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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也不是不能。”蒋逸舟垂下眼, 伸手想去拉她的手, “你想知道的话……”

    “我不想听了。”阮念避开他的手, 摇摇头, 轻声断, “你不想就不要, 我不想知道。”

    蒋逸舟一愣,手在半空尴尬地停留许久, 最后默默地收了回来。

    愧疚吧?后悔吧?

    现在好了, 自己闯下的祸还是得自己收拾。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平常闹的关系不大,亲亲抱抱耍个赖就蒙混过去了, 顺带还能逗得她脸红红的, 可这次是真不高兴了,连碰个手都不让, 他再来硬的只会起反效果,令她更加抗拒。

    “喵~”

    刚逃出去的大胖猫又悠悠地经过沙发边,慵懒地叫了一声, 似是不满这人占了它睡觉的地方, 泛着绿光的瞳孔盯着蒋逸舟看,半晌才扭过头慢吞吞地走开。

    蒋逸舟目光微动,不经意追着那道胖乎乎的身影远去,看见它七拐八绕地穿梭在客人脚下, 晃着大屁股上了两层台阶,然后转半圈趴在地上,蜷成一团继续埋头大睡。

    而在它身后, 正静静地放着一台黑色的三角钢琴。

    “……你去哪儿?”

    阮念本来还憋着难受,余光见旁边的人忽然起身,心底那根紧绷的弦都跟着松了一下,抬头下意识就拽住了他的手。

    她想了那么久才出来的话,他怎么半点儿表示都没有就走啊。

    但拽完又觉得不对,万一人家是想去上洗手间,咳……

    蒋逸舟只是捏了捏她的手,什么都没,微微勾起嘴角给了她一个“看我”的眼神,然后转身朝那台大钢琴走去。

    阮念愣住了。

    那是满的姐姐为了撑门面购置的二手琴,因为资金问题,暂时还没算请人来演奏,纯粹当摆设用的……他上去要干什么啊?

    蒋逸舟走到钢琴前坐下,慢慢开琴盖,指尖抚过交错的黑白琴键时,感觉都有些陌生了。

    有多久没碰过了?

    可能两年,或三年,记不太清了。

    反正知道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之后,他就没有弹了,本来就不是因为喜欢才学的钢琴,放弃了也没觉得多可惜。

    只是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还能派上用场。

    “哎哎,他这是要弹钢琴啊?”刚给客人端完咖啡的满凑过来,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道,“先好了,我们可给不起演奏费的,借他弹弹倒是可以。”

    阮念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台上的人发愣。

    周围的三两客人也带着好奇的目光转头看过去,低声讨论着什么。

    而那人却恍然不觉,双手放上琴键,爬了一段无意义的音阶之后,收回手按在琴沿上,低头盯着一个个黑白相间的琴键。

    像在回忆,又像是等待。

    那搭在琴沿的手指白皙修长,无意识地轻敲着节奏,一下又一下,忽快忽慢,牢牢地吸引住阮念的视线。

    直到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双手重新压在琴键上。

    然后转头往台下最远的地方扫了一眼,确认某人有看着他,紧抿的嘴角轻轻勾起,终于用力敲下了第一个音符。

    周遭忽而安静下来了。

    唯有柔和的琴声在缓缓流淌。

    虽然无数次因为这个人的手很好看而猜测他会弹钢琴,但真正看到的时候,完全是另一种未曾体会过的感觉。

    没有追光,也没有华丽的衣服,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坐在钢琴前,弹着不知名却有些耳熟的曲子。

    可就是这样的他,却比任何人都要耀眼百倍。

    “...I“m sorry...For breaking all the promises...that I wasn“t around to keep...”

    阮念总觉得这首曲子的旋律很熟悉,不自觉跟着轻哼了两句词,才发现她似乎在哪里听过,忍不住拿手机出来翻了翻网易云的歌单。

    果然在播放列表里找到了。

    是Jonas Brothers的《Sorry》。

    将近十年前发行的一首老歌了,她也是放歌单的时候偶然听过而已,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首歌,还用钢琴弹奏出了一个新的版本。

    很温柔,也很好听。

    阮念抬起头,重新看向那个微低着头,指尖翻飞的男生,认真专注的侧脸好看得让她移不开眼。

    他没有把歌词唱出来,只是在缓慢悠长的琴声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副歌部分的旋律。

    “...I“m sorry...For breaking all the promises...that I wasn“t around to keep...”

    对不起。

    因为我没有遵守一直待在你身边的承诺。

    对不起。

    因为我撇下了你,让你独自忍受孤独。

    可我现在知道错了。

    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

    ……

    一曲终了,底下有细碎的掌声响起。

    阮念收回目光,低下头揉了揉眼角,竟泛起了些许湿意。

    没有哭。

    只是不知怎的就觉得很感动。

    她是个心宽的人,受再大的委屈也可以默默忍着,虽然会难受一阵子,但难受完就算过去了,不记仇,也很少会把什么委屈放在心上。

    可一旦有人过来关心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那些在心里憋得好好的委屈就会忽然爆发,再也忍不住眼泪,只想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哭出来。

    时候在幼儿园被同学欺负了,没受伤的话,她一般就当没事,不跟老师告状,回家也不会提起。但如果哥哥抱着她问是不是有人欺负她,是哪个王八蛋干的,他去帮她回来,她就会搂着他的脖子一直哭,一直哭,哭得停不下来。

    其实并没有那么委屈。

    只是因为有人在乎,有人愿意哄着,所以那一丁点的委屈都成了天大的事儿,被娇气的姑娘当作撒娇的借口,以此换取更多的关心与疼爱。

    长大后学会要保护自己,少了些娇气和幼稚,即便碰上不好的事情,觉得委屈了,也只是默默地想办法去处理好。

    因为知道哭鼻子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不允许自己再轻易地流眼泪。

    ……可为什么她还是忍不住想哭呢?

    太丢脸了。

    明明是他要道歉,为什么哭的却是她啊。

    快憋回去呜呜呜呜。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还要不要脸了。

    等蒋逸舟从台上走回座位,就看见某个笨蛋头低得都快埋进猫背上了,可惜不清楚状况的布偶猫还在她怀里腾地翻了个身,左扭右扭地想让她扫扫它的肚皮,等半天没等着,努力挺起上身伸舌头去舔她脸上的水……

    “喵呜!”估计是味道太奇怪了,惊得它一炸毛,挣扎着窜到地上跑开了。

    阮念回过神,才意识到某人已经回来了,慌里慌张地想找纸巾擦掉眼泪。

    “别找了。”蒋逸舟走下台的时候还有些忐忑,怕她觉得诚意不够,不肯接受,但看见她现在这样子,心里倒是定了不少,走到跟前把人儿拉起来,低笑着搂到怀里,“擦我衣服上吧。”

    “……”阮念本来还憋着不想哭的,被他这么一抱着,眼泪顿时又涌出来了。

    于是蒋逸舟就默默站着,无奈地搂着这个被他弄哭的傻姑娘,用后背挡去了其他有意无意的视线,任她在自己怀里放肆地哭个够。

    是他的错。

    明明想护着她不再受委屈,可每次她受的委屈都是因为他。

    一个人的感情是有限的,喜欢也是有限的。

    如果不学会珍惜,总有一天会被挥霍殆尽,然后再也无法挽回。

    “我对时候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从懂事起,那个人就很少回家了。妈妈总他工作忙,没时间回来,但如果我表现好的话,他会多回来看看。”

    阮念一哭脑子就会有点儿懵,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跟她讲什么事,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不是要你的意思,你可以……”

    “但我想。”蒋逸舟拉下她的手,松松地握在掌心里,“我想告诉你。”

    阮念没有动静,很久才吸了吸鼻子道:“……嗯。”

    “我跟那个人没怎么相处过,谈不上父子感情,只觉得他是‘父亲’,是应该住在一起的家人,而且我知道母亲也希望他回来,所以很听话,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蒋逸舟看着窗外,语气平静得像在另一个人的往事。

    “阮念,你有没有试过什么事,是所有人都知道却只瞒着你不的?”

    阮念有些愣了,微微一动想抬头去看他。

    可惜没成功,立马又被他更用力地搂紧了。

    总是这样。

    每次谈起过去,他都会这么抱着她,似乎不想让她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阮念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再动作,只是轻轻摇头。

    “我很就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也想过那个人不回家,会不会是跟母亲离婚了。可当我在母亲面前提这两个字,她第一次,狠狠地扇了我巴掌,让我别再胡。”蒋逸舟顿了顿,沉默许久,忽然自嘲地低笑道,“直到,后来母亲病重住院,我回家帮她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发现她柜子里放着一本离婚证,日期是……我5岁那年生日的后一天。”

    那时他在想什么?

    哦,原来自己才是被遗弃的那个啊。

    “我没有问。她不想我知道的,我就当作不知道。”蒋逸舟收紧手臂,低头闭上了眼,“那个人一直没来,到最后那天,他都没来探望过她一次。”

    “蒋逸舟……”阮念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真相,甚至不出安慰的话,只能伸手默默地抱住他。

    作者有话要:  上一章评论那么多人撒娇就算了,居然还有学喵叫的哈哈哈哈哈哈!!

    蒋舟舟:操,我不要面子的吗???

    昨晚喝了奶茶导致4点才睡着……所以更新又晚了……(跪地忏悔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