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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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 中河市。

    接连下了半个多月的雨,整座城市都被大水覆盖了, 军队带着大多数的市民在两天前全数撤离。

    撤离前一夜赵默带人来了顾家,那时候顾钧由于中河市全线断电,不得不被从医院转移回了家中。

    那时顾钧的情况很糟糕,他全身的血液似乎全部流尽了,除了心脏依旧微微跳动着, 生命体征十分微弱。

    中河市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 想尽办法对其进行了抢救与治疗。但他也只能在手术之后, 依靠各式仪器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

    直到一天,中河市由于全市积水、底面下陷等问题, 出现了大面积的漏电触电事故,而不得不切断了全市供电。紧接着医院也在自有发电机燃料不足的情况下, 最终关停了所有仪器。

    那一天, 军队送来了他们能够收集到的最好的太阳能板。可是在前一刻刚刚被卸除各式仪器的顾钧, 已经被顾怡带回了家。

    那时的中河市几乎成了一座水城, 有些地面水深有两三米深。大多数人在被困在家中无法离开, 军队也只能依靠皮艇、帆船等分发物资。

    城中村受灾尤为严重, 这一片低矮的平房基本被积水没顶。顾怡却非常固执地不愿意离开, 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金属板和木板, 和顾廷山一起在顾家原有房屋的基础上往上搭建,离水高高地搭出了个二楼来。

    不过这倒不是他们顾家第一个想出来的。城中村很多原本的屋子便是村民们自己搭建的,只要能找到足够的材料,再搭出个2楼也不成问题。

    为了生存, 人们总能想到各式各样的办法。

    于是赵默带人划着皮划艇进入城中村,算将一部分仪器和太阳能发电设备等送到顾家时,看到的便是一座又一座的水上屋。

    赵默他们的皮划艇停靠在了顾家搭建的水上栅栏边上,看着游曳在顾家周围水面上的巨型红斑蛇,赵默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顾怡从二楼的房子中走了出来,赵默看到对方微凸的肚子微微一怔。

    此时的顾怡身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只穿着一条素色的裙子,裙子下那一双腿纤细又笔直。

    赵默的视线很快从对方的肚子上收回,明了来意,“船上是我们收集到的太阳能发电设备。抱歉,送晚了一步。”

    顾怡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他们送来的东西,随后顾家边上就有一艘造型十分简陋的木船,独自绕过顾家从一旁缓缓飘了过来。

    那船上并没有人,只是透过浑浊的水面,赵默还是看到了水下游动着的长条型生物——显然这条船并不是无人控制的。

    在船靠近之后,赵默命人将带来的包括一些食物和生活必需品的物资全部搬了上去,随后那船便缓缓离开,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

    就在顾怡转身想要往里走时,赵默却再一次开口道:“城中出现了新的怪物,这些东西比我们更适应这片水城。上层已经决定带着民众撤离出去,我们为顾先生准备了一条船,上面有维持他生命的必备仪器。两天后,我们会派人来接你们——”

    顾怡闻言,却只是淡淡留下一句“不用了”,就回身把一扇不知从哪里拆来的铁门关上了。

    顾怡的拒绝其实并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只是在军队彻底撤离之前,赵默还是几次三番来到顾家劝。可即便看起来似乎最想跟着他们离开的张淑芳,最终也依旧选择留了下来。

    全城撤离的那天,匆匆赶回营地的赵默看到了留守的白朗。

    白朗双唇动了动,看到他们带去又带回的那一条空船,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们还是不愿意走吗?”

    赵默无奈摇摇头,“顾姐对我们有很大的敌意。”

    这么着,想起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顾钧和顾怡的肚子,赵默顿了顿,才又接着道:“况且他们家现在,可能也确实不太方便长途远行。”

    白朗微微皱起眉头,不过赵默却并不想多,只是上前拍了拍这多年战友的臂膀,道:“走吧,该收队了。”

    随后两人收拢了军队的最后一批机动部队,追随着大部队离开了这座他们守护已久的城市。

    随着部队的撤离,一部分还是选择留下来的人们站在高处,看着最后的武装力量的离开,脸上都流露的是对于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以及未知未来的忐忑。

    很多人对于军队所描述的另一片更适合生存的土地心怀质疑。虽然他们固守的这座城市,已经被大水所淹没,甚至还有食人的怪物不时出没着。

    可是起码在这儿,有他们所熟悉的环境,有能够暂时躲避危险的地方,还有努力就能够找到的食物。

    而外面,谁又能知道,在这座城市之外,在那些毫无遮挡的皮艇船之上,当黑鸦再次来临时,是否会将这一支心怀希望的队伍彻底吃尽。

    当这支队伍的身形彻底消失在人们眼中之时,留下来的人们再次转回头,看着这一座水城,心中想的却是,下一顿饭,应该在哪里?

    城中村中选择留下来的人,比别的地方又多一些。

    路子抱着一条比他手臂还长的鱼,趴在一块木板上兴奋地用手往一个方向滑去。路上有年轻人看到路子手中的鱼,有些眼睛发亮地问道:“路子,今天的鱼哪里捕来的?”

    “就前边以前的沟子旁,刚游过一群,又大又肥!”路子笑嘻嘻地着,手上动作却不停。

    周围蹲在水上屋屋顶的人们闻言,都赶紧拿了家中的舢板或者大木盆,往外游了出去。还有几个是专门被留下来守家的,只能咽着口水看着路子手中的鱼。

    有几个人看出了他去的方向,有些眼红地道:“路子,又给你钧子哥家送鱼呢?你这么能抓鱼,干嘛非得便宜别人家呢?找个对象生个孩子多好!”

    路子闻言不由撇了撇嘴,懒得搭理他们,搂紧了那鱼便使劲划,很快便到了顾家建立的围栏边上,随后高声招呼道:“顾叔,我今天抓到一条大的!”

    看到路子的身影时,顾廷山正坐在自己搭建的、从房屋地板延伸出来的水面平台上,一边正削着一块木头,一边朝路子挥了挥手笑道:“好大的鱼,今天我们有口福了。”

    看着那栅栏门也不知道被谁控制着,从里面了开去。路子也不多想,便手脚用力地划着浮板一溜烟到了平台边上。

    他吃力地抱着那鱼狠狠甩到了平台的里面,直到确定那条鱼怎么都跳不回水中了,他才咧嘴笑着开口道:“顾叔,给我做碗鱼汤吧。这两天吃烤的吃得我都上火了!”

    “行!”顾廷山将削了一半的木头放下,走到平台边将路子拉了上来。

    随后他一刀扎进了那还在蹦跳的鱼身上,就在平台边上将那鱼迅速剖了。他将刮下的鱼鳞以及内脏全部丢入水中,也不看水下有什么东西一口将那些内脏全部吞入。

    顾廷山站起来走到屋中的厨房,舀了一勺过滤过又烧开沉淀在那里的水,将鱼细细洗了,又拿张淑芳在屋檐下种的姜蒜切碎腌了一会儿,便放进锅中稍稍一煎,加水熬煮起来。

    路子全程站在旁边只顾咽口水,一边涎着脸夸道:“还是顾叔你们家东西多,啥都有,这样熬出来的鱼汤才好喝!”

    顾廷山闻言笑了笑,“要不是当时我们不在家时,发了水你和程颐帮我们把家中的东西都安置了起来。现在我们估计就什么都没有,还要靠你们吃喝了。”

    路子这下也露出了些不好意思的神色,“我那也是没东西吃,想着钧子哥家肯定有,就溜进来想先拿点吃的,哪想到你们家一屋子东西,却是差点被水给淹了。”

    路子全名叫涂路,算是顾钧的发。不过他从没了妈,爹又不是个靠谱的,一直跟着奶奶长大。

    前两年他爹一日晚上醉倒在路边的沟沟里面,第二天被人发现时已经浑身僵硬了。没过多久,他奶奶老年丧子,也跟着闭了眼。从那会儿开始,涂路就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孤儿。

    他脑子不如顾钧聪明,学就跟白上了似的。顾钧先给他找了几份工作,都没能干长久,便一直在城中村混着。顾廷山看他可怜,又是自己儿子的朋友,便时常照顾着他。

    于是涂路倒是跟顾家人越发熟稔起来。

    看着鱼汤熬上了,路子抹了嘴角,跟顾廷山了声“我去看看钧子哥”,便转身进了这新搭建到二楼中最大的那个房间。

    这房间中放了赵默送来的一些仪器,顾怡原本还想给顾钧接上,到最后却发现她一个都不会用。

    而脱离这些设备许久的顾钧,依旧悄无声息地躺在那儿,既没让人惊喜般地醒来,也没有彻底嗝屁。

    所以顾怡干脆将那些东西都丢在了一边,也懒得再烦恼。

    路子进了房里,便熟门熟路地来到床边,开始给顾钧翻身做做肌肉放松运动。以前他奶奶躺床上那半年,都是他伺候着的,这活他熟得很。

    不过他还没干多久,讨人厌的人就来了。

    游方硕将自己手中的队伍解散了,让每个人带上能够负担的最多的物资,将他们交给了陈贺。

    至于游家人,很多早在看到时机不对时,便已经四散逃去了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最后留下的那一些人,也被游方硕送上了离开了船队,家中只留下了有老爷子和几个老仆。

    该走的人都走了,游方硕到落得个自在,开始天天往顾家跑。

    将带来的一大包纸巾和几套干净的床上用品放在屋里的桌子上,游方硕先去跟顾廷山、张淑芳了个招呼,才走到顾钧房里,开始与路子一起帮顾钧拉伸肌肉。

    路子见状却懒得搭理他。虽然对方带来的都是好东西——干净的床上用品以及纸巾——在这座水城中,是显得如此稀缺而珍贵

    只是路子就是看不喜欢这个人,虽然对方跟他做着同样的事情,但路子就是觉得这个人对钧子哥不安好心,手上的动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游方硕去也实在是没办法。虽然此时此刻他对顾钧肯定不能生出邪念来,可是手下躺着的毕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眼神和动作间多少会流露出些什么。

    他是实在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路子,为什么就是在这方面如此心细。搞得他明明做着光明正大的事情,却不知为何怀着偷鸡摸狗的心情。

    于是他更是在对方的凶狠目光下,只能埋头干活,不敢与对方对视。

    顾怡从山里回来,透过窗户便是看到了这一幕。

    她完全没当回事,长尾轻轻一甩将她妈要的一大包土壤甩上了平台上,先跑到厨房里喝了她爹盛出来的第一碗香喷喷的鱼汤。

    “喝慢点,心烫。”顾廷山眼神温和地看着顾怡,叮嘱道。

    顾怡喝不了太烫的,尝了口味道就不由吐了吐舌头,呼呼吹着气。

    顾廷山见状笑了笑,却是从一旁的罩子里拿出了一碗刚片好的鱼片,顾怡眼睛瞬时亮了亮。

    顾廷山想了想却又只夹了其中的一半鱼片,到了一个碟子里,倒了点酱油和芥末递给了顾怡,“这东西还是少吃,寄生虫多着呢。”

    顾怡兴奋点头,接过之后却连酱油都不沾,迅速吞下两片鱼肉。

    顾廷山只能笑着摇摇头,却也实在拿她没办法。只是想到屋里还躺着一个流光了血,还能活着喘气的儿子,想来那的寄生虫,应该也伤害不到顾怡,便也由着她吃了。

    毕竟天天逼着一条蛇去吃滚烫的熟食,似乎也有些太残忍。

    又吞下两片鱼片,顾怡才找到舌头似地开口问道:“妈呢?”

    顾廷山手上动作一顿,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你大妈有个弟弟搬来附近,你妈送点东西过去。”

    顾怡手上动作缓了缓,想了想,她又快速吞下两片鱼片,口中含糊道:“要我去帮忙吗?这附近的房子都不太好了吧,他们有足够的材料搭房子吗?”

    顾廷山闻言笑笑道:“够了。你之前拉来的那些我挑了一部分,今天已经送过去一船了。我刚刚还在给他们削几块好的,撑一下屋顶就差不多了。”

    现在成型的木材难找,材料短缺情况下,大多数人搭的房子就低矮了些。反正有个屋顶能够遮风挡雨,外面再包上一层用来低档有可能出现的黑鸦的再次袭击,那也就差不多了。

    家里的家具无非去水底随便找个房子捞一些来,倒也不缺。只是这些家具的材料却不适合用来搭建房子,实在是因为已经在水中泡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地方能够晾干,容易腐坏。

    正着,张淑芳便撑了一个大木桶,从栅栏边上的一个缺口划了进来,脸色看起来却不是很好。

    顾怡端了碗走到平台上,一边吃一边看着她妈手脚利落地上了平台。

    张淑芳站稳之后斜睨了她一眼,沉着脸道:“又吃这种东西,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身子。跟你爸一样,一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做事没一点分寸。”

    顾怡轻轻吐了吐舌头,却始终不舍得放下碗,只是动作迅速地将碗中剩下的鱼片吞下,才道:“爸还熬了鱼汤,妈你今天给我蒸点米饭吧。好久没吃,我快馋死了。”

    “是啊是啊阿姨,就您做的那个豌豆糯米饭,又糯又香!泡着鱼汤,我能吃三大碗。”路子一听有好吃的,便从窗口探出头来,殷勤地拍着马屁。

    张淑芳不是个好脾气的,她不高兴了一般也不会给家里人好脸色看。不过意外地倒是与路子很合得来。

    听到对方这么,她脸色虽没缓和,却还是开口道:“这时节哪还有那么多糯米可以吃,有白米饭那就已经不错了。那我去把饭蒸上,再放一把糯米,味道也差不多。”

    进了屋中,她才发现家中还多了个客人。瞥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东西,她便也没吭声,只是做饭的时候又多加了一碗米。

    她刚刚话也没夸张,现在这世道,别是白米饭了,一天能吃上两顿干的便已经是十分富足了。

    军队带着大多数的市民走了,留下来的人每家每户都领一些东西,可靠着这些死物,他们又能活多久?

    幸而这片将大多数人赶走的大水,却又为他们带来了另一种食物来源。至于同时出现的所谓的食人的怪物——这世道吃人的东西还少吗?

    张淑芳在蒸上米饭之后,又顺着平台上的木梯子爬到屋顶上,摘了几把她种着的青菜。摘完青菜,她直起腰来,放眼望去,发现他们就像是置身在一片湖泊当中,乍一看湖泊上亭台楼阁,倒是有些美不胜收之意。

    可在这些破旧的“亭台楼阁”中,却活着一些苟延残喘的人类。

    那些屋子大多比他们家破旧了许多。虽然中河市处于海边,可市中心离海边却也有两三个时的行车距离,大多数人一辈子生活在城市中,只夏日为了解暑,才偶尔可能去海边戏水,去游泳馆中游个来回。

    这样的人,有多少是熟识水性,又有能力潜入到三米深的水底,却搜索各种物资呢?

    很多人将目标放在了市中心那些高楼大厦中,可又有不少人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至此之后,城中村中由于外形而敌视顾怡的人就更少了。许多人逐渐意识到他们能够在这片水域中活得比别人更久更安全,很有可能是由于在这片水中时而可以看到的黑红巨型长蛇。

    而紧接着,也开始有人搬入到这一片水域之中——比如顾钧的母亲史桂英的弟弟,史勇一家。

    张淑芳刚刚便是去给他们家送了点吃食,却是受了他们一肚子的气。

    张淑芳承认她就是不要脸,就是她当初费尽心机勾引的顾廷山。可年轻时候,要不是史桂英耍了手段,生生从她手中抢走了顾廷山,她之后那些年也不用因为嫁了个混子,就受尽折磨。

    放开了,不管是她对不起史桂英,还是史桂英对不起她,那也是他们两人或者三人之间的事情,又关史勇那个白眼狼什么事?

    她虽然暗恨了史桂英一辈子,可现在想来史桂英这一生,也并没有比她舒坦多少。年轻时候史桂英作为长姐,在父亲离世之后,便努力拉扯着幼弟,又照顾着母亲。

    她一辈子要强,夫家娘家两边都费尽了心思。可二十几年前,他们家中遭了灾,一把火把什么都烧没了,连唯一的孩子都不知所踪。

    可这时,她娘家却拿着史桂英之前借给他们的钱,又卖了家中的所有东西,给她弟弟史勇去市里买了个五十几平的房子,却连当初史桂英出钱给她妈建的屋子也卖了。

    顾廷山和史桂英那会儿什么都没了,也没个遮风挡雨的地,本来想先回娘家住几天。可没几天娘家人去了市里,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给他们留,好像生怕摊上两个麻烦似的。

    而直到买家来赶人,他们才知道卖房子这事。

    史桂英那会儿才终于在娘家人面前硬气了一会,之后再难都没去找过他们。

    所以就史勇那个白眼狼,有什么资格到现在就来给他姐姐出气,在她面前阴阳怪气、指桑骂槐了?

    要不是——张淑芳黑着脸走下梯子,看着躺在屋子里的顾钧,脸色又是变了变。

    成,她张淑芳欠他们史家的,她还。

    于是在顾家几人终于坐上桌,吃上了盼了几天的米饭,栅栏外传来了一个女人尖利的喊声时,张淑芳却也是第一个站起来去看情况的。

    史勇的老婆马芬也划拉个木盆,停在栅栏外,见到张淑芳却立时笑了起来,“他姐,你别生气。阿勇就那脾气,你甭理他。这不,妈担心你,让我赶紧过来看看呢!”

    顾怡端着个碗走了出来,有些不解地瞧了瞧她妈那憋屎一样的脸色。

    “还不快开门。”张淑芳没好气地道。

    “哦!”顾怡高高应了一声,又对那女人笑笑,女人面前的栅栏却是悄然开了。

    马芬见状微微吓了一跳,想起之前刚搬进来的时候,几家邻居的提醒,知道顾家出了怪物。

    不过看着顾怡端在手里的碗,马芬咽了咽口水,还是鼓起勇气划了进去。

    她看着顾家建的这大屋子,还有从屋子的地板延伸出来的大平台,就忍不住的艳羡。

    你以前市中心再贵的房子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现在这么个破屋子,台子,现在看起来就比别人家那进门都站不直的矮房子舒服得多!

    还有这些立在水中的围栏,团团将屋子围了起来,晚上都不用怕有怪物从水中钻进家来。

    马芬不熟练地将水盆挺在平台边上,动作艰难地爬了上去,然后一边着话,一边就直往屋里钻。

    “妈让我来看看你们吃了没,要是没吃就去我们家吃点。也没什么好东西——哎我就,他姐你们肯定是看不上的!你瞧瞧,你们吃的这鱼,这白米饭!”

    马芬一边着,一边端起一个不知道谁的饭碗就贴到鼻子尖闻,“哎,这是放了糯米啊!真香!妈就爱吃这饭了,以前每顿能吃两碗,就是现在情况不好了,没得吃了,口里还是不是念叨着呢——”

    她一边着,一边眼睛咕噜噜转着,瞧了瞧屋里的人,发现有两个不认识的,还立马朝人家笑了笑,倒是一副不想惹事的样子。

    游方硕对她点了点头,路子却皱了皱鼻子,显得十分嫌弃,显然是十分不高兴自己刚刚还没拿到手的饭碗就入了别人的手。

    顾廷山听到这儿,站了起来,有些尴尬地道:“那给妈带点去,我去盛。”

    “哎哎别了!”马芬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们有客人呢,我盛走了你们吃啥!要不——就让妈过来吃几口吧,也好让她喝口汤?”

    “哎哎——你瞧,妈不放心自己过来了!”

    顾怡看着这女人拙劣的表演,转头往外看,却看到了两个男人游在水里,拉了一个盆停在了他们家门口,盆里坐了个老太太。

    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男人抓着栅栏,就开口大喊道:“咋还不开门?这是不欢迎穷亲戚呢?顾廷山你这瘪货,娶了三进门,就把原配家人丢脑后的,你对得起我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