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想做什么?

A+A-

    “有趣的事?”樱里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有趣的事——自然就是研究毫无痛苦地自杀的方法了~”太宰治一脸快乐地从身上拿出一本红色封皮的书。

    “呐,姐,来跟我一起研究吧。”

    樱里慢慢念出封面上的字:“完全**?”

    “是的哦,据记录了世界上最全的自杀方式呢,当初为了找这本书,可是花了我不少时间。”

    太宰治的袖子像海草一样飘动,清秀白皙的脸蛋上浮现两团可爱的红晕。

    “如果是姐的话,一定能帮我找到最没有痛苦地死去的方法吧——这是我的直觉哦~”

    樱里水蓝的猫儿眼微微一动,转头盯住他。

    她想起那个不会再到来的“今天”,在即将被可怖黑泥吞噬掉时,黑发少年鸢色眼眸里的寂静和从容。

    樱里轻轻呼出口气。

    她拽住太宰治搭在脸颊两侧柔软蓬松的黑发,随后,用力一扯。

    “嘶——姐?”太宰治愕然地睁大眼,略带少年稚气的脸显得有些无辜。

    “不痛苦的自杀方式是不存在的。”樱里精致的脸在此刻,竟透出一股冷漠,“太宰先生想找到这种方法的话,就只能活下去了。”

    “诶,姐,这话的也太残忍了吧。”太宰治眼眸放空,嗓音还是拖着像在撒娇。

    “很公平,太宰先生。”樱里浅浅水蓝的眸底洇开一抹秾丽墨蓝。

    “对你来,活着很痛苦,那么为了逃避这份痛苦,自然也要去承受别的痛苦。”

    “想逃走的办法,是不存在的。”

    太宰治喃喃:“不存在么”

    河水被风吹得波光闪动,金色粼粼。

    一片花瓣被吹得沾到少女雪银的发丝上。

    是沉寂的默然,但是在场两个人都没有任何不适应。

    黑发少年动了动唇,“姐,你,人活在这世上,真的有价值吗?”

    樱里侧头看他,太宰治也正注视着她,脸上没有表情,在阳光下透出淡淡金泽的鸢色瞳孔里是浓稠的绝望。

    他是在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

    也是在向她求救。

    可是,太宰先生,从她身上的话,是找不到任何东西的呀。

    就算是她自己,都找不到

    “抱歉,太宰先生。”少女凝视着他,伸出。

    太宰治没有躲开,就这样看着少女纤白的指轻柔拂过他的脸颊,带来微微的凉意。

    少女捂住他的眼睛。

    “你认为活着没有价值,但是你一直在挣扎着寻找那个值得活下去的东西。”

    “那样东西,可能是照亮黑暗的光,可能是深渊垂下的蛛丝,无论是什么都好。”

    “只要它出现就好。”

    “但是,我很抱歉,”她,“太宰先生,我拯救不了你。”

    太宰治闭上里面荒芜一片的鸢色瞳孔。

    “我知道了,姐。”他捻去她头发上的花瓣,语气冷淡地。

    后面一段时间,樱里都再没有遇见过太宰治。

    “那家伙是怎么回事?”中原中也带着少女出去吃饭的时候,拧眉道。

    樱里正在吃饭,闻言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点酱汁。

    “中也,太宰先生怎么了?”她软软地问。

    一提到那个自杀混蛋,中原中也就满脸不耐和暴躁:“那家伙最近整天见不到人影,不是翘班去自杀就是翘班去自杀!”

    到这里,中原中也拍了下桌子,更是怒气上涌:“结果任务和报告全都丢到我身上!”

    自从中原中也加入港黑,就被森首领以“钻石需要钻石打磨”的理由让他跟太宰治组成搭档了,就连任务基本上也得一起完成。

    而现在,工作量加了一倍,熬夜加班的中原中也简直要发际线堪忧。

    樱里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周身隐约出现的红光:“中也,冷静。”

    中原中也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眉头稍稍松开。

    “而且,太宰那个家伙在搞什么鬼,”橘发少年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他是不是在躲你。”

    樱里想了想:“我不知道。”

    “算了,不提太宰了。”中原中也低头,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她的嘴角,“笨蛋,吃东西心点啊。”

    樱里乖乖应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有点黑了,樱里提着一大袋鼓鼓囊囊的零食,跟她娇的身材形成鲜明对比。

    “你拎得动吗?”今天照样也为饲养少女而贡献了钱包的中原中也犹疑。

    不过在港黑,能力极强的他工资自然超乎意料的高,给少女买起吃的更是得心应。

    “拎得动的。”少女信誓旦旦,零食的重量确实意思,就是拎起来太大了不太方便。

    中原中也又接到电话:“首领下达的紧急任务?好我知道了,太宰那家伙呢什么?!又没人影了?”

    樱里眨眨眼,猫儿般圆圆的眸子里略带同情。

    挂断电话,中原中也跟樱里告别,怒气冲冲地要赶回港黑大楼把那个天天翘班的太宰治揍一顿。

    “你要是看到那家伙,一定别放过他!”

    樱里看着中原中也的背影,疑惑地歪歪头。

    不放过?她要怎样不放过?

    不过太宰先生似乎已经做出选择了,应该以后不会再遇到了吧。

    抱着一大袋零食去织田家,天色越来越暗,在为了走近路而穿过一片偏僻的拆迁地时,樱里有点看不清脚下的路了。

    “啊。”忽然,她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樱里低头,微微弯腰,捡起来地上像是为了引起人注意而故意放在路中间的物品。

    “这是什么?”樱里看着这本十分熟悉的红色封皮的书,果不其然,在上面看到了完全**这几个大字。

    出现在这里的话

    樱里蓦地仰起头:“太宰先生?”

    一头蓬松黑发的少年坐在废旧的拆迁楼上,悠闲地笑着打了个招呼:“哟,姐,晚上好。”

    他身上披着的宽大黑风衣在风里猎猎作响,腕上还有一节绷带松散了,跟着随风飞扬。

    身后残留的夕阳为这幅画卷一般的场景增添上最后一抹明亮的色彩。

    樱里神情平静,清透的水蓝眼眸倒映着黑发少年的身影:“太宰先生在上面做什么?”

    “在准备尝试新的自杀方法哦。”太宰治嘴角勾起,语气轻松地道。

    樱里抿唇,沉默一会,认真地:“可是,跳楼是很痛的死法,我想,太宰先生应该很怕痛吧。”

    “诶——姐连这个都能猜出来吗?”太宰治像是很高兴,笑出了声,鸢色的眼瞳却染上了浓重的暗色。

    “那么,姐,就让我看看,更多,更多吧。”

    黑发少年轻笑着朝前面踏出一步,像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踏空。

    少女瞳孔微微一缩。

    一阵风吹来,额前柔软卷曲的头发扎到眼睛,太宰治却睁大眸子,像是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他的被牢牢地抓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刚刚还在下面的少女,现在已经出现在楼顶上,一只紧紧拽着他。

    “太宰先生。”樱里轻声,“您真是一个胆鬼。”

    明明这个时候很贪婪,却还要用自杀骗她来救他。

    “我没有骗姐。”太宰治却仿佛听懂了她的话。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人觉得像是要哭出来了。

    “姐,”他,“你选择救我,但是你却你救不了我。”

    樱里沉默地注视着他。

    “那么,”太宰治把她的放在胸口,“就请姐,用你的拯救——”

    “——杀死我吧。”

    “”

    樱里不懂为什么世界上为什么居然会有比白兰还难缠的人。

    对于这种人,樱里一向宁愿避而远之,但是此刻摆在她面前的选项却不容许她拒绝。

    黑发少年正凝视着她,唯一露出的鸢色眼眸里像是什么也没有,又像是在仅剩的天光里落下一点莹亮的光。

    樱里的缓缓松开他。

    太宰治像是早有预料,闭上眼睛,等待下面即将发生的事。

    但是他并没有感受到坠落。

    他蓦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少女另一只扯住了他腕上松散的绷带头,紧接着,开始一圈一圈往下脱。

    “诶——诶!”太宰治瞪大眼睛,开始慌乱起来,“等,等等,姐,绷带绝对不可以脱啊!”

    “脱掉绷带的话,对我来,就像是脱光了衣服一样——”

    樱里一怔,还没仔细思考,就听到太宰治又满脸娇羞地:“不过,姐要是想脱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樱里忽然回忆起来消化不良的感觉。

    有点点,想吐。

    幸好现在没有此世之恶可以供她吐了,齐木楠雄拎着她把黑泥吐回圣杯的决定真是再正确不过!

    樱里直勾勾盯着太宰治,太宰治也无辜地回视,活像被调戏的白莲花。

    樱里毫不犹豫掏出,拨了出去。

    “喂,中也,”少女看也没看太宰治,“我知道太宰先生在哪里。”

    “哈?那家伙在哪?”中原中也像是下一秒就能从电话里钻出来打太宰治一顿了。

    把地址出来后,樱里挂断电话,一用力把太宰治从悬空状态拉起来。

    “姐也太狠心了,居然要叫矮子来打扰我们。”太宰治鼓着脸颊一脸不满。

    他现在整个人几乎要被少女脱下来的绷带淹没了。

    樱里也搞不懂他怎么能在身上缠那么多绷带的。

    “是太宰先生先不上班的。”少女淡定地回答。

    太宰治理直气壮:“上班这种无聊的事,不就是用来翘的吗!”

    樱里:“”继续同情中也一秒钟。

    “喂。”太宰治的电话也响了。他看到上面的联系人后,语气迅速冷淡懒散下来,“森先生。”

    对面不知道了什么,太宰治的脸色微微一沉,看向樱里,又收回视线。

    樱里眨了眨眸子。

    “森先生,我想问一下这件事的必要性。”

    “好,我知道了。”

    挂掉,太宰治似乎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樱里慢吞吞地问。

    “森先生要见你。”太宰治简短地回答,“作为同时与我和矮子的来往已经超出一定程度的人,他认为有必要见你一面,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

    樱里知道森先生就是港黑的首领,但是,最近?她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会有事的。”太宰治似乎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对樱里,像是一个保证。

    樱里点头,面瘫着一张脸,看不出紧张之色。

    太宰治蹙起的眉心也放松了一些。

    港黑大楼里,樱里跟着太宰治一路走来,接收到无数暗戳戳的视线。

    无他,只因少女长得太漂亮可爱了,像个瓷娃娃,无害干净得跟黑党格格不入。

    跟太宰治自然更格格不入。

    “都在看什么,看来大家的工作都完成得很轻松?”太宰治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扫向众人,一副温和好话的样子。

    所有人迅速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战战兢兢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哪怕太宰治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以他的行事风格和段,在港口黑党建立的威信也非同一般。

    走进电梯,樱里低头看着玻璃外面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横滨其他楼房。

    “横滨很漂亮。”樱里在隔着电梯注视这座城市。

    “姐以前从来没有来过横滨?”太宰治眉梢一挑。

    樱里摇头:“没有。”

    “那姐,是怎么想到来横滨的呢?”安静的电梯匀速上升,太宰治不紧不慢地问。

    樱里脸略微纠结:“嗯不是我想的。”

    “哦?”

    电梯门开了。

    樱里踏出电梯,转头看他:“太宰先生?”

    太宰治顿了顿,也出了电梯。

    穿过长而暗的走廊,就连脚步声也被地毯吸走,给人静谧得近乎窒息的压力。

    直至走到一扇办公室的门前,太宰治推开门,率先走进去。

    “森先生。”他嗓音平静而冷淡地,“目良樱里姐到了。”

    樱里从门外走进来,还没来得及看清红木办公桌那边坐着的人,就被一个人抱了个满怀。

    “樱里,你终于来啦!是来陪我一起玩的吗?”

    樱里低头,看清怀中穿着一身红色洋裙的金发女孩。

    “爱丽丝?”她迟钝地偏了偏头,疑惑地问。

    “是我哦。”爱丽丝满脸开心,牵着她的跑到旁边的房间里,“刚才我正在画画,没想到你就来啦!”

    红色地毯上散落着画笔,樱里捡起地上的画,上面是一只白色的猫咪,有柔顺蓬松的毛发,和一双水蓝的漂亮圆眼睛。

    “这是我?”樱里迟疑了一下,这两个特点很有指向性,但是把她画成猫的话,也太奇怪了点

    为什么是猫呢?

    “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爱丽丝笑容灿烂,甜蜜蜜地抱着樱里的臂,“跟樱里一样可爱哦。”

    樱里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缠着她不放的爱丽丝。

    而在樱里跟爱丽丝交流的时候,太宰治也正在跟森鸥外对话。

    “森先生认识姐?”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

    森鸥外双交叉,抵在下巴上,神色从容,无人能从他暗紫色的双眸里窥探出什么。

    “太宰君在担心?”

    太宰治抬眼跟他对视,两个人一瞬间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对峙。

    “森先生,您想做什么?”

    樱里从隔壁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太宰治已经不在首领办公室里了。

    “樱里姐,又见面了。”森鸥外坐在办公桌前,微笑着。

    这一回他没再穿着前几次见面时的白大褂,而是换了一身立领黑大衣,脖颈处挂了一条红色围巾。

    总之,看起来,跟以前那种颓废大叔完全是判若两人。

    但是樱里并不感到奇怪。

    或者,能看穿每个人内心的贪婪恐惧的少女,早就知道眼前这个人的本质应该是什么样子。

    “樱里姐一点都不意外。”将少女的每一丝反应尽收眼底,森鸥外满是深意地道。

    樱里眨了眨眼睛:“因为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本来?”森鸥外饶有兴趣,“樱里姐能吗?”

    他的态度很温和,但并不代表港口黑党的首领真的就是一个温和的人。

    樱里摇摇头,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不知道什么。

    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到底能什么呢?

    森鸥外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没得到樱里姐的信任。”

    “林太郎大笨蛋!不许为难樱里。”金发红裙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冲森鸥外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诶诶诶,好吧,爱丽丝都这么了——”

    看到爱丽丝,森鸥外像是失了智一样,完全丧失了作为港黑首领的威严和气势。

    而此时此刻,根本就像个彻底昏了头的萝莉控,满心满眼只剩下萝莉。

    樱里默默瞅着这个人精分演戏,总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忍直视。

    但是直接出来,直觉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呢

    “起来,樱里姐多大了?”正在哄着爱丽丝的森鸥外忽然扭头,两眼放光地问,“想必一定是在十二到十四岁之间吧?”

    樱里:“啊。”这个真的不太好。

    作为非人类,年龄这种东西根本没有计较的必要了,因为认真算的话,她能秒杀所有人。

    然而出来没人会信。

    但是从外表和以人类身份生活的时间来算的话

    樱里顿了顿,在脑海中想了一会儿:“十四岁吧。”

    “十四岁?”

    像是听到什么惊喜的消息,这一瞬间,森鸥外眼睛更是亮得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