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殿下心。”头顶上方,传来裴世子好心的一句提醒,让谢彦斐备受宽慰。
等站稳了,谢彦斐朝裴世子咧嘴笑笑,这可是个大粗腿,未来四国的老大,等他把宣平侯府的事解决了,一定要抱紧。
不过现在是没工夫套交情了,只是没想到这时候的裴世子性子还真好,难以想象这样温柔的一个人后来会杀人如麻。
谢彦斐摇摇头,将书中后来对裴世子的那些描述抛诸脑后,站稳了,看向宣平侯身后的杜香骊,捕捉到她嘴角的一抹笑。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郑尚书的死给吸引了注意力,完全忽视了嬷嬷的妙灵死了,她自然也躲过一劫。
不过这郑尚书死的还真是时候,刚好让她躲过一劫,只可惜没能毁掉杜香妩,只能等下次。
谢彦斐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杜香骊估计这会儿正庆幸呢,可他会让她这么轻易就跑了?想得美。
杜香骊先得意一会儿吧,要是她知道杀郑尚书的是谁,估计就笑不出来了。
估计那人也没想到杜香骊会在这个节骨眼动手,刚好撞上郑尚书之死。
书中她们是躲过了,可有他在,想这么容易算计弄死原身,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谢彦斐在杜香骊嘴角的笑还没淡去时,慢悠悠开口,让宣平侯等人停下了脚步:“进宫之前,把她也带上。”
随着他的话,众人的视线随着他的手指着的方向看向杜香骊。
宣平侯先反应过来,气得都炸了:“旭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带上我的女儿?”
谢彦斐道:“自然是因为她嫌疑最大喽?”
宣平侯胸膛气得剧烈起伏着:“旭王是觉得凭女手无缚鸡之力能杀死郑大人?你还真是高看了我侯府!”
谢彦斐嘴一咧:“谁是郑大人的案子了?是给本王下药的案子!”
众人一怔:咦,这不是一个么?
宣平侯也一愣,他被郑大人的死给弄懵了,这会儿想起来,才意识到,也有种可能,五皇子被下药和郑大人之死是两个案子,不是同一人所为。
可杜香骊是他庶女,不能进宫。
宣平侯直接拒绝:“不行!不能带走她!她一个姑娘,怎么可能会下药会杀人?压根就没有嫌疑!”
谢彦斐不满地睨着宣平侯:“侯爷什么意思啊?没嫌疑?这话出来你自己信吗?是不是你这庶女自己先嚷嚷本王欺负了她三姐的?结果她三姐也是你闺女自己了,她是被这庶妹的丫鬟妙灵给喊走的,结果呢?这个节骨眼她的丫鬟妙灵无缘无故死了!侯爷,你自己你信这事没蹊跷?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你还护着,别告诉本王,你也参与其中吧?如今郑尚书可死了,还死在你这府上,本王要是你,不仅不拦着,为了以证清白,还非要把这不对劲的庶女交出来。若是冤枉的,自然有父皇还她一个清白,你还怕什么?是你不信本王,还是不信父皇?还是不信父皇任命查案的大臣?”
宣平侯哪里肯让他带走人,只要带走了,无论如何他这庶女名声就毁了。
可他没想到平日懦弱无能的五皇子嘴巴突然这么厉害,听听这什么话?什么叫他也参与其中?他不信皇上,他敢吗?
偏偏五皇子话里话外,他要是今日敢留了,那就是不信任皇上,他还能留吗?
宣平侯气得浑身发抖,胡子乱吹,为了能证明此事跟他宣平侯府五官只能让五皇子将人带走。
宣平侯深吸一口气,忍下了,咬牙切齿:“既然五皇子都这么了,我宣平侯府自然是清白的。如此,骊儿你就跟我们一起进宫。”
他倒要看看皇上会不会听五皇子的话,一个不受宠的纨绔子弟,皇上能听他这样胡乱往他侯府泼脏水?
“爹!”杜香骊吓了一跳,没想到父亲真的答应五皇子了。
她不能进宫,万一……万一……
她在宣平侯府能折腾得起来,可到了宫里,她谁都靠不了。
谢彦斐就等他这一句,直接摆手:“旭一,带走,可看好了,别让人跑了。”
“你……”宣平侯揉了揉眉心,狠狠瞪了杜香骊一眼,她没事儿当时瞎喊什么?要不是她喊,如今也没这事。
杜香骊被宣平侯这一眼吓得一哆嗦,低下头,不敢再多言,只能示弱跟着往府外走。
谢彦斐大步走在前面,他也不是非要带走这杜香骊,妙灵死了,肯定是那人出手了,杜香骊陷害杜香妩这件事自然也没了证据。
可日后若是郑尚书的事查出证据,那人怕是会狗急跳墙直接脱身跑了,如今杜香骊在手,他反而能拿杜香骊这个棋子当筹码反压住那人,让那人束手束脚。
谁让,这杜香骊是那人的命根子呢。
谢彦斐带着宣平侯、杜香骊以及众人进宫。
裴世子并未进宫,他只是盯着谢彦斐他们离开的方向皱眉,奇怪,妙灵死了,怕是那家丁也死了,人证、物证都毁了,五皇子为何还要宁愿得罪宣平侯也要将这庶出的四姑娘带走?
难道,杀死郑尚书的真凶跟这四姑娘有关?
可一个身处后宅柔弱的少女,怎么会牵扯到谋害朝廷命官的身上?还是,五皇子声东击西,郑尚书的死跟宣平侯有关?
不对,宣平侯他了解,没这个胆子,可毕竟是他所见,并不代表宣平侯真的不可能。
裴世子垂下眼,随着心底的疑问增加,对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头一次近距离接触的五皇子,好奇了。
御书房内,明贤帝正垂着眼批改折子,却有些心不在焉。
今日宣平侯府老夫人大寿,他派人送去了贺礼,钱全回宫老五也去了。
明贤帝从听到之后,就有些不是滋味,这孩子对别人的寿宴倒是积极,每次他寿辰的时候,瞧老五苦大仇深的表情,寿礼也不上心……
他心烦意燥地把折子一推,一旁的钱全心知肚明,皇上这是烦了。
他也看不懂皇上了,明明怕见到五皇子,却又忍不住想多听五皇子的事,这不是自虐么?
可他是奴才,也不敢多嘴。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传来禀告,是五皇子带着宣平侯还有诸位大人进宫了,要见驾。
明贤帝以为自己幻听了:“谁、谁来了?”
钱全也稀奇,五皇子每年除了皇上过寿不得不来,可死活不肯进宫的,这哪阵风吹来了?
钱全低下头:“回皇上,是旭王爷来了,还有宣平侯他们。”
明贤帝立刻坐直了,绷着面容:“去,让他们进来。”
谢彦斐在御书房外候着,身旁站着宣平侯,对方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淡定,显然以为明贤帝在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与他这个侯爷之间,会偏袒于他。
谢彦斐咧了咧嘴,等御书房的门开,气沉丹田直接嗖的一下晃动着肥硕的身体挤开钱全,随着每踏进去一步,御书房的地板就晃上一晃,唬得御案前的明贤帝也傻了,几个月不见,老五这是又长壮实了啊。
谢彦斐直接扑过去,抱着御案就开始嚎:“嗷呜呜呜,父皇你要给儿臣做主啊!儿臣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儿臣差点就死了哇!儿臣死了以后父皇你就没有五皇子了,儿臣就去陪母后了!”
跟着进来的众人被这一声嗷吓得一哆嗦:卧槽,五皇子疯了是不是?竟然在皇上面前大吼大叫?
谁不知道皇上最讨厌一动不动就撒泼滚的?五皇子这是占全了啊。
不仅如此,五皇子竟然提及了前皇后!
他、他这是要干嘛?谁不知道前皇后那可是宫中禁忌,天啊,五皇子不会是被下毒,毒入脑子,这是傻了?
脑袋出问题了?
所以这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皇上这要是震怒之下,他们这些人被五皇子连累还能有个好?
众人一哆嗦,暗暗想,这次被五皇子害惨了。
他们缩着脖子也不敢往前,等着接受皇上的雷霆之怒。
结果,让他们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一向威严对这些皇子们铁面无私的明贤帝不仅没震怒还眼圈猩红,不仅如此,竟然还闪过一丝丝害怕?
害怕?他们这是看错了眼花了吧?皇上害怕什么?难道真怕五皇子会死?这怎么可能?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傻了眼,就听到皇上用明显压着却又像怕吓到五皇子的声音安抚道:“老五你胡什么?你怎么会死?有父皇在,谁敢动你?父皇第一个饶不了他!”
众人一哆嗦:这……天上下红雨了?还是他们一开始就猜错了?
皇上其实挺在意这个五皇子的?
可若是在意,怎么可能过去这么多年都不闻不问的?就跟放养一样,别的皇子早早的就找人教习培养,结果独独这位五皇子学问没什么长进,倒是体重一年比一年重。
甚至到了年纪,也没给亲,到现在连个王妃都没有,孤家寡人的。
虽然五皇子长得丑,可到底是皇子,皇上要是开口,门第选的低一些,也是有人愿意嫁的。
可皇上也没怎么在意过,加上这些年的疏离,才给了他们错觉,觉得五皇子是被皇上厌弃的。
可结果呢?他们看到了什么?皇上这哪里像是不待见的样子?
谢彦斐既然敢进宫,敢这么折腾,自然是早就知道明贤帝的心思。
也知道明贤帝不像外人以为的那么不在意五皇子,反而不仅在意,还在意得很。
书中原身大婚之夜死了之后,明贤帝当时直接晕了两天,等醒来就爆发了,跟疯了一样追责让人查!
当时明贤帝那愤怒像是一头失去了崽的野兽样震惊了整个朝堂,众人那时候才知道明贤帝不是不在意五皇子,那是因为太在意,可在意却又怕见到五皇子,所以才一直放任不见。
而这其中的原因就要追溯到十多年前宫里发生的一桩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