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三章合一
武氏这会儿也顾不上镇国公休妻, 她难以置信死死盯着五皇子,他、他什么意思?五皇子什么赌?他跟爹了什么赌?为什么非要拿着丹书铁契进宫?难道这赌约跟丹书铁契有关?
武氏之所以敢这么做不怕降罪,就是仗着武家传下来的这个丹书铁契,有这个东西在, 就算是明贤帝也不敢真的拿她怎么样。
她是爹娘的心头肉,她若是出事, 爹娘不可能不拿丹书铁契救她。
他爹手里有这个丹书铁契, 她娘又是太后的远亲,无论怎么看只要不犯冲撞皇上或者谋逆的事,她的命就能保住。
可如果前提……丹书铁契不再了呢?
武氏浑身发凉, 她猛地上前一步, 白着脸瞧着五皇子:“你什么意思?你肯定是胡的对不对?王爷你在胡对不对?”
谢彦斐瞧着武氏这狰狞疯癫不正常的模样, 嘴角扬了扬,带着快意, 每次想到书中世子被坟墓被毁那一幕气得发疯的模样他就想揍武氏, 既然不能明着揍, 那就让武氏也尝尝有气无力被生生逼疯的滋味吧。
谢彦斐耸耸肩,特别无辜故意声音很大,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镇国公夫人, 哦不对,应该是等下就不再是国公夫人的武氏,之前镇国公寿宴上,你买通妇人诋毁冤枉裴大公子,手段卑鄙毒辣, 连死人都不放过,让人所不齿。虽然念在你武家为大谢鞠躬尽瘁的份上,这件事不了了之,算是给了武老将军一个面子。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上天有好生之德,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只可惜,机会你没把握住,当初本王气不过,就跟武老将军了个一个赌,赌你还会不会再做坏事,就让父皇当着我与武老将军的面,私下写了一个圣旨暂时并未公布,若是日后你不再犯事真的改过自新,那这道圣旨自然也就作废。
可若是你死性不改,再次犯错,为了世子之位对世子下黑手,那么只要证据确凿,武家把丹书铁契作为赌输的赔偿给予世子赔罪。很可惜,本王赌赢了,武氏,作为继母,你心肠狠毒陷害继子;作为妇人,你心狠手辣买、凶、杀、人;作为人母,你没做到对子女良好的教导引导,如此不仁不义的毒妇,你觉得这次你还能逃得过?”
随着谢彦斐最后一句句话出来,武氏浑身颤抖面色铁青,而围观的百姓却是听得热血沸腾,忍不住齐声叫好,本来失去生母已经够可怜的了,不她这个当继母的能一视同仁,她竟然还为了一个位置多次下手残害。
甚至还牵扯进去无辜之人,若是这次让她得逞或者再逃了,指不定下次还会做出更可恨的事,对亲人尚且如此,对他们这些无辜的百姓,更加不会手软。
尤其是想到坊间对这位镇国公府四公子的传闻,更加觉得五皇子得对。
以前没发现,五皇子还挺有正义感的,是他们以貌取人觉得五皇子这般……
众人瞧着五皇子的模样大有改观,为自己当初私下里的取笑内疚,而这时,将这些都听入耳中的镇国公面皮抖了抖,如果五皇子的是真的,那这次……即使冒着被武老将军记恨也要休妻,他可不想被这毒妇给连累到。
之前镇国公喊出休妻也只是一怒之下,本来若是冷静下来若是武氏求一求他可能还下不了决定,这时候看到管家回来,赶紧趁着武家还没得到消息,赶紧写了一封休妻书,盖上自己印,扔给了武氏:“五皇子得好!武氏,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等毒妇,枉我瞎了眼被你哄骗了这么久,如今你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我也留不得你,我今日当着大家的面将你休弃,日后你如何与我裴家都再没关系!”
罢,直接将休妻书扔给了武氏。
武氏之前不在意镇国公会不会休她,她知道就算是真的镇国公出来,到时候只要她没了事,以她爹对她的宠溺,还有她大哥二哥在军中的权势,早晚能压得镇国公收回这个念头。
可她没想到、没想到镇国公他竟然真的敢!
镇国公为了弥补自己的名声,赶紧朝裴世子走去,想安抚一二……可刚走了两步,对上谢彦斐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知为何总觉得毛毛的,这步子愣是迈不过去。
谢彦斐朝镇国公嘲讽笑了笑,镇国公以为武家没了丹书铁契就好欺负了不成?这次的事镇国公落井下石,之后武氏出事,武老将军还有武将军绝不会善罢甘休,加上武氏做的这些对世子的事要没有他私下里故意视而不见,武氏怎么敢?之前因为武氏都轻拿轻放了,这次……连着上次的,他别想再逃掉。
谢彦斐不再理会镇国公与武氏等人,直接带着裴世子上马车进宫。
而同一时刻皇宫里,明贤帝坐在御书房里正愁得不行,之前老五遇刺,他让老五去了镇国公府上,接下来他就一门心思在京兆尹与葛文沣抓到的奚侍郎与员外郎身上,力求从他们身上找到到底是谁想害老五。
结果,这段时间刑讯逼供加上一个个排查,奚侍郎嘴巴太严,没问出什么,可那位员外郎却是给问出了一些。
而这供出来的口供,却让明贤帝愈发不安。
他身后的大太监钱全看明贤帝望着那份供词愁眉不展,忍不住劝慰:“皇上,三法司几位大人已经去查了,暗卫也在私下里在坊间查探,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明贤帝皱着眉,盯着这供词上的三个字,点了点:“这什么天鹤派到底是什么?为何朕从未听过?奚侍郎一个户部的侍郎,竟然连同员外郎与这种江湖门派有牵扯,是从何时开始的?这一日不查出来,朕这心里不安,老五得罪了这种人,万一被报复怎么办?还有堂堂朝堂大臣竟然跟江湖门派纠缠在一起,朕这怎么看都有古怪,这什么天鹤派到底都是些什么?他们想做什么?”
越是未知不明的东西越让人心生恐惧,尤其是听葛文沣最近查到的,是很可能那位魏姨娘,还有于家老二,甚至郑尚书的死都跟这个江湖门派有牵扯。
他越想越觉得老五之前在宣平侯府还被下毒,会不会也有关?
他想的越多这心里越不安,“不行,还是得把老五放在朕这眼皮下朕才放心,钱全,你去镇国公府……”
“报!启禀皇上,五皇子与裴世子、镇国公等人在宫外求见!”门外,禁卫统领突然传来一声,让明贤帝抬起头。
“老五来了?快让他们进来!”
等人领命前去,明贤帝突然想起来后面带着的那一溜儿人:“怎么世子还有镇国公也来了?”
结果,这还没完,是武老将军也在宫外求见。
明贤帝:“……”怎么突然扎堆过来了?他怎么觉得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呢?
谢彦斐他们是先到的御书房外,他一到,明贤帝早就让钱全在外等着直接迎了进来。随着一行人踏进御书房,俯身行礼。
明贤帝让谢彦斐他们起身,眼睛却是直接瞅着谢彦斐,等瞧着似乎没瘦也没受伤还会笑,笑得嘴巴都咧起来了看来今天这事老五不吃亏,明贤帝放了心,也就不着急了:“怎么好端端都过来了?怎么回事?老五,你来。”
谢彦斐上前一步,喜滋滋道:“父皇,儿臣赌赢了。”
明贤帝没想起来什么赌:“哦?”
谢彦斐知道明贤帝这是没想起来,提醒道:“之前儿臣与武老将军不是了个赌么,赌约就是武家的丹书铁契,父皇你还给我们作证来着,儿臣记得还写了圣旨,今天,就刚刚武老将军那女儿武氏买了杀、手要害世子的表妹施姑娘嫁祸给世子被我们拿捏住了,儿臣这可不是赢了?”
明贤帝被这么一提醒想起来了,等听出话里的深意,脸色一变:“什么?镇国公,你那继室竟然有下黑手害世子了?”
镇国公头皮发麻:“这……是老臣治家不严,老臣已经知错,也休了她!”
“你……”明贤帝看着镇国公甩摊子甩的比谁都快的模样,气不一处来,“你先去后面跪着去,朕等下再跟你算账!裴世子,你来,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详细清楚。”
裴泓嗯了声,上前,将今日发生的事来龙去脉都了一遍,只除了毁坟墓的事,既然王爷不想让他知道,那他也就不提。
即使只有这么多明贤帝也气到了,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耍心机陷害,当年若非后妃诬陷陷害,皇后也不会……不会……
明贤帝猛地一拍御案:“来人!将武氏关入大理寺,连带之前那次的事一起清算,朕倒要看看,到底谁给她的胆子敢这般蔑视朝堂蔑视律法!”
武氏甚至没让她进御书房,直接从扣押在宫门口的马车里随着这一声令下送去了大理寺。
刚好与武府的马车擦肩而过,武老将军连忙让马车停下来,想问什么禁卫根本不让问,直接隔开继续朝前。
武老将军面色惨白,望着马车不祥的预感也愈发的浓,她真是……真是……
武老将军抱着被锦盒装着的丹书铁契匆匆进了宫,希望世子能看在这丹书铁契,饶了他这继母一次,至少……留下一条命。
这次闹得这么大,就算是以儆效尤怕是皇上也会重罚。
两罪并罚还加重,那……必死无疑。
武老将军到御书房的时候,武老夫人递到太后那里的帖子被拒了回来,上次武氏犯了事武老夫人就求到太后那里,太后看在远亲的份上,加上也是自瞧着武氏长大的,也就应了。
事后明贤帝虽然将武氏轻拿轻放,却没算下次还被求到太后头上,所以之后就亲自去了一趟太后那里,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次可以放过武氏,却没有下次。
太后知晓自己这次的手伸得有些长,她帮一次是看在过往的情分,可第二次她也没算帮,所以这次御书房那边的消息传到后宫,太后没先接武老夫人的帖子,而是先去让嬷嬷询问,等得到武氏在京中百姓面前做的事,直接让人拒了武老夫人的拜帖。
武老夫人在宫门口等的心急,可等来的却是拒绝,她早就不年轻的身体晃了晃,颓然倒回轿子里,一行浊泪流下来:糊涂啊……她为什么这么糊涂啊……
这次,连她这个当娘的,怕是也救不了她了。
武老将军抱着丹书铁契进了御书房,从头到尾他的头垂得低低的,自觉没脸再见皇上,尤其是上次在御书房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与五皇子赌他了解自己这女儿,只是一念之差绝不会有第二次,可这才多久他这老脸就被了?
武老将军知道如今最妥的办法就是降低这件事的影响,让受到牵扯的几人的怒意都消了。
有圣旨在,丹书铁契是绝对保不住,与其歪缠,不如痛痛快快把丹书铁契交出去,换皇上的好感,念在他武家几代人为大谢鞠躬尽瘁的份上,至少……能留下女一命。
别的,他已经不奢求了。
武老将军一进去,到了近前,直接跪了下来:“皇上……罪臣前来告罪。”
明贤帝瞧着武老将军苍老的面容,叹息一声,武老将军忠心他是信的,几代都是忠君之臣,只可惜,老来得女把这女儿养得……不知所谓。
“老将军,你可知朕这次来所谓何事?”明贤帝皱着眉,头疼不已,可这次也没算再饶了这武氏,有一有二就有三,更何况,他是皇帝,老五已经把前后的事情了出去,他能为武家开恩一次,却不能开第二次。
否则日后都纷纷效仿,哪里还有规矩可言?
武老将军低着头,诚恳认错:“罪臣知道……罪臣已知那逆女坐下的恶事,罪臣也不为她辩驳,改怎么判怎么判……罪臣按照赌约愿意奉上我武家的丹书铁契交予裴世子……”他转过头,眼瞧着要朝裴世子道歉,裴世子看不到,察觉到细微的动静,皱眉,谢彦斐直接挡在裴世子面前,笑眯眯上前把老将军给搀扶起来。
“老将军你这是做什么?道歉就道歉,哪里有给晚辈磕头的?再了,错的也不是老将军你啊,是世子的继母武氏,再了,长辈给晚辈磕头,可是要短、寿的。”谢彦斐咬着牙,这武老将军算倚老卖老用这一招博同情留下武氏的命吗?
可惜他想得挺美,丹书铁契他要,武氏的命他也要。
武老将军的心思被五皇子戳破面皮抖了抖,苦着一张老脸:“老臣只是……只是觉得没脸,她坐下这等事,让老臣对不起镇国公,把这样的逆女给他当了夫人,给世子当了继母……老臣愧对列祖列宗啊,愧对已故的裴施氏,愧对……”
谢彦斐耷拉着眼听着,等武老将军唱作俱全都齐活了,他笑着道:“没事儿,等武氏伏了法,到了地下,这姐姐妹妹的能亲自道歉不是?不过老将军你可以放心,这事……都逃不过。”
他这似笑非笑的模样让武老将军莫名心里咯噔一下:“王爷?”
谢彦斐慢悠悠道:“老将军怕是忘了一句话,子不教父之过,身为人子人女,武氏被教的这般恶毒,老将军怕是也逃不过一个失责吧?”
武老将军抖了抖,他原本仗着自己是老臣,至少能想着保下武氏一命,可五皇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追究他这个战功赫赫的老臣不成?
谢彦斐还就是这么想的,他突然转身看向钱全:“钱公公,劳烦先把镇国公、裴世子等人请出去稍后,本王还有一些赌约的事要与父皇与武老将军细谈,暂时还不便对外一起。”
钱全看向明贤帝,得到指示,立刻弓着身将御书房内除了明贤帝谢彦斐武老将军三人之外的人都请了出去,他自己也将朱红色大门一关,隔绝了外面所有的一切。
御书房内,只剩下谢彦斐三人,明贤帝不知道老五要做什么,赌约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就是之前老五的,还有什么事要详谈的?
御书房隔音不错,谢彦斐倒是不担心世子能听到,他虽然不算告诉世子坟墓发生的事,可没算就这么让武氏逃过这事,至于武老将军还想给她求宽恕?想得美!
谢彦斐撩起衣袍直接跪了下来:“父皇,儿臣之所以将他们都请出去,是为了世子着想。因为儿臣接下来要的是,太过丧心病狂,太过狠辣,有些人太过不配为人!”
武老将军听着五皇子愤怒出的最后四个字,浑身一激灵,他抱着锦盒的手抖了抖,心底的不安一点点扩大。
明贤帝还是头一次见到老五发这么大的火:“怎么了?老五你慢慢,有父皇给你做主!”
谢彦斐道:“父皇,之前的事你已经都知道了,武氏为了陷害世子杀人最后夺了世子之位要杀施姑娘之外,她还吩咐人做了一件事。其实是儿臣提前察觉到了这件事才有所防范,世子对外自己察觉到,是为了护住儿臣,不想让儿臣被报复,但是……这件事其实还有一点儿臣隐瞒下来,是不想让世子难受。这件事就是,其实为了让世人更相信世子杀人,武氏还算做一件事,那就是……毁了裴施氏也就是世子生母的坟墓,让世子瞧见之后去寻武氏,到时候因为愤怒世子必定会抓狂发疯恼怒发难,可死人坟墓被毁这种事对死人本就……世子定不会当面出来,这也是武氏早就想好的,所以,到时候一向温文尔雅的世子突然发疯,之后施姑娘又死了,如此才更加会让人相信,世子不仅丧心病狂杀了自己的表妹,还发疯连自己生母的坟墓都毁了。这样歹毒的心思,这样连死人都不放过,之前是裴大公子,如今是裴施氏,接下来呢……武老将军,本王且问你,如果有人毁了你老娘的坟,你会怎么做?让老人家死了都在地下不得安生,这样的人……还配为人吗?本王就问你,武氏……她配当个人吗?”
武老将军彻底傻了眼,他难以置信地瞪着五皇子,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无法思考,什、什么?她还让人要毁了、毁了裴施氏的坟?这样有损阴德的事她怎么做得出来的?
武老将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如果有人敢动他老娘的坟,别只是疯了,他拿了大刀就找人去拼命。
可此刻换成他的女儿,就算是他再心疼再宠那孩子,这时候是配这个字也不出口,他白着脸,突然颓然倒在地上,他没脸,他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大的年纪,竟然教出这么一个女儿,他竟然还舌忝着脸来给她求情……他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逆女!
武老将军慢慢低下头:“五皇子……你得对……她不配。”
只是完这句话,他自己先没忍住流下泪,他这一生战功赫赫,立下汗马功劳,无愧于列祖列宗,可没想到,竟然生出这么一个逆女,竟然连动人坟墓的事都做得出来。
五皇子得对,子不教父之过,是他……没教好啊。
谢彦斐看着瞬间苍老了十岁的武老将军:“如果老将军不信,此刻可以去裴家祖坟后的一片林子,走一炷香,那里的一棵树上绑着一个人,是武氏在裴家的心腹,也就是动手掘坟的人,他旁边还有铁锹等物。之所以没当场出这种事,不是因为本王想饶了武氏,而是不想让世子难过,身为人子,世子自丧母,后又丧兄,生母与兄长对他而言多么重要相信武老将军你也深有体会,他眼睛不好,本王是不想让他伤心才隐瞒这一切,可不代表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武老将军,如今,你还要替她求情吗?”
武老将军摇头:“……老臣绝不会再为她一个字。”
谢彦斐这才满意了,看向也气得不轻的明贤帝:“父皇,儿臣请你为世子做主。武氏先陷害裴大公子,后陷害世子又绝人坟墓,虽然被提前察觉,可害人之命等心思却昭然若揭,如此歹毒大恶之人若是不严惩以儆效尤,怕是天下大乱,对仁义之人不公。儿臣请求父皇判武氏斩立决;镇国公治家不严,降爵处理;武老将军教女有过,念起年事已高,由其二子代为受过,罚兵部左侍郎武任颐连降两级为郎中,以儆效尤。”
谢彦斐之所以动武老二,是因为武老将军当初为了让老大当将军,也不功高盖主,直接把兵权交了出来,他现在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也惩罚不到哪里去,武家老大是将军,却镇守边关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也不能做什么,可老二若是在武氏死了之后给妹妹报仇可就划不来,降了他的职,除了给武家敲山震虎之外,也是想让武老二怨上自己这妹妹。
好不容易爬上去的三品侍郎成了五品,两降两级,他就不信武老二还能不气被连累。
武老将军傻了眼,可对上谢彦斐没什么表情的双眼,愣是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他突然明白,武家……大势已去。
明贤帝也好久没出声,他倒不是想别的,而是突然发现自己这儿子……是不是长大了?
竟然想的这般面面俱到。
只是有一点,他神色复杂瞧着谢彦斐:老五这么为世子着想,真的不是因为心疼怕世子因为这件事受到伤害,所以才这么迂回的帮世子讨回公道?
明贤帝没想到老五前十八年浑浑噩噩的,临到头了,竟然是因为动了心思才促进自己突然成长。
明贤帝既老怀宽慰,又忍不住发愁:可老五你怎么就看上裴世子了呢?
明贤帝叹息一声:“朕觉得老五这个提议极好,就按照老五的办。既然武老将军的二公子代为受过,连降两级,那镇国公治家不严,也连降两级好了,从镇国公降为忠义伯。”降得这么狠,明贤帝想了想,给了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封号。
谢彦斐没想到镇国公被削的这么狠,怕是镇国公哦不是以后就是忠义伯了,估计能气死……
谢彦斐低咳一声,掩饰住自己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好心提醒:“父皇,还有一件事儿臣忘了了,当时情况紧急,为了让武氏主动坦白出真相,世子不得已写了一封承诺是武氏的嫡子配合他,他愿意交出世子之位。世子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可就这么平白便宜了毒妇之子……这……”
明贤帝痛心疾首:他就是老五为了世子简直事事俱到,老五怎么就从来没替他这个父皇想的这么周全过?可老五都出口了,他这个当父皇的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不给老五面子?
明贤帝嗯了声:“朕不是那般糊涂之人,既然世子承诺了,那就把世子之位让给那个……武氏嫡子好了。不过世子让给的是镇国公府承袭的世子之位,既然镇国公都没了,这个所谓的世袭的世子之位自然也就没了。朕就辛苦一下多下几份诏书好了。册封与罢免的诏书一起下,也算是有个交代。至于裴世子之前的世子之位是承袭的镇国公府,既然镇国公府没了,朕重新下诏,凌驾于忠义伯之外为裴世子单独重新册封为正二品的护国世子好了。”裴世子暗地里是无影宗宗主,也是他大谢的影卫头头,护国也得过去,都是替他这个皇帝办事,单独封个有品阶的世子位分也好办事。
谢彦斐却是傻了眼,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好事,镇国公只是爵位并无品阶,自然世子之前也是没品阶的,这突然蹿上这么高的位置……惊喜来得太快,让谢彦斐有些招架不住啊。
谢彦斐眼睛冒光给明贤帝磕个头:“谢父皇恩典!”
明贤帝头疼的不行,怎么他给世子抬品阶,他这个傻儿子这么高兴?想到老五的心思,明贤帝更头疼了,“虽然有品阶,但世子眼睛不好,只拿俸禄,实权……暂代。”
谢彦斐不担心这个,世子的眼睛早晚要好的,凭世子的本事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谢彦斐更高兴了,这边一对比,武老将军就有些惨了。
明贤帝看到武老将军这模样想到老五也不是没做事,武家历经几代,虽然忠心,可到底并不是下面所有人都忠心,这站得高了,有时候心就大了,他早就想压制一番武家,毕竟在边境有个大将军,户部还有个二把手的侍郎,这要是再等几年武家老二当了尚书,那几乎大谢大半的兵权都在武家手里了,这可要不得。
老五这一番降职反倒是帮了他的忙,他正好没理由压制武家。
这么一想,明贤帝瞧着老五,更加顺眼:“老五啊,你也快十八了,之前你一直没什么算,接下来想做什么?要不要父皇给你在六部安插一个职位,你去历练历练?”
谢彦斐连忙摇头:“不、不用了……”他可不想费心费力每日早起,吃力还不讨好。
他又不想当皇帝,要那么多实权干嘛?他笑嘻嘻上前,“儿臣一向懒散,什么都不想做,儿臣跟着父皇就行,儿臣只管吃吃喝喝就行了。”
明贤帝看着谢彦斐这一点雄心都没有的模样更愁了:他没心思不代表等他驾崩之后新帝对他不忌惮。
明贤帝看着谢彦斐,张嘴想劝,可想了想,还是罢了,老五高兴就好,只是……也许可以给老五找个靠山,至少能日后护住他的命。
既然惩罚有了定论,明贤帝让人喊镇国公他们进来,当场公布决定。
镇国公本来想着就算是惩罚也还是罚些俸禄,等听到连降两级成了忠义伯之后傻了眼,他哆嗦着嘴,这……这也太惨了吧?他只是对武氏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里就、就直接连降两级了?
可镇国公哪里敢对明贤帝的旨意不满,只能硬着头皮接旨。
唯一让他不知道该愁还是该喜的是他的府邸不用改,只需要把牌匾换了即可,还有就是……他这前妻生的世子竟然有了品阶,而且还一飞冲天直接二品,除了没有实权之外,竟然比他这个当老子还要……厉害。
不过最惨的就是裴泽,明贤帝亲自写了两封诏书,一封是册封一封撤销,同时永不袭爵,永不入朝为官。
裴泽得到诏书的时候傻了眼,他这次不仅没得到世子之位,竟然还失去了当官入仕的机会?不公平这不公平!
可无论他怎么想,事实已成定论,是无法改的了。
谢彦斐颇为满意,裴泽这种纨绔,就该治治。
裴泓从谢彦斐提议让他们这些人先出去御书房的时候就有预感,猜到五皇子可能要什么,可即使知道这些,等真的拿到册封诏书的时候,他感受到身边五皇子比他还高兴的催促接旨的声音,一颗心熨帖的暖暖的,通体像是被感情给充盈着,可这些感情却让他整个人愈发空落落的。
王爷对他这么好,可若是有朝一日王爷收回了这些,他会怎么样?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谢彦斐看裴世子在发呆,赶紧催促他去接旨,虽然没实权,可好歹有品阶,以后看谁还敢世子是瞎子,就算是瞎子那也是个很厉害让人仰着头崇拜的瞎子。
他看到裴世子转过头朝他看过来,一开始他没看清,总觉得世子看他这一眼有些奇怪,只是等谢彦斐再去看,发现世子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反而是朝他笑了笑。
谢彦斐看着裴世子的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世子长得……可真好看啊。
作为一个颜控,谢彦斐差点没忍住捂着嗷嗷的个滚。
明贤帝没看到裴世子上前还以为怎么了,他看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自己那儿子正愁着裴世子发呆,那冒着光的双眼就差特别直白的告诉世子他的心思。
明贤帝再瞧着裴世子,这幸亏世子看不到,否则就老五这心思,不是一猜一个准?
谢彦斐很快淡定下来,与此同时,脑海里在世子接下诏书的瞬间,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接收到来自裴世子的好感值+10,宿主总好感值为17。】
【检测到宿主改变原书主线剧情,影响到配角武氏、镇国公、裴世子、施姑娘、裴泽、裴思蔓、林姨娘、赵姨娘、裴思俞、裴思淑、武任颐、武老将军、四个杀手、两个挖坟心腹、新兵部侍郎、刘武将等二十人命数,扣除好感值20,总好感值为-3。】
【检测到宿主总好感值为负,宿主需在三日内将好感值升为0,否则将会开启三级惩罚:焚身。】
谢彦斐本来看着裴世子接诏书还眉开眼笑的表情就那么一僵:“…………”
他大爷的,二十个好感值!
其他人他还能明白,为什么连林姨娘赵姨娘还有她们的庶女也能扣?不就是从镇国公的姨娘镇国公的庶女变成了忠义伯的姨娘忠义伯的庶女么?这有区别么?有区别么?不都是后宅的姨娘吗?
谢彦斐觉得自己心累,蔫哒哒地耷拉着脑袋,像是蔫吧了大白菜,蹲在那里,特别可怜。
明贤帝瞧着五皇子这模样,心一抽抽,老五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想到自己无法言语的感情又伤心了?
明贤帝那个愁啊,最后想了想,让人先回去之后,留下了谢彦斐和裴世子,等又交代谢彦斐几声之后,留下了裴世子:“老五啊,朕还有一些事要交代,你先出去,朕和世子几句。”
谢彦斐还以为明贤帝要坟墓的事,赶紧挤眉弄眼,明贤帝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谢彦斐这才松口气,走了出去。
等御书房的门关上,明贤帝望着裴世子愁了,他张嘴其实想让裴世子以后与老五不要走得太近,可这么是不是容易让世子多想?再想到之前老五的模样,这更加不落忍,可若世子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子倒是还好,可世子私下里还是无影宗的宗主,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怎么看都不像会看上老五的样子,老五这注定是竹篮水一场空。
他若是在不阻止,老五只能越陷越深……他本来想提醒一二,可想到刚刚老五那蔫巴巴的模样,更加不忍心了,到了嘴边劝慰的话,就成了:“世子啊,你最近与老五相处的可还好?”
裴泓垂下眼,“王爷对臣极好。”
明贤帝嗯了声又不知道要什么了,最后:“那……你对老五是什么想法?就、就是觉得老五这人怎么样?”
裴泓诧异,却也没多想,以为明贤帝担心自己会与坊间的人一样对五皇子,他认真道:“王爷帮了臣许多,对臣来……王爷是比臣自己还要重要的人,臣会竭力护住王爷周全。”
明贤帝松口气,有裴世子护着,老五安危肯定没问题……等等,对啊,他一直想给老五等他驾崩之后找个靠山,其实起来,这世间还有哪个靠山能比无影宗的宗主更能护住安危?
明贤帝纠结地看着裴泓,最后在裴泓不解询问出声的时候,道:“世子啊,朕留下你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再过一个月老五就满十八了,老五也没提,朕还不知他的心思,你帮朕问问他算怎么办?是大办还是按照往年来……朕往年疏忽了,这次也不敢冒然,你帮朕问问。”
裴泓一愣,也懊恼自己竟然没注意到这一点,颌首:“臣遵旨。”
谢彦斐在御书房外一直等着,瞧着紧闭的大门,在门前绕一圈再绕一圈,等终于门开了看到世子出来,他连忙上前:“世子,父皇跟你什么了?”
门内传来明贤帝的声音:“混子,朕还能怎么着世子不成?”
谢彦斐把脑袋探进去,嬉皮笑脸:“父皇当然不会了,是儿臣觉得自己的皮痒痒了,想父皇揍两下,父皇要不要练练手?”
明贤帝无奈虚空点点他:“行了行了,朕也不留你了,你和世子出宫吧。”
谢彦斐咧嘴笑着应了声,还学着宫里的太监行了个四不像的礼,差点让明贤帝出来揍他,赶紧带着裴世子跑了。
等坐在回程的马车里,谢彦斐想起来自己之前的问话,“父皇跟你什么了?”虽然得了明贤帝的承诺,可他还是好奇,明贤帝有什么话要跟世子单独啊,还瞒着他。
裴泓听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听出谢彦斐声音里止不住的好奇,忍不住笑了笑:“皇上问王爷在府里过得如何,还让我问问王爷……一个月后的十八岁生辰要怎么办?是大办还是……”他顿了顿,眼神放得愈发温柔:“王爷怎么没你快过生辰了?差点就错过了……”
五皇子往年没怎么办过,他之前与五皇子不熟,也闭门不出,也不知道。
若非皇上提醒,他差点就……
谢彦斐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他刚穿来没多久,他还真不知道,只是等刚想回答突然想起什么,慢慢张大了嘴:等等,原身生辰?那意思不是快到书中当时的大婚之夜了?
虽然他现在没跟女主有什么了,可想到那个日子浑身就有些毛,更何况,再过不久大虞的使臣就该趁机过来和亲,名义上是和亲实则是为了找男主,最后阴差阳错还把当了新寡的女主给和亲回了大虞。
而世子的第三个劫也就是在女主被迫和亲随大虞的使臣离开期间发生的,算起来也没几个月了。
谢彦斐看了看不远处摆放好的丹书铁契,又松了口气,觉得有了这个东西应该能躲过去。
他目前应该担心的是自己手腕的黑线,本来以为那什么三级惩罚没了,结果没了二十个好感值后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