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管理局，高层办公室。

    青烟缕缕，茶香阵阵。

    叶芳菲端坐在办公桌前悠闲的品着香茗。

    办公室的大门突然“彭”得一声被大理推开，接下来出现的，是一张写满了失望与愤怒的脸。

    叶芳菲眼皮未动，只淡淡说了句：“你来啦，坐吧。”

    说话间，她已是随手又斟上了一杯茶。

    看到叶芳菲这一副气定神闲波澜不惊的样子，叶舒窈只觉得心里的愤怒又多了几分。

    强压住想要发火的欲望，她冷笑道：“母亲，您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吗？”

    听到这句质问，叶芳菲似乎轻笑了一声。

    转头望向叶舒窈，她问：“你想要知道些什么？”

    没想到叶芳菲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叶舒窈一时间不由得气得狠了。

    “您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您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叶舒窈道。

    听到这话，叶芳菲的表情显得十分的困惑。

    “我都做了些什么？”

    这话倒是把叶舒窈给问到了。

    是啊，母亲她做了什么呢？她这些年除了在帮助自己收集神魂之外，似乎真的什么其他事情都没有做过。

    而阿影所说的母亲的计划，如今他们也还无法从母亲的一言一行中看出任何的端倪。

    所以她现在到底是以一个什么样的立场跑来质问母亲呢？

    想到这里，叶舒窈不禁苦笑了一声。

    是了，她一点指责母亲的证据也没有呢。

    母亲做事情，一向都是如此的滴水不漏。

    想到什么，叶舒窈道：“我听说当年父亲羽化之后，他的遗体不翼而飞了，现在我希望母亲您可以告诉我，您是不是把父亲的遗体给藏起来了？”

    叶舒窈说完，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叶芳菲，似乎这样就能清楚的分辨出她接下来的话是真是假似的。

    被叶舒窈逼视着，叶芳菲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轻轻抿了口清茶，叶芳菲很果断的承认道：“是，是我把你父亲的遗体收起来了，有问题吗？”

    说罢，叶芳菲挑眉望向叶舒窈，语气理所当然的让人没有办法指责。

    抿了抿蠢，叶舒窈有些艰涩的问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这话，叶芳菲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

    “为什么？”叶芳菲道：“因为我不想让你父亲和所有陨落的神祇一样被葬进神墓里，我想要将他留在我的身边一辈子，怎么，你有意见吗？”

    有意见吗？叶舒窈当然不敢有什么意见。

    只是叶芳菲这话，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

    “可是母亲，父亲他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您就算是将他的躯体留下来了，又有什么意思呢？”叶舒窈道。

    “有什么意思？”

    叶芳菲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激动道：“当然是有意思的。”

    “只要阿焱能够留在我身边，哪怕他只能躺着一动不动，不能陪我说话也不能陪我出去看风景，可是只要我还能看见他，我这心里就是踏实的。”

    说罢，叶芳菲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苍凉起来。

    “窈窈，这种感觉你是不会懂的，你永远也不会懂。”

    不懂吗？

    叶舒窈想，她其实是懂的，她也理解母亲。

    可是就算是再理解，她也没有办法认同母亲的做法。

    不是说叶芳菲不可以留下君焱的遗体，而是她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产生想要复活一个死去之人的想法。

    死亡，这不仅仅是一个人最终的宿命，还是漫天神佛也逃脱不了的命运。

    叹了口气，叶舒窈决定直接捅破天窗说亮话。

    “母亲，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一问您。”叶舒窈道。

    听到叶舒窈这么说，叶芳菲连半点诧异的情绪都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看了叶舒窈好一会儿，才道：“你想要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您当年是不是有能力祛除阿影体内的暗之力？”

    叶舒窈问完，再次执拗的看向叶芳菲，那样子明显是要她说实话的意思。

    而叶芳菲显然也并不想要欺骗她，于是她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是。”

    “那您为什么不肯救阿影，反而还将她扔进了化魔池？”叶舒窈情绪有些激动道。

    与她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叶芳菲脸上的淡然。

    “因为她是个祸害。”叶芳菲语气不变道。

    “祸害？”叶舒窈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叶芳菲。

    “可是阿影明明是您的亲骨肉啊！您怎么狠的下这个心呢？您怎么能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甚至是亲手送她去死呢？”

    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叶芳菲也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也许是因为……明知道阿焱不在了，所以她便也不想活了吧？

    可是作为这开天辟地的第一批神祇中的一员，她甚至是连生死也无法做主的，只能看天命。

    天命不让她死去，那她便得苟延残喘的继续活下去。

    叶芳菲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一声。

    人们都以为神是无所不能的，其实神也是身不由己的呢。

    强自压下心中突然涌起的感慨与悲凉，叶芳菲冷着脸道：“我原本就不喜欢她，因为她的出生，我失去了你的父亲，所以我为什么会对她心存不忍？”

    “我恨不能亲手了结了她，如此也算是为你父亲偿命了。”

    “只可惜她命大，注定不死，注定还要为祸六界。”

    听到叶芳菲这一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话，叶舒窈觉得自己一颗心是彻底的凉了。

    “为祸六界？”叶舒窈有些嘲讽的笑了。

    “您一直说阿影将会是六界的祸害，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除了当年的神魔大战以外，她到底还做什么了？为什么你们就非得要给她扣上一个祸害的头衔呢？”

    “母亲，您不觉得您这样说对阿影很不公平吗？”

    “公平？”叶芳菲冷哼，“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公平与不公平？”

    “就像你们，你们生而为神，为万民所敬仰，而有的人，他们却比尘埃还要低贱，这又公平吗？”

    “窈窈，你该知道，这世间有一种无奈，它就叫做——命。”

    “而你妹妹的命，大抵是不够好吧，所以这个世界容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