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酒精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顾平得以解救, 阗禹贴近嘴的药瓶放开。
但香港人晕前不忘倒拉一把,挣扎着吃力挥起胳膊,去推他手中的瓶子。
盛静鸣眼眸一紧, “心。”伸手想拉他。
药瓶倾洒了些,所幸阗禹及时躲过, 侧身避了。
澄清透明的液体还溅出几滴,好巧不巧地落她手背。
灼烧的疼痛感立即蔓延,手指皮肤却无任何痕迹, 更像被水撒到。
痛感却是真真实实存在。
那一幕阗禹没注意到。
“你没事吧?”盛静鸣装若无其事, 沾到液体的左手拐身后, 关心问他一句。
顾平摆脱了人质威胁以后, 从凳子上跳起来,检查阗禹是否分毫无伤。
“没事,”阗禹轻轻摇头, 视线定在她的唇角, 唇瓣嫣红, “你脸色不是很好。”
看得他心疼,想不顾一切地抱她去床上照顾。
如果她刚刚没赶来,以他自己找香港人的漏洞、并趁机反击对方的计划,不一定能成功。
当时这一切来得防不胜防, 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她。
危机四伏,身边的人表象友善, 暗地里心怀鬼胎,不知下一秒谁会掏出一把枪逼你死。
林玥事前告诫他, 显然不是第一次。
所以,那些人都是她这些年费心费力、时刻应对的吗。
阗禹在喝下药液之际,已经做好拼一把的准备,试试能不能从鬼门关闯回来。
盛静鸣挪开视线,不理会他的话,直接:“我联系警察了,你们看好试图行凶的嫌疑犯,还有仪器的事也赖他身上,反正不缺罪名。”
实验室的大门很早被锁死,她们的内应先一步让香港人识破;设计迷晕后被丢进仓库,幸好提早醒来,及时电话通知她们。
她和林玥通着电话,车速没命地飙,抵达基地后,攥好备用的钥匙,防止发出声响她还脱了高跟鞋。
这一次她救得了他,那下一次呢,盛连的心思莫测,每次都在她自以为摸透的时候,迎面当头一棒。
“以及被困仓库的唐,你们待会儿救他出来,我还有公事,先走了。”盛静鸣抽纸擦净,估算时间差不多了,穿着高跟鞋。
顾平张了张嘴,似乎仍未从那场胁持中晃过神。
“好。”阗禹半蹲下,轻手捏住她的脚腕,帮她更好地穿鞋。指腹滑过她的腿。
他似乎越来越迷恋她,虽然嘴上不限制她的话,但一些动作透着深不可测的占有欲。
盛静鸣垂眸半俯视,见他平安无事,突然一阵不爽。
要不是他半骗半哄地缠她做,好几次故意不带套,她也不用花时间掉。
都他妈的是他的错,不知把避孕药藏了多少次。
即使事后费劲办法吃了药,仍然如他所愿中了一回。
“我今晚要呆基地,你别等我。”阗禹慢慢松开手,抬眼对上她的目光,短发一瞬碰到她布料遮挡的膝盖。
“谁等过你。”她忍住踢人的冲动,尽量拾回端庄优雅的仪态。
顾平依旧处于大脑短机的状态,脸庞静滞。
等到盛静鸣头也不回地离开之后,顾平才恢复正常。
“……盛姐谎了,以我多年看心理学和微表情分析的经验来看。”
阗禹戴手套,握紧枪支摆到一边,随口应:“嗯,她为什么要谎?”
“因为她的未婚夫今晚开席宴会,邀请名流贵族参加。”顾平答,点开手机新闻的头条。
阗禹的动作顿时停了,压着枪,手撑在桌面久久不动。
*
盛静鸣从基地开到一家成品衣的私人店,林玥已经替她预约好了。
手指燃烧的剧痛没消过半分,有种快要腐烂的错觉,盛静鸣唯一能维持的是面无表情,将湿纸巾暂时裹住,能缓解一点是一点。
换了礼服,她又补了补妆,对着后视镜的自己审视,忽然之间,失了参加宴会的兴趣。
无聊透顶,纪潜丰还特地约她单独见面。
保不齐有陷阱。
身体逐渐复原,左手食指却越来越疼。
没开空调的车厢闷热,盛静鸣吸了一口窗外的凉空气。
依旧烦得不行,之前六年都撑下来了,怎么这时出现厌烦情绪。
难道因为他的出现?
弯月高挂,寂静的夜色,晚风吹拂进来,潮湿中有海的味道。
她缓慢地闭眼。
忘了几年前,林玥曾问过她一个问题。
“姐,你有喜欢的人吗?听你在那边过得并不好。”
“有吧,还好。”
“姐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呀?”
她静了静,许久之后,:“我不太喜欢吃甜食,从到现在也没碰过,而他让我尝到了甜味。”
“他每次笑的时候,我都想操他。”
林玥一时惊住。
“那、那哭的时候呢?”不合时宜又情不自禁地问了下去。
盛静鸣罕见地笑,发自内心地,眯着眼回味,“当然是干死他啊。”
“……姐这么文静的人为什么要对男孩子耍流氓……”
“等你长大就懂了。”她故作老成。
“……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为了我爱的人战斗,为了他在所不惜,为了他我勇往直前,生命不息,爱他不止。”林玥认真地讲,稍显幼稚。
当时盛静鸣就想,像她这样大概不懂这种热血拼搏的感情。
自己所能想到的,全是怎么把喜欢的人拴紧留在身边。
畸形又厚重的爱,是爱就行。
“为了爱的人战斗……”她试着跟读,智障中二之余,意外带了点激励。
方才的厌倦一扫而过,仿佛被夜风驱散了。
片刻,盛静鸣移好手机导航,驶动车子,踩下油门,往纪家一座挂名下的别墅开。
*
“盛姐是吗,您好,纪先生已经在等你了。”进了宴厅,一位侍从就快步走近她,展臂引路。
盛静鸣略一颔首,省了宴会的应酬,直接视线低垂,不看其他宴客投来的目光。
跟着侍者上二楼,唯独一桌摆满菜肴,“盛姐,请坐到这儿,纪先生稍后就来。”
她点头,沉默寡言的性子,捏起高脚杯,晃了晃里面的暗红酒液。
正晃着不算喝,对面的位置突然坐了个人,像湖面被掀起一圈涟漪。
风平浪静中投入石子。
纪潜丰是圈内有名富商的独子,远赴国外留学,听在法国闯出一片名堂,没管家里业务。
这一年,他终于被召回国内,接手纪家的生意,并把婚礼办了。
“非常荣幸见到盛姐。”纪潜丰悄无声息地坐下,低调沉稳的气场,又含了不羁的成分。
长得不是特别英俊,但给人一种待物面面俱到的魅力,温和的笑脸是百发百中的利器。
这出乎她意料,没想到是位谦谦君子的绅士。跟她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有什么话直吧。”
纪潜丰:“希望盛姐能与我联姻。”
盛静鸣直视他,隔了几秒,:“你不是不婚主义吗,外面都这么传你。”
“确实是,但我不结婚的根本目的是不和人谈感情,商业联姻这点并不冲突。”纪潜丰盈盈笑着,温文尔雅地回。
“……如果我不同意呢?”她放下没动一口的酒杯,开始试探底线。
纪潜丰面色不改,脸上的笑意依旧令人舒服。
“这由不得盛姐决定了。”男人一举一动文雅,慢条斯理地勾着高脚杯,轻酌了一口红酒。
那副表情配合漫不经心的动作,意外地惑人。
盛静鸣只瞧了一眼,对这套免疫,“什么意思。”
“想请盛姐在这儿留夜一晚。”他像带了个微笑面具,什么都能赋予面具独特的魅力。
“……然后呢。”她陪聊,借机观察他的表情。
“没有然后,只是让盛姐平安无事地过晚一夜。”男人游刃有余地循循诱导。
先前忽略的食指,产生最强一波剧痛。
她的脸色有些白,错给对方弱势的感觉,“头条买了不少吧,对不起我还有事,告辞。”
快速结束话题,抽身得快。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朋友,你爸爸没教过你吗,无奸不成商,你来了哪有让你走的道理。”纪潜丰勾着嘴角,笑容已经变味。
男人贴桌布的五指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