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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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敲开门的时候, 楼道周围没有人。但在那之前,她找人问了路。

    再冷静点, 想想别的。

    谢青深呼吸。

    对了……酒店房间是私人空间,但楼道不是。

    楼道是公共区域。

    再次深呼吸,她凝视着屏幕上的截图思忖片刻,点开了知乎。

    .

    总裁办公室里,一片静谧。

    陆诚这个春节过得不算高兴, 假期结束到元宵的这些天, 大家又都有一种“年还没过完不想工作”的懈怠感。今天知道谢青回来了, 对他来算是一件比较欣喜的事。

    他本想找借口带谢青出去吃个饭, 没想到突然冒出这样一件事。

    他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手里的两页A4纸不开口, 魏萍和吴敏两位比他年长几岁的职业女性在沙发上也是正襟危坐, 神情肃然。

    一行行看完A4纸上的内容, 他淡淡道:“所以,他们是觉得我……”适当的沉默和摊手代替了关键字,“谢青?”

    被代替的字不言而喻:觉得他, 睡了,谢青。

    这种问题拿到台面上, 两位女士难免有点尴尬, 但又是工作,不不行。

    魏萍咳嗽了一声:“没有吧?”

    陆诚抬眼:“?”

    魏萍的目光遥遥地往他手里的纸上探了一下:“您没有吧?”

    “……当然没有!”陆诚深吸气,“你们两位可清楚她是谁。”

    魏萍点了点头。

    她和吴敏都知道她是谁,也觉得这件事应该不至于,刚才不过是出于谨慎才问了一下。

    事情不是真的, 两个人就都松了口气。接着,吴敏问:“陆总算怎么办?”

    陆诚想了想:“她那天只是帮我买了份面,没有进我的房间。酒店楼道应该有监控录像,去沟通一下,调出来让法务去公证,然后发给知乎。”

    吴敏做着笔记,听到这儿抬起头:“用户行为,知乎不一定愿意删帖。”

    “那该走诉讼就走诉讼,让法务发函要这个人的资料。”陆诚的口吻不咸不淡,顿一顿声,又,“不用让谢青知道,我们来处理就可以。”

    他觉得,这是他该为她处理好的问题。

    然而话音刚落,大办公区震起“啪”的一声。

    三人刚开始以为是什么东西掉了,都没在意,接着却听到:“扰诸位一下,我想跟背后毁我的人谈谈。”

    声音很高,但语气又矜持。能听出愤怒,却没乱阵脚。

    是谢青的声音。

    三个人相视一望,齐齐起身,走向房门。

    陆诚开门,看到整个大办公区的员工都正诧异地望着办公室那端的谢青。

    他们开门出来的响动令他们回了一下头,但在强烈的好奇之下,又都很快再度将目光转了回去。

    谢青像是没看见他,拿起刚才拍在桌上的文件夹:“知乎上的贴子,我看见了。”

    员工之中显然也有人看过了,格子间里一时人头骚动。

    她又:“我知道这个回复是谁写的。”

    又一阵骚动,交头接耳。

    谢青提着声音,一字一顿:“她可能没想到,我那天在去给陆总送面的时候,只遇到过她一个人。而且——”她下颌微抬,视线冷淡地扫过一方方格子,“我并没有进陆总的房间,这一点我想酒店楼道应该有监控摄像头可以证明。”

    陆诚心底有一阵因不谋而合而生的淡淡喜悦,尽管这个证明方法很容易想到。

    接着,她缓和了一点:“我并不生气,因为我和这个人毫无利益纠葛,我相信她不是在有意黑我。”

    略微一顿:“但我惊讶且失望。”

    “发这个贴子的人,是一位和我一样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而且作为诚书文化的一员,她随时可以看到我的稿子,知道我写的东西到底如何。”

    “我不明白,这样的恶意揣测为什么会来自于一位同性。”

    上初中的时候,人们女孩子也就这几年成绩好,等到了高中就比不过男生了;

    上高中的时候,人们女孩子还是学文科吧,理科更适合男孩子。

    和大多数人一样,这些话谢青也听到过。

    这些找不到任何论文数据支持的刻板印象,不知为何会传遍的祖国大江南北,竟成了公认的道理。

    后来她开始写,人们又,女作者适合写风花雪月,不适合做大格局,不适合写武侠,不适合写政斗,不适合写科幻。

    多么有趣,曾经被定义为应该学文科的女孩子们,突然就在文学领域内处处不如“更适合理科”的男人们了,突然变得只适合谈情爱。

    再后来她写出了《青珠录》。

    诚然这位答主不知道她是《青珠录》的作者,但她正在连载的《诉风月》的架构也不,而且平心而论,单是从微信公众号连载的数据走势来看,也可知这部作品的质量受到了市场的认可。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会被认为是靠潜规则上位,只是因为她顺路给陆诚买了一份面。

    而且,是和她同为女性的人在这样想。

    谢青想起一句话——在很多关于女人的问题上,同为女人的人,往往比男人更加刻薄。

    哪怕这个贴子可能并没有主观恶意,只是自然而然地想到、又因潜意识里想体验“爆料”的刺激而发出,也依旧在证明这种刻薄。

    “我需要这个人面对面地来向我道歉,并且在知乎回答上进行不会再造成其他误解的严谨解释。”她的声音清晰平静,大家难免想从她的神情判断到底是谁发的这个贴,但她的目光没有落在任何一个格子间里。

    “如果你做不到。”她眼帘垂下去,清清冷冷的,“我想我应该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拿到酒店的监控录像,至于这算诽谤还是侵害名誉,我也会咨询一下律师。”

    整个办公区鸦雀无声,一种奇妙的压迫感压得每个人都不敢话,连开口圆场的人都没有。

    连陆诚都呼吸微窒,在安静中,他刚要缓上一下,她又忽然开口:“陆总。”

    他惶然抬眸,目光越过整个大办公区,和她遥遥相对。

    “如果您不能很好地约束您的员工的话。”她下颌微抬,不卑不亢,有种清高的韵味,“那我们解约。”

    语毕,转身,她足下生风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干脆利索,不在乎他的反应,更不在乎满屋的死寂。

    陆诚深呼吸。

    旁边,吴敏压低的声音微颤:“陆总,我们……还联系知乎和酒店么?”

    “……先不用了。”陆诚心情复杂。

    她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她解决这种鸡毛蒜皮的问题。

    满屋子的人又一起缓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敲上了键盘,继续工作。

    陆诚重重地吁了口气,好整以暇地走向谢青的办公室。

    吴敏要跟上,被魏萍拦住,她回头,魏萍低声:“你进去一起挨篱大怼啊?”

    “……”吴敏理智地收住脚,180度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

    .

    办公室里,陆诚进屋,回身关门。谢青刚刚在电脑桌前坐下,抬眼一扫:“陆总有事?”

    “……”陆诚还算从容地坐到电脑桌边不远的沙发区,“对不起。”

    他很诚恳,但她轻然摇头:“您和我都是受害方,我不需要您的道歉,我需要那位答主来道歉。”

    他沉了沉:“我可以让她离职。”

    “不需要。”她耸肩,闲适地低头翻看面前的手稿。

    可想而知的答案。如果她需要那样的结果,刚才直接开口对他就可以了。

    但她清晰地提出了别的诉求,不包括这一条。

    “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我不需要您多插手这件事情。”她着,微微撇嘴,“但当然了,贴子里也涉及您本人。如果您想用开除员工之类的方式解决问题,是您自己的事,我不干涉的您。”

    轻描淡写的口吻。

    陆诚轻声喟叹:“别生气了。”

    “?”谢青抬起眼皮,“我没生气。”

    许多人在生气的时候都会自己没生气,但她接下来的表述十分认真:“有点烦是真的。但是从现在到刚才,我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想法,没有气话。我可以为我出的每一句话负责。”

    “……”陆诚神情凝滞,感觉比刚才更糟糕了。

    刚才他以为她或多或少在赌气。

    “……解约你也是认真的?”他问。

    谢青看看他,可能是感觉到他的紧张,她笑了下:“我的意思是,如果您不能很好地约束您的员工,导致这种流言蜚语再次出现,我们就解约——这要求不过分吧?如果要经常为这种事烦心,我没办法写稿子。”

    也就是,解约还真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陆诚无声地揉了揉太阳穴:“不会再发生了。”

    “好的,谢谢。”她的道谢和刚才的解释一样,轻描淡写,却又认真。

    屋里陷入无话可的冷寂。

    冷了两秒,陆诚强笑:“不扰你了。”

    谢青颔首:“陆总慢走。”着已拔开笔盖,低头准备写稿了。

    陆诚目光落在她身上,向房门走去。

    走到门前,他又停住脚,鼓起勇气,转身折回她桌前。

    双手支向桌面,他清了清嗓子:“咳——”

    谢青抬头,和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短暂地一怔,又如常问:“还有事么?”

    “还有件事。”他凝视着她,目中温和带笑,“这件事你得先保证你听完不生气。”

    谢青想想,绷着脸垂眸:“保证不了。”

    真不是个好哄的女孩子。

    陆诚失笑:“好吧,那我直了。”

    谢青静等其言。

    他:“你介不介意再和绮文合作一次出版?”

    啪地一声,她拍案而起。

    吸着凉气和他对视了好半晌,她才不可置信地出话:“你……再一遍?”

    作者有话要:  昨天暗搓搓地翻了遍评论区,发现猜陶然的很多,这个还蛮正常的

    但是为什么会有人猜魏萍【呆滞脸】魏萍是总监耶,事业有成的女人不稀罕传老板八卦【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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