断的标志。

    郭晚晚把见面的地点约在了烘焙坊旁边的咖啡馆。她脱下店里的制服、换上自己的衣服便去赴约了。

    临走前恰逢一批新鲜的半熟芝士运来店里,她本下意识地想带上几盒当作伴手礼,可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既然已经决定了和夏俊磊分道扬镳,就不该再对他的家人做出什么亲近的举动了,以免产生误会。

    夏母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咖啡馆消费,一时间还有些无所适从。看到郭晚晚,她便像看见救星一样使劲招了招手。

    “晚晚,在这里。”

    郭晚晚落座之后简单地跟她寒暄了几句,便叫来服务员,给两个人都点了一杯摩卡。

    “阿姨,您这次找我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您就直好了。”

    夏母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可还是扯出一抹笑容,道:“晚晚啊,我知道这么问可能不合适,但……阿姨还是想问问你,你现在身边有新的男孩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