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穆初桐却是心思飘荡的,如同飞机舷窗外的飘絮似的白云。
他飞到了B国。
那儿是他居住过好一阵子的地方。
他和他的第一任男友顾先生在这儿度过了一段还不错的日子。他和顾先生是在A国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当时他以为顾先生和他同一类人。顾先生英俊、聪明又机敏,心思很细腻,而且挺勤俭的。后来,穆初桐随顾先生回到了B国,才发现顾先生特么的是假勤俭真有钱!顾先生家里佣人开的车,他穆初桐连个轮子都买不起。
后来的事情也很简单了,顾先生跟家里出柜,顾老爹气死了,给穆初桐写支票,:「你开个价!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儿子?」
穆初桐还真的就开价了。这是穆初桐创业的本金。
只是穆初桐创业屡屡受挫,时不时都会想起来,如果年轻的时候多交几个像顾先生这样的男朋友多好,吃完还能拿。
现在,他要拿下的这个项目,甲方就是顾先生。
「冤家。」穆初桐头疼。
记忆中顾先生最喜欢的颜色是基佬紫,顾先生还夸过穆初桐穿粉色好看。所以穆初桐特地挑了紫粉色的贴身西装,一条浅紫藤色的缎面领带,看着镜中的自己,真特么庸俗又好看。
还是脸长得有优势啊。
穆初桐还想着,我的美貌特么的更胜从前了!
在饭局上,穆初桐发现顾先生也是风度更胜从前。
果然,男人在读书的时候都是最矬的。
有钱了就会有魅力。
穆初桐想起当初的自己是灰扑扑的,刚脱离了叔家,还有些畏畏缩缩,顾家的人还戏称他是「麻雀」。在这一点上,他还有点感谢顾先生。顾先生给了他很多信心。
顾先生看了穆初桐一眼,眼神中有些诧异,像是没想到穆初桐会出现在这儿,但顾先生是老江湖了,还是惯性地露出了客气的微笑:「穆总,听你在国外发展得很好。」
「啊,还行吧,算是有点意思。还是得多依仗顾氏的关照啊。」穆初桐也怕招人误会,没什么暧昧的话,语气特别的生意人。
顾先生和他握了握手,握得很轻,又很快抽走,脸上依旧是那不动如山的微笑:「谈不上关照。彼此互惠互利而已。」完这话,在饭局之上,顾先生再没和穆初桐多一句话了。这简直冷漠到了可疑的地步。
穆初桐心想:他一向大方的很,对我如此闪躲,难道真的被我今天的骚紫色扮勾起了旧情?又或者,他一向自视甚高,我却为了钱而毅然离开,触了他的痛处,他至今都没法原谅我?
这倒很不像顾先生的为人。
顾先生向来是很冷静的。
因此,穆初桐递交方案的时候心态还是很稳的。顾先生利益至上,一定会选择他的方案。
然而,现实又无情地了他的脸。
顾先生选择了一个次于他的方案。
他是无论如何不能理解,于是要联系顾先生,却发现顾先生拉黑了他。
「难道他真的还在意我?」穆初桐叹了口气,揽镜自照,「确实也很合理。我真特么是个蓝颜祸水!」
穆初桐最后只能蹲点在顾氏大楼的停车场,等待顾先生。然而,顾先生竟然是个不要命的工作狂,还在办公楼里设了休息室,平日从早到晚都不离开。穆初桐在停车场蹲守了好几天,快和停车场保安混成莫逆之交了,才终于见着了顾先生一面。
不但见到了顾先生,还见到了顾先生的现男友。
穆初桐终于发现了症结所在。
顾先生脑子出问题了,居然认认真真地搞对象了。一向理智的顾先生忽然一个恋爱脑,为了让对象安心,便不和穆初桐这个「前男友」做生意。
草蛋。
草几把蛋。
如果是平常,穆初桐可能还能笑着揶揄:「妈呀,太阳西边出来了!顾先生认真谈恋爱了!大家快来看奇迹啊!」
现在穆初桐只觉得草蛋。
他的人生怎么就那么不顺啊!
为什么啊?陷害他的那个草蛋叔敬仪在B国也风生水起了,和他分手的前男友也继承家中万贯家财还找到真爱了,就他特么一个人遇上了爱人不敢追还得跑跑到这儿做生意还踢到铁板、真特么活得像条狗一样啊!穆初桐汪的一声要哭出来了。
一个人,最惨的不是自己过得惨啊!是全世界只有自己过得惨啊!
穆初桐正想开手机消息,查看一下什么叙利亚之类的新闻,没想到上来就是吴二丫给他发的短信。
「妈呀,连吴二丫老婆都生二胎了!」穆初桐现在看到谁幸福都觉得草蛋,「吗的,还有脸叫老子给红包!煞笔!」
一边痛骂,穆初桐一边发了个大红包过去,还配上笑脸表情以及洋溢着幸福的祝福语。
吴二丫又:「听你得罪了久蛮大佬所以跑路诶,是真的么?」
穆初桐一脸懵的:「谁的?我哪有这个狗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吴二丫却是八卦爱听的,「我不可能的嘛。但大家都得有鼻子的有眼的,你在饭局上喝醉了,揍了南椒少爷,还久蛮品味很差。酒醒了就怕了,赶紧跑了出国。难道不是吗?」
揍了南椒是真的,但久蛮品味很差是怎么回事?谁会没事瞎这种大实话啊?
——穆初桐嘀咕着,这其中一定是有人传谣了。
「这不是胡扯吗?」穆初桐矢口否认,「别人就罢了,吴哥你还不知道我吗?我这个人怂得要死,讲话也很心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不过是饭局上我喝醉了,早走了两步,刚好碰着南椒少爷。他硌牙了,怕疼跟我哭呢。别人没看清楚,就胡八道编故事了。这你也能信?」
「哦,我就嘛!你这子最会做人的,怎么可能嘛!」吴二丫一直知道穆初桐是个怂货,平时见到谁都是满脸堆笑的,被人照脸耳光都不吭声,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嘛!
吴二丫心里却是真的觉得穆初桐得罪了久蛮,不然好端端的,不会忽然灰溜溜的跑了。而南椒那边也折腾得挺大动静的。但吴二丫是真没觉得穆初桐能胆敢南椒、骂久蛮,想必是因为别的事情。久蛮这个大哥性格暴躁,连叔敬仪也被他折腿呢!南椒也不是好相与的。穆初桐一时间没把握好言语的分寸,将南椒、久蛮开罪了也很寻常。
穆初桐只是苦逼得很了,不但在B国项目将近泡汤,还在C国背上了「开罪了久蛮而被逐出公馆」的罪名。
这些风声,若是平时,会传入久蛮耳内,久蛮也会稍作澄清。但现在,久蛮则全心放在了惑延出狱买导弹的事情上面,并无暇听这些琐碎的事情。
穆初桐也很久没有收到久蛮的消息,心里是特别想他的,尤其是这样寂寞、难过的时候。可他又觉得自己不配去想,甚至,以他的地位,给久蛮发个消息都不敢的。
怀着种种难以名状的难堪情绪,穆初桐不得不去借酒消愁——换个法,也就是去夜店嗨。
穆初桐在夜店蹦了半会儿,却是意兴阑珊,要找个伴吧,可放眼望去,总觉得每个人都缺了点什么。脑子里特么的都是久蛮穿着黑色的金丝绒袍子在白色的铁炮百合旁敞着大胸肌的样子,还有在极乐堂里头次见久蛮脱下貂皮露出手臂肌肉的模样——哎呀,那个大肌霸,才叫有味儿!
草蛋了。
穆初桐灌了一口威士忌,这儿的男人他看不上了,可这儿的酒也不敢多喝。他一个人来的,喝醉了没人照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