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晚熬了一晚上不敢睡, 在萧云桓走后，依旧看了一晚上的杂书, 等到第二天天亮时，她才灌下壶中最后一口浓茶，将手中的杂书放了下来。

    晴香强睁着眼皮坐在旁边, 听到杯底和桌面碰撞的动静，这才又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 下意识地慌张地看向四周：“什、什么？！”

    “什么也没有。”秋晚：“陪了我一晚上，你今儿个就去睡觉吧。”

    晴香了一个哈欠, 却是没有答应下来，反而摇头道：“不了, 主子, 奴婢还要伺候您呢。”

    “这儿这么多人，左右也不少你一个。”

    “这可不行。”晴香声嘟囔道：“要是我没有在旁边，主子又犯傻了怎么办？”

    秋晚：“……”

    秋晚没好气地转过了头。

    一晚上没有睡觉, 她照了照镜子，铜镜里面影影绰绰照出她的模样，脸色似乎不怎么好, 眼底也有些青黑。秋晚左右看了看, 拿出脂粉轻轻将眼底的青黑遮住, 从外表看不出一点破绽来。

    这样也省得惠嫔娘娘见了担心。

    晴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道：“主子，那本杂书真的这么好看？竟然能让你看一晚上？”

    “嗯？”

    “您可是一晚上没有睡觉了，反正惠嫔娘娘也不用您请安, 白天宫中也没有什么人会来，主子您不如去歇息吧。”晴香道：“要是御猫来了，奴婢再将您叫起来。”

    秋晚摇头：“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什么事情？主子您吩咐一声，奴婢就帮您跑去办了。”

    “那你去帮我听听，宫中那些中了毒的猫如何了。”秋晚：“它们治好了没有，若是有，你再问问，究竟是如何治好的。”

    “好嘞。”

    晴香应了一声，服侍着她梳妆扮完，很快便跑了出去。

    秋晚也没有按照她的那样去睡觉，她又让人沏了一壶浓茶，喝了以后提神醒脑，然后才出了自己的偏殿。

    惠嫔很早就起来了，拿着自己的新武器，一早就在碧月宫的院子里练，那一柄长剑到了她的手上，剑招如行云流水，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饶是秋晚对武学一窍不通，也在一旁看得入迷。

    惠嫔停下时，接过金桃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汗，一抬头便看见她一脸痴迷地站在一旁，竟是看得呆了。

    惠嫔忍不住道：“你想要跟着我学武？”

    秋晚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用力摇头。

    “既然不想，你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惠嫔擦了把汗，又随手将帕子扔回到了金桃的手里，她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斜了秋晚一眼：“你住进我碧月宫了这么久，除了刚开始那几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起的这么早。”

    秋晚讪讪。

    惠嫔不需要她来请安，她便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反正惠嫔也不在意这些，因此她也不顾忌什么。

    谁让她每晚歇下去之后，还会变成猫跑到皇上那儿去，皇上一向歇息的晚，等到她再以猫身睡着时，往往已经是深夜，别看她起的虽然晚，可睡着的时间却是不多的。

    秋晚顿了顿，想起每日练的惠嫔和每日上早朝的皇上，到底还是心虚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跑过去跟在了惠嫔的身后，好奇地往她手中的剑看去：“这就是皇上昨夜赏给惠嫔娘娘的剑吧？”

    “是啊。”提起自己的新收藏，惠嫔的眼睛立刻亮了，她将手中长剑举了起来，给秋晚展示了一番：“怎么样？不错吧？”

    秋晚看不明白，仍然配合地点了点头。

    “我瞧着你身边那个宫女一大早就跑出去了，这是做什么去了？”

    “奥，我让她去帮我听一番，宫中那些中了毒的猫如今恢复的如何了，也不知道太医们找到解决办法了没有。”秋晚忧心忡忡地道，若是找到了还好，若是找不到，也不知道她得睁眼度过几个夜晚。

    “中的毒是什么找到了，太医们自然也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昨夜就已经有不少猫痊愈了。”

    秋晚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惠嫔瞥了她一眼，想了想，她拉着秋晚快步走进了屋子，挥手赶走了屋子里的所有宫女，连金桃都被她赶到了门外侍候着。

    秋晚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忽然是要做什么。

    “我问你。”惠嫔压低了声音，心翼翼地道：“昨夜皇上是不是跟着你回去了？”

    秋晚点头。

    “那皇上，后来又走了？”

    秋晚又点头。

    惠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

    “皇上他……难道是真的？”

    “什么？”秋晚茫然：“什么真的假的？”

    “你别替皇上瞒着了，我都发现了。”惠嫔一脸高深莫测地道：“我昨日欣赏完了皇上赏赐的这柄长剑，准备歇下时，听到皇上走出来的动静了。”

    “……”秋晚脸上愈发茫然。

    惠嫔一脸仿佛看透了真相，声音也压得更低，低到只有她们两人听见的程度：“皇上他，是不是不行啊？”

    “……”

    秋晚：？？？

    秋晚：！！！

    秋晚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她又飞快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会叫出声来。

    秋晚脸蛋臊得通红，不敢去和惠嫔看来的促狭目光对上，她红着脸，声地为萧云桓辩解道：“皇上没有……”

    想当初，她，她也是侍寝过的……

    “真的？”惠嫔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若不是不行，那就是时间短？”

    秋晚快要晕过去了！

    “惠嫔娘娘！”她着急地道：“您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皇上！”

    惠嫔撇嘴：“这有什么。”

    想当初她在军营里时，那些糙汉子可不把她当做女人看，那些荤段子一个接一个，她待得时间久了，自然也跟着学了不少，刚开始还会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就已经和自己的好兄弟勾肩搭背进青楼了。

    想到这里，惠嫔就忍不住叹息。

    这本性易改，改了就该不回来了。

    进了后宫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和人过荤段子，也没有办法再去青楼，整天面对着的不是宫女就是太监，不是没有那能力就是已经没了那能力，放眼后宫，连个和她分享八卦的人也没有。

    惠嫔有些忧伤。

    她昨夜碰巧发现了这件事情，却只能憋在心里，和谁也不能，可实在是将她憋坏了。

    还好还好，还有秋贵人这个当事人可以和她一起谈论。

    惠嫔欣慰不已。

    和她截然相反的是，秋晚快要昏过去了。

    她慌慌张张地为皇上解释：“惠嫔娘娘，您真的误会了，皇上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您的那样……”

    她羞得满脸通红，却是没有办法如同惠嫔那样那么坦然地将那种事情出口。

    “真的？”惠嫔满脸不信：“我算了算，从我这儿离开以后，皇上满满算也就只在你屋子里坐了一刻钟的时间，这还不算上走过去的路程，我可是听了，中间高平山可是被赶出去了呢。”

    从赶出去到皇上出来，连一刻钟的时间也没有！

    惠嫔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秋晚害臊地不出话来，只能着急地看着她，急得眼睛都红了，湿漉漉的，仿佛快要哭出来了一般。

    惠嫔这才作罢：“好吧，就当你的是真的了。”

    她心中想：男人总是这样要面子的嘛。她在军营里见得多了。

    秋晚这才松了一口气。

    ……

    而另一边。

    萧云桓下了早朝，状若不经意地问了一番秋晚的近况。

    高公公昨天听他提起秋贵人，因而也留心了一番，听到他问起来，便立刻道：“奴才听，秋贵人一夜未眠，那碧月宫偏殿之中，灯光亮了一宿。”

    “一夜未眠？”萧云桓微惊。

    高公公躬身：“正是如此。”

    “朕走了以后，她竟是一直未曾歇息？”

    “是。”

    萧云桓摸摸下巴，感觉事情不简单。

    那贵人一向蠢笨，连他的意思也意会不到，该不会是真的误会了他的意思吧？

    他昨夜离开的匆忙，落在那贵人的眼中，莫不是就成了嫌弃她？

    这可不对。

    萧云桓心中一慌，又很快镇定下来。

    不定是在等玉球回来也不定。

    只是……

    萧云桓心中思绪百转，又出声问道：“那秋贵人可还了些什么？”

    高公公想了想，试探地道：“秋贵人今日瞧着似乎精神不太好？”

    “……”

    坏了！

    萧云桓心想：她估计真的想歪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有了心仪之人的女子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更何况贵人一向没有自信，惠嫔可是过，那贵人心中自卑，一直觉得配不上自己。他匆忙离开，若是贵人胡思乱想，岂不是还要伤透了心？

    他低头沉思半晌，才道：“将绿头牌拿来。”

    “陛下？！”高公公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这还是早上啊！

    萧云桓改口：“不，不用拿了，今日就直接召秋贵人吧。”

    若是这样，那贵人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若是贵人东想西想愁坏了身体，又该如何照顾他的玉球？

    作者有话要：　　皇帝：我真体贴。

    皇帝：感动。

    惠嫔：【仿佛看穿了一切.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