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中)章
来自陌生侍卫的重重一击, 只让南谙昏迷了半刻时间,
再次睁开双眼, 周遭还是那几个卫兵,手提武器, 沉默如常。
只是不见顾之深。
前方虚掩着的乌黑大门, 不知何时,已经被人从里面死死关上了, 除去连叫声都带着残忍的秃鹰偶尔从山的这头飞至那头, 里面的情况, 外人一无所知。
这一切的一切, 没有让南谙产生莫大的慌乱。她只是在醒来那一刻短暂的崩溃了一下,而后,竟变得出奇冷静。
人生如戏,
合该在平铺直叙的日常中参入爱恨情仇,
只是突然且瑰丽的转折, 总能让人意识到, 他不该只扮演一个角色。
例如爱与被爱,救赎与被救赎。
南谙无比确信,前一刻她是被救者,而此刻,她要救顾之深。
拼尽全力,不计成本。
她按照顾之深之前的提示徒步向山脚走去,转过一个溪弯,再攀上一座土丘, 果在几丈开外见到了数十个四四方方的帐篷。
顾家军。
她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没做犹豫,果断用脚将周遭灌木趟平,放弃了需绕行的道路,就着眼前的陡坡迈了下去。
粗糙的沙粒在坡上完全失去阻力属性,反而使脚下的路变得危险不可控。
顾军训练有素,出了多大状况,只要敌人没到自己头上,他们便还能如常作业。
此时,他们以卒为单位,自觉列成若干方阵,在一块空地操练着。
只是,真正走近这里就会发现,气氛是何等紧张,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迅速被他们捕捉。
不知是谁第一个看到南谙的身影,他只呆呆地停下手中动作,神色有些惊喜,也有些错愕。
对面暂时充当他“对手”的兵,一下子扑了个空,长矛斜插入地,再顺着他的眼睛转过头去,便露出了无二神情。
“南姑娘!你回来了!”这人情绪有些激动,三步并两步走到她面前,随后挠了挠脑袋,向营里喊去,“你们快看谁回来了!”
这人热络地迎接着南谙,又将头探出去张望了好一会:“将军有没有回来?”
他并没有等到答复,很久之后,眉头渐渐耸了下去。
南谙被困,刘胥要求顾之深一个人去营救,这一点,大家是知道的。
因为顾家军在历史上从没有过因“军心动摇”而影响占据的情况,顾坦之和顾之深这辈人也就不对他们有所隐瞒,反而培养出更坚固的共生决心,即军魂。
眼下,他们看南谙一个人回来,不用细细想便知道,顾之深多半遇到危险了。
尤道一听到动静,从主帅帐中走了出来,拨开愁云密布的将士们,来到南谙的面前。
南谙终于见到一个可以商量的人,一瞬间,鼻头便酸了,但此时还不是倾斜的时候,她得绷住神经。
她上前一步道:“先生,顾之深被困山内了,请您主持发兵。”
然而换回来的,却是尤道一的沉默应对。
尤道一没感到丝毫意外,如今的场面是最糟的结果,却也是他能猜到的结果,他看着南谙沉声道:“不可。”
南谙意外道:“为什么?据我所知,山寨内都是一些不正规的民兵,咱们现在去,有足够胜算。”
她越越急切:“即便它依山而建,城兼池深,只要我们一边攻,一边等李琳的援军,对方也是吃不消的,时间不等人啊先生!”
完,她期待着得到尤道一的认可。
不料,尤道一只是为难地看着她,欲言又止,即止即言。
南谙的心揪在了一起。
“怎么了?”她沧桑疲惫地问道,“先生只管就是。”
尤道一深吸一口气,眼下她的精神状况,不知道能听进去多少。
就这一下子犹豫,他又想到纪城里共患难的那段日子,最终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姑娘需知,这些我们能想到,刘胥就不能吗?”
将自己至于险地,用兵之忌也。
“再者,山城情况,我们这里没人敢通晓。”
“就尤某掌握的资料,它于二十五年前发了一场大旱,而后又出现瘟疫,五十五户山民,五一幸免。可如今,它又有了人活动的迹象,有组织,成规模,变山为寨。”
“那么这些人,又是从哪来的?”
尤先生目光如炬,细心人已经能听出,这背后有着不的阴谋。贸然进攻,五千人将面临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点内行人只需反推,便可参透,但南谙关心则乱,一时没有相通。
意识到问题没有那么简单,南谙脸色渐渐发白,这么,她不能立刻将人救出来…
刘胥又是个疯子…
尤道一继续,
“据我们分析,刘胥此举,可明两点。”
“其一,他的实力一定远远超过我们看到的,至少强于将军手下的五千人,否则不敢如此胆大妄为,他还没这么傻,一定留了杀手锏。”
“其二,如果出于私仇,在纪城时他就有无数次机会下手,可他没有,而是以姑娘你为诱饵,引诱我们至此才发难。正如前面所,山寨二十五年来就是个谜,如果刘胥与这谜团的制造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也犯不着为了将军一人下这么大盘棋。”
既然目的本不在顾之深,那么明,顾之深是他们很重要的一环,换个角度,因为有利用价值,他暂时没有危险。
“再者…”尤道一舔了下干涩的嘴唇,“二十五年前,你们都还没出生呢。”
在他蜻蜓点水的分析下,南谙恢复思考,从之前的一团乱麻中,渐渐找出盘根错节的源头,她横眉道:“先生,你提到“我们”,是这一切顾之深早有准备?”
“南姑娘,”尤道一真诚地看着南谙,关慰道,“将军不是冲动之人,他不会弃三军于不顾,也不会白白送死,早在离开纪城前,他已经做过周密部署,请你相信他。”
站在他们周围的,是最先发现南谙的一方阵士兵,南谙转身细细看了几眼,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了何晏。
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已记不清名字,许是经她之手包扎过。
此刻,他们无一例外,对尤道一所言深信不疑,
顾之深就是他们的魂魄,顾之深的决定,他们誓死捍卫,誓死执行。
而南谙呢?
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
在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那一瞬间,南谙无奈地笑了,同时眉宇间透出一股清扬和神采。
看到没,她还是不能彻底相信他。
而这一切,又有什么所谓。
她依然会用自己的不信任,去营救不被信任的他。
“先生,”南谙抬起头来,突然发问,“在不扰乱原定计划的前提下,我们多做一些,是不是也能对局势多一些帮助。”
尤道一目光一闪道,这人是要…
“并行不悖的情况下,可以这样理解。”
南谙不知道接下来的她做的有几分对与错,只是重回理智后,她一点点梳理着从遇到刘胥后所经历的种种,直觉告诉她,还有几处瘀堵没有疏通,那会是关键所在。
不,还要更早点,从纪城之乱开始。
她请尤道一与几个每次顾之深议事都会在旁列席的首领进帐,嘴唇能看到干裂的纹路,但不及喝上一口水。
她大步来到来到案前,然后认真对众人道:“南谙不懂军事,也万不敢大言不惭去质疑各位的部署,只是以一个普通人的理解去梳理整此事,认为有几处逻辑需待解释。”
尤道一不是个刚愎自用的人,所以南谙提出质疑的时候,他没有不快,而是非常郑重道:“姑娘请讲。”
南谙点了点头,梳理道:“首先是动机。”
“不此时顾之深尚挂帅在外,顾家只要没有班师还朝,便仍身负重任,剿敌平叛。而此时,刘胥却敢与顾家为敌,实质上就是跟朝廷为敌,他的动机,该是为何与朝廷作对,以及诉求是什么。”
这席话完,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屏住呼吸,朝南谙的方向注视过去。
她得没错,一介藩王,无缘无故出现在纪城,如今又赶在这个节骨眼儿把他们主帅叫走,这不是给朝廷下战书是什么?!
尤道一想起前不久,顾之深委托宫九送回去的两封信,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其二,”眼看众人将这推论消化得差不多,南谙继续分析道,“如今刘胥是出击的人,我们就会被动许多,那么就不得不事先做好最坏的算。如果刘胥像刘敖一样叛了,我们又该当如何。”
“该当平叛,像平怀王一样。”
话的,是原李琳手底下的校尉,纪城之乱时,因不惧生死领着敢死队冲到城外砍断浮桥,回来后被顾之深提拔为虎贲军首领。
南谙点头表示认可:“没错,那么最常见几个问题,是不是也该想想了。”
“我们能知道的,”广陵国虽然地大物博,老百姓过的很滋润,然却不是个公认的军事强国。先帝为了防止他们兄弟相争,在设计藩王之权时,将富饶封地的土地做了许多限制,以至于沿海诸国,凑不齐十万兵丁之饷。”
“那么,刘胥的钱从哪来?”
尤道一心头一阵,猛然抬头。
他算计了刘胥的行军路线与攻防策略,甚至把这人的生平的都研究透了,却忽略了最简单的问题!
出征就要花钱,吃饭,没有人、钱、粮,还出什么征?
这不是灯下黑又是什么!
=
室内黑暗极了,有灯,没有点。
两个男人静默地相对坐在各自交椅中。
其中一个白袍当身,正襟危坐,不时拿起身侧的茶杯喝上一口,再端端放下,举手投足间,莫不是拥有良好修养的贵族公子。
而另外那个黑衣的青年,就落拓不羁多了,他完全不像受制于人的样子,仰靠在椅背上,一腿卷曲,一腿却直直地伸在正前方,只是因为这样更舒服。
黑衣服的无聊,就要找些事情做,比如欺负人。
“灯都不舍得开,没银子啊?爷给你。”着,还真就从腰间掏出一定银子扔了过去,碰到椅子的木腿儿,发出咚一声。
对方不为所动,因看不惯这一幅没规没矩的少爷做派,将头别向了一旁。
“诶?不能够吧,”黑衣服的没尽性,黑暗中狡黠地轻笑出声,“毕竟是皇帝最爱的皇子,不该这样穷。”
“顾之深,”对方终于还是忍不住出了声,“死到临头,珍惜眼前时光。”
同时心里在想,原来谙姐就是被他教坏的。
“我不会,”顾之深轻哂,“你怎么舍得杀我。”
“你以为控制住我,可以控制住我父亲,以及顾家三军,这样你的人就可以平平安安潜入京城,行不臣之事,是也不是?”
这明明是一句疑问,顾之深却是以陈述的口吻出的。
完,他索性将另一条腿也伸了出去,双手枕在后脑,惬意地仰躺下去,月儿幽明,终古无长夜。
“但是你错了,你又怎会理解父亲。”
刘胥听到此话,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挂出一丝情绪,却是比寒霜还冷的凝视。
“慈父之爱,从不是将孩儿困于襁褓,而是终有一日教会他如何挑起这家国人间,然后并肩作战。”
“会像哥们儿一样。”
“他顾坦之今日不会因为我顾之深而被人掣肘,你的臆想,从始至终,都是个笑话。”
“刘胥啊,”顾之深摇着头笑道,“你整天都在盘算些什么?”
如果点了灯,就能看到刘胥捏着白瓷的手指比白瓷本身还要清白。
如果点了灯,就能发现,刘胥眼中流露出的痛苦。
“原非我不懂,是刘旬没有教会我。”
这大概,是近几年来,刘胥唯一一次对除南谙之外的人吐露真心话。
刘旬是元狩帝的名讳,被儿子这样名呼,已能窥见所谓的最深父子情,其不堪的内里。
刘胥嘴角的痛苦能将他整个人吞噬掉,但他的声音平静如常:“他刘旬又怎配做人父亲。”
“便是那位高权重的丞相,见到我,都会恭恭敬敬呼一声殿下。人人皆知,刘旬爱极了我,重视我远超太子,甚至有朝一日,我将取而代之的传言,也是有的。”
“可你们怎么就不多想一步,他既爱极了我,爱屋及乌,怎不见独宠我母妃?”
“母妃娘娘整日住在那广栖宫内,不得出门一步,身边也只有两个婢女使唤,冬日的碳,夏日的冰,宫人们总是冬夏将将过去才送到。”
“饶是这般苦楚,我请求陛下将母妃接入广陵,他都是不许的!”
“这样的人,”刘胥苦笑,“怎么配做父亲。”
=
另一头,长安城,皇宫甬道。
一个年轻人身披重甲,眉宇间俱是冷厉之气,他以及他身后的一千人,所过之处,肖然肃杀,鸦雀无声。
李捷已经杀了近百宫人。
还剩下一道门,便是未央宫,
元狩帝所在。
“挡我者死!上!”
李捷已经杀红了眼,不在乎再多杀几个人,任何阻隔,只要敢出现,他就能霎时让其灰飞烟灭,这样的性子,像极了年轻时的元狩帝。
“杀!!!!!!”一千人的嘶吼声,在狭窄的甬道内有如万人高喝,似魔似鬼,使人闻风丧胆。
而另一面,亦有数百羽林军死死顶住大门。
他们动用了木桩,路障,以及自己的身体。
有越来越多的人,也不知道属于哪头,在一声哀号下倒地不起,原来是距离门缝太近,被对方探过来的长.刀刺中。
李捷狡诈一笑,这点计量,还奈何不了他。
他朝身后招了招手:“冲车,上!襄阳.炮,上!”
“上!!!!!”
放在平常日子,稍微大一点的器械,都是无法带入长安的,为此,他们足足做了一年的准备。
从去年万寿节开始。
这些武.器,取材于节日上的烟火、戏台。
羽林军的实力渐渐不支,已露出颓势。
不知从谁先倒下开始,无法立刻被援补上,产生了个不的豁口,接下来,只听吱呀一声,
门开了--
缝隙一点一点变大,未央宫的长明灯一盏接着一盏被点燃。
胜利在望的李捷几近癫狂,一瞬间,狂喜与苦楚冲击着他的面庞,让他的腮不自觉地抖动着。
他慢慢将右手伸过头顶,一千人站住脚,接下来,他要做出总攻的指令,
只听一声“攻--”未落下尾音,他的表情骤然发生了变化。
不可置信,恍然大悟,勃然大怒。
就见元狩帝稳稳立于未央宫门口,其一左一右站着霍光与田蚡,石阶上已经布满了护卫,□□手列队就位,箭锋死死地对准李捷所在。
“逆臣,还不束手就擒!”
田蚡沉声道。
=
东方破晓。
第一缕阳光照进山城,照入城寨,最终定在两个青年的面庞上。
刘胥一夜未眠,脸上有倦容,但一下一下在石案上敲击的手指显示着,他在等待着什么。
或者是期待。
倒是顾之深,将双腿敲到太师椅的一侧扶手,睡了好一会儿,此刻他眯着眼醒来,旁若无人地起身活动起筋骨。
时辰到了。
他望着朝阳,背对刘胥:“你恨元狩帝,所以就毁了他的最爱。”
刘胥只是幽幽然道:“权力,江山,美人,永垂不朽,他的最爱太多了。”
“是李捷吧。”
刘胥的手指顿住。没想他开门见山。
顾之深望着天边的日头,缓慢爬坡至就九阴山顶就萎靡不振了,看来是个阴天,实在不算收场的好日子。
“一开始我也奇怪,天家之子,陛下盛宠,怎生得你这般性情。你不合群,不锋芒毕露,周遭的一切,看似都无法得到你的注意。”
顾之深扭头看了眼刘胥,继续道,
“但你也不是全然无心,你对太子得到的东西特别在意,有几次甚至不顾尊卑身份去夺去抢。”
“除此之外,”顾之深稍顿,眼中划出不清道不明的温柔,“你似乎于南谙格外亲近。”
话到这份上,意味着他都知道了吧,刘胥苦涩地抿住双唇:“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等待中失望,失望中绝望。”
“是,也不全是,”顾之深转过头不去看他,“继续回太子吧。”
“你那个时候之所以将矛头指向太子,是选错了对象,你以为陛下对你的好,都是吸引文武百官的注意。”
事关朝局势与人心,顾之深也是后来才悟出来的。
“当今皇上登上皇位本就不算顺利,五子夺嫡,五子背后又有各路大臣和大氏族的支持,这在当时卷起了不的腥风血雨。“
所以于情于理,刘旬为皇后要给自己的继承人铺出一条坦途来。
“如何既能立储,又避免储君被人算计呢?
唯一且阴毒的手段,便是在明处设一个靶子。
为太子挡下所有明枪暗箭。”
顾之深突然从心底可怜起刘胥来。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刘胥太优秀了,人都,如今太子是谁,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元狩帝百年后,接替他的人是谁。
先皇不也是如此上台的吗。
于是,所有有意争储的人,都把矛头暗中指向了刘胥,这让刘胥近些年,过得很不如意。
刘胥不满地将茶盖仍在案上:“你干嘛用这眼神看我,太子也被他耍了。”
越是可怜的人,越接受不了他人的怜悯,
如果自尊心尚存的话。
刘胥听腻了顾之深吊儿郎当的语气,又或者,这般血淋淋的现实,二十来年的苦楚,让他三言两语揭开,颇为不爽,于是自己接过这话茬:“太子是懦弱无能,也是刚愎自用,但他着实可怜。”
“刘旬心心念念的,自始至终,都是李捷这一个儿子罢了。”
“我在广陵为君,他被封武威侯驻于广陵之北。我被天子赏千金,他因军功获万金。这些年,但凡我有的好处,李捷比因护我有功,得到更大的。”
“任我是个傻子,也会觉出奇怪吧,”刘胥苦笑道,“更何况,他们长得这般像。”
顾之深摇摇头,走向他:“所以你恨,你要让李捷亲自做实造反的名头,让他走向穷途末路,陛下也将跟着心死。所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刘胥眯着眼睛,硬声到:“有何不可,他尝到的骨头,不及我与母妃万分之一。”
“恐怕你的如意算盘又要落空了,”顾之深却讥笑道,“你怎知李捷离开纪城无人知晓,怎知他画作流民入京无人识破,又怎知羽林军的防卫不堪一击?”
刘胥豁然起身,这么,他早就知道?!
不安的情绪冲上头顶,他强迫自己喝了口水冷静下来,
这时候,城寨的兄弟急急地从下面跑上来,在他耳边禀报。
刘胥脸上再染冰霜,喉头滚动,下一刻,一整块石头做成的茶案就被他掀了起来,碎成几瓣。
看向顾之深的眼生,露出一抹杀气,
该死,他一直都在拖延时间。
也就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顾之深变得不再束手无策,他一闪身从刘胥腰间抽出什么,下一刻,一柄长.剑就直指了对方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