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谙的新恋情?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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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九离开以后, 屋子里就剩下顾之深和尤道一两人。

    尤道一无声上前:“将军, 属下先给你把脉吧。”接触到顾之深的手腕, 他才慢慢道:“我们可以相信他?那两封信何其…”

    何其重要。

    半跪的姿势看不清上头的表情,过了一会儿, 他听到几个字的回应:“换作是你, 还有的选?”

    紧接着,尤道一心中荡了荡, 怕是没得选, 于是担忧也慢慢减弱。

    宫九不同于一般幕僚, 他在野心之外, 还有一份家族情怀。

    宫家是战国时期新兴的望族,百年间,走出无数达官显贵。

    鲁相宫奉先, 赵将宫然、宫贤,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还有许多能人, 影响着时代, 却缄默于史书。

    这让他们短期内在朝野名声大噪,许多善于投机的政客,都喜欢先跟他们家攀上点关系,然后再步入政坛,这样出去也颇有脸面,实则有招摇撞骗的意思了。

    只是后来,这宫家的画风却有点跑偏,他们不再那么专注于沉默地风险, 而是将羽翼渗透到天下,行事作风开始别具一格。

    战国末期,有三个同龄青年一度包揽了民间所有八卦,他们分别是魏国有预言能力的钦天监,燕国把持朝政,霸占周后的帝师,以及传闻中比女人还好看的楚国九公主的面首。

    后来六国合纵攻秦,发兵前决定先在宛城会个师,大家一见面才发现,这三人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宫青扬、宫青平、宫青玦。

    也是那时候,老百姓才知道了三青年的名字,在此以前都是以“魏国那大神儿”、“燕国那色.魔”、“九公主家的”来代替。

    事已至此,不难看出,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宫家子孙里出了个奇葩,他把家族的气质由保家卫国,给调整成了极富个人主义的扬名立万。

    由于是新兴家族,根基尚前,秦朝统一六国时,他们连挣扎的能力都没有,就销声匿迹了,也是因为宫家不那么忠君,秦王才放弃在他尸体上再来一刀让他死透的算。

    至汉时,先帝明令禁止前朝罪人论,宫九这一辈便抓准时机,展开了家族复兴大业。

    所以,人们有时候看宫九阴毒狂妄,有时候又觉得他孤独悲伤,都是有根源在的。

    宫九把赌注压在了田蚡身上,这在当时来看,是极明志的选择,一来田蚡地位高,前途明朗,二来,田蚡贪婪,贪婪者,尚用人。

    来自元狩帝的清算,自是对田蚡的重击,但令他东山再起,宫九还是有足够信心的。

    谁能想到,此时又来了个霍光呢?

    他带着第一手信息和足以让皇帝松手的谋略找到田蚡交换,宫九随之优势尽失。

    最要命的,霍光此人狼子野心,连田蚡都被他给算计了,短短数月,原本臣服于田蚡的党羽和江湖能人,都暗中投了霍光,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

    所以,宫九急需一个机会,让他在田蚡面前重拾地位,以及即便田蚡倒台,他仍能自保的机会。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且被名望所累,容不得失败和重头再来。

    顾之深给了他,他自然要拼命抓住。

    突然间,尤道一想到,宫九的人生经历与他自己有着难以言的类似,那么顾之深方才的话…

    顾之深看出尤道一所虑,他看着他道:“尤先生,我当然知道,你们终究是两类人。”

    尤道一凝视过去,无需多言,刚才形成的薄薄一层隔阂,在这一瞬间削解了:“将军对了,南姑娘那里出了点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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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南谙上午回到妄慈堂,下午刘胥就又来了。

    有个不明所以的学徒,见到马车停在门口,就冲着内堂大喊:“谙姐,你的病人来了!”

    南谙听到后一个头两个大,颇有才从地府逃出来,就在民间撞到外出的阎王之感。

    刘胥前脚提着衣服的前摆下了马车,却听到那学徒喊南谙“谙姐”,冷冷的目光扫过去,手“唰”一下将衣袍甩开。

    南谙走出来,整个人都是拒绝的:“你怎么又来了?”

    刘胥看到她,霎时和煦地笑起来,方才那股子杀气无影无踪,他笑着:“我答应让你再想想,眼下也该想好了,咱们走吧。”

    她终于克制不住,冷冷地:“你想疯自己去疯,别带上我。”

    刘胥这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到她面前,他的手指白皙通透,像个常年晒不到太阳的病人:“诺,看看。”

    南谙一向知道,自幼就不能把刘胥和“正常人”划等号,但并不知道,他如今比少年的荒唐有过之无不及。

    刘胥等待着她开这份“惊喜”,然后体贴道:“现在只是过细贴,等你跟我到了广陵,我再派人给伯父伯母送上聘书,未来还会有合婚更贴。你放心,该有的,我一样不会漏掉,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做我的王妃。”

    “我什么过嫁给你?!”

    刘胥完全不把南谙的质问当回事,像看一个孩子发脾气,发够了,仍会乖乖回到父母怀里,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闹够没?走吧。”

    这时,方才立在门口的学徒也从两人的肢体动作中发现事态不对了,他立刻扔下手里的扫帚,狐疑走过来:“谙姐,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随后,非常警惕地盯了刘胥一眼。

    南谙和颜悦色道:“没事,你忙你的去。”

    心中则急道,你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但学徒仍不放心,走至二人中间,横声道:“你,干嘛抓着人家的手!没看出来她不愿意跟你走吗?!”

    南谙用眼神示意他快点离开,无奈对方把这理解为求救,男孩儿面对女孩儿的柔弱,立刻本能地释放出英雄气概,他一把抓着刘胥,同时挡在了南谙面前:“你别怕--”

    不料,话音未落,就见刘胥舔了下嘴唇。

    南谙的心停跳一拍,太熟悉了,这太熟悉!

    “刘胥!”

    “啊!”

    她与男孩儿同时出声,一个在求饶,一个在攻击。

    刘胥看也不看她,腰间软剑已经快无声息地抽了出来,噗嗤一声穿透男孩儿的胸口。

    紧接着,不知从哪来的两名暗卫,极迅速地将人给拖了下去,日头下,寒光一闪。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为了方便刘胥随时随地杀.人,而做过专业化收.尸训练。

    南谙不可置信地瞪着刘胥,她的嗓子失声,双肩剧烈颤抖。

    而面前的男子却像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一脸厌恶地把剑扔给手下,牵着南谙的手一刻也没有放松。

    南谙此时才稍稍能动了,立刻狂吼出声:“你干什么!!”

    刘胥淡淡道:“他太碍事了。”

    南谙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一把推开他,嘶吼道:“你是不是人!你凭什么杀人!”然后,从心底泛起一阵恶心,顾不得许多,冲向不远处的一个参天大树吐了起来。

    她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食物很快吐尽,接下来是透明的胃液甚至胆汁,泪水混着汗水在她脸上模糊一片。

    十几年来对这个人虚空把握不住的印象终于具体化。

    刘胥是个疯子,怪物。

    她扶着树慢慢站起来,双眼猩红:“刘胥,你凭什么这样做,你是魔鬼吗?那个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不过是想来帮我,你知道那是个多好的孩子吗?你知道他的双手救过多少病人吗?”

    “那又怎样,”刘胥抱着胳膊,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他碍我事了。”

    南谙扶着树,把头低下,此刻她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时不是这样的。”

    “我一直是这样的,”刘胥笑道,“你也一直知道,不是么?”

    “我哪一次没告诉过你,杀巴哥那次?毒死像我母妃的宫女那次?还是叫人去玷污父皇指给我的准王妃那回?你一直都知道啊,别自欺欺人了。”

    南谙紧紧闭上眼睛,是,他的没错,她都知道。

    每一次,刘胥做了什么事,一定来与她分享,孩童虽,却有足够的智慧去分辨善恶好坏,也是因此,南谙一点点疏远了他,甚至…害怕他。

    至于是什么原因让南谙一直没去揭发他呢?大概是懦弱吧。

    知道她即便把事情告诉旁人,旁人顶多一句“以后离他远点”,而不会做什么,毕竟他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啊。

    而眼下,看着自己的朋友死于他手时,有很强的自责感对她讲,他也是死于自己之手。

    “你一直没批评过我,所以你是爱我的吧,”刘胥慢慢靠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谙姐,我也是爱你的。”

    “我不需要。”

    他眼神一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定你了,就不会放手。就像我破坏父皇安排给我的婚姻一样,也都是因为早已认定你。”

    南谙下了很大决心,知道即便这样会激怒他:“你错了。”

    刘胥费解地看过来。

    “你做的一直都是错误的,非人的,这样的你,让我好生厌恶。”

    一开始,刘胥照样云淡风轻,可是随着南谙的静默,他阴沉了脸:“是因为我杀了他吗?”

    “你因为另一个男人选择伤害我?”语气里是不可置信、啼笑皆非、阴森恐怖交融。

    奴浪滔天,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揽住南谙的肩就将她往车上带,任南谙如何挣扎,他也不放手,手下力道甚至失了分寸,把她弄疼。

    “你干什么!”

    就在二人纠缠不休时,顾之深出现了。

    他马而来,脸色形容不出的晦暗,他在五米开外下了马,冲到二人面前,二话不,一脚就踹在了刘胥的腹部:“王八蛋!”

    刘胥坐在草地上,嘴角渗出一点血,他慢慢抬起眼,笑了起来:“被抛弃的人,来这里干嘛?”

    顾之深不看他,直接来找南谙:“刚刚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

    顾之深收到尤道一的消息,只近来刘胥频繁去妄慈堂以探病为理由看南谙,两人相谈甚欢,而今日南谙刚去了刘胥府上,才半日不到,刘胥又出现在这里。

    尤道一自然不知道许多隐情,单就表面来,像极了热恋中的男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顾之深远处过来,错过刘胥杀人一幕,也没有见到二人争吵,正看见刘胥揽着南谙的肩往马车方向走,由不得他不这么问。

    南谙没从朋友惨死的悲剧里走出来,顾之深一开口,却好似盘问,她怕情绪失控,遂闭口不言。

    谁知,刘胥先开了口:“我来接她回广陵,我会娶她做我的王妃。”

    顾之深一震,随后一眼好巧不巧撇到地上的“过细贴”,心猛烈地收缩,他转过头,不可置信地问南谙:“是不是?他得是不是?”

    南谙刚欲摇头,刘胥阴惨地笑了起来:“姑娘家,你让人怎么?”

    作者有话要:  下一章可能会开车。。。。。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