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争宠?
榻上之人,睡的很不安稳。
“北齐,不要,不要”
“好多血,我缝不上,伤口”
“好多血,不要,不要离开我”
靳愁眠满头大汗,嘴里不断着梦话,想来也知道靳愁眠梦到了那日浑身是血的顾北齐倒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顾北齐瞧着靳愁眠如此样子,心中的不解似乎消退了。
他还能如何怪她?
她如此大费周章,不惜炼制如此多的走尸来复活他,他一个已死之人,又是个卑贱的情奴,如何去怪罪那榻上的人儿?
他不想怪,也没什么好怪的。
从七岁开始,他便被当做师父的灵修的炉鼎养着,后来师父被魔道复仇身死,他便被炼成了情奴。
如今,死了以后居然还有这么个人如此记挂着他,费尽心思只为了让他醒过来,他又有什么可怨的?
魔道横死之身只能忍受六道轮回中最难以忍受的地狱道,靳愁眠将他炼成走尸,可躲过那些暗无天日的痛苦,又何尝不好呢?
“不要!北齐!”靳愁眠突然睁开了眼睛,直接坐了起来。
靳愁眠喘着粗气,汗如雨下,却只觉得上冰凉。
原来是她紧紧攥着顾北齐的。
靳愁眠面色苍白,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北齐,我没用。我还是没能救你回来,可是我今后会尽力去寻你的命魂的,不定可以本体还阳。”
顾北齐将靳愁眠的泪擦了擦,轻声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靳愁眠咬着下唇,深吸了一口气。
“我到昌黎的时候,慕容叔叔死了,梅姨死了,山庄死伤无数,那么多人死在我面前,而且魂全都散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我却锁了你的天魂和地魂,你能明白我想救你回来的那种心情吗?”
“而且,你当时浑身是血倒在我怀里,无论我上多少药,怎么缝,伤口都在淌血,满都是血,你能想得到我当时崩溃的样子吗?一点办法都没用,我当时觉得自己好没用。”
“北齐,我真的好没用,我终究还是没能救活你。”
靳愁眠的眼泪模糊了双眼
顾北齐将靳愁眠抱在怀里,什么也没有,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虽然,他自己的身子一点都不暖,反而冰的厉害。
靳愁眠哭得厉害,但是却也渐渐转为了抽泣。
顾北齐拍了拍靳愁眠的后背,起身便跪了下去。
“北齐,你,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靳愁眠擦干眼泪,连忙出声,只是嗓子有些哑。
“眠主,您确是救了北齐的,眠主若不嫌弃,收了北齐可好?北齐虽为厉鬼,却也可以保护眠主的。”顾北齐眼睛直视着靳愁眠道。
靳愁眠有些傻眼了,她还没反应过来。
脸上泪痕满面,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顾北齐想扯个笑容,但是却做不出来,于是只能温柔地拂去靳愁眠眼角的泪。
“眠主,奴这是认您为主了。还望您不要嫌弃奴从前以情奴之身侍奉地煞女主才好。”顾北齐温柔地道。
靳愁眠还是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北齐见靳愁眠这愣愣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他笑不出来。于是他起身,一把拉过靳愁眠,封住了她的唇。
好冰!靳愁眠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阿七端着药走进屋内便看到这样的场景,顿时醋意滋生。
“顾公子,你,你这是做甚,不得对主人无礼!”
靳愁眠一听到阿七的话,顿时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了顾北齐。
“北齐,你你你这是要干什么。”靳愁眠有些不敢相信。
“眠主,您是嫌弃奴吗?您昏睡两日了,这两日,奴发现自己身上还带着情毒,可以供您双修之用的。”
阿七“哗啦”一下将药碗打坏了
“对不起,主人,奴这就收拾好,再给您熬上一碗过来。”阿七忙脚乱地将碎片收拾好,便踉踉跄跄地出了门。
“北齐,我,我复活你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没有这个心思啊。”
“奴知道,可是从来没有人为了奴做了这么多,奴是心甘情愿的。”顾北齐完又要讨好着上前。
“停,停,你离我远一点。咱先把话清楚。”
见顾北齐离远了一些,靳愁眠这才道:“北齐,你不怨我擅自将你炼成走尸,我很开心。但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我的朋友,我只是不想”
“眠主,奴都懂。奴只是想能待在您身边,保护您,照顾您。您若不嫌弃,奴也愿意做个炉鼎与眠主双修的。”
“顾北齐,我如果你真的感激我,那么你我之间就不是主仆,还是朋友。你叫我靳愁眠的名字,不要叫那个什么肉麻的称呼。还有,你不是情奴了,你自由了,不要自称为奴了。如果你能做到,你就留在焚尸庐,不然,我”
“不然怎样?您好不容易炼成的走尸,就这样放掉吗?那对院子里那些,也太不公平了。”
“你我只是想救你,那些走尸,确实我也欠考虑了。可是我想让他们投胎,他们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他们呢,一定是见眠主如此好的人,就都舍不得离开了。你看刚刚送药的阿七,看见奴与您亲热,不也是乱了脚。”
“顾北齐,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伶牙俐齿的。”
“您是奴的妻主了,奴自然要争宠啦。”
靳愁眠顿时觉得顾北齐的形象崩了,还妻主,还争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靳愁眠抚摸着额头,有气无力地道:“妻主还是算了吧,主仆就主仆吧。以后你叫我姐就好了,这是一定的。你要再叫我眠主,我就不要你了,把你赶出去。看看玄门哪家不争着把你油炸了。”
这话威胁力度果然大,油炸鬼可是不能超生,谁不怕?
“好吧,姐”
“嗯,这才乖,还有,你不必称奴了。这也是规矩。”
“是,姐。”
“嗯,你以后就做这些走尸的头头吧。从前都是何伯管的,但是何伯是活尸,年纪大了,私底下肯定会被走尸欺负。他又不愿,所以,以后院子里这些走尸都是你来管理。”
“是,姐。不过,可不可以让奴让我来管您的起居饮食啊。我不想让那个阿七来近您的身,他一看就没安好心。长的也是一脸狐媚子相。”
“阿七从前为娼,身世与你一样惨,你又何苦为难于他。他也做惯了这些事了。你还是管那些跟你一样刀枪不入的傀儡尸吧。”
“好吧。那眠姐您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好。”
顾北齐将靳愁眠的被子盖好,便出了房门。
靳愁眠这才长舒一口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靳愁眠使劲将被子盖了头,不断地扭动着。
药房里
两个鬼暗暗较劲
“顾公子,您加这味药做什么?这是大夫开得药,不能乱用啊。”阿七皱眉道。
顾北齐见着阿七居然有表情,不禁心下有些失落。
“这你就不懂了吧,眠主是修道之人,这些凡人的药方,自然不如仙方,我只是稍作改良。”顾北齐道。
阿七咬了咬下唇,不甘心地道:“是,阿七自然是凡胎肉体,比不得顾公子先前在魔道中侍奉他人有经验。”
顾北齐添药的一抖,自然就明白了定是邓希辰将他的事了出来。
“眠主不嫌弃就好,从此当然就只侍奉眠主一人了。眠主还是和从前在寒山寺那般,一点都没变。不对,是更好看了。”
阿七听了感觉自己全身都不舒服,气鼓鼓地道:“可是你却擅自对主人不敬,主人肯定会降罪的。”
“不会呀,眠主并没有怪罪于我。眠主的唇很软,和象中的一样。”
听完,阿七再也受不了了,气得哭红了眼睛,跑出了房门。
顾北齐看着阿七的背影,心中一酸,他也好想可以像阿七一样有知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