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穆初桐无奈回答:「没有,最近特别累。」
「怎么累着你了?」久蛮,「你给?」
穆初桐便答:「没什么,就是……」
就是什么,也没法好好。
久蛮擅自猜测了一通,最后认定了「正确答案」:「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穆初桐一怔。
久蛮指了指日历,:「是因为你妈的忌日快到了吗?」
穆初桐脸色忽变,他还真不记得自己老妈的忌日了。
这可不好「不是」了。
穆初桐尴尬地咳嗽两声。
事实上,穆初桐童年记忆模糊,母亲存在似雾里之花,连母亲什么时候死的、如何死去的,他都记得不清。
「嗯。」穆初桐尴尬而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又疑惑地问道,「你怎么还知道我妈的忌日啊?」
久蛮便道:「你妈就是我太奶奶,我能不知道吗?」
「怎么就你太奶奶呢?」
「你不是爷爷嘛!」久蛮搂住穆初桐的肩,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穆初桐也是无言以对。可他想了想,他母亲又不是什么神秘人,久蛮想查一下这位女士的资料也很容易的,要知道她的忌日也不难。
穆初桐想起自己以往在叔家,天天都是一样的过法,也没有人特别提起他母亲的忌日,所以他是真的不记得,也从来没祭拜过自己的生母。
他忽然满心都是愧疚了。
他对生母的记忆是模模糊糊的,既然像雾里之花,只有暗香来,那对母亲的感情,也很不真切,时而是漠然陌生,时而又感慨不已,什么都像隔着一团云雾。隔雾的花也许非花,但伤心是真伤心——就算他分不清这伤心是为了母亲、还是为了自己。
久蛮大约知道穆初桐心里是有遗憾了,便抱住他,抚了抚他的背,:「过些天,我也是要去芳庙拜神的。咱们一起去。你也好顺带祭奠一下令堂。」
穆初桐心里压抑着悲伤,又多了几分对久蛮细心的感念,反而不能伤心了,便开玩笑地:「久蛮大哥,我认识您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您令堂,而不你老母。」
久蛮便笑骂:「你老母是我祂妈的太奶奶,怎么敢不敬?」
二人笑作一团,便在深蓝缎面的床单上滚了起来。
芳庙在C国的首都。
月尾是大节,C国的大佬们纷纷汇聚到首都拜神,顺便以各地名流绅士的身份与C国总统会晤。总统也就是和大家聊聊天,劝大家不要搞太过分,交火不要伤平民,最重要的是,每年的税还是要适当地交一下的。大佬们都笑着:「当然、当然,我们都是各地的绅士,很讲原则和礼貌的。」
总统笑眯眯,心想:绅你麻痹。
大佬们便到芳庙拜神了。
一个秘书跟总统:「不如趁机炸了芳庙!一锅熟!」
「他们熟了,地方还不炸了?」总统,「都是有导弹的,轻易别招惹。只要不搞独立,就什么都好。」
秘书皱眉:「可您这样也太憋屈了。」
总统答:「当总统就是憋屈的,所以我生平所愿就是当皇帝,还是最他妈昏庸的那种。可惜我有理智。愁人。」
「愁人。」秘书给总统递烟。
总统吸了一口,吐了烟圈。
烟圈,就像天边的雾。又像是芳庙里的香火。
大佬们拜完了神,便笑眯眯地一起去搓麻将、桑拿、吃饭一条龙。
大酒店内,麻将厅里全是大人物。厅中心那一桌坐着苦帮老大、箬帮老大、荆帮老大和楚帮老大。苦帮老大身边坐着个刚成年的少女,箬帮老大身边坐的则是风韵犹存的少妇,荆帮老大身边坐着坐立不安的穆总,而楚帮老大身边坐着南椒。
穆初桐看了看南椒,南椒也看了看穆初桐。
南椒觉得「他乡遇故知」,特别开心,穆初桐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得遇故人」了,但心里却是尴尬占了上风。
师贤穿着丝绒的西装,纤长的十指摸着牌,得很淡定,一句粗话都无。倒是久蛮等几人满嘴都是你我他的妈妈。
「草啊!」久蛮指着师贤,「你祂妈是不是出术?怎么老糊啊?」
师贤微微笑道:「不好意思,下次让您。」
久蛮呸了一声:「谁叫你让了?老子难道还输不起了?」
师贤仍是微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牌为的是消遣,要弄得不愉快,就失却趣味了。就像花失去了蜜,蝶失去了羽……」然后,师贤又开始起了人生的各种道理来,硬是在麻将台上熬起了一锅心灵鸡汤。
几个大佬都惯了师贤装逼,左耳入右耳出就是。而在座的两个妞也都职业性地一听见男人吹牛比就条件反射地露出崇拜表情,而南椒则是真心崇拜师贤地露出了崇拜表情,这不够专业的穆初桐最近劳累,不心了一个呵欠——「哈唔……」穆初桐掩住嘴,呵欠完了,才发现自己成了麻将台上的目光焦点。
师贤也停止了「布道」。
大家都含笑看着他,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穆初桐在一瞬间,也僵硬了,嘴巴维持在张大的状态中。
久蛮便用手指抬了抬穆初桐的下巴,让他把嘴合上。
穆初桐极不好意思地:「就……就来的时候有点累了。不好意思啊。」
「是呀,」久蛮也帮着圆场,「穆也是这些天挺累的,刚刚在车上就困。」
苦帮老大却笑着趣:「这肯定是久蛮你这比太厉害了!之前不都是带三四个的么,最近只带一个,不是你的身体已经不行,就该是穆身体快要不行了!」
久蛮:「我曰你奶奶。」
苦老大语重心长回答:「久蛮啊,咱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做不到的话就不要。」
久蛮憋屈地:「吗的,日!」
箬老大却又取笑:「吗的,我偏就曰你全家了!你还能怎么着?」
苦老大便:「所以你公信力不如久蛮。」
箬老大又笑骂了苦老大一句,转头又跟穆初桐:「穆看着有点脸生啊?是新来的人么?」
穆初桐刚刚被苦老大调侃,心里是无端地有些烦闷,如今被箬老大这么随口一问,更觉难堪,脸上倒是还笑着,但难为他平日那样机灵,现在却是一句得体的回答都祂妈的想不出来,似锯了嘴一样,闷声不吭,只能保持微笑。
南椒便:「单独是他面生么?你又认得我吗?」
箬老大量南椒一会儿:「倒像是哪里见过似的……」
「你可放屁吧,我根本没见过你。」南椒道,「我原来是乌鸦公馆里的艺人,现在去了师贤先生那儿唱歌。」
箬老大便跟久蛮:「那老哥您是心胸宽广啊,这都能随便送人的啊?」
南椒却:「我只是唱歌的,什么送不送的?话那么难听!老子祂妈卖艺不卖身,就当是换了个老板而已。」
箬老大听了只觉好笑,但也不想和这男孩置气,便:「那算我得罪了。」
南椒感受到了箬老大语气里的轻视,便也不依不饶了:「你这话不是得罪我,是得罪久蛮和师贤了!难道他们见到个好看的就要干?那不成畜生了?」
箬老大原不想与他置气,现在却想起以前受过师贤那么多的暗气,现在连师贤身边的MB也敢来撒野了,箬老大这口气也觉得有些难吞了,便冷笑:「那我是畜生了!可行不?」
眼看着气氛变得有些紧张了,箬老大身边的妞便开始玩笑地想岔开话题:「那我更草蛋了,我不成了母畜了?」
箬老大正愁没处出气呢,一巴掌拍妞的脸:「你祂妈也敢跟着踩我了?」
苦老大便劝:「无端端女人做什么?」
箬老大骂道:「我我的女人,关你X事!」
这一桌闹了起来,别桌的人都不专心麻将了,净把余光往这儿溜,竖着耳朵听他们吵嚷什么。
师贤便微微一笑,:「南椒,给人家赔罪吧。」
南椒便硬梆梆地:「对不起!」
箬老大便冷哼一声:「我看师贤啊,你好歹要教教身边的人。就是牵条狗,也该栓绳子啊!」
南椒听了,又圆睁了眼睛,正想再次骂起来,师贤却截口道:「你没听见么?南椒是个艺人。我对他来不过是个老板,他做不高兴了,还是可以跳槽的。又不定,哪天不满意我了,就又回乌鸦公馆去了。」
苦老大只道:「别人这个,我是难信的,但师贤这个,我是信的。毕竟师贤一直很清静嘛!就是不懂久蛮了,你现在难道也开始修身了?身边也不带个可人的?带这么一个……既然不是男宠,那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