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二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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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导演突然觉得自己里凉掉的烧鸡一点也不香了。
就连秦墨都吃了大半颗。
摄像师:“这是投取巧,我都拍着呢,后期剪辑有他好受的。”
不就是耗着吗?谁怕谁啊。
陶然能解决早饭,也能解决午饭。
关于如何在野外捕获动物,并且吃掉它们的尸体,陶然的脑子里就像是存着一个庞大的数据库。
据系统所:“这都是你在前一个任务世界获得的技能。”
最后还是节目组的人先受不了:“算了,反正今天的素材也拍够了,先回去吧。”
这山里的蛇、蚁、蚊、虫可够他们喝一壶了,他们又不是陶然那样的野外生活能,随便摘下几棵草就能防蚊防虫。
更吊诡的是,他们想跟着陶然有样学样,明明用的是同一种草啊,怎么反而招过来更多蚊子?
陶然在心里暗笑,这里面的搭配玄乎着呢,有点像是中药里面君臣佐使的概念,量多量少、谁主谁次,有很多讲究,哪是那么容易模仿的。
接下来的几天,陶然用实际行动展示了,什么叫非暴力不合作。
你们接着耍你们的横,我就当野炊了呗。
她出门前连做饭工具都提前带好了,就装在包里背着。
节目组似乎拿她没什么办法,表面上相安无事。
****
这天下午,有几位老太太来找于老太太打麻将。
她们的赌本很,一局一毛钱,纯粹是当个打发时间的消遣。
麻将桌支在了老槐树下,陶然和秦墨就去北屋写作业了。
中间还有几个七八岁的孩子,闹闹腾腾地来找奶奶要钱,想要买零食吃。
有个暴脾气的老奶奶,骂了他们几句:“一边玩去,正在赢钱的兴口上呢,你一要钱,就把我的财神爷给拐走了。”
陶然出去了一趟,让那些孩子声点,免得吵到秦墨学习。
西斜的太阳把明亮的天际染成灰蓝色的时候,麻将桌也散场了。
于老太太到菜地里摘菜,准备做晚饭。
秦墨抱着一摞书回东屋。
摄像师也从北屋跟着他到了东屋。
陶然才刚刚在院子里伸了一个懒腰,就听到东屋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是秦墨在翻箱倒柜地寻找什么。
她问了一句:“怎么了?”没有人回答。
她走进东屋,只见整间屋子就像是遭了贼一样,衣柜的门大开着,里面的东西被翻的七零八落。
这间房间原本是男主于青松住的,虽然陈设很简陋,但干净得就像是军队里的样板间一样,被子叠的比豆腐块还整齐。
冷不丁看到它乱成这副模样,陶然简直都要以为自己走错了。
秦墨还在抖落床上的被子,“没有、没有、还是没有!”他的神色十分慌张,眉宇间还有一股狠戾隐现,“怎么会突然找不到了呢?”
摄像师围着他一个劲儿地猛拍,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镜头。
副导演摊了摊:“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就连陶然都喊不住秦墨,他完全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无法和人正常地交流。
其实这才像是秦墨的常态。
如果没有陶然的加入,他在这一期的变形计里,呈现出来的就是这样的形象。
大多数时候都沉默着,似乎是不屑和人交流;偶尔会突然像是一根紧绷到要断掉的琴弦,给人的感觉神经兮兮的。
节目组的人都在风凉话:“八成是他又想折腾人了。”
陶然却知道,事出必然有因。
在东屋找不到,秦墨冲进了北屋。
陶然并不指责秦墨,反而是和他一起在房间里翻找,轻声细语地问:“丢了什么呀?”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温柔了,也或许是秦墨现在太无助了,他就像是被万年不化的冰川包围着,而她如同春日的耀光一样,融化了那些冰墙,春水裹着碎裂的冰块,缓缓地流过他的心河。
秦墨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一个玩偶,布老虎,我妈妈给我做的,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他从没有叫过继母妈妈,他认可的妈妈,只有早早过世的生母。
有的人难过的时候,会哭得很大声,换取别人的安慰。秦墨却越是难过,就越是沉默,也会变得强硬。
但其实那只是伪装出来的,剥开看似坚硬无比的蛋壳,里面是水一样柔软的蛋液。
陶然心疼极了。
她能感觉到,这件事对于秦墨来,像是天都塌了一样。
可秦墨的痛苦太压抑了,到底是怎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人连“疼”都不会表达。
一般的孩子会哭,是知道哭了就有人关心。秦墨呢?在他很的时候,一定也哭过吧?可哭干了眼泪,都没人理他。
所以他才养成了这种在外人眼里十分古怪的性子。
家里被翻了一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
于老太太一回来就吓了一跳:“这是作什么孽呢?”
陶然解释道:“秦墨丢东西了,很宝贵。”她怕的轻了,老人家不重视。
一听很宝贵,于老太太第一反应就是值钱,怕不是遭了谁惦记吧?
她最知道村子里的情况,可不是越穷越纯朴,而是穷山恶水多刁民,连地里的玉米都有人偷,更别提是这城里来的孩子带来的值钱东西了。
“我想想今天都有谁来过咱家。”于老太太带着他们,一家一家地找过去。
才找到第三家,就看到宝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布老虎,秦墨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那只玩偶抢了回来。
宝“哇”地一声哭了。
一个黑黑壮壮的男人冲出来:“谁欺负我儿子?”
于老太太掐着腰:“你家宝才多大,就来我家偷东西?”
这要是别人,男人肯定要骂回去,但对方是个老人家,他再横也得认怂,对着儿子的屁股一顿揍,“让你不懂事!”
宝哭得更凶了,鼻涕混着眼泪流了一地,还想些什么,却被爸爸捂住了嘴。
找回那只布老虎以后,秦墨的情绪彻底被安抚下来了,又恢复了之前的腼腆,“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回去收拾家里。”
于老太太帮他找出来一把锁:“你以后不在东屋,就把东屋的门锁上吧。”
不过她盯着那个布老虎看了好久,都看不出来哪里值钱了,还把陶然叫到一边问:“真的很值钱吗?我也能缝啊。”
陶然扑哧一笑,老太太真有意思。
她和老太太解释了秦墨家里的事,这只布老虎珍贵在于它的意义。
于老太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秦墨也生出几分怜惜,“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胖命挺苦的。”
她没有点出裴二姐的名字,一来无凭无据,空口白牙无法给人定罪;二来,到底是相府的家事,她和陶然还不熟,她不是交浅言深的性子。
陶然:“只是一件事,裴姐姐你不用介意,你穿这件衣服果然很好看呐,淡雅如仙。”
“谢谢你,我洗干净以后还你。”
“送你啦!宝剑赠英雄,华服赠美人。”
裴钰姿看着陶然天真无邪的笑容,心里羡慕侯府的风气。她喜欢陶然的大度和善解人意,有心和陶然交好,两人相谈甚欢。
陶然:“我懒得回花厅,一群女孩子因为一点事撕来撕去的,忒没意思。”
裴钰姿同样不喜欢那种氛围,她心怀天下,志向远大,也觉得后宅里的攀比、掐尖太无趣了。
两人在花园里闲逛,经过凉亭时偶遇陆云昊弹琴,裴钰姿点评了几句,高山流水觅知音。
一切都发生的自然而然,男女主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相逢恨晚。
陶然全程姨母笑,最后提醒道:“哥哥,天都要黑了,裴姐姐该回家了。”
陆云昊这才如梦初醒:“天都黑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那副铁憨憨的模样,把陶然逗的哈哈大笑。
送走赏花的闺秀们,她调侃陆云昊:“你是不是喜欢裴姐姐呀?”
陆云昊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你一个女孩子家,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太不成体统了。”
陶然:“裴姐姐约我去相国寺祈福,看来我是不需要哥哥护送了。”
陆云昊就像是蛇被拿住了七寸,结结巴巴地:“当、当然要送啊,你们两个女孩子,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多危险啊。”
陶然笑,她撮合男主和女主,也是为了解放自己。陆云昊忙着追妻,就没功夫天天盯着她了,她是真的懒得学那些世家姐的礼仪规矩。
****
萧衍替陶然寄信的那只信鸽,本来就是方瑜和青阳郡主联系时所用。
当时突然收到那封来信,青阳郡主还吃了一惊:“妹不是出海了吗?怎么会突然来信?”
她以为发生了什么大变故,结果拆开一看,居然是女儿的笔迹,薄薄的一张纸,写了满满当当的一页。
中心思想总结下来就是,萧衍人真好,我哥太坏了,其他的全是废话。
青阳郡主把信拿到军营,给丈夫看了看,“女儿也太闲了吧。”
定北侯:“她清闲才好呢,咱们在外面拿命拼杀,为的不就是家人和百姓能过上安逸的生活嘛。”
两个人都是爽利的性子,写不出来信上面那些絮絮叨叨的话,回信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
信鸽飞了回来,萧衍把回信拿给陶然,陶然满心欢喜地拆开,看到只有四个字以后,满脸都是黑线:“咋滴,边关缺墨水啊?”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要么生气爹娘不重视自己,要么是认为对方嫌自己打扰了,总归是不好意思再写信的。
可陶然是谁啊,脸皮比城墙还厚,果断寄了第二封,还是请萧衍帮忙代笔。
烛光摇曳。
两人面对面坐着。
“你就这么写”陶然着陆云昊和裴钰姿互生情愫的事,还夸耀自己当了一次红娘,“萧衍也帮了很大的忙,我们可是帮老哥解决了终生幸福,他那么喜欢裴家姐姐,等你们回来可要好好奖励我们呀。”
接下来就全是夸萧衍的话啦,如何如何英武地打倒菁华县主的家丁,怎样怎样费心地为侯府赏花宴收集奇珍。
陶然一夸起来萧衍,根本就没完没了,因为这才是她写信的主要目的嘛,在便宜爹娘那里替他刷好感度。
萧衍看着陶然眉飞色舞的模样,心里像是装满了什么,他不清楚具体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只觉得满足、充实,沉甸甸的。
他想起菁华县主嘲讽他的话,一点都不觉得难堪,还以此为荣,“我就是愿意为她肝脑涂地,她多值得啊!”
士为知己者死。
她以国士待我,我当然要用国士报之。
封上信,萧衍有些好奇地问:“四姐姐,你最近忙活赏花宴,是因为大哥哥喜欢相府的大姐?什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