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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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椒只捧着脸:「那不是我从前没见过他嘛,只是听起久蛮大哥起过。」

    穆初桐现在最听不得「久蛮」二字,心里一沉,但又最愿意听「久蛮」二字,便主动问起:「那他都是怎么的?」

    「刚不告诉你了吗?久蛮大哥总师贤先生爱装逼、心机深沉、内心阴暗。」南椒一脸不以为然的,「你看久蛮大哥什么品味、什么谈吐啊?看到师贤先生那样的,能不他装逼吗?我看是久蛮自己糙老爷们一个,看着个精致点的就不顺眼了。哎!哪能怪人家师贤先生呢?」

    穆初桐无奈摇头:「那他师贤先生心机深沉、心理阴暗,也是假的?」

    南椒却道:「能坐到大佬的位置,谁不是呀?我看久蛮大哥也不是什么大好人啊。」

    穆初桐倒是有些气恼:「呵,你可真行呀!久蛮大哥对你那么好,你现在才认识师贤多久,就起久蛮大哥的坏话来了?」

    南椒却没在意:「我这哪叫坏话啊?我当面也是这么久蛮大哥的。他就是这样嘛。况且,他要是大好人,我还不喜欢他呢!」

    穆初桐一怔:「你还喜欢久蛮大哥呀?」

    南椒见穆初桐一脸呆了的模样,便噗嗤一笑,:「哈哈,他好吃好喝地养着我,还天天夸奖我,我是白眼狼才讨厌他呢!我对他是喜欢,但不是在那种生死关头都要啵儿的喜欢。」

    这一节「那种生死关头都要啵儿的喜欢」显然是揶揄穆初桐了,穆初桐听了, 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但穆初桐到底是脸皮厚的,也不露出害羞的样子,却道:「那你对师贤先生是怎样的喜欢?」

    南椒听了,反而脸红了,背过身来躺上床:「那么晚了,还不睡!」

    穆初桐见他这样,便取笑:「就是不睡。」

    南椒便道:「那你等着熬夜猝死吧!」完,南椒便盖起被子来装出睡觉的样子了。

    穆初桐见南椒这样,心里倒是暗暗有些担忧。他心里总提防着师贤,见南椒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男生似乎被师贤迷住了,居然有了「我家的大好儿郎要被外头狐狸精勾引坏了」的担忧和愤懑。

    不过,穆初桐见南椒一点也不「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沾上枕头很快就睡着了,便也觉得自己担忧有些多余。南椒这孩子看着没心没肺的、但其实也很懂事,哪能出什么大事呢?

    南椒第二天早早地醒来,拉着穆初桐就要去放风筝。

    穆初桐:「你疯了?零下十度你放风筝?」

    南椒一怔,一脸无奈地:「可我看这个电视剧里,妃子都是在御花园里放风筝勾引皇上的。」

    穆初桐哭笑不得:「那是电视剧啊……而且,你又不是妃子,这儿又没有皇上!」

    南椒却道:「我就个比方嘛!我这还当不上妃子呢,倒是师贤先生,在这儿就是生杀予夺的,是皇上也差不多了,就差个后宫!」

    穆初桐简直被南椒吓到了:「你昨天才跟他喝了一盏茶,今天回来就要给他做后宫了?你想清楚没有啊?」

    南椒便道:「这有什么不清楚的?杜丽娘做个梦还能入土呢!我这还不是很合理吗?」

    「你、你跟杜丽娘比什么啊?你是男人啊!」穆初桐想摇醒他。

    南椒却坚定不移:「我是男人,所以更应该勇敢。杜丽娘不能千里追夫,我可以呀!」

    穆初桐发现在这一点上根本拗不过南椒,便改了突破口:「那、那你可得想清楚,你根本不了解师贤。要是你后来发现他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那你怎么办?」

    「那我就不跟他玩了啊!」南椒,「现在是21世纪呢,你以为还真的是清朝呀?妃子老死宫中?」

    穆初桐也懵了,居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南椒却很果断,开始扮起来了。

    穆初桐转念一想:「可是,要他看不上你,还嫌你,你不害臊吗?」

    「不害臊!」南椒,「你不是了,我是个男人吗?男人就该勇敢求偶,害臊干什么?」

    穆初桐又:「那要是你追上他了,他也要你了,却把你不当个正经人对待,你受得了吗?」

    「那我就撕他的脸、扯他的吊!」南椒一边锉指甲一边回答。

    「啊……」

    「行了,得了!」南椒断了穆初桐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在乌鸦公馆多久了,多少事没见过?我见过的大哥的女人、男人比你见过的苍蝇还多!我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吗?我肯定是不会做那样的人的。我只是觉得师贤第一次见我,就知道尊重我。这是最难得的,我觉得是有机会可以好好处对象的,要他不把我当正经人看待,我啐他一口就完事儿了。我祂妈还真不信邪了。」

    穆初桐简直是无言以对,最后只能憋出一句:「加油。」

    「哎,这才像话嘛!」南椒给穆初桐一个肯定的眼神。

    穆初桐怔在原地,见南椒真的如一直快活的鸟那样飞出去似的溜出去了。他叹了一口气,独自走出了屋子,背着公文包出门去了。

    师贤跟穆初桐牵头了一个新的项目,穆初桐其实不太想和师贤有生意上的瓜葛,可是「有钱都不赚」确实违背天理、常理和公理,他要是拒绝师贤的推荐,那真的是太不给人面子到非常可疑的地步了。

    穆初桐依照着信息,到约定的餐厅里一看,赫然看到吴二丫在那儿坐着喝着普洱呢!吴二丫看见穆初桐也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过来就跟穆初桐勾肩搭背的。穆初桐也赶紧堆起热情而虚伪的笑容:「哎呀,二丫老兄啊,真是缘分啊!」

    「缘分!缘分!」吴二丫笑着,「兄弟,我的大兄弟!」

    原来吴二丫在南乡项目的时候,就没忘记南乡是荆帮楚帮的合作领域,他便一边奉承着荆帮久蛮,一边孝敬着楚帮师贤,两边都不落下。现在看久蛮出事了,他便火速到了楚帮这边来掘金了,借助楚帮的影响力和自己的财力,成功买下了雪城当地一个有知名度但已经半死不活的老字号,算发展成大品牌。

    穆初桐便也顺着吴二丫的话头,自己也是两边倒的,现在荆帮很乱,他便过来楚帮发财了。

    吴二丫听了,便:「我一早就了吧,咱俩特别有缘!」

    穆初桐听着:「我本来还担心着呢,一看是二丫老哥,那我就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了!这事儿,一准靠谱!」

    二人得亲亲热热的,推杯交盏,互称兄弟的,差点就没插两根香烟到饭碗里烧黄纸拜把子了。

    他俩虚假地表示了一番兄弟情,喝到微醺了便散。

    穆初桐喝得有点醉意,也不敢自己开车,便召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听到穆初桐要去「水牛街」,便:「这可不行啊!那儿普通的车是不能开进去的。」

    穆初桐才想到自己平常都是开车或者蹭车出入,也没留意师贤住的那条街是有「禁令」的。于是他让出租车司机在水牛街附近将自己放下,他自己走过去就好了,也顺便散散酒气。眼看着天边悬着月亮,地下结着霜雪,穆初桐只觉脖子那块儿挺冷的,便随便走进了一家店里,买了一条围巾。

    店里的老板将围巾装成礼盒的递给了穆初桐。穆初桐还觉得挺麻烦的,正想:「不用给我装盒子,我穿着走!」老板却:「店要烊了,哥哥请先离开吧。」

    穆初桐无法,拎着袋子走了出去,回过头,见服装店已经把铁闸拉上了。他还是觉得冷,便走到路灯下的光亮处,往袋子内将盒子拿出来拆开,顺手将围巾拿起一看——却不是他在店里选的那一条普通的羊毛围巾,而是光滑如丝、轻如羽毛的戒指绒,路灯的光照下可见是温柔的米色。

    「是那一条……是那一条……」穆初桐握紧了那条熟悉的围巾,眼睛不自觉就湿润了,心跳得似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雪城这儿那样的寒冷,穆初桐的手指都僵硬了,可当他将轻柔的围巾系在脖子上时,却又感觉似坐在了壁炉旁边,温暖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