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A+A-

    大约是秋白祭的威胁有了效果, 亦或者是夏家疲于应付林家和埠家的对付,秋白祭这些日子过的还算安静。

    如果陈致没有找上秋白祭的话,那么确实如此。

    秋白祭和埠辛开遇见陈致的时候, 还以为又是一个来找秋白祭表白的无关人士, 正要避开,却被陈致直直的迎了上来, 这才发现, 那个几乎让人几乎认不出来的人是陈致。

    比起秋白祭, 埠辛开对陈致梗熟悉一点,可是要不是陈致自报家门,恐怕他也不能肯定面前的人就是陈致。

    找了地方坐下,陈致才明了自己来找秋白祭的原因。

    夏之荫失踪了。

    陈致痛苦的将头埋入双手内, 完全不掩饰自己对夏之荫的思念, 以及这份思念带来的恐慌:“自从上次,她回了夏家,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夏家, 听到这两个字,秋白祭皱了皱眉头。

    可是对于陈致的痛苦, 秋白祭却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忙。

    陈致死死的拧着双手,目光锁定在秋白祭的身上,仿佛她就是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很清楚, 自己和秋白祭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秋白祭没有理由帮助自己。可是,除了秋白祭, 他也想不到任何可以帮助自己的人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陈致看向了埠辛开:“如果是秋姐失踪,你也会和我一样慌乱的是吗!埠少,看在这个份上,求求你们帮帮我好么?”

    埠辛开没想到陈致会把话题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一时间有些慌乱。他转头,看到的就是秋白祭略带着几分量的眼神。

    埠辛开瞬间慌了神,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一幅认真澄清的模样:“你不会失踪的!”

    “……”

    秋白祭忍不住皱了皱眉。

    埠辛开:我想的不是这个……

    算了。

    看着这一切,陈致心底对夏之荫的思念越发的浓厚。他试图闯进夏家,可是夏家实在是诡异的很,明明都是院落,却怎么也闯入不进。

    他想要拜访夏家,却也被夏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这是夏家想要拆散他和夏之荫的讯号。

    他好不容易才能和夏之荫在一起,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结局?更别提……

    他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秋白祭的目光越发的急切了起来:“夏家……我记得你问过之荫,手镯的事情。”

    秋白祭点了点头。

    手镯是夏家给的,这个消息也是夏之荫告诉秋白祭的。

    陈致却仿佛下了决心,对着秋白祭道:“夏家杀过人,之荫手里有证据。”

    秋白祭这时候倒是有些明白夏之荫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男人了,这个男人除了对夏之荫无底线的爱慕之外,并不是个蠢货。

    一个不算蠢的爱慕者,怎么也不会让人讨厌的。

    秋白祭想起了夏家这些日子的举动,想起了夏家家主那仿佛苍蝇一般挥之不去的扰人行径,终于还是对陈致点了点头。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陈致:“你确定,你爱的这个,还是夏之荫么?”

    陈致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你们不知道,我爱的,一直是这个夏之荫。”

    *

    夏之荫是被夏家的人关起来了。

    虽然是法治社会,可是在灰色地带,总是有些法不能及的地方。比如囚禁。

    夏之荫走不出这个房间。

    自从和夏家家主摊牌之后,她就没能离开这个地方。

    夏家家主是下定决心要把他仅剩的女儿卖出一个好价钱了。

    想到这里,夏之荫就忍不住冷笑。

    幸好她没有把一切都告诉夏家家主,不然,她也不一定能留下一条命来。

    抬了抬手,却强硬的逼着自己放了下去。夏之荫眼底泛起了几分轻愁——如果一直这样无法离开,那么,她想要保守的秘密恐怕也保不住了。

    陈致他怎么样,还好么?

    这个家族,所谓的玄术大家,真是恶心到让人作呕。

    看着紧紧闭锁着的大门,夏之荫眼底显出了几分绝望。

    她的能力终究还是有限,这样的咒术,她怎么也破解不了。她即使痛恨夏家家主,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玄术是她平生所见,最为优异的一个。

    夏之荫很清楚,除非自己松口,否则,他有的是办法得到一个听话的傀儡。

    夏之荫倒不是怕死。她怕的是见不到陈致,怕的是陈致看到她心甘情愿的嫁给别人。

    正胡思乱想着,夏之荫却看到了自己面前的秋白祭。忍不住吓了一跳。

    秋白祭看着夏之荫,皱了皱眉:“你怀孕了? ”

    夏之荫一时间不知道是惊异于秋白祭是怎么出现的好,还是她竟然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比较好。

    沉默了一会,她看着秋白祭。

    秋白祭没有得到回答也并不生气,她看着夏之荫,道:“你被夏家关起来了?”

    大约是察觉到自己找的话题有些显而易见,秋白祭揉了揉鼻子自己回答道:“看起来是的。”

    “陈致让你来的。”夏之荫突然道,她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眼底闪过了一丝迷茫,“他承诺了你什么?”

    陈致是什么人,夏之荫很清楚,他爱自己,可除了这一点,他再也没有别的优势。

    他怎么可能得动秋白祭?除非,他付出了让秋白祭都动心的代价。

    想起秋白祭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夏之荫就忍不住想要笑。

    她原以为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夏家家主才能解开这个咒放自己自由。

    她努力挣扎了那么久,只觉得他仿佛一座大山死死的压在自己的头顶。

    可现在看起来,秋白祭的能力,远在他之上。秋白祭却轻而易举的解开了他的咒,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足以明一切了。

    看着面前的秋白祭,夏之荫很好奇,陈致到底承诺了什么。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事,秋白祭和自己没有交情,除了那么点可怜到几近于无的血缘关系。

    可是血缘关系这四个字,对于秋白祭和夏之荫来,就已经是个笑话了。

    “他,你手上有夏家杀人的证据。”秋白祭也没有隐瞒。

    如果夏之荫不配合,她不过是白走一趟而已。大不了重新把夏之荫关在这个房间里,倒也不损失什么。

    夏之荫听了,愣了愣,反而问道:“他知道我是谁了?”

    秋白祭想了想,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应该是知道的。他,他爱的一直是这个夏之荫。”

    夏之荫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世上,能认清楚她是谁,还这样义无反顾爱着自己的人,恐怕只有陈致了。

    而也是因为有着陈致,她才有了一直活下去的念头。

    她看向了秋白祭,点了点头:“救我出去,我告诉你夏家的秘密。”

    这就是答应交易了。

    秋白祭点了点头,很快的就带着夏之荫离开了夏家。

    至于夏家发现夏之荫不见了会有什么样子的反应,那并不在秋白祭的考虑之中。

    夏之荫被秋白祭带着离开夏家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远远的看着那个夏家的影子,那个暗沉沉仿佛压在众人心底的厚重建筑一点点的离她远去,她的脸上才难得的显出了几分笑意。

    被秋白祭放下的时候,她抬起手压下了喉间的反胃:“找个地方吧,我仔仔细细的。”

    夏之荫不是夏之荫,却也是夏之荫。

    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名字。

    夏家是个很讲究玄术的家族,自然也很讲究所谓的忌讳。

    在众人眼里很值得庆贺的双胞胎,在夏家眼里却是一件坏事。

    夏之荫出生的时候,没有名字,还在嗷嗷待哺的时候,就被定了死期。如果不是夏之荫的生母机警,喂了才生出来几时的夏之荫安眠药,假死骗了人,她恐怕也活不下去。

    可是,喂了这么的孩子安眠药,又怎么可能没有后遗症。也是夏之荫命大,没药没医,不见天日,可也这么磕磕绊绊的长大了。

    夏之荫的姐妹见到夏之荫的时候,是十三岁。

    那时候,夏母已经去世了,夏之荫是夏家家主唯一的女儿,被寄予厚望。繁杂的功课,巨大的压力,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后来的事情就很理所应当了。

    所有的一切苦难都由夏之荫承担。

    所有的一切光鲜都由她的姐妹享受。

    夏之荫唯一能得到的,就是她姐妹的漫不经心的遮掩,和遮掩之下她的命。

    夏之荫不恨她。

    她恨的是夏家。

    甚至于,对于这个同胞姐妹,她是有些许的怜爱的。

    虽然她自大,狂妄,可是毕竟是她帮着夏之荫一直活下去。

    夏之荫以为,她们之间是有那么一丁点可怜的姐妹亲情的。

    如果她没有逼死夏之荫肚子里的孩子的话。

    夏之荫至今还记得她害死自己孩子时理所应当的话语:“你怀孕了,我可没有。你还怎么假扮我去做事?”

    就因为这样可笑的原因,她被灌了药在房间里疼的死去活来,孩子成了一滩血水从她的腿间一点点的失去温度。

    也是这个时候,夏之荫恨上的她的姐妹。

    取代一个她了如指掌的人很简单。在取代夏之荫的姐妹时,身边没有一个人发现。就连夏家家主,也没有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的异样。

    夏之荫做得很好,甚至能一直未装下去,可她却并不想要继续装下去。

    装成一个不是自己的人,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所有的一切,都冠着别人的名义。

    她习惯了,可却再也忍受不了。

    她无法忍受自己只能成为姐妹的影子,却没有想到,从一开始,陈致爱的就是自己。

    孩子,爱情,生命。

    她都能重新拥有。

    那么,无关紧要的亲情,又何必强求呢?

    夏之荫笑着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这里面,是自己和陈致的孩子。

    那个曾经化为婴灵一直缠着陈致的孩子。

    “我见到过,夏家的院子里埋了人。”夏之荫道,“九九八十一个,有年长的,有年幼的,有富贵的,有贫穷的。都是女人。”

    仿佛回想起了当初的场景,夏之荫抿了抿唇,摸着自己肚子的手也渐渐的用了力气:“一刀,从她们的脖子上捅下去,就仿佛杀得只是个畜生。她们挣扎,血流了一地,把整个院子都染红了。”

    “放干了血,那些人的脸色都是青的。眼白失去了颜色,死死的就这么睁着。可就是这样,连尸体也留不住,通通被烧了个干净,埋在院子里。”

    “一个人,一个罐子。院子里,有足足八十一个罐子。”

    夏之荫看向了秋白祭:“夏家里有个老怪物。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咒术,可我知道,那都是人命。”

    作者有话要:  更新时间都改晚上九点叭。

    中午十二点都有点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