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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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总是能做出许多在人意料之外的举动、出许多令人始料未及的话。

    而这个问题, 郭晚晚还是头一遭被问到。

    “或许吧……”沉吟良久,她方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邹艺轩轻笑了一声, 而后不断用公用筷子往她碗里添着菜:“今天呢你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和祖国母亲一起庆祝庆祝。多吃点肉和菜, 来……”

    “多谢啦, 邹大厨。”

    话音刚落地, 只见邹艺轩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捂着右手腕,不由自主发出了“啧”的声音。

    “怎么了?疼吗?”郭晚晚一下便站了起来。

    邹艺轩心谨慎地将手腕扭动了几下,定了定面色, 道:“没事儿, 只是偶尔会有点感觉罢了,其实没那么严重。”

    最后一句话更像是安慰他人同时也安慰自己的程式化语言。郭晚晚心头一触,不知该些什么来关切才好。

    “会不会是因为我家的锅子太重了?掌勺掂锅对腕部压力也是很大的。”想到这个可能性, 郭晚晚突然觉得有些抱歉。

    邹艺轩笑道:“才不是呢,哪有那么脆弱?吃你的饭吧, 我真的没事儿。”

    可她却依旧不能放心,旋即又扭头回卧室取了个药箱出来,递给他两支药。

    “这是什么啊?”

    “软膏是外敷的, 药片是止痛药。外敷的这个可以常常用,有镇定作用,能减缓刺痛。止痛片一次三片,但最好不要常吃,吃多了有了耐受性就不顶用了。”郭晚晚一板一眼地认真解释道, “虽然应该不能根治,但可以缓解缓解。你先拿着吧。”

    邹艺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谢谢你啦……哎呀,都年纪大的女生会照顾人,我这下算是感觉到了。”

    “喂,你就这么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揶揄我的机会吗?”

    “哪敢哪敢,我怎么敢得罪你!我还指望着以后多来你家蹭几顿饭呢。乖,吃个鸡翅,冷静一下。”着,他便又夹了块鸡翅给郭晚晚。

    虽然他嘴上口口声声自己是来“蹭饭”的,可实际上这顿饭从原材料到加工,郭晚晚一点力气都没出,全是他一人亲历亲为。她现在明白了,原来邹艺轩才是现实生活中真正的“刀子嘴豆腐心”——嘴巴毒得不得了,可内心分明住着一个善于居家的暖男。想必若是自己再年轻个十来岁,也会成为他诸多少女粉当中的一员吧。

    这顿饭破了郭晚晚坚持了许多年的清规戒律。他们边聊边吃,不知不觉中,许多食物便在轻松快活的氛围下入口了,连方才死都不肯喝一口的啤酒也悉数进了肚。

    她不记得他们吃了多久、聊了什么,也全然忘了最后是如何收场的。只是在清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件大衣;餐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厨房纤尘不染。

    再看茶几上,是邹艺轩昨晚留下的字条:

    “谢谢款待,我昨天很开心。”

    ***

    自那天被白慕梓委婉提醒,陆翔就对身边人上了心。果不其然,几天之内他便在Lucy手机上发现了她和一个男子撩骚的聊天记录。派人一听,方才知道对方是一个外企的管理层,今年三十来岁了,去年刚结束一段短暂的婚姻、恢复了单身。

    陆翔越想越气,追查下去,发现Lucy早在成为自己女友之前就已经和这男子暧昧来去、纠缠不清了。

    而那天,居然还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勾搭自己朋友……

    “靠,去他大爷的!”这么想着,他将车停在了路边,气恼地降下半截车窗来抽开了烟。

    这车是他前些日子才入手的,原先宝贝得很。若不是受了点刺激,也断然不会任烟雾污染自己的爱车。

    他对身边大多数女人确实不太走心,也从没指望过别人对他有多么情真意切。双方都明白的,这种交往并不会太长久,要么是一时兴起、要么是各取所需。可他实在接受不了这种眼皮子底下的背叛,仿佛将自己视若无物,乃至于……一个取款机兼备胎。自尊心完全因此受到了冲击。

    抽完了烟,陆翔本算离开,找个新开的夜店晃悠晃悠、一解烦闷。可正值此时,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纪琉云从不远处的前方闪过。她一手拎着自己那塞满文件的敞口黑色牛皮托特包,一手提着高跟鞋,光脚往前走着。她的头发有些散乱,衬衣的前两个扣子也扣错了位,露出半截锁骨。

    ……她这是,怎么了?

    陆翔探出脑袋去观察,看到她坐在了一个台阶上,将手中的包包和高跟鞋丢在一旁,捂着脸啜泣起来。

    他突然有点好奇这个女人究竟怎么了,可又犹豫起了到底要不要上前去问——她平时那么骄傲,应该很不情愿让人看到现在这幅狼狈的模样吧?

    然而不知是什么力量驱使,他竟驻足看了整整十分钟,直到她叠好了被眼泪淋湿的三张餐巾纸,一瘸一拐地走到垃圾桶跟前丢了进去。

    是踩到什么东西所以脚受伤了吗?

    “是不是傻啊,鞋子穿上啊……”陆翔不由得自语道。

    纪琉云想拿出手机叫车,可翻来倒去都没有在包里找到手机,还把里面的一对纸质材料弄得乱糟糟的。而后她开始站在街边等,不停地朝路过的出租车招手。可车开近了她方才发现原来上面早已载了别的乘客了。

    不一会儿,一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哎,还好吗?”陆翔从车窗里递出了一枚手帕,“要去哪里我送你。”

    “是你……”纪琉云先是惊讶得不知如何反应,而后叹了口气,从他手中接过了手帕,擦擦自己领口沾的咖啡渍。

    “你脚应该受伤了吧,先上车,别的上来再。”见她忸怩半天不动弹,陆翔又催促道:“行了,快点吧,这个路口根本拦不到出租车的。”

    纪琉云想了想,还是上去了,不过她只是分矜持地坐在了后面。

    “谢谢你啊……”她微微垂下头,整理着自己被翻乱的包。

    “去哪儿?”陆翔了把方向盘,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像一个专车司机。

    “我……我也不知道。”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纪琉云由衷道。

    陆翔无奈地摇摇头:“情伤?”

    纪琉云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而后轻轻抿唇,又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他道,“行吧,既然你不知道该去哪儿,不如跟我走。你可是撞对人了,咱们两个啊,现在算是同病相怜咯。”

    若放到往日,纪琉云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荒唐事来的——在前男友和他新欢面前大闹一场不欢而散、在公共场合失态痛哭,这下倒好,还上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的车。

    可……她今天确实经历了人生当中前二十多年来都未曾设想过的情景,便像是一出颇具讽刺意味的情景喜剧,令旁观者嗤笑。

    几日前,她那位和平分手的前男友发了好多条长信息来“诉衷肠”,大意是对当初分手的事感到很抱歉,现在想要挽回。如果能挽回她,做什么都可以。

    纪琉云一开始忙着工作,对这件事没太多想。谁料对方连着坚持了好几天,她这才心生动摇——虽前男友人是无趣了些,平淡的人生也全无任何出彩之处,可好在老实本分,双方知根知底,是个过日子的好对象。加上家里这些年给的压力确实不,一个二个总是催着她快点结婚。所以纪琉云便同意给他一个机会,两人也好过两天会约在一起吃个饭,面对面好好一这件事。

    今天,她因为约了几个同事见面聊公事而来到这间咖啡馆。一进去便看到了那个前两日还情真意切想要和她复合的男人——他正握着另一个年轻女生的手甜言蜜语、把酒言欢。

    所以自己这是“被”三了?

    接下来的局面鸡飞狗跳,很是不好看,她也不愿再回忆。庆幸的是那几位同事还没来,没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这是什么地方?”车子停了下来,她方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

    陆翔:“我一个朋友新开的店,一起进去喝点儿吧,权当是放松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