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三章合一
谢彦斐的视线从奚姑娘身上收回, 他偏过头朝六皇子看去,等瞧清楚六皇子痴症眸底溢着的情绪,嘴角弯了弯,看来他这是真的促成了一对啊。
谢彦斐心情不错, 重新看向奚姑娘:“看来效果不错,奚姑娘对这个结果还满意吗?”
奚菡眼圈还红着,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 她能这么坦然自信地站在众人面前被众人量,以前她怕极了被人这样盯着瞧,她怕被人看到自己额头上的疤痕, 她怕接收到旁人异样的眼光。
这种仿佛刻在骨子里的自卑让她甚至不敢抬头, 只有这样她就不用知道所有人的目光, 可没想到……她如今能正大光明站在众人面前,她也是可以这么夺目耀眼, 她之前压在心里的那股子绝望, 此刻像是顷刻间涤荡干净, 只剩下鲜活的、生机的,对未来充满了希冀。
奚菡走到谢彦斐面前, 他是坐在里侧, 左右两边坐着裴世子与六皇子,她站在软榻前,刚好正面对着谢彦斐,她想跪下来磕头,被谢彦斐抬手止住了:“奚姑娘不必如此, 本王帮你,是本王愿意帮,也是你自己愿意赌。”
否则,若是别的姑娘害怕失败心生推却,或者生怕会更糟糕而不愿意尝试,那他也没办法。
不过当然他做这些除了帮奚姑娘,也是存了些私心的,若是他能帮到奚姑娘,那么一旦成功,奚姑娘对他自然是信任感激的,到时候他再询问进而试探,即使冒犯到奚姑娘也不至于会将这些事告知奚文骥。
当然若是他真的看错了,奚姑娘真的告诉了奚文骥也无妨,只是怀疑他当年下手而已,奚文骥知道谢彦斐没证据估计听听也就罢了。
奚文骥如今怕是焦头烂额,听新的户部尚书的顶替名单已经报上去了,不是他。
奚菡摇头:“王爷大恩,臣女没齿难忘!”五皇子给了她心生,她渴望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也不定。
她刚刚在铜镜里看到自己的模样,看到的一瞬间,除了整个人鲜活之外,就是生出一股不切实际的希冀,她不丑了,她额头上的疤痕被这朵艳丽的妆花取代,她一个女子看到的瞬间也被惊艳到了,那六皇子呢?他可曾有那么一点点会多注意到她一些?
可她不敢看,她怕自己看到之后若是不如希冀的那般会失望。
谢彦斐瞧着奚姑娘眼底的真诚,嘴角弯了弯,只是还没等他什么,就听到脑海里闪过两道声音。
【接收到来自炮灰女配奚菡的好感值+1,宿主总好感值为16。】
【检测到宿主改变原书支线2个剧情,好感值-2,宿主总好感值为14。】
谢彦斐听到前一句的时候眼睛蹭的就亮了,只是这惊喜只那么一瞬间听到后半句就降了下来:合着,他忙了这么一通,还倒贴了一个好感值?
行吧,总比直接扣两个要强得多。
改变两个剧情,一个应该就是奚姑娘这个伤疤了,另外一个是什么?
谢彦斐忍不住看了眼左手边的六皇子,他刚刚还目不转睛盯着奚姑娘,这会儿奚姑娘过来了他倒是低下头不敢看了,他这六弟……莫不是还害羞了?
他忍不住吃吃吃咧嘴无声笑了起来,因为离得近,别人没听到,裴世子与六皇子却是听到了,六皇子捏着棋子,忍不住偷偷偏头瞪了自己五哥一眼:笑、笑什么笑?
他能感觉到自己一侧的耳朵又热又烫,肯定被五哥看到了,可这种滋味很陌生,明明应该赧然不好意思的,可却又有种有人能分享他的情绪,而这个分享的人是帮了这个他一直愧疚的姑娘的五哥,是他有血脉相连的五哥,这种感觉很微妙,之前若是只是一下子拉进了他与五哥之间陌生的感情,可此刻……他甚至有种真的把五哥当成亲胞兄的感觉。
他与真正的胞兄四哥并不怎么亲近,他们两个年纪差的太多,四哥因为想当储君,一直很忙很忙,一年到头其实也见不到几面。
加上他性子冷,怕自己多做了些什么,让四哥觉得他也是对皇位有想法,所以干脆只当一个闲散的王爷。
他与别的皇兄皇弟也不亲近,可此刻,他却是突然明白为何这么多人想有个兄长,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有个兄长……挺好的。
谢彦斐摸着脑门,本来被六皇子恼羞成怒地瞪了一眼给逗乐了,突然就看到这六皇子一脸脉脉瞅着他,还望自己这边坐了一点。
谢彦斐:“……”
他一抖,默默往裴世子那边靠近了些,六弟啊,你这样让五哥很慌啊。
六皇子被击到了,幽怨瞅着他:“…………”五哥干嘛一脸嫌弃地瞅着他?
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汇也只是一瞬间,谢彦斐想到还有正事,低咳一声,先发了包厢里的其他人,那个屈娘本来就是来帮个忙,等看到自己完成了就功成身退,很快离开了。
那个带她来的冷面男子进来朝裴世子拱手行了一礼,就带着屈娘离开了,只是离开前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影青。
谢彦斐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他想着要问奚菡的事:“奚姑娘虽然这些成功了,不过为了不这么特殊,接下来还是需要暂时遮住避而不见,为了以防万一,最好不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府中近身伺候的丫鬟已经嬷嬷。”
奚菡颌首:“王爷放心,臣女一向独来独往惯了,身边只有几个人,也都是信任的。”
谢彦斐嗯了声:“你母亲那里……也需要瞒着。”谢彦斐对这位奚夫人并不了解,只知道书中写过奚文骥出事暴露之前她已经病故,不过这次他把奚文骥提前暴露出来,就是不知道她会如何。
奚菡想了想,颌首,她也不想让娘亲担心。
谢彦斐继续道:“那就只剩下最后两个了,这几天奚姑娘不必理会外面的传闻,本王会让人替不少姑娘画这种妆花,相信不出半月应该会传开,到时候你额头上的妆花会完全好全,给你的药膏记得好好涂抹,之后就不必掩饰了。这是其中一件事,另外一件,本王想单独问你几个问题,不知奚姑娘可愿意?”
奚菡愣了下,很奇怪旭王爷想问她什么,毕竟她昨日之前根本没见过旭王爷。
可旭王爷帮了她,如同再生,她自然不介意,别几个,就是让她上刀山她也是愿意的。
裴世子皱眉看过去,谢彦斐在棋枰下偷偷捏了捏他的手指以示安抚。
裴世子敛下眼的睫毛颤了颤,没再什么。
六皇子却是忍不住频频去看谢彦斐,他的想法更单纯直白,五哥怎么突然要单独与奚姑娘相处,难道是想什么?还是其实五哥也对奚姑娘有意思?刚刚五哥不是趣而是别的?他纠结不已,要是五哥也欢喜奚姑娘怎么办?他是让还是不让?
六皇子就在这种纠结中看着谢彦斐从软榻下去带着奚姑娘从暗门去了两个相连的包厢的另外一个,原来五哥早就准备好了,都定了两个包厢。
谢彦斐专门提前吩咐过了,这个包厢是空的,因为很大,不过为了防止还是被听到,他声音压得有些低,带到一角,才看着垂着头恭恭敬敬等着那里的奚菡:“奚姑娘,你爹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奚菡愣了下,看着前方的地面,愣了下,她显然没想到旭王一过来问的竟然是这个,可王爷问这个做什么?
她迟疑了一下,想到坊间的传闻,以及那些事,她其实知道了不少事,甚至比坊间更多,也知道了自己的爹很早就有了个外室,娘不许外室进门,爹也答应了,甚至很少会在晚上出去,可即使如此,她也知道爹几乎每隔几天都会偷偷去外室那里。
她年纪还的时候就看到过娘独自流泪,她很奇怪,后来伤了额头,很久之后明白什么之后,她眼前那个高大像是大山一样的父亲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她,并没有那么欢喜自己的娘亲,他对她们母女不过是例行公事,就像是他经受的那些责任,除此之外,就是在外人面前演戏,相敬如宾。
后来听五皇子抓了于二公子与宣平侯府姨娘的女干,还是在那个外室那里,她是高兴的,她欢欢喜喜去同娘亲,可知看到娘亲眼底的泪意与掩饰,在外人面前娘亲倔强不服输,不让所有人看到她软弱的一面。
她看到的是那个外室遭殃了,可那时候明白娘亲看到的却是一听到有事,爹毫不犹豫去了那里,护着一个外室,甚至那天为了平息事情直到半夜才归来。
她是恨的,恨极了,可她无能为力。
奚菡不明白为何五皇子会问这个,可她还是应了:“臣女知道,外间传闻的一切臣女都知道。”
谢彦斐嗯了声:“你母亲与奚大人的关系如何?”他没等奚菡开口,强调道:“若是奚姑娘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但是若是回答,本王想知道真正的关系,而非外界传闻的相敬如宾。”
奚菡原本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谢彦斐,可不知为何后面那句让她乍然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王爷你……”
谢彦斐对上奚菡那双清澈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她只比六皇子一岁,今年十六,刚及笄一年,本来按理她是奚文骥的嫡女,她母亲又是世家的贵女身份不低,按理早就该订婚成婚,可因为她的自卑所以一直没定下来。
可这样的姑娘到底还太过单纯,她眼神里一瞬间闪过的不安与慌乱让谢彦斐更加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奚姑娘,你想回答本王吗?”
奚菡咬着唇,很快不安地低下头,不知过了多久,她还是垂眼:“……并不好。爹他并不爱娘亲,他只在乎那个外室。”如今那个外室被关了起来,明明做错了事,可爹表面上虽然不什么,可暗地里却……
自从她后来清醒之后察觉到什么之后,她就开始偷偷跟踪爹,或者在府外寻了人跟着监视爹与那外室。
没想到,这些年大概是从未怀疑过她,真的让她知道了不少东西。
谢彦斐嗯了声:“本王问你第三个问题,当年在宫中你与六弟撞到一起的时候,其实不是意外而是你爹推的你吧?”
奚菡还未从五皇子为何要问她爹娘关系中回神,陡然听到这一句,她浑身一颤,难以置信瞪大了眼,却没敢抬头,怕被谢彦斐看到,怎么可能?王爷怎么知道?明明这件事连娘都不知道,甚至因为她额头上的疤没少发愁,却也从未在她面前过什么。
谢彦斐看她这模样知道自己赌对了也猜对了:“看来……本王对了。奚姑娘是不是很好奇本王为何知道?当年你们两人都不到十岁,年纪轻,六弟当时急于跑着去御书房跑得快,可你跟着你父亲却没理由在宫里跑这么快甚至可能规规矩矩的跟着,就算是被撞到,也不至于会撞得这么惨,两人都受了这么大的伤,还这么精准就伤到了额头,留了对姑娘而言很严重的疤。所以当时应该是你爹从后面推了你一把吧?你爹力气大,角度拿捏得很好,你当时被吓蒙了,根本就分不清,可后来出了宫你应该就知道了吧?可是你还不确定,你不敢跟任何人,甚至连你娘都不敢,你怕出来会让他们争吵,会让你娘伤心。
而你也不相信一向疼你的爹爹为何会这么做?而你不知道这么一拖,竟然会是皇后为了六弟逼你们隐瞒下来,随之却也给了好处,是你爹的升迁。你爹这是意外,服了你娘,应该是用了六弟也受了重伤怕不答应下来会惹来皇后报复你。
等你回头终于意识到真的是你爹推了你,你爹将你劝住了,他不是故意的,不仅不肯承认,还劝你若是出去,他可能会被认为伤了六皇子是要被革职流放或者更加严重的罪过将你服了。你替他隐瞒下来。本王的……对吗?”
奚菡这时候根本顾不上什么,她重新抬起头,根本没想到这些五皇子竟然都知道,她那时候年纪太,也不相信,所以错过了最佳的时间,等一切尘埃落定,又被忽悠一番,真的就信了爹不是故意的。
可后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看着至此官位一路顺遂的父亲,她终于明白过来。
爹用她的脸换了仕途。
尤其是知晓那个外室的存在,她更加清楚了这一点。
奚菡眼圈发红,最终低下头,捂着嘴,这么多年,她瞒着这个秘密甚至不敢同娘亲,她怕娘亲知道了会跟爹拼命,可娘亲明明不喜欢那个外室,还是妥协了,娘亲是爱爹的,更何况那是她爹,所以……她只能瞒了下来。
可这么多年了,她是委屈的,她是他的亲生骨肉啊,他这么能这么狠心?
奚菡到最后抬起手捂住了眼,她虽然没点头,可这模样比承认更加让谢彦斐相信,他想些什么来劝一劝,可无论什么都是徒劳,他望着奚菡,最终叹息一声,感受是自己的,旁人不能感同身受,更何况,他也不方便做些什么安抚这姑娘。
奚菡倒是很快恢复了,她过去这么多年想过太多次,已经能让她很快把这种情绪压下去,她用帕子擦了擦眼睛,虽然有些红,却从神情中瞧不出什么:“王爷,你为什么会问臣女这些?”
谢彦斐听到这,却是迟疑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不要,如今确定了奚文骥为了官位能不顾自己的骨肉的安危,那对他而言,奚菡母女或许根本没这么重要,而奚菡这模样也让他更加确定后来告发奚文骥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奚菡。
奚菡会对奚文骥出手,可只是因为额头的事还不至于,那就还有别的。
这让他想到了奚夫人的病故……
奚文骥都能对自己的骨肉这么下毒手,那么奚夫人的病故与奚文骥有没有联系?病故没被发现,那就是量少还想不容易被发现还能致命,那就跟他这身体差不多,用量少可长年累月下来能致命的。
谢彦斐叹息一声:“本王想查一些事情,跟你爹有关,可他是你爹,告诉不告诉本王由你自己做决定。不过……若是你信本王,还是私下里查查你娘亲入口的东西以及她的身体,一些暗疾能导致不经意间能猝死的病症。”
奚菡如果之前只是惊讶的话,如今都是震惊了:“王爷你这是何意?娘亲她怎么了?”
谢彦斐道:“本王不确定,这需要你自己去查,若是查到,与不与本王合作全看你自己了。”
谢彦斐倒是不担心奚菡出去,就算是真了,就算奚文骥真的知道,可不牵扯到天鹤派,这是奚文骥最后的底线,他还不会冒险对他这个如今正得明贤帝重视的五皇子动手,太过划不来,再了,他自己如今都一堆事。
谢彦斐没等奚菡什么,先一步出去了。
接下来就看奚菡能不能查到什么,继而为了自己的娘亲以及她自己要不要与他合作。
就算是如今奚菡没查到什么,她是奚文骥的女儿,远远比他要拿到奚文骥的一些证据要方便,就算没有,他也能让奚菡给奚文骥安插证据啊,他又不是什么好人,既然知道奚文骥是恶人,没有道理非要等着奚文骥自己露陷,他也能“下套”不是?
谢彦斐搞定了一桩事心情不错,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六皇子在发呆,听到动静看向他身后没发现奚菡,瞧着他的目光更加幽怨,还带着些迟疑:五哥到底跟奚姑娘了什么?怎么能这么久?
五哥不会真的又改主意看上奚姑娘了吧?
不过不可能吧,五哥不是看出他对奚姑娘……可万一呢?
谢彦斐只是看了六皇子一眼,虽然奇怪却也没在意,他走到裴世子面前:“世子饿了没有?我们先用些吃食吧。”之前因为要给奚姑娘修复面容,他估计奚姑娘他们也没心情吃,他与裴世子来之前吃了一些,不过这会儿这么久他又饿了。
裴世子笑笑:“那就吃些吧。”
谢彦斐立刻让影青去喊人上菜,杜香妩早先就把婢女支开去别处并没过来,回来之后也让婢女去别处候着,所以这会儿包厢里只有她一个女子,又不好跟裴世子他们坐在一起,所以是单独在角落一个人待着,这会儿看五皇子走过来,她立刻站起身,自从看到刚刚奚姑娘的模样她对五皇子的感官更好,她就知道五皇子是个好人。
奚姑娘之前多难过啊,可刚刚她看到奚姑娘眼睛都在发光。
这都是五皇子的功劳。
“王爷,你真厉害。”杜香妩因着与谢彦斐熟稔了,夸赞起来好不嘴软,若是以前她是不敢这么的,毕竟不太好,可这会儿却是忍不住了。
谢彦斐咧嘴一笑:“好好,杜姑娘也先用些吃食吧,等下本王还有事与杜姑娘。”
杜香妩本来一直觉得自己没能帮上什么忙愧疚,一听到这立刻就起精神:“王爷尽管,臣女能帮上的一定帮。”
谢彦斐嘴角弯了弯:真是一个热情又心善的女主啊。
他怎么能不帮一把呢?
裴世子这时候把视线朝那边看了眼,包厢离得远,六皇子他们根本听不到,可除了他,他武功高耳力极好,也就听到了,可听到五皇子的话之后更多的是果然如此,奚夫人可能被下毒的事五皇子都能知道这不合理,除非五皇子真的有预知的能力。
就跟之前一般。
因为知道五皇子与奚姑娘的对话,裴世子一点没多想,反而心情不错,只是等这会儿听到谢彦斐与杜香妩的话,想到那个正等着见“心上人”的男子,裴世子有种立刻就把人包送给杜姑娘的冲动。
五皇子是不是对杜三姑娘笑得次数太多了?
奚菡整理了一番情绪确定眼角的红意退了大半才从隔壁的包厢的暗门走了出来,她福了福身行了礼,又去隔间换了之前的衣服出来,额头上的发丝也重新放了下来,遮住了妆花。
只是心境的改变,即使重新换上之前那套衣服,之前的妆容,可瞧着整个人都不一样的奚菡,六皇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很快收回视线。
这时候膳食上来,他们很快用过,谢彦斐就让六皇子送奚姑娘先回去。
六皇子想了想,临走前还是拉着自家五哥去了隔壁,偷偷压低声音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五、五哥,我问你一件事。”
谢彦斐挑眉:“怎么?”
“五哥你对奚姑娘……是怎么想的?”六皇子大概是头一次这种事,脸红脖子粗的,让谢彦斐差点笑出来,他怎么想奚姑娘?老六不会是觉得他对奚姑娘有意思吧?他这么想的?
谢彦斐故意逗他,慢悠悠道:“这个啊,六弟你真的想知道啊?”
六皇子郑重颌首:“……想。”
谢彦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吧……其实从刚才开始就把奚姑娘当成日后……与亲人差不多的存在了。”
六皇子心脏咯噔一下,幽幽瞅着他:“可五哥你刚刚还、还……”
“还什么?”谢彦斐故意当做不知道。
六皇子迟疑纠结一番,一咬牙,还是把声音压得更低:“那、那我们就公平竞争好了,我是不会让五哥的。”
谢彦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没忍住短促笑出声:“让我?让我什么啊?”
六皇子幽幽瞪了谢彦斐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五哥这么讨厌呢?“五哥你不是你把奚姑娘当成……亲人般的存在么?”
谢彦斐一副故意茫然的模样:“是啊,六弟妹嘛,可不就是等同于亲人般的存在么。”
六皇子一开始没懂,等回过神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五、五哥!!!”
谢彦斐拖长了声音诶了声,捏了捏六皇子通红的脸:“不用喊这么大声,五哥耳朵还没聋呢,乖弟弟还有别的事吗?”
六皇子怨念瞅着他:五哥真是太讨厌了!
谢彦斐哈哈哈咧嘴笑着出去了,六皇子吭哧了半天才从隔壁出来,看也没看他们,率先一步就出去了。
奚菡耳根也红了红,戴上帷帽,赶紧紧随而去。
裴世子将之前的谢彦斐故意逗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瞧着谢彦斐哼着调,嘴角也弯了弯。
谢彦斐让影青准备要走了,一回头就看到裴世子竟然笑了!
他凑过去,忍不住伸出爪子摸了一下:“世子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竟然笑得这么……乐?”
裴世子在谢彦斐碰到他的时候身体一僵,随即恢复正常,薄唇扬了扬:“自然是……”就在察觉到谢彦斐一本正经洗耳恭听时,从软榻上下来:“没什么。”
谢彦斐:“???”
他瞧着裴世子的背影,完了,世子学坏了,都学会忽悠他了。
裴世子去了一边,把地方留给谢彦斐与杜香妩。
杜香妩其实不清楚王爷要让她帮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要是帮不上让王爷失望了怎么办?所以,这会儿看到谢彦斐走过来,立刻站直了:“王爷。”
谢彦斐望着还一无所知的杜香妩,叹息一声:“之所以单独留下杜姑娘,实在是有些事要与姑娘商议。之前我们在曲峰寺救得那个人想必杜姑娘还记得吧?”
杜香妩一愣,脑海里霎时想过那个意外的……本来以为已经忘了,这会儿突然听到五皇子提起竟然又想了起来,她耳根一红:“记、记得。”
好端端的王爷怎么提及那个人了?难道是伤势加重或者出什么问题了?
这让她又忍不住紧张起来,别是真的死了吧?
谢彦斐看杜香妩先是脸一红随即又发白,大概能猜到,毕竟要是好端端的的他也不会冒然提及这个人:“杜姑娘放心,那人没事。就是吧……本王那里不太方便,所以这些时日那个兄弟一直都是在裴世子那里疗养的。但是之前出了一些事,世子与府里闹翻了,暂时就住在本王府里了。但是本王也不方便让他进府,所以他的去留,就成了一个问题。”
“啊?”杜香妩怔怔的,所以王爷这是想?
谢彦斐看到杜香妩眼神里的迟疑,确定告诉她:“所以,本王想让那人去宣平侯府。当然了,本王知道不方便,但是吧,本王想过了,其实还是有好处的。这人的身手不错,虽魏姨娘还关着,可你那庶妹可还在府上,之前她给你下药虽然最后被别人顶替了,可她可不是个好的,万一哪天又给杜三姑娘你下药,或者陷害你,到时候你百口莫辩,出了事本王远水难灭近火。你与本王也算有缘,本王当你是亲妹子一样看待,你若是出事,本王也难安。所以思来想去,不如把他暂时安排在姑娘身边,一来呢,刚好给他一个去留;二来,能让他保护姑娘。”
杜香妩感激不已,没想到……王爷竟然帮她想得这么长远。
因为魏姨娘的事,这些时日虽然四妹没露面,可也见了几次面,每次四妹就眼神很可怕地看着她,她心里不安,可四妹没做什么她也不好什么,如今被王爷这么一提醒,当初四妹敢这么对她,如今魏姨娘又出了事,难保四妹不会破罐子破摔。
杜香妩抖了抖:“臣女谢王爷替臣女着想,可……可这怕是不方便。”
虽然她也想收留,可毕竟那是一个男子,后宅他也进不来啊。
谢彦斐早就猜到这个,书中男主也只是当个厮,并未进入后宅,不过他武功好,其实也没什么,不过的确需要一个理由。若是杜香妩自己带回去的难免会惹人非议,书中杜香妩与原身在寿宴上出了那事又被悔婚名声毁了,那时候她自然不在意,也无所谓。
可如今不一样,女主名声好好的,虽然退了婚,可是宣平侯府主动退的,于容琅还被关着,也没人敢什么。
所以为了杜香妩的名声,他笑了笑:“这点杜三姑娘放心,本王喊你过来就是想问一问你的意见,若是你愿意收留并在府中能照拂一二,本王自然会将他送过去的时候合情合理,只是需要三姑娘配合。”
杜香妩松口气:“如果这般,臣女自然是愿意的。”
谢彦斐嗯了声:“等下三姑娘出去之后按照本王给你的脂粉铺去那里等着,本王的马车经过时,杜三姑娘从那个脂粉铺出来,故意装作受惊往后退,本王会顺势下马,作为歉意之后赔给姑娘两个人。本王送去宣平侯府的人,你爹应该不敢反对,到时候一男一女,男的正是那位兄弟,女子本王是从别处买来的婢女,会将卖身契一并送上。”
那婢女也早就买来的,身份没问题,也交给了男主好几天了,男主自从知道之后,乐意的不行,相信掌控一个婢女也不在话下。
到时候男子虽然在外院,可内宅有这个婢女守着,万无一失。
他还真的觉得杜香骊不会善罢甘休,只会更加扭曲报复。
如此一来既将剧情重新回到正轨,又能暗中让男主保护女主,万无一失,顺便还能让他们培养感情。
谢彦斐完之后就看到杜香妩感激地看着他,他挥挥手,特别潇洒,转身先离开的时候特别欣慰,终于把男主这个烫手山芋送出去了啊。
谢彦斐他们与杜香妩不是一起出去的,他与裴世子先出去,之后杜香妩错开才离开,先去外面与婢女汇合,按照谢彦斐告知她的去了那家胭脂铺。
不多时,等听到哒哒哒的马蹄声以及传来的讯号,她赶紧带着婢女走了出来,按照谢彦斐交代她往后一退差点摔倒受了惊。
谢彦斐顺势下马安抚一番,之后当着众人的面表示都是他的错,各种客套。
顺便在众人面前刷了一把存在感,百信以前只记得这位五皇子的丑,其实这会儿瞧着性子还是挺好的,也没王爷的架子。
谢彦斐带着裴世子离开之后回府,没多久,就把男主以及那个买来的婢女连带卖身契以及男主新的身份文书卖身契送了过去。
宣平侯府自从知道镇国公府发生的事,满朝谁都不怕就怕跟这位五皇子交道,那就是一个行走的霉运传播儿,走哪儿哪儿倒霉。
结果,好不容易这些时日没事了,安稳几日,五皇子就送来了两个人。
宣平侯:“…………”到底五皇子跟他什么仇什么怨?他堂堂宣平侯府缺下人吗?可五皇子送过来的,他能怎么办?只能留下了,还得好吃好喝供着。
谢彦斐解决了两件事,心情不错,如今只等着奚菡自己去查奚夫人的事,若是到时候没查到,他会另想办法推奚菡一把与他合作。
天黑之后,谢彦斐按照往常给裴世子按了脑袋就睡了,解决了心里的事谢彦斐睡得极好,而裴泓在他睡着之后,却是起身走了出去。
谢彦斐不喜在房里留人,主院没什么人,他走到暗处,影青上前:“主子。”
裴泓:“让你查的奚夫人那边怎么样了?”
影青道:“已经去找擅长解毒的大夫了,到时候会想办法联系上奚姑娘,帮她带着奚夫人过来诊脉,若是奚夫人的确中了慢性毒,会告知奚姑娘。”
他其实不明白为何主子这么大费周章,不过这奚文骥倒是够丧心病狂的,若是真的连自己的夫人都下毒,这心可够狠的。
裴泓嗯了声:“若是检查出来的确是中了毒,先暂时别告诉解毒之法,让王爷告知。”
影青一愣,随后就明白了,主子这是想让奚姑娘承了王爷的情,记着王爷的好回头好报答王爷啊。
裴泓不知道谢彦斐到底要查奚文骥什么,可显然他接近奚姑娘是为了让奚姑娘帮他,那他就暗地里助王爷一把好了。
裴泓安排好这一切又回去了,谢彦斐睡得沉,对于他的离开一无所知。
裴泓躺下来之后并没睡着,他一直睁着眼等着,果然没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五皇子,翻了身,将自己身上的锦被蹬开了,再等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有些冷,就开始往有热源的方向凑,最后直接抱住了用内力往自己身上散发热意的裴泓。
裴泓歪头看着手脚都扒在他身上的谢彦斐,虽然看不到,但他能从手脚接触的地方感觉到,他嘴角弯了弯,侧过身,将人抱住,酣然入睡。
接下来几日谢彦斐极为清闲,他不知道明贤帝怎么与继后的,继后压根没再提牡丹宴的事,仿佛之前继后邀请她们参加宴会真的只是赏牡丹的。
不过她们倒是也没失望,至少没被五皇子看上也是好事啊。
至于六皇子,只要六皇子没纳妃,那她们就都还有机会。
明贤帝倒是一直记得答应自己那五皇子要狩猎,等他闲下来,就安排,明天就去狩猎,还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骑装给谢彦斐送了过去。
谢彦斐看到大太监送来的骑装眼睛冒光,那两匹马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他穿来这么久还没穿过骑装,因为是特制的,还挺合身,谢彦斐去换了出来,只是等看到铜镜里倒映出的人,谢彦斐蔫了:都人靠衣装,他这是怎么靠都不行啊。
可他这边不行,裴世子这边就相当行了。
裴世子是有骑装的,影青去镇国公府拿过来换上出来,谢彦斐知道裴世子长得好,可长得……这也太好了。
一对比,站在一起,尤其是想到自己还要骑白马……
谢彦斐咬着衣角:“世子,要不还是换过来吧,我骑黑马好了。”
裴泓笑着摇头:“王爷你是皇子,白马难得,我骑白马反而更引人注目。”
谢彦斐想到裴世子的眼睛,想想也就不嚷嚷要换了,白马的确特殊,他带着世子去骑马狩猎是散心的,万一因为这个瞩目添堵就不好了。
谢彦斐只当裴世子不想太招眼,就去把骑装换下来,只等明日出发再穿。
裴泓望着去了隔壁换衣服把房间留给他的谢彦斐离开的方向,许久垂着眼,遮住了眼底的晦暗复杂:从五年前为查明大哥的死接下无影宗宗主的位置,从他手上沾上血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早就黑了,只有王爷……才配得上那般毫无杂色的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