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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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尸房内,气氛很是压抑

    云逸与云献坐在蒲团上,默默诵着归息经。而靳愁眠却提着一坛三白猛烈地灌着,脚边也有很多空坛子。

    停尸房里酒味儿盖过了尸臭味。

    靳愁眠端起酒坛子,发现酒坛子又空了。

    “北齐,再去买几坛三白回来。”

    “姐,不能再喝了”

    “为何?”

    “您醉了。”

    “醉?我倒是想醉啊”

    “姐,您已经喝了六坛了,再喝下去,您身子该垮了。”

    “呵呵,元溱从前也是这么管我的。每次不也是最后不也是乖乖去买了回来。”

    “姐”

    “北齐,你,我应不应该恨啊。”

    “这姐”

    “我费劲心思只为了救你,可是却无端害了这么多人。早知今日,我真应该早些让他们投胎啊。”

    “姐,您不要自责了。”

    “我恨了轩辕冀,恨了云逸,也恨了乔善可是最后我才发现,我最恨我自己。”

    “噼里啪啦”一阵响声,靳愁眠将空坛子逐个打碎。

    “姐,姐,您别这样。”顾北齐连忙上去拉。

    云逸与云献听到动静,停下了,连忙起身查看靳愁眠。

    靳愁眠眼神一凛,挣扎着站了起来。

    “谁让你们停下来的,继续给本座念!”

    云氏兄弟看着靳愁眠如此模样,皆紧皱眉头。二人怜惜的目光一模一样。

    “呵,真是孪生兄弟啊。连表情也都这么有默契。”

    靳愁眠朝云献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现在你满意了吗?我连心疼我的鬼都没有了,都没有了!”靳愁眠瞪大了眼睛,恨恨地看着云献。

    “这就是你的自食恶果,现在你看到了,是不是很痛快!恩?是不是!”靳愁眠通红的双眼眼泪涌了出来。

    “靳姑娘,是我的错,你放过长诉,冲我来吧。”云逸痛苦地道。

    靳愁眠放开了云献,看向云逸。

    “冲你来?我能冲你来什么啊,啊?杀了你?你已入归元境,早就结了内丹,就算杀了你也轮不到你去轮地狱道受那暗无天日的痛苦。杀你?有什么用!”

    “归息经你就算念百遍千遍,这些人也轮不了人道。云逸,你让我如何冲你来?还是,你去灭你玄门同道?积累业障,也跟他们一起下地狱?”

    靳愁眠摇晃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眼看就要倒在地上,幸好被顾北齐接住了。

    “姐,姐你没事吧。”

    “靳姑娘,你先回房休息吧。我与兄长继续诵经。”云献道。

    “是啊,姐,我扶你先回房吧。”

    “回房?呵,冰冰冷冷,有什么好睡的。”

    “姐,您想阿七了吧。”

    “人啊,都是贪心的。以前总是责怪他暖床,如今,呵”

    “姐,北齐没有体热,姐想睡热乎些的话,北齐可以帮您烤热条毯子塞到床被里,您看如何?”

    “罢了吧。北齐,我想出去一个人静一静。你别跟来。你们两个继续在这里诵经吧。”靳愁眠撑着身子,走出了房外。

    靳愁眠来到黄婶的墓前

    “黄婶啊,您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却为了我白白送了命。您真的不值得啊。”

    “黄婶您知道吗?不是丫头不救您,而是,丫头不想将您炼成走尸啊。可惜丫头不会还阳之术啊。”

    “黄婶,您转世投胎以后,千万不要再与我相识了,再也不要。”

    焚尸庐停尸房内

    云逸与云献已经诵完了这日的经文,顾北齐端了茶进来。

    “两位公子请用茶。”顾北齐倒了两杯茶,放到了二人面前。

    云逸与云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皆皱了眉头。

    云逸放下茶杯,道:“皋卢茶味苦,宜少叶,为何泡得这么浓?”

    “额,在下不知。在下醒来以后不能进食,又从未尝过此茶。在下只是按着姐的口味来泡的。”

    “听你所言,靳姑娘日日饮如此浓的皋卢茶?”云逸问道。

    “是的。”

    云逸与云献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

    “可是二位公子不满意?那在下这就去另泡一壶。”

    “不必了。她喝什么,我喝什么。”云献道。

    “多谢云二公子体谅。”顾北齐道。

    “顾公子,恕在下唐突。你本也是魔道修为颇深之人,为何”云献道。

    “云大公子,其实姐她很苦的。若不是当年她救了我与长乐坊的邓希辰,也不至于会落得现在这副样子。”

    “此话怎讲?”

    “唉当年我与邓希辰逃避费如愿的追杀躲到了寒山寺,遇到了姐。后来,姐的丈夫为我挡住了销魂钉。后来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费如愿寻仇,大开杀戒,姐她”

    “到底,姐也是可怜人。阿七他们其实是为了救我而炼出的试用品,姐当时有劝他们投胎的,可是他们都不愿意,都想陪在姐身边。姐在姑苏这么久,从未害过人。先前有一个走尸上了人身,姐直接油炸了那个厉鬼,好生将那人渡了真气。其实,我也想不通,为何你们玄门之人要如此对她。”

    一时间谁都没有话。

    “可是人鬼殊途,靳姑娘不该炼制走尸,走鬼灵之道啊。”云逸道。

    “姐也不想啊,可是,姐她想复仇的话就只能走鬼道啊。”

    “靳姑娘师承昌黎,修得是全真道。哪怕重修煞气堕入魔道也比修鬼灵好啊。”云逸不解。

    “姐她丹田已毁,灵煞皆修不得,你又叫她如何去修魔道?”

    闻言,云逸和云献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什么?”云献颤抖地道。

    “姐她被剖了内丹,灵气煞气都存不住,只能修怨气。”

    “谁?是谁干的?”云献眉头紧皱,有些咬牙切齿。

    顾北齐正要回答,便被回来的靳愁眠打断了。

    “谁剖的与你何干?北齐,你今日话怎么这么多。”

    “姐?你回来啦。”

    “再不回来,估计我一天上几次茅厕都被你出来了。”

    “北齐知错了,姐恕罪。”顾北齐跪了下去。

    “起来,谁要惩罚你了。赶紧去烤你的毯子吧。”

    “是。”顾北齐站起了身,出了房。

    停尸房内,只留下三个人。

    靳愁眠走过去大喇喇地坐在了椅子上。

    “皋卢太苦,我平常喝得也浓些,你们喝不惯的话就喝白水就好了。”

    “靳姑娘,对不起。”云逸道。

    “云大公子,我也知道你只是公事公办。玄门看我早就不顺眼了,我怪你也没用。今后玄门要是来姑苏围剿我,你别参与,我就万分感激了。”

    靳愁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的内丹”云献还没问完便被靳愁眠打断了。

    “内丹没了便没了,云二公子要是心疼我,可以把你的内丹剖给我。做不到的话,就不要问了。”

    “靳姑娘,长诉没有别的意思。”云逸道。

    “二位,天色不早了,我先回房睡了。”

    靳愁眠不待二人再什么,便出了停尸房。

    “长诉,为兄是不是真的错了。”

    “兄长并没有错。”

    “可是,她也没有错啊。”

    “兄长,我们与她,越来越远了。”

    “是啊,明明就在同一屋檐下,可是我却从未觉得与她如此之远。”

    “兄长,我想把内丹剖给她。”

    “什么?长诉,你是认真的?”

    “嗯。”

    “可是,她不会接受的。”

    云献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我想不到还能如何守护她了。”

    “或许,我们只能像她的那样,不与她对立而已了。”云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