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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这漫天雪花为她增了份出尘感,嬴策总有种她即将抛却世俗飞升而去的错觉。

    她醒了就好。

    嬴策这么安慰着自己,忐忑的心多少有了着落。他抬着步伐走下阶台来到桃贝贝身边。

    “屋外冷,快进去。”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桃贝贝,愈加发现她的气色之差,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嗯。”桃贝贝点头,虽然屋子里的热度并不会让她感到更暖和,但至少比站在外面好许多。

    最终,三人都坐在了书房的圆桌前。

    李嬷嬷被吩咐守在门外。

    一时间,三人皆不知该如何开口。

    桃贝贝认真感受着两人气运起伏波动,倒忘了开口。

    两个人的气运一会儿对半,一会儿嬴策拥有大半气运,一会儿刘得锦的气运远超嬴策。

    观察了很久,最后,大部分的气运还是停在了嬴策身上。

    桃贝贝心中一动,视线望向嬴策。

    嬴策和刘得锦两人的目光都聚焦她身上,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

    嬴策见她先看向自己,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遮挡不住。

    “谢谢太子殿下救了我。”桃贝贝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大些,可事与愿违,她的声儿依旧的可怜:“听闻是魏神医将我医治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当面感谢下他。”

    听到这话,嬴策竟不知该怎么回她。

    “呵,”“丫头,你还是去我府里。”刘得锦眼线遍布,自然知道桃贝贝可还没有痊愈:“他那神医恐怕徒有虚名罢了。”“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御医候着,一定能医好你。”

    桃贝贝愣住了:“难道我还没痊愈吗?”

    她原以为自己身体寒冷是因为这身体不适应她的魂魄,原来她的病还未痊愈。

    “殿下,我是中毒了吗?”

    “不是。”嬴策苦笑着将事情告诉了她。

    听完自己身体情况的桃贝贝沉默着。

    一旁的刘得锦虽然知道桃贝贝还未好却也不曾知道的这么详细,他望向桃贝贝眼神中带着担忧和残余的惊诧。

    “和神医商量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由你自己来取决究竟取不取针。”

    “取。”

    桃贝贝几乎没有犹豫。

    嬴策一愣:“可是如果针的位置”

    “我知道的,”桃贝贝嫣然一笑:“但取针好歹有一线生不是吗?”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也许真是因为那根银针插入了心脏阻断了一根重要血管的运输,所以自己的血液才会流动的这样慢,导致整个身体的温度冷了下来。

    按照这样的速度,恐怕不过半个月她就得全身血液凝滞而死。

    刘得锦在一旁看着,许久没有话。

    当桃贝贝出自己的决定时他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支持她:“既然丫头想好了,那便取针。”

    他想,自己一定要让所有天下医术高超的人都守在丫头的房前。如若取针失败也必须保住她的性命。

    桃贝贝看向刘得锦,难得对他露出了笑意:“谢谢丞相大人。”

    那笑容让刘得锦回想起了初见她时,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无论是哭还是笑,她带给人的感觉都是极美的,他的心难免沉沦:“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毕竟你还未给我答案。”

    答案?

    桃贝贝这才想起不久前刘得锦要求自己跟着他的那番话,她笑了笑,略过了这话题。

    一旁的嬴策不愿桃贝贝的视线放在刘丞相身上,也因为桃贝贝的身体更重要,他开口打断了两人欲继续的交谈:“如果你决定好了,我便让魏老准备。”

    “有劳太子殿下了。”

    那双眼睛看向他时,嬴策的心颤了颤。

    他慌忙低下头:“无须这么客气。”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便先告辞。”“还劳烦太子殿下在那一日提前告知本官,毕竟我相府上的能人异士也不少。”

    “虽不一定是医术翘楚,但多少有些用处。”

    看来他得抓紧时间搜罗这天下的名医才是。

    刘得锦思索着,起身打算回府。

    “丫头,我先走了。”“明日来看你。”

    罢他便如同来时一般,又目无主人的离开了屋子。

    随着刘得锦的离开,桃贝贝感觉到暗处一部分的视线离开了。

    “太子殿下在担心什么?”她看想身旁一言不发的嬴策。

    嬴策摇着头,他不愿将自己的顾虑出,徒增桃贝贝的烦恼。

    “我只是在想你昏迷三日,进过餐了吗?”

    “没有呢。”

    “那我派人去准备些清粥菜来。”“刚醒,该吃些清淡的。”

    “好,劳烦太子殿下了。”

    见她总是这样生分,嬴策张了张口想要什么,却又觉得自己并没有立场让她不用客气。

    未婚夫的身份?

    那不过是的好听罢了,毕竟谁都知道当初和自己订亲的是另一个桃家女儿。

    可想归这么想,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出了口:“你不用与我如此生分,我对你”

    他的话刚完,嬴策就觉得这话语忒露骨了些,有些懊恼,匆匆了句:“我去去就来。”便走出书房不见了踪影。

    另一部分视线也消失了。

    桃贝贝看着他那丝毫不似传闻中的冷静睿智的模样,难免一笑。

    可惜,她的身子越来越冷了。

    此时的屋内只余她一人,她环抱着双臂缩紧身子,渐渐箍紧。可是她的衣袖是冷的,也是冷的,即使抱的再紧都毫无温度。

    她恐怕,时日无多了。

    桃贝贝的拔针之日被定在后日,魏老这几天全呆在屋子里思考着究竟如何取针才是最安全的。就连太子殿下也时不时的会翻看医药偏方的书籍。

    整个太子府邸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而在这府邸之中,最为悠闲潇洒的却是那被众人担忧着的桃贝贝。

    她登上了暖阁,站在窗边眺望着京城的集市。

    这暖阁高约三百九十二丈,通体用暖丝木制成,一到冬季无须炭火便能自暖,让人感觉不到寒冷。

    来到这里,桃贝贝才觉得稍微舒服了些,只是阁内的炭火依旧不能停。

    若是有常人进了这暖阁,只会觉得这里闷热不已,无法再呆下去。

    京城的集市永远是最热闹的,桃贝贝凝望着东市的方向,不用亲眼听见,耳中便能回想起曾经听到过的各种叫卖声。

    卖纸伞的、卖绢的、卖馄饨的摊。

    每个摊面都有摊主自己独特的叫卖声。

    桃贝贝突然想尝尝东市开头的冰糖葫芦,记忆中那是原身的母亲唯一一样买给她的东西。那时吃到冰糖葫芦的原身只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吃。

    她挥了挥,后在一旁的刘嬷嬷上前来:“姐。”

    “嬷嬷,我想吃东市街头的冰糖葫芦,帮我买串来好吗?”

    “好的,我这就去。”李嬷嬷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姐记住一定要呆在屋子里,别出去吹着风。”

    “好。”李嬷嬷得了吩咐便快速消失在门口,她一定要快去快回。

    桃贝贝转过头,继续望着窗外。

    “丫头。”

    刘得锦心的推开门缝后就立马将门阖上,生怕泄了冷气进来。

    他走到窗前,顺着桃贝贝的视线望去。

    “丫头在看什么?”刘得锦捻起一缕她垂在身后的青丝,轻轻吻着。

    “看这紫禁城。”桃贝贝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自顾自着:“紫禁城可真大啊。”

    “这是京城。”皇帝所在的地方,自然没有不大的道理。

    “大人,你去过其他地方吗?”

    刘得锦闻言心翼翼将她得到头发放下,走至窗台同她一起看着。

    “去过。”

    “三年前杭州有宗大案,我去过一月。”

    “杭州美吗?”

    “美。”“谁把杭州曲子讴,荷花十里桂三秋。”

    “能被谢驿用这样美的此句描绘的杭州,当然是美的。”

    “午梦扁舟花底,香满西湖烟水。”“这是前不久嬷嬷告诉我的诗句。”

    “若我能去杭州看看该有多好。”

    桃贝贝轻声叹着,望向远方失了神。

    她双眉虽未皱起,却也让人觉得令有一股心酸。刘得锦见不得她这副模样,连忙开口:“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西湖。”“带到春季西湖里便满是荷叶浮水,一片绿莹,你一定喜欢。”

    听到他的话,桃贝贝终于笑了:“好。”

    “苏城听闻也很美。”

    “也去。”

    “真的吗?”

    见她有些不确定的样子,刘得锦有些无奈:“我乃堂堂一国丞相,自然不会诳你。”“如若到时候我忘了约定,你大可以来骂我是食言之徒。”

    “不用的,”“我当然相信你。”

    她似是怕刘得锦生气,连忙到。

    刘得锦看到她这副娇软的模样,心中柔软的同时又难免叹息。

    两人又安静的看了会儿窗外的紫禁城,刘得锦因事务繁忙,不得不提出离开。

    “我该走了。”

    最近的朝堂风云变幻,皇帝似乎终于察觉了他的心思,开始暗地从各个地方打压自己。

    他刘得锦显然正处于风口浪尖上,今日来看望桃贝贝也不过是忙里挑闲,并不能久呆。

    “嗯,”桃贝贝看着他,又觉得该嘱咐一句:“外头冷,把这件披风带上。”

    她离开窗口,走到衣箱那儿,找出了一件水光毛的披风递给刘得锦。

    刘得锦赶忙接过,心中一阵欢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