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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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没想到参加个寿宴还能看到这刺激的,有相熟的,一脸同情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拍了拍于容琅的肩膀以示安抚:看开啊,那可是五皇子,虽然睡了你未婚妻,可……还是节哀顺变吧。

    这些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而就在众人脑洞乱开的时候,那个冲过去的四姑娘还没靠近,却被一脚踹飞了。

    踹飞她的,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侍卫。

    一时间整个后花园静得出奇,而下一瞬,一道长长的哈欠声音传来,带着沙哑的不郁:“哪个扰本王睡觉?找死啊。”

    懒洋洋拖长的音调,众人瞧见五皇子翻了个身。

    又把灌木丛压出一个坑。

    他们的视线直觉看向之前压着的地方,等看清楚,傻了眼,那里哪是什么姑娘,只是一件外袍,至于那靴子,也只是刚好挂在那,因为角度问题还以为是个人平躺着一只脚伸出来,脚底对着他们。

    谢彦斐好整以暇瞧着这一幕,看来刚刚好。

    他是掐着时辰在事发之前让身边的侍卫去一品斋买点心,他趴在那没多久侍卫就回来了。

    找到他之后,也没现身,就那么守着醉酒的谢彦斐没动,职责所在,他这侍卫只护他安危,别的一概不管。

    不过倒挺省事。

    谢彦斐猜到宣平侯会和稀泥,书中也是这么写的,可之后被这杜香骊,也就是书中恶毒女配一嗓子给破坏。

    当时原身被吵醒爬起来,露出身下被压晕的杜香妩。

    这杜香妩被原身这一下直接压得内出血,昏迷三日,等清醒过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经历了被退婚,被重新订婚,最后原身这个五皇子大婚夜惨死,女主杜香妩成了寡妇。

    原身在这期间更是百口莫辩,炮灰得很彻底。

    谢彦斐既然知道剧情,干脆挖个坑,让杜香骊自己往里跳。

    谢彦斐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扫过众人的反应,嘴角弯了弯,该是他登场的时候了!他脑补了一番自己帅气出场力挽狂澜的局面,本想耍个帅潇洒起身,结果往上拱了拱,没能起来。

    他再拱,一身的肥肉像不是他的,纹丝未动。

    谢彦斐:“……”

    回过神的宾客瞧见这一幕,有人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谢彦斐凉凉看过去,没人敢出声了。

    谢彦斐幽幽盯着自己的肚子,破罐子破摔,也不瞎费力了,看向一旁站得笔直的侍卫:“旭一,还不扶你主子起来?”

    侍卫一板一眼,上前将他拉起来,站好。

    谢彦斐晃了晃,直接让侍卫撑着他,装虚弱,等一切准备做好,他这才咳嗽一声,慢悠悠看向被踹在地上也被刚才他起身没出现杜香妩那一幕惊得傻了眼的女子:“这位谁啊?”

    女子也就是宣平侯府的四姑娘书中恶毒女配杜香骊,她死死瞪着灌木丛:人呢?那个女人呢?杜香妩呢?怎么没有?

    她不是应该跟五皇子滚在一起的吗?

    谢彦斐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嗤笑一声,“不会回话啊,那这舌头留着也没用了。旭一,割了。”

    他得太过风轻云淡,众人一时间没回过神。

    等看到那个扶着五皇子的侍卫真的拔出腰间的佩剑就要划过去时,吓得一哆嗦,五皇子什么时候这么狠了?连个姑娘都不放过?

    杜香骊也吓傻了,赶紧磕头:“臣女叩见王爷!臣女是宣平侯府的四姑娘。”

    宣平侯回神,脸色一黑,这五皇子什么意思?

    他府里的姑娘就算是个庶出,那也是他的种!

    岂是他割舌就割的?

    可对上谢彦斐那张脸,不知为何,以前瞧着只是丑,这会儿竟带着一股子阴狠劲儿。

    谢彦斐本来也没算真的割杜香骊的舌头,杜香骊没了舌头,接下来剧情还怎么走?

    更何况,他本来是受害者,真割了反而便宜了这杜香骊。他吓唬够了,直接摆摆手,旭一的刀剑回鞘。

    谢彦斐刚才为了演戏逼真,也为了等下要做的事,身上情药没解,自然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他毫无压力都让旭一撑着,让旭一扶着他到了杜香骊面前:“本王醒来时听你喊什么三姐?喊这杀千刀的要拼了?你嘴里的杀千刀的,莫不是本王?原来……本王是杀千刀的啊,本王怎么不知直接多了这么一个名号?你这样以下犯上,本王割了你的舌头还是轻的,还是,你想让本王取了你的命?嗯?”

    杜香骊一哆嗦:她是认定杜香妩被欺负了,才敢这么的,就算闹到哪儿,她也是护姐心切。

    可这前提是杜香妩的确被欺负了。

    如今前提不成立,她……怕是要遭。

    可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为什么会失败?她想不通。

    谢彦斐垂着眼盯着她的神情,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为什么会失败?

    书中原本的剧情这恶毒女配的确是成功了。

    原身谢彦斐被她算计欺负了女主,不过是因为下了药,可没来得及欺负就晕了,可他块头大,女主又是个娇弱的姑娘,搬不开他又中了药浑身乏力,生生被压晕了。

    结果双双晕倒后就等到被众人捉到。

    这事在平日看来应该很大,毕竟堂堂皇子跟侯府已订婚的嫡姑娘出了事,还双双被下药,怎么着也要严查。

    可偏偏这寿宴上同时出了另外一件大事,跟那件事相比,导致五皇子这事反倒了。

    皇上震怒,让人尽快彻查那件大事,导致后来想起来五皇子被下药这事去查,宣平侯府参与到这件事的家丁丫鬟一干人等皆被灭口。

    加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件事上,倒是没人关心这件事了,自然而然五皇子这事被压下,不了了之。

    之后女主被未婚夫退了婚,皇上不想家丑外扬,加上那件大事出在宣平侯府,宣平侯哪里敢这个节骨眼闹事,只能吃了这个亏,让女主这个娇滴滴的姑娘跟原身这个大谢第一丑订了婚。

    所有人都当原身捡了个大便宜,可原身他也冤,也委屈,可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回过神想查两人怎么会被下药时已经过了一天,证据早就毁了,原身这个哑巴亏,百口莫辩,最后还把命给弄丢了。

    杜香骊到底敢做这等恶毒事,本身就不是个善茬,刚刚是被计划失败惊了一下,这会儿冷静下来,眼珠子转了转,开始借用自身弱,声哭泣拉同情心:“臣女有罪,臣女不知是王爷……请王爷恕罪。”

    她可怜的低泣声让人心生怜惜。

    到底是个还未及笄的姑娘。

    有这么一朵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凄惨的白花作对比,谢彦斐这个恶人往那一杵,反倒变成了咄咄逼人,不就是护姐心切的一句话?怎么五皇子就抓着不放欺负人姑娘?

    杜香骊听着身后不满的议论声,嘴角扬了扬。

    偷偷抬头,却对上谢彦斐阴郁的一双眼,吓得一哆嗦。

    五皇子怎么会有这种眼神?不是都是五皇子胆懦弱又蠢笨如猪?

    看到她哭他被人议论,肯定就不敢再什么了?

    谢彦斐将杜香骊意图的转移话题重新带回来:“本王何时过要怪你这个了?你不如先好好跟本王道道,你到底是怎么凭一只靴子以及本王宽厚的背脊认出压在下面的是个人?还是你三姐?”

    他摸了摸下巴,结果没摸到。

    哦,他穿了,如今是个胖子,没下巴。

    谢彦斐咬着牙,对杜香骊更没耐心:“!”

    众人一愣:对啊,她怎么知道的?

    就五皇子这体格,能看出下面是个人都不错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误会了。

    可就算误会也不会知道是谁啊。

    “这、这……因为三姐没在,我还以为……”杜香骊慌了,强自镇定下来,“我也是担心,就错话了……”

    众人瞧着哭得瘦弱单薄的肩膀抖如筛糠的姑娘,也心软了。

    宣平侯皱着眉:“旭王,骊儿无意冲撞,还望莫要见怪。”

    谢彦斐长叹一声,刚想话,身后晃了晃,他差点摔了,站稳回头。

    回头就看到旭一憋红了一张脸,他看到谢彦斐看过来,连忙站稳,但是……他快撑不住了。

    殿下这重量,真的有点沉。

    谢彦斐愣是看明白了,脸一红,好在他脸上都是黑斑也看不出情绪,低咳一声,勉强卸了些力道,朝宣平侯冷哼一声:“是吗?可本王觉得她意图给本王下毒,故意害本王!”

    宣平侯以为他故意找茬:“旭王!你这……”

    “你不信?本王可有证据,旭一,去找御医,本王中了毒!可是在你宣平侯府被下的毒,找不出凶手,本王就不走了!”他直接撩起衣袍坐下来,耍赖。

    杜香骊脸一白。

    谢彦斐故意刺激宣平侯。

    宣平侯沉沉一笑:“既然王爷非要这么,我府上就有大夫!不如先瞧瞧。”

    谢彦斐扶着额头,装虚弱,“那就请吧。”

    别人这姿态是受害者是苦主备受同情,他样貌太糙又狰狞,瞧着既敦实又造作。

    有姑娘没忍住又吐了。

    谢彦斐嘴角抽了抽,委屈了:以貌取人!

    过分!

    站在宾客那边后方的裴泓一直沉默听着,他看不到,耳力却极好,联想到之前假山后的事,加上如今这一幕,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怪不得之前那姑娘喂了东西却没诊出异样来,原来那不是毒,而是……解药。

    想通之后,裴泓听着不远处少年委屈巴巴的哼唧声,忍不住眼底带了一丝笑意,眸光流转,狭长的凤眸里光芒攒动。

    只可惜,惊艳也只是一晃而过,随后再次恢复死寂,波澜不惊。

    大夫很快到了,宣平侯以及众人都觉得五皇子故意找茬,还在人府上寿宴时找茬,着实欺人太甚。

    大夫给诸位见礼。

    宣平侯挥挥手,咬牙切齿:“去给旭王好、好、检查检查,看看什么毛病!别是吃多了。”

    最后一句诸人一笑,眼神带着嘲弄。

    谢彦斐凉凉看他一眼:等着。

    他伸出手,肉嘟嘟的一截手腕,在光下白得发光,和那张黑斑脸形成鲜明对比。

    大夫认真检查,左手换到右手,右手换到左手。

    众人瞧大夫面容凝重,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宣平侯面上不显,却也慌了,语气都软了:“怎么样?”

    大夫尴尬起身:“这……老夫再试试,王爷脉搏有些浅,不好把脉。”

    众人一开始还没回神,等明白过来,这哪里是脉搏浅,这是五皇子手腕上肉太多,检查不出啊。

    有没忍住的低笑出声。

    谢彦斐:“……”笑你妹!

    他幽幽瞥过笑得欢实的,暗暗记本本。

    大夫又试了几次,面容终于凝重下来,脸色也变了,很快跪地:“侯爷,王、王爷……这是中毒之脉。”

    “什么?”所有人的声音一收,都傻了眼。

    真中毒被下药了啊?

    宣平侯紧张问道:“什么毒?”

    大夫声:“像、像是……情药,不过也可能不准。”

    宣平侯表情却更加凝重,皱着眉,围观的人也不敢多嘴,心里却不信,这好好的谁给五皇子下情药啊,长成这样,谁下得去嘴?

    谢彦斐环顾一圈:“怎么样?是不是有人给本王下毒?侯爷啊,你这事怎么办吧?本王觉得,最有嫌疑的,就是她!”

    手一指,正是杜香骊。

    杜香骊慌忙辩解:“父亲,不是女儿,女儿真没有……女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也许不准呢,要不再找大夫查查?”

    宣平侯皱眉,想想也是,“那就再去请一位大夫。”

    杜香骊松口气,府里的大夫看了想确定只能去外面请,这一来一回每半个时辰到不了。

    可半个时辰足够了,只要姨娘在此期间听到消息帮她收买外面的大夫,只要证明不是,再给她半天时间,她定能……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悦耳的嗓音响起:“我略懂岐黄之术,不如让我瞧瞧。”

    随着这一声,所有人都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层层的人退开,露出一张俊美的脸,眉眼带着温柔的笑,嘴角上扬,因为失明双眼半敛下,站在日光下,笑意让他整个人如沐春风,给人一种悲天悯人的真诚温润,加上惊艳夺目的一张脸,心里已信服大半。

    众人被这张脸晃神一下,无论看多少次都忍不住看痴看呆,等终于回神,定睛瞧着镇国公府裴世子那双无神的凤眸,只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