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风吹麦浪
洪进步想来想去,一个电话又拨出去了。
“喂,季怀山吗?是我,老洪
“洪部长你好。”季怀山。
洪进步这时候也不再绕弯子了,直接就:“我知道你家有四个孩子,家庭条件特别紧张,而现在呢,我告诉你一个地址,冷奇、聂博钊大概马上就到那个地方了,你听我,只要抓住他们,并且杀了他们所携带的,一个叫苏向东的男人,那间房子里所有的钱都是你的。除此之外,我还可以把你调到北京,现在就去办。你不要怕杀了苏向东要负什么法律责任,那是个罪大恶极的败类,现在公安部都在全国通辑,不论生死悬赏的罪犯你杀他,是为民除害。”
季怀山在电话里犹豫了许久:“聂博钊?”
“对,你肯定认识他,冷奇你也认识,咱们曾经是一个系统对吗,但这个不重要,你会得到一笔钱,只要杀了苏向东那个罪大恶极的罪犯,那笔钱就是干干净净的,属于你的意外之财。
“好的,我知道了。”季怀山提起笔,刷刷写了个地址,了个保证完成任务,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洪进步瘫坐在沙发上,于一败如注的人生中还在继续的想着
好吧,呼和浩特的钱就给季怀山吧,他不怕啊,只要苏向东能死,证据能销毁,他还有矿区的大汽车厂。
只要有汽车厂,只要他的罪行不败露,他依旧可以升官发财,依旧可以,在共和国的这片土地上,逍遥下去
朝阳,金黄色的麦浪
省道不敢走的时候,就把车开到乡间道上,但凡有城镇,因为全拉起了警戒线,聂工他们也不敢入,就非得看着地图绕
就这样,他们已经走了两天了。
苏向东已经把地址告诉聂工和冷奇了。
苏向东摊手笑着:“我有和他们来往的信件,录音,所有的罪证,全部详细的记录着。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聂工。
苏向东:“有金条,拿斤来称的,一百公斤。
聂工开着车,冷笑了一声:“一百公斤的黄金,全是你送给洪进步的?
“用石油换的,目前来,不属于我,或者是任何人,我们好了,到时候几个人均分,他们的可能会藏起来,给子孙后辈用,而我的,我算做为变革的基金来使用。”
陈丽娜:“我也曾有一百公斤的黄金,那些东西,让矿区提前二十年,发展起来了。
“那么大的一笔财富,我早就知道,它不该是属于任何一个人的,但是,人的心一旦贪婪起来,是止不住的。”苏向东。
只是,他没想到报应居然来的这么快,洪进步和金省,以及上面那位会这么早的就动手,以期要除掉他。
车继续往前走着,后面几个孩子睡在车厢里,猛然惊醒来一看天亮了,卫民就把卫星和卫疆俩给放开了。
大清早的,几个孩子昨晚在车厢里睡了一夜,盖的全是大人的衣服,冷啊。而且吧,一清早起来,肯定得放/尿。
可是这时候呢,大人们在前面开车,又不好停车。
卫民和卫疆还好,已经是大孩子了,总还能憋得住。
冷锋憋不住尿,而且,毕竟还嘛,从都在聂卫星跟前光屁股长大的,揉着眼睛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扶着车厢就开始放/尿了。
边放,他还边喊呢:“卫星,卫星快来看啊,我尿的高不高
聂卫星捂着眼睛:“你羞不羞啊我问你。
冷锋这串尿长,但就在他迎风飞扬着刷尿的时候,突然从麦田里吹过来一阵横飞,刷的一下,尿给风吹着,全落在车里
聂卫民眼疾手快,一把把卫星拉了回来,自己身上已经撒上冷锋的尿了。
他本来就特讨厌冷锋这孩子,伸手从车栏上拽下来,往他光屁股蛋子上啪啪就放了两巴掌。
“爸,爸,聂卫民我。.;冷锋扑后窗子上,吼着告状呢,结果透过玻璃一看,就发现他把也正在拍着椅背吼呢。
“我不同意把他放下,聂博钊,你要把苏向东放这儿,他跑了,咱怎么办?
“可问题是他快死了,而且,他给你儿子赠了那么多的财产这足以证明,他是个好人。“安娜吼。
冷奇两手乍着,吼:“国家给了我工资,给我有养老金我只要省吃检用,我就一个儿子,我的钱是够用的,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他的钱我们不能要,但他这个人,我们必须带回去,交给组织。
陈丽娜和聂工也犹豫了。
因为苏向东把藏着证据的地址给了他们听,但还有一个要求,就是他现在,立刻就要下车,他不要跟聂工他们一起,去呼和浩特。
不止他非常激动,安娜也很激动:“我曾经是个护士,你们得听我的,他现在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了,内出血,非常严重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满足他的要求。
陈丽娜看着聂工:“你呢?”
苏向东一直在发烧,脸色蜡黄的厉害。
安娜劝不动冷奇,拽过他的手:“你自己来试,试他腹部鼓胀的有多厉害,这证明他的身体一直在出血,这种出血没有停止,也没有被吸收,他现在已经快死啦。”
聂工昨夜开了一夜的车,突然,他缓缓的把车停在路边,回头就问:“苏东,你该知道的,没有你的证词,高峰很有可能被视为是石油系统的那只大老虎。
“证据可以明一切。.;苏东:“我的证据,足够清除从共业部到几个石油基地,所有曾经伙同盗过油的人。
“可你,证据在呼和浩特,而现在离呼和浩特,至少还有百公里。”聂工又。
苏向东示意安娜扶着自己,艰难的坐了起来:“所以;你们要为了义气,就放我在这儿,否则,我死不瞑目,因为我拿你们,当我最亲的亲人,而你们到现在,还在怀疑我。
聂工看了看陈丽娜,也:.;卫星也不会接受你的馈赠,但是,陈可以帮你管理汽车厂,这个她能做得到
所以,聂工和冷奇在一开始,接到苏向东的那份转赠书的时候,其实就商量好了,苏向东的钱财,他们一分都不会取,但他们要的,是苏向东的认罪伏罚,和坦白存款。
在共和国,真正大批量的金钱会是什么呢
当时,陈丽娜对着安娜、冷奇和聂工,讲了这么一番话。
她,从九零年代开始,再到千禧年,人们或者会因为经济的加速发展,以及生活条件的改善,物质上会越来越富裕,可这也导致了,很大一批人,都变的不幸福了。
买了一套房,房涨价了,本来该开心的,可是,太多的人都在痛苦,纠结于自己当时为什么不买两套,以期可以赚更多的钱
从九十年代股市盛行开始,很多人在股市上赚了钱。
但赚了钱的人,大部分并不快乐,他们总是在纠结,自己没在最低的位置买入,又不是在最高的位置拋仓,以至于,当赚了好多好多钱。
这种焦虑,蛮橫的霸占了人们的日常生活。
于是他们越来越有钱,但是,也越来越不幸福了。
“机关单位的联谊会,我们是有的,于是我们能互相交流。矿区的电影院,只要有电影引进或者上映,我们都会放映,票几乎全是区政府发的,而环境呢,我们有那么漂亮的人工湖可以游泳,散步,我们有那么大片的湿地可以猎兔子,遛狗,带着孩子们玩乐。我们只要省着点用,不用乱花销,一年的工资总能攒下一点,计划一次外出出游。
陈丽娜在属于卫星的那份转赠书上轻轻签了个放弃,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从有很多很多的钱,相比于钱,我更希望她能幸福,快乐,在父母共同的爱护下,安全的长大。
矿区的经济、产业、生活水平,所有关乎居民的一切,是整体提高的。
在这种情况下,又何必挣一个,谁比谁更有钱呢。
突然,车停了,聂工和冷奇一起下了车,还是由冷奇把苏向东给背下了车。
“你就算呆在这儿?.;冷奇看着一望无垠的,金黄色的麦
苏向东睁开眼睛扫了一圈儿,:“好地方。
卫星和冷锋俩正在拌嘴儿呢,看千爹下车了,冷锋也跳下了车:“干爹,你还好吗,要不,我背着你,咱到麦田里走走吧我实在不想坐车了,屁股好痛,我想到麦田里去野,去浪。
“我和冷锋陪着他吧,你们赶紧去呼和浩特。.;安娜。
聂工不比冷奇,总还是对苏向东抱着很深的怀疑,他也觉得苏向东不行了,握了握安娜的手,嘱咐:“照顾好他,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要丢了,我们全得受处分。
卫星一看,也翻下车了:“安妈妈,我也不想坐车啦,我想跟锋锋一起去麦田里。
时间紧迫,经过短暂的商议,安娜和孩子们全留下来,着苏向东,几个大人则开着车,继续往呼和浩特开。
聂工把自己的老五四交给了聂卫民,:“这是我的枪,子弹编号都是属于我的,万一苏向东要逃,你先得想办法制服他万一制服不了,就开枪,这个,爸能替你兜着
聂卫民接过枪掂了掂,:“好的,爸。
俩兄弟全是手插兜的样子,一样的,皱巴巴的白衬衣,样的青色裤子,一模一样高,蛋蛋要上貌略甜些,更可人一点而聂卫民呢,一头板寸,相貌比蛋蛋更阴郁一点。
聂工上了车,换冷奇来开车,到后面,跟陈姐坐一起了
俩人手紧紧的握着,回头望着窗外,金黄色的麦田里渐渐变的孩子。
曾经怀上卫国的时候,我和孙工大吵一架,我觉得一个孩子就够了。.;聂工笑着。顿了顿,他又:“后来又有了卫疆,我当时就更生气了,我觉得孩子会严重拖累我的科研工作。”
可是现在,不出的庆幸啊。
要没有这三个儿子,即使科研工作上有再大的成果,即便共和国的史书上都给他浓墨重彩的书上一笔,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终究,不会像今天这样,不论在何处,只要看到三个肩比齐高的儿子,就会有,无比的成就感和满足感的,对不对?
离呼和浩特顶多还有二十多公里路了。
麦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正在建设中的新城区
旷野上,公路的尽头,那是由公安和武警,还有边防部队所组成的,检查岗。
虽然城外设着检查岗,但并没有被拦下来的车。
大喇叭正在喊:“来自乌玛依矿区的聂博钊、冷奇,请你们立即下车,接受检查,请你们立即下车,接受检查。”
苏向东已经走不动了,由聂卫民和卫疆两个由两边架着在金黄色的麦田里缓缓的走着呢。
“当初在延安,我也曾种过麦子的。.;他手轻轻掬着给风拂动的麦浪,低声。
顿了顿,他又:“那时候的我们,响应号召,上山下乡当然,也心怀着理想,相信改变自己,就是改变了共和国的命运。
苏向东曾亲手种出一片麦田,到了丰收的时候,每天守在麦田边上,防着鸟儿偷吃,防着突如其来的雨,坏了我的麦子。等丰收的那一天,我和夏影俩人烙了一只散发着麦清香的麦面饼,那时候,我依然是坚信,改变了我们,就是改变了共和国命运的。”
后来的批,斗和亲人的死,让他开始怀疑整个世界,并且,选择做了一名油耗子,跟贪官们同流合污,疯狂敛财。
安娜:“我也曾怀疑过自己的人生,但最终,我选择了顺应命运,并且,保持自己的初心,我想,一切都会过去的,先辈们用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才换来共和国,当我们抱怨自己的青春和汘水都埋葬在黄土地中,以致于我们没能更好的享受人生时,我们就该想想,那些年纪青青就牺牲在战场上战士们,他们奉献的,不止是青春,而是生命。
苏向东笑了起来:“所以,在夏影来过的那天,我突然就想通了。一辈人的鲜血,和一辈人的青春,还得再有一辈人的汗水,才能换来子孙后代的和平,繁荣和倡盛,我们是该付出汗水的那一辈,历史会记得我们,孩子们会记得我们,我们应该要骄傲的。”
冷锋和卫星就走在苏向东的身后。
他们是和平年代出生的孩子,并不了解父辈们曾付出了多少,才有今天的共和国。
但毕竟冷锋经常在听爷爷和爸爸的故事,而卫星,从几个月开始跟着妈妈一天四处跑,也深知妈妈为了矿区的建设,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和辛劳。
千爹,我们不会辜负你的。.;冷锋扬着只飞镖:“我会记住你今天的每一句话,真的。
卫星扑进安娜的怀里,直接就开始哭了。
安娜吻着卫星的面庞,看苏向东直接是给聂卫民和卫疆两个架着往前拖,遂脱了自己的外衣,踏平了一片麦田,:卫民,扶你苏叔叔躺在这儿吧,他显然已经走不动了。
苏向东躺在麦田之中,闭上眼睛,风沙沙的吹着。
弥留之际,他想的最多的,是自己在延安时,曾种过的那片麦田。
那片麦田让他由衷的知道,什么叫作农民对于粮食,如子如血般的热爱。
他脑海中是春天蓬勃的麦苗,是夏天金黄色的麦浪,是他在饥饿的,胃里不停的泛着酸时,用新麦揉成的,那只散发着清甜麦香的饼。
他不再回忆夏影了,他甚至忘记了夏影的相貌。
反而,安娜的面貌在他的脑海中,非常非常清晰的浮现着
苏向东心,若真有来世,让我遇到一个像安娜一样的女人吧,她沉默,她善良,她悲悯,她是我心中的麦田,是我心中的碧波,也是我心中,金黄的硕果,她是像大地一样温柔可亲的母亲。
再睁开眼睛,身边坐了四个孩子和一个女人。
他于是握了握安娜的手,安娜旋即紧握着他的手,轻声:“我和孩子们,都会陪着你的,不要怕,好吗?
她仿佛不会难过,可她整个人,就是行走着的悲伤。她仿佛一击即溃,可她是苏向东此刻,唯一的依靠。
人之将死,他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惧,全是因为,有这个女人一直温暖的,将他托在自己的大腿之上。
对了,还有孩子,他最欣赏的聂卫民和聂卫疆,能只凭只发卡,就能在偌大的北京城里找到他。
他最疼爱的冷锋,看似乍乍呼呼,可是有颗特别特别柔软的心,虽然从到大,总给爸爸掮着大巴掌,吼着骂着,可他从来没有抱怨过。
他最想的事情,就是能把拳脚了得,不败的爸爸给摁倒在地上。
至于摁倒在地上之后怎么样呢?
这孩子从来都没有想过。
哦,还有卫星,她轻轻摇着他的手,问:“干爹,你饿吗,你渴吗,你想不想喝水,我去帮你找啊。”
“给我唱首歌吧卫星。”苏向东。顿了顿,他又:“安娜你们必须接受我赠给孩子们的财产,因为,不论汽车厂还是我的房产,你们不肯接受,它终究,还是会沦入坏人手中的。
聂卫星于是轻轻的,唱起了苏向东最爱的那首歌。
孩子童稚的声音,唱的特别缓慢,聂卫民抬起头,就见金黄色的田野上,一群百灵鸟真的飞了起来,在天际翱翔着。
望无际的,金黄色的麦浪啊,给风吹着沙沙做响。
聂卫民握着卫星的手,就听一阵幽扬的口琴声。
聂卫疆吹着口琴,轻轻的吹了起来。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
苏向东于是闭上了眼睛,三十七年的人生啊,从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共和国第一批企业家的大少爷,再到戴着大红花,载歌载舞出上海,然后,走到今天,他整整三十七岁。
在卫星的歌声里,在卫疆的口琴声里,在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的麦浪里,他永久的,安详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安娜一直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直到他咽气了,眼看要变像了,把自己的衬衣也脱了下来,盖到苏向东的脸上,便怀抱着他的尸体,久久的坐着。
几个孩子围在她身边,静静的,听着风吹麦浪的声音。
呼和浩特城郊。
前面布卡重重,所有士兵都是持械的,可是大卡车没有减速的迹象,显然了,它是妄图要冲卡的。
“聂博钊,冷奇,不要冲动,冷静下来,停车,靠边停车。大喇叭依旧高声的喊着。
聂工在后面也在喊了:“冷奇,够了,赶紧停车,不然咱们都得死。”
陈丽娜也:“冷奇你给我停车,你自己想想,身为武装部长,如果有人冲卡,你会怎么样。
可冷奇就不停车:“停了咱们就完了,这些人绝对是给洪进步蒙蔽的,我们只能冲过去,我们得杀到洪进步家,取出证据然后上交组织。
“停车。”陈丽娜气的,要不是怕车毁人亡,都得抢方向盘
冷奇还在踩油门呢:“妈的,对方已经开保险了,聂工,陈,赶紧卧倒,看我今天带你俩冲卡。
对面所有的枪,确实全在下保险,下了保险再端起来,就随时都有可能射击了。
“停车,不要负隅顽抗,快停车。”喇叭里高声的吼着。
车上的冷奇也在叫:.;“我死也不停车,我这个人,这辈子苦能吃,累能扛,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被误解,被栽赃,被冤枉的憋屈气。
“冷奇,亲家,亲家。.;聂工突然零机一动,高声叫:“想想卫星吧,再想想锋锋,咱们又没有犯错,顶多就是扯个职,咱还有服装厂,咱得参加俩孩子的婚礼啊。
轮胎刺耳一声尖叫,就在关卡前,车终于刹住了。
聂工率先开了车门,扬着双手,走了下去。他一下车,就堵到车头前面了,这样,可以保护在上面死犟,不肯下车的冷奇
而陈姐呢,拂了拂自己的长发,对着镜子,临下车之前弯腰,居然还在给自己画口红。
“陈,没你这样儿的吧,咱要被抓捕了啊,你居然还在画口红?”
陈丽娜把口红装进坤包里,抿了抿唇:.;“真的抓捕,可是要拍照的,我可不要自己邋里邋遢的出现在报纸上,就算坐牢,我也是最美的囚犯。”
从另一边下了车,她先是伸手,轻拂自己一头微卷的,蓬松的,乌黑的大波浪长发
因为她这个动作,所有的枪管,全都冲着她瞄准了。
“人情社会就是好啊。.;陈姐心:“这种撩头发秀魅力的作死法子,在美国,估计一枪就得给对面的军人们把头爆掉。可我们共和国的军人就不会,因为他们更加善良,他们更愿意相信,从车上走下来的大美女,是个好人。
冷奇望着沉着,冷静,稳步向前的聂工,和那怕举着双手也能走岀模特步,风情万种的陈姐,一把抽了钥匙,两手扬,也下车了。
从关卡后面跑步走出一列人来。
为首的肩章带着红五星,这至少是个师级军官。
走上前来,他们立正,啪的就是稍息,敬礼。
“内蒙古边防部队,季怀山报道。”季怀山高声。
聂工收了双臂,同样敬了个礼,握上季怀山的手,:“首先,我得坦白我在首都放了枪,但是,我的子弹有编号,而且,我有持枪权,其次,我能证明我放枪是合法行为。
陈丽娜心里其实直鼓,因为季怀山这个人,跟原来的冷奇一样,属于一个半黑不白的人,虽然一直在边防上,虽然这些年没犯过错误,但他和洪进步在一个系统,认识,大概还有点交情。
陈姐见过太多的人,为了钱可以付出一切,包括尊严和信仰。
所以,她依旧扬着双手,直接就是一声哂笑。
心,季怀山估计,是洪进步安插在呼和浩特,用来给自己毁灭罪证的,一枚棋子。
谁料李怀山却:“呼和浩特xx路长风区,二号楼三单元301房里,应该存在很多不可告人的东西,我现在请求聂工您,以及冷团长与我一道前往,去搜查那幢房子。
陈丽娜愣住了,冷奇也愣住了:“你认识我,为什么要叫我冷团长?你是我的兵?”
季怀山走到冷奇面前,啪的敬了个礼,:“60年前往苏国我曾短暂的在您的团里呆过,不过后来,我就被调往内蒙了
冷奇双脚并拢,回敬了个军礼,:.;士兵季怀山听令,上车,前往长风区,相互监督,力争保全所有证据,这是军令。
“是,团长。.;季怀山着,示意聂工和冷奇一起上了一辆军车,自己却坐到了他的吉普指挥车上。
陈姐看他拉开车门,是个请的姿势,勾唇冷笑着,就上季怀山的车了。
“有意思吗,季怀山,我问你,吓唬我们有意思吗?”上了车陈姐就问
本来,他完全可以站在关卡前,友好示意停车的,摆这么大的阵仗,可不就是为了吓聂工和冷奇,还有她。
季怀山亲自开车呢,伸手想给陈姐系安全带,人陈姐摆手了:“这个叫男友系,除了爱人,别人不可以的,少给我献殷勤,我已婚,不准撩。”
李怀山由衷的:“洪进步和我的关系,可不怎么好,不过,销毁证据,罪比犯罪更大,这是原则问题,我怎么着也不可能帮他。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不在陈丽娜面前表现一下,怎么行呢。
陈丽娜顿了半天;:“你知道吗,我和季超群关系挺好的
“所以呢?″季怀山没觉得自己这样做有啥大的问题啊,顶多就是唬了聂工一唬嘛,这又有什么呢。
陈丽娜又:“你爱人吧,一直在上海,毛纺厂效益不好工资一直很低吧?”
“甭提这个,你提起这个啊,我就烦。”季怀山:“我不想贪,真不想贪污,毕竟手只要脏了,那怕弄点儿钱,这辈子都得活在心惊胆颤之中,但家里四个孩子,家属的工资太低了日子不好过呀陈经理。
“我本来想,把我们服装厂的上海市场,交给你家属来做的,可现在…….;陈丽娜恨恨的:“你居然敢吓唬我家老聂,那我告诉你,没门了,你想都甭想啦。”
别呀。季怀山忙着开车呢,抓起扶手空档里过嘴的奶酪:“来来,我请你吃干奶酪。
我们矿区自己做奶酪,稀罕你这个?
“外蒙进口的,好歹进口货,尝一个给点面子,我家属虽然不太会做生意,但于服装行业还是很了解的。”季怀山自己嚼了枚奶酪,抓了一把,在陈丽娜眼前晃悠呢。
“下车了去给聂工道歉,否则,我的服装代理,你家属想都不要想,哼。”陈姐。
“这是现金,初步统计,有五十多万。”李怀山站在摞成山的现金面前,拿脚踢着
“这是金条。个题外话,据在唐朝的时候,国库里的黄金储量,是现在的百倍之多,你们知道上干年中,金子都去哪了吗?″季怀山两手叉腰,踢着一箱箱码成摞,裝在箱子里的大黄鱼:“近现代,除了工业用途,以及鸦片战争中,被西方列强用鸦片换走的,大概,就是入这些贪官的囊中了
再接下来,就是最能证明一切的东西。
苏向东收集的,洪金步,洪岩的金某,以及共业部那位,给他所有的手写信,以及他倒卖黑油时,广行方便之门的,条子
对的,像共业部的那位,很多情况下,只需要随便书个条子,很多单位都会立即配合他下达的指令。
而最重要的,则是洪进步、金某,以及共业部的那位,还有石油系统中的一些蛀电和苏向东之间的往来电话录音,他份份的整理存档,全封存在一只保险柜里
保险柜的密码,依旧是冷锋和聂卫星的生日。
季怀山并没有红色电话的资格。
他的主张,是就这样,军车护送,直接把证据送到北京去
“你们内蒙的领导,没换过吧,还是冯清,是不是?”聂工问季怀山
李怀山连忙点头:“是。但是,洪进步会给我招呼,不定也给冯清了招呼呢,咱们现在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相信的时候,万一冯清…
“他曾经是我的学生。.;聂工淡淡的:“不过,他在科研方面没什么专长,我就写了封推荐信,让他到政府职能部门去了。走吧,去他那儿,我得个红色电话。
季怀山耍了聂工一手,挺忐忑的呢,还怕聂工也要刁难自己
没想到人聂工就全然的,没那个意思。
这回再出发,往北京,就一路畅通无阻了
金黄色的麦田里,永远闭上眼睛的苏向东,也给一起带到北京去了。
聂工他们坐着军方的车,先走了。
陈丽娜当然还得把自己的大货车给开回北京去啊。
上了车,虽然不挤了,都有座位了,但孩子们都不高
卫星嘟着嘴,在安娜怀里躺着呢。冷锋手里拿着枚飞镖,好容易连抢带蒙搞来的啊,也没兴趣玩儿。
“你们吃过烤豆子吗?.;陈姐突然就问。
俩大的没话,冷锋就跳起来了:.;“陈阿姨,豆子还可以烤吗?”
“六月,扁豆还没上浆呢,烤岀来甭提多好吃了。.;陈丽娜着,把车靠边停了,那不正好看路边有片豆田,把几个孩子
带,悄悄儿的,下去摘豆子了。
“陈阿姨,咱们偷豆子吃,农民伯伯会不会把我们当贼抓起来啊。冷锋头一回干坏事,又积极,又心惊胆颤的。
陈丽娜拿麦杄点着了火,正在烤豆子呢:“会,豆种子现在可贵了,甭看就这两把豆子,要在地里长六个月才能吃呢儿农民伯伯来一看啊,可得伤心死,因为要擀成面,他们全家至少能吃两天。
“还可以做豆面馓饭,煮扁豆粥,做扁豆雀舌面呢。”卫星接过一捧烤豆子,捏开一只吃了一枚,哈的一声:“啊,好香
卫民和卫疆俩,现在已经不是害虫,而是大害虫了
大害虫聂卫民很有正义感的:“妈,好端端的为啥非得吃个烤土豆啊,我们时候掏野鸭蛋,掏鸟窝你都让我们掏,就是不让我们到农场里偷土豆,偷豆子来吃,你还,我要敢偷你立马就走。
着,他盘腿坐了,扒拉开火燃成的灰,往里埋土豆呢。
陈丽娜给了他一把剥好的嫩豆子,就问:“香吗?
卫民撇了撇嘴:.;“能不香吗?”
卫疆笑眯眯的,也把自己的半把烤豆子给了聂卫民:“我时候在农场,倒是跟着知青阿姨们吃过好多呢,她们自己舍不得吃,经常都会悄悄摘一把,烤来给我吃
这种炫富,真是让人又羨慕又嫉妒又生气。
卫星和冷锋都开始叫了:“啊,蛋蛋哥闭嘴,不准你再啦
聂卫民把火盖到土豆上面,轻轻往上面架着麦杆子,低声:“我那时候特怕您会走,真的。”
就为了保新来的妈妈不走,聂卫民从就乖,坏事儿都没干过。
好吧,突然有一天,给妈妈带着干坏事儿,烤农民家的豆子了。
转眼,土豆也烤好了,从土里扒拉出来,陈丽娜一闻就叫起来了:“好香好香,昨天没吃够,害我馋了好久,有这一堆土豆,今天呀,咱们就可以吃个够了。
但就有这时候,远处有人就喊:“老牲叔,老牲叔,有**害你家豆子啦。”
“哪个挨千刀的,敢祸害我家的豆子,哎哟,那可是娃们的口粮啊,你现在的人,要把豆子你不会嘛你去祸害。“有个老头子,哭着喊着,就从附近正在割的麦田里冲出来了。
陈丽娜把孩子们一拉,全躲进不远处齐人高的玉米地里面
“妈,那个农民伯伯伤心啦。
“陈阿姨,我不该跟着你吃他家的豆子的。”冷锋也。
正在割麦子的,给太阳都快晒焦了的农民伯伯,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啊,他们又不缺豆子,又不饿肚子,顶多只是馋,馋就偷人东西,真不好啊。
冷锋这孩子吧,冲动,而且吧,甭看他跟他爸似的,整天作咋呼呼的,其实心特软,这不,就准备往外冲,给人道歉去呢
谁知这时候,外面的农民伯伯突然就笑开了:“哟,丢钱時丢钱啦,烤豆子的人烤了我几把豆子,却丢了二十块钱在这儿呢,哈哈哈。”
冷锋首先回头,就:.;“嘻嘻,陈阿姨,二十块,能买地的豆子呢,还能买两筐土豆。”
卫星也:“我们不该烤人家豆子的,诶,可是豆子真好吃啊,不过,既然妈妈丢了钱,就当是赔农民伯伯的吧,这样也挺好的。
陈丽娜等那割麦子的老头走远了,拍干净了裤子上的灰,:“贪便宜,就会因失大,我啊,花了二十块买了个教训伯走吧,开车,上北京。
聂卫民扬起头来,长叹了一声。
他能看不出来吗。
分明,陈丽娜就是看冷锋和卫星俩太伤心,故意搞个偷豆子的事儿,混淆一下,想让俩孩子开心起来呢。
他正因为自己看穿了一切而洋洋得意呢,卫疆捅了捅他的胳膊:.;哥,叹口气啊,这一路咱就豆子,让妈觉得,咱全被她骗了,明白吗?”
这家伙,那叫什么来着,从到大,唯陈丽娜马首是瞻
陈姐的妈宝乖乖坐到了后排,一个个的,仔细的剥干净了烤土豆的皮,先给了陈丽娜一只,再给了一直闷闷不乐的安娜一只,然后,才给卫星和冷锋俩剥着。
六月,窗外掠过的,丰收的,金黄的麦浪啊。
陈丽娜突然就想起上辈子的苏向东来,也是1986年,她在乌鲁见到的他,似乎也是一头白发。
那时候,他正卯足了劲儿,要欺负她,抢她好容易接手重新盘活的企业呢。
她改变了很多的命运,同时也改变了苏向东。
可是太遗憾了,他居然真的死了。
陈丽娜心里不知道有多后悔,她后悔于自己没有事先把苏向东送到某个医院去,也后悔于,她一直对他怀着深深的偏见
这种后悔和愧疚,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妈。.;卫疆突然:“对了,苏叔叔临去之前,曾对我,他从来不曾怪怨过你,还得感谢你,让这盛世,如他所愿。
陈丽娜哦了一声,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安娜两只手捂着唇呢:“他,他的死是必然的,让我们所有人,都不要为了他,带着愧疚而生活。于他来,国家的兴盛,其意义,远大于各人的荣辱。而对于苏东本人来,死于麦浪之中,远比把牢底坐穿,更叫他觉得无憾,他是戴着大红花出的上海,是在延安时,总理接见过的知青,他可以是个逆子,也可以以身命为代价证明自己的悔罪,但他绝不坐牢。
如浪的麦田啊,它像金黄色的大海,随风摇曳着。
这麦田,如苏向东所愿,它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美好沉载着整个共和国,一年的温饱。
当然,也托载着奔驰在各条道路上的,各行各业的人们年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
嗷嗷,今天是万字大章撒,明天再有一章,正文就彻底完结啦
本来我分早晚发,就可以求两回营养液的,但是呢,想想算啦一次发了吧,毕竟码出来了嘛。
可是,我就只能求一次营养液了,所以,你们能一次爱我个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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