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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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陶惜年还未醒, 元遥却已入宫去了。陶惜年醒来时, 阳光明媚,照进窗户。他穿好衣裳,走到院中。

    阿柏见他醒了,蹦蹦跳跳地过来, 问:“道长,你想吃什么?”

    陶惜年理了理衣裳,:“随便弄点, 都行。”

    他抬头看, 苏还正坐在屋顶上晒太阳,整个人懒洋洋的。

    “苏还, 你怎么不回平城?”

    苏还:“我还没拿到赏钱呢,绝不回去。若是你家那位今天从宫里拿回赏钱,我就上路回去了。”

    陶惜年心想, 元遥这一个折子上去, 估摸着是没有赏钱了。

    苏还又:“要是拿不到赏钱,他自掏腰包给我五两金子我也能接受。”

    “你还好意思呢, 路上一毛不拔,都是道长和大和尚付的钱, 加起来也该合好几两银了吧!”阿柏冲房顶上的苏还嚷嚷。

    “若是胡后赏了银钱,我一个子儿也没拿到不是太亏了嘛,总之,我得等元将军从宫里回来再。”

    过了一会儿, 他又:“我先算算,元将军究竟能拿多少赏钱。”罢,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念念有词一阵,将铜钱抛了出去。

    铜钱落下,他看了几枚铜钱的排列,:“怪了,是个穷相,没钱。而且……”

    “而且什么?”陶惜年在下面问。

    “而且好像有祸。”

    “你就胡八道吧!”阿柏,“进宫复命罢了,还能有祸?”

    陶惜年听了,却惴惴不安起来,他知道苏还算卦一向是很准的。

    “苏还,我想进宫一趟。你会御鬼,跟着我去吧。阿遥他今天是带了奏折去的,我怕他有事。”

    “什么?”阿柏惊道,“他没事儿递什么折子啊!要参谁?”

    “佛塔的事儿。”

    苏还又躺回屋顶,:“不急,若是要去,晚上再去吧。他怎么也是元氏的人,不是造反或罪大恶极,都不会轻易被诛,顶多关上一关。”

    陶惜年进了房间,在元遥房里翻了一阵,找出了洛阳宫城的防御图,士兵把守的位置和巡逻换岗的时辰都有记载。若是入夜后元遥还未回来,他便与苏还进宫一看。

    元遥入宫复命,没料到宫人胡后正在同几位大臣议事,便一直在偏殿等候。一个时辰后,终于得到召见。

    胡后面前,他不曾先将写好的折子呈上,而是把高昌王麴嘉的文书呈给胡后。

    半年不见,胡后仿佛越发美丽了,如同一朵怒放的牡丹。先帝驾崩之后,她很快就走出丧夫的阴霾,得到了更多权势的她,反而过得比以往都好。

    “元将军,辛苦了。一路过来,又是冬日,路上不大好走吧?”

    元遥回道:“谢太后体恤,这一路的确不大好走。”

    胡后身边的侍女从元遥手中拿了文书,胡后伸出纤纤玉手将文书翻开,看了一阵,却忽的皱了眉头,问:“元将军,你等在高昌国之时,高昌王可是有意将高昌公主嫁与你,与大魏结亲?”

    元遥道:“是有此事。”

    “此事事关大魏与高昌两国,你怎的如此草率自行做了决定?”

    元遥是不该自行决定,该先令信使传信回洛阳,然后由北魏朝廷决定。但他并不乐意如此,他恐朝廷这边真的会允了此事。他留在高昌,对大魏来,也是一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他身份并不高贵,若是两国交战,他就是一枚弃子了。

    “我已有心爱之人,不愿做高昌国的驸马。就是太后下令,我也绝不会屈从。”

    胡后笑了笑,头上珠钗轻晃,她道:“你倒是有骨气,但你该知道,欺君不报,可是重罪!”

    欺君之罪可大可,他不当高昌国的驸马,对大魏来也没什么损失。他抬起头来,:“微臣正想将此事禀报太后,高昌王有意与大魏结亲,臣已心有所属并非最佳人选,还请太后与群臣定夺此事。”

    胡后红唇微启:“我若你最合适呢?元将军不是早已有辞官云游之意,想必远走他乡也不在话下。”

    元遥一愣,道:“还请太后休要捉弄微臣。”

    “哀家的可是事实,高昌王写了,不希望亲妹远嫁,请求北魏派适龄宗室男子前往高昌。为了补偿,他愿赐予此人大片封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太后,高昌只是我大魏的属国,按理来,该是由高昌的公主嫁到洛阳来才合情合理。若是两国交战,公主则为质子,可牵制高昌。而反过来,我魏国宗室……”

    “哦?”胡后下了矮榻,走到元遥跟前,“元将军还想教本宫该如何做?”

    “微臣不敢。”

    “元将军,你不是早已有辞官云游之意,平日里也少言寡语不愿多,怎的如今话却越来越多?哀家听,你昨夜去了崔大夫家中。”

    “太后当真是消息灵通,微臣去崔大夫家中,只是叙旧罢了。您应该知道,崔大夫是家父京兆王的故友。”

    胡后挑了挑眉,:“元将军,我看你还有事想跟哀家吧?”

    元遥知道现在并非最好的时机,但既然来了,便硬着头皮按原先的计划行事。

    他将折子呈上,:“太后,自微臣走后,您不顾群臣阻拦,建了永宁佛塔。您追忆先帝寄托哀思那是太后对先帝的感情深厚,臣没什么好的。但先帝在世之时,勤俭务实,反对铺张浪费,尤其控制洛阳佛寺与佛塔的修建。如今塔已建了一半,木已成舟。臣是想在佛塔装饰上恳请太后节省一些,以慰先帝在天之灵。如今……”

    “好了,搬出先帝想吓唬哀家,这一套哀家还不知道?”

    元遥抬头,只见珠帘后还有一个影子,像是个僧人,不禁心里咯噔一声。

    “元将军,原本你今日来,哀家是要赏的。可你这又是欺君又是抬出先帝吓唬哀家,哀家觉得,治你个大不敬之罪绰绰有余!”

    元遥低头不语,看来今日被定罪是逃不掉了。

    “念在你是我元氏子弟,就不发落大理寺了。哀家罚你去禁宫中为先帝祈福七日,你如此念着先帝,相信为先帝祈福对元将军来并非惩罚。”

    元遥行礼谢恩,道:“臣领罪,但佛塔一事,还请太后三思。”罢,站起身,随着宫人往殿外行去。

    胡后坐在榻上,看着元遥被宫人领走,将折子扔到一旁。

    “唯心,你先帝会恨哀家么?”

    一位年轻僧人从帘后走出,他相貌英俊身长玉立,若不是没了头发,一定是位惹人喜爱的郎君。

    他道:“太后多虑了,先帝已逝,自然不会怨恨太后。人死之后,阴间自有阴官引路前往地狱,转世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胡后的嘴勾出一抹笑:“的也是,他原是爱我的,怎么会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