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情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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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煜不妙的预感成了真。

    “谢……”宁姒瞧了常云兮一眼, 硬生生改口, “谢姑娘……”

    常云兮一听, 没好气地断,“别谢姑娘谢姑娘的了,他都与我了。”

    谢容弯眸笑道,“不装了, 方才与一个登徒子了一架,他便发现我是男子了。”些看向常云兮,“原本我今日也是要对你的,你是个值得坦诚结交的人,我装得也累。”

    常云兮大概和谢容关系近了,还调侃他,“你这模样的姑娘, 我可不敢喜欢。个子比我高,力气比我大, 方才遇到歹人,我竟无用武之地。”

    姜煜眼见宁姒被他们二人的对话转移了心神, 心里又悄悄松一口气。

    “对了,嫂嫂方才要与我什么?”谢容竟帮宁姒想起来。

    然后谢容便察觉到姜煜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善。

    谢容疑惑地眨眨眼。

    “哦,谢公子,我能否问你借这条红裙啊?”

    谢容问, “借这个……有什么用?”

    宁姒伸手往姜煜一值,笑得蔫坏,“阿煜哥哥要穿。”

    谢容与常云兮闻言一齐朝姜煜看来, 面上俱是错愕。

    姜煜轻吸一口气,竟维持住了从容淡定的神色,微笑着,“与姒儿妹妹了赌,愿赌服输。”

    不与这二人这是宁姒跟他好的条件。

    谢容放声大笑,“嫂嫂你太厉害了,让我们也有幸一睹表哥女装的模样,妙啊!”

    着,生怕姜煜反悔似的,把手里的红裙塞进姜煜怀里,立马松了手。

    姜煜抱好红裙,目光从这几个或忍笑或乐不可支的面孔上扫过,最后定在宁姒面上,勾唇低声道,“我不会穿女子的衣裳,姒儿妹妹来帮我?”

    大概因为姜煜即将穿女装,谢容不似平日里那样不敢造次,出声捣乱,“表哥,你怎不叫我帮你穿?我可会得很!”

    然后便见姜煜瞧他的目光越发不善。

    姜煜不回谢容,反而凑近了宁姒,在她耳边轻声问,“姒儿妹妹,想让别的人看到阿煜哥哥的身子?”

    他不还好,一宁姒的耳边里全是“身子”二字,然后想象中的画面也越发不堪。

    宁姒红着脸往后退,“我不去。”

    “里面又不是没穿,姒儿妹妹在想什么?”姜煜轻轻偏了偏头,清澈的眼看着宁姒,无辜得很,嘴角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我什么都没想!陪你进去就是了。”宁姒拉着姜煜的胳膊进了里间。

    这里是供掌柜休息或招待客人的茶室,也可换衣,宁姒合上门,背对着姜煜,“你可以开始了。”

    姜煜笑了笑,伸手扯松了腰带,开衣襟,然后慢条斯理地将外衣叠得整整齐齐,面料摩擦时发出轻细的声响,在静谧的屋子里隐约能听见。

    宁姒听着这声响,轻轻咬了咬唇,“穿好没有啊?”

    “别急。”姜煜抖开红裙,蹙着眉将裙子从上至下扫了一遍,随即一狠心将其展开往背上一披。

    “姒儿妹妹,快来帮一把。”

    宁姒转过来一瞧,他已穿好下裙,女装的腰带比男装系得高一些,这一眼过来,全是腿。

    他将曲裾披得松垮,腰带未系,深红的面料与里头月白的中衣相互映衬,仿佛即将就寝或早起穿衣的模样。

    “这不就是深衣的款式吗?”

    姜煜睁着眼睛瞎话,“不会穿。”

    宁姒走过去,给他拉扯齐整,“抬手。”

    姜煜笑着抬起双臂,低头瞧宁姒,见她忙前忙后地给他缠了一圈又一圈。

    腰带上用金线绣着缠枝花,典雅又华丽,是谢容的审美。

    “好了。”宁姒拍了拍姜煜的腰际,将他拍得一个轻颤。

    宁姒抬眼瞧他。

    “姒儿妹妹,我怕痒。”

    “以前怎么没见你怕痒。”

    宁姒随口反驳,又去给他整袖口。

    姜煜弯眸笑,抬起腕任她动作,“姒儿妹妹真会照顾人。”

    “那还不是见你懒。”

    姜煜被她一怼,反而笑得更开心。

    宁姒先出来,见到外头两人立马看过来,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

    “表哥头一回穿女装,我真恨不得画下来。”谢容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姜煜很快走出来。

    暗红深衣,黑边曲裾,金线在黑底上绣出繁复的花纹。姜煜腰窄,穿出来越发显得腰细腿长。

    常云兮目瞪口呆,“这还是煜哥吗???”

    只因姜煜将裙装穿得修长优雅,还将长发散了,松松束在脑后,加之面具遮挡,仅露出俊秀的下颌,红润的薄唇微勾,修长的脖颈从交领中露出来。

    真如高挑优雅的女子一般,但女子又少有这样的宽肩与平坦胸膛,当得一句雌雄莫辨。

    谢容也夸赞道,“表哥真美!”

    “姒儿妹妹,可满意了?”姜煜抬手抖了抖大袖。

    宁姒抿唇笑出梨涡来,直点头,“好啦,我要带我阿煜姐姐逛街去!”

    完,走到姜煜身侧,挽姐妹一般挽上他的胳膊。

    姜煜随着她走,还不忘转头对谢容,“就此别过。”意即,别跟着他们。

    两人走后,谢容才敢,“表哥当真和以前不一样了,浑身散发着春天的气息。”

    常云兮点头,“煜哥以前虽待我和善,却十分客气,现在有了嘟嘟这一层关系,才真正与我亲近。尤其与你合起伙来骗我这件事,可见是拿我当自己人了。”

    ……

    行人少见这么高挑的女子,姜煜走过时不少人频频看过来。

    姜煜戴着面具,料想也没人认得出自己,因而没有半分不自在。

    “阿煜姐姐,好多人看你呢。”

    姜煜偏过头,见宁姒的面具早在成衣铺就被她拨到了头顶,于是伸手将她重新戴好。

    随即抬起她的下巴,垂头吻在她的脸颊上。

    灯火辉煌的街头,一高挑一娇两个人影亲密地碰在一起。

    原本猜测姜煜是男是女的路人见此场面纷纷转过了头去。

    姜煜笑得像个得逞了的孩子,“这下不就没有人看我们了?”

    宁姒彻底呆滞了,她不料姜煜竟这般大胆,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敢亲他。

    气恼地推他,姜煜却拉着她不放手。

    “姒儿妹妹生气了?”姜煜将宁姒揽得近些,“姐妹之间,亲一下怎么了。”

    他刻意加重了“姐妹”三个字。

    宁姒这下算是听出来了,他这是在报仇呢。

    今年的冬天走得晚,往常这个时候,河面的冰已然只剩薄薄一层,拿撑船的杆子一戳便会破,如今,河面的冰仍厚着,不少游人在冰面上嬉戏。

    姜煜和宁姒站在桥上看,寒风刮来,姜煜展臂将宁姒抱在身前,两只宽大的袖口一合,便将她牢牢裹在怀中,跟披着被衾出门一般。

    春寒料峭,宁姒却感觉到暖意从背后传来,她顶了顶后脑,去蹭姜煜的胸口,仿佛撒娇一般感谢他。

    姜煜则伸手将宁姒的飞仙髻往旁边拨了拨,随即弯下腰,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也是一副惬意模样。

    一时间格外静好。

    “对了,阿煜哥哥你要的荷包。”宁姒动了动身子,姜煜便将她松开些。

    宁姒取出一张叠好的绣帕,开了,里头躺着一枚玄色为底金红鲤鱼绣纹的荷包,其上缀着流苏,流苏之上是两颗楼兰漠玉的珠子,“看,我已经绣好啦,好看吧?这个荷包很好搭配衣裳的!”

    瞧见姜煜的目光落在那两颗玉珠上,宁姒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是那块籽料剩下来的。”

    姜煜笑了声,“那块玉还做了什么?””

    宁姒就数给他听,“除了晚晚姐姐的手镯,还有哥哥的玉冠,我的耳坠,和这两颗玉珠。”

    “嗯,我们四人,不正是两对么?没想到这玉还有定情的作用。”姜煜将荷包托在手心,好好瞧了一阵,“姒儿妹妹做得真好,我喜欢。”

    宁姒喜道,“真的?不是假话?”

    “那还有假?来,姒儿妹妹帮我系上。”

    宁姒哼道,“你真是越来越懒了。”还是帮他系好了荷包。

    然后便想着姜煜有没有给她备了生辰礼,她倒是想直接问,又怕他忘了,到时候气氛尴尬。

    “不想去玩?”姜煜开口问。

    “想啊,怕你不让。”

    姜煜好笑,“我怎么不让了?你问也不问,便我不让,没有这样的道理。”

    宁姒一下子转过头来,“你允我下去冰嬉?”

    姜煜见她眼里映着灯火,亮晶晶的,点头道,“不要离了我的视线,自然可以。”

    宁姒没有带冰嬉鞋来,便直接踩着冬靴上了冰面,轻轻跺了跺,纹丝不动,宁姒喜笑颜开,摇了摇姜煜的手,“阿煜哥哥,你也下来啊,厚着呢!”

    姜煜摇头,握紧了宁姒,在岸边慢慢走。

    冰面不便放河灯,便有百姓直接将一盏盏河灯直接摆放在冰面上,映得护城河一片亮堂。

    宁姒在河灯中轻盈穿梭,听见不远处孩童的嬉笑声和大人的温声叮嘱,而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就在身旁,将她牢牢牵着。

    目光一刻也不离她。

    她从便渴望得到姜煜的注视与喜爱,如今成了真。

    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从心底生出的喜悦。

    两人沿着河流的方向走了很远,直到眼前出现了一盏半人高的六角宫灯。宫灯的每一面都绘有一名女子,或站或卧或坐,或灵动可爱,或含羞带喜。

    认识姜煜这么久,宁姒自然认出了他的画风,且画上之人,是她。

    宁姒慢慢睁圆了眼,偏头看姜煜,又伸指点了点宫灯。

    姜煜笑着点头。

    “好美啊!”宁姒赞叹道,“我时候就想要灯王,可是从来没赢到过。阿煜哥哥,你这个做得比灯王还漂亮!”

    姜煜见她喜欢,心中生出一股满足感,“今年的灯王,属于姒儿妹妹了。”

    当日,姜煜将宁姒送到巷口的马车前,宁府的家丁等到现在,终于见到了和宁姒约见之人。

    嗯,是个女子,只是,这个头未免也太高了些。

    家丁如实回禀后,倒叫宁大学士夫妇摸不着头脑。

    怎会是女子呢?

    嘟嘟带了盏宫灯回来,脸上笑意掩也掩不住的模样,分明像极了情窦初开。

    ……

    没几日便是嘉明郡主大婚之日,婚礼十分盛大,除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嫁妆,还有半数京城人家做宾客。

    姜煜自然也出席了,旁人替他尴尬,姜煜自己倒不觉得。在他心里,嘉明郡主曾爱慕他,是嘉明的事,与他无关。

    宾客中男客女客皆有,见姜煜立在那里,认识的便上前个招呼,攀谈一番,不认识的便当他是一道风景,瞧了又瞧。

    每逢婚礼,总有些年轻男女在宴席上看对了眼,成就一桩好事,因而婚宴有时候也可以是年轻男女相看的场合。

    一名女子大着胆子上前,“这位公子,不知花厅在何处?公子可否为我带路?”

    姜煜伸手一点,“那是谢家的厮,你问他便是。”

    女子有些尴尬,默默地退走。

    旁人见姜煜虽面上带笑,却有些油盐不进,也跟着退堂鼓。

    这时却有个不怕丢面子的,直直地撞过来,却被姜煜一步闪开。

    原本不甘心退走的姑娘立马停下瞧笑话。

    “姜公子!我认得你!”那女子生得有几分颜色,加之妆容精致,笑起来时越显甜美,“姜公子状元游街那日我也去瞧了!”

    “认得我,便要撞我?”

    女子也不羞惭,自来熟一般撒着娇,“对不住嘛,我太开心了,姜公子原谅我这一回?”

    姜煜目光往一侧移开,熟知姜煜的人该知道,他失了耐心。

    那女子拧了拧手帕,“我是宁家二房的姑娘,若姜公子不原谅我,我向你赔罪便是。”

    姜煜一听,轻轻挑眉,“宁家?”

    宁婧一听,认为姜煜对她生了兴趣,心中雀跃,而一旁悄悄驻足的女子也凝神屏息。

    “对,我是宁大学士的侄女。”

    姜煜笑道,“我对宁家不熟,倒是听过宁大学士的亲女,据聪慧可爱,不知是真是假。”

    宁婧眨眼,“公子没见过宁姒?”

    姜煜笑而不语。

    宁婧暗笑一声,“公子这边请,有些话不方便当众。”

    姜煜竟跟她走了。

    剩下的女子恨不得捶胸顿足,她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样老套的招数竟可以吸引姜公子的注意。

    此处僻静,宁婧抬眼瞧着姜煜,只觉得他俊美得令人目眩,而这样出众的人物竟对她生了兴趣,宁婧喜得眉梢眼角都带了春。

    “宁姑娘,你可以了。”

    沉浸在喜悦中的宁婧根本发现不了,姜煜并没有与她谈天地的兴致,一张口便是开门见山。

    “……什么?”宁婧愣了愣,反应过来,“哦对,姜公子,你听人过舍妹?”

    姜煜笑,“嗯,听她生得美貌,才学也好,尤擅琴棋。正巧,我也对琴棋有些钻研,便想着什么时候可以见一见这位姑娘。”

    宁婧一听,暗暗撇嘴,面上作出羞惭神情,“叫公子笑话了,妹妹的琴艺棋艺哪能及公子万一?我真怕公子见了之后反要失望,对我们宁家也要生出坏印象了!”

    姜煜眼神一冷,“这么,宁二姑娘是徒有虚名了?”

    宁婧可不敢直接这样,“不好徒有虚名,只是要亲的姑娘家总会将名声修饰得好听一些,这也是人之常情,是吧?”

    姜煜叹声道,“也罢,好在她生得美貌,我也不是个格外看中才学的人。告辞了,宁大姑娘。”

    他转身要走,宁婧却出声阻拦,“姜公子!我实在不忍心骗你!”

    姜煜转过身来。

    宁婧生怕姜煜对宁姒生了兴趣,大着胆子编,“我那妹妹从就胖,时候还能称一声可爱,长大了却失之纤细柔美,我真怕姜公子瞧了要失望,连带着觉得宁家没有出众的姑娘了!”

    这句话既诋毁了宁姒,又暗示自己才是宁家最出众的姑娘。

    见姜煜面无表情,也不言语,宁婧急忙找补道,“姜公子,我并非有意妹妹什么不好,只是不忍心让姜公子失望,望姜公子莫要误会了婧儿。”

    姜煜本是觉得宁姒的这个堂姐瞧着便不是个好的,便有意试她几句,没想到能听见这么多对宁姒的诋毁之语。

    在这位堂姐口中,宁姒竟成了个虚荣愚蠢的草包胖姑娘。

    而宁婧则想着,姜煜一介外男,是很难遇见宁姒的,等她和姜煜成就好事,宁姒是什么模样,他也不会在乎了。

    不巧的是,这时宁姒恰好从转角处走出来,一侧头便瞧见了姜煜。

    宁姒笑着冲姜煜招手,“阿煜哥哥!”

    姜煜也瞧过来,眼里的冷嘲瞬间变作柔软,随即大步朝宁姒走来。

    宁姒正要提醒他,“阿煜哥哥,我……”

    却猝不及防地被姜煜拦腰抱起。

    宁姒惊呼一声,不得不伸手环住姜煜的脖颈,她想要挣扎下地,姜煜却不放手,甚至还掂了掂她,“姒儿妹妹抱起来好轻。”

    姜煜斜了目瞪口呆的宁婧一眼,“宁大姑娘,你口中的姒儿妹妹,和我怀里的,好像不是同一个?”

    见宁婧涨红了脸不出话来,姜煜冷哼一声,随即温声问宁姒,“姒儿妹妹方才想与阿煜哥哥什么?”

    宁姒一脸的生无可恋,“我想,我爹娘就在后头,你……注意些。”

    到后头,已然忍不住将脸埋进姜煜脖颈,羞得无颜见人。

    姜煜抬头一瞧,转角处的宁大学士夫妇,正齐齐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