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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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晏清跟在司空煜身后, 看着年纪的他利落熟练的捣鼓土灶烧火, 更心疼了。

    放好水司空煜踮脚开了米缸,结果却见里面积满了灰,他皱着眉开始到处寻找, 理所当然的什么也找不到。

    经过一番劳力肚子更饿了, 司空煜叹口气,走出了灶房。

    他跑到土屋后面的一个山坡,寻寻找找了半天,挖回了些可以吃的野菜。

    野菜被清洗干净后利落的入了锅, 见青以后被司空煜捞了出来,没有调料没有半点油荤,就这么素吃。

    几根野菜根本就不够吃, 但勉强裹了腹。

    司空煜累了,走到木床旁边的干草铺成的草团上躺着睡着了。

    江晏清坐到司空煜身旁,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好几次都穿了过去。

    他不禁心头泛着苦涩, 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受尽宠爱,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完全无法想象司空煜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轻叹一声, 躺下抱着司空煜。虽然他没有实体,但他想安慰司空煜,就算他根本不可能感觉得到。

    司空煜睡了没一个时辰,拿着钱跑了的男人回来了,醉得东倒西歪, 一脸哭丧。

    他进了家门后接连几声怒骂,当视线扫到睡熟的司空煜,不禁怒火中烧。

    他上前对着司空煜就是拳脚踢,什么样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江晏清扑上去就想阻止男人,但却扑了个空,他想起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都不能插手。明明只要他一个念头就可以将男人挫骨扬灰,然而此时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死死握着双拳,深恨自己不是在司空煜受委屈的时候就认识了他。若是他早些遇到司空煜,他就不会受这些折磨。

    司空煜很快被醒了,被疼了也不反抗,因为他知道,反抗以后只会被得更惨。

    司空煜脑袋被破了一个口,鲜血止不住的流,但他好像没有感觉一样,空洞的眼眸直直的盯得男人,盯得他心里发怵。

    “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挖了你的眼!”

    男人心虚了,一巴掌甩他脸上得鼻青脸肿。

    累了以后他踢一脚司空煜,趾高气昂的命令道:“赶紧给老子弄吃的去。”

    司空煜捂着肿了半边的脸颊起来,忍着浑身疼痛,步履蹒跚的又走去了山坡挖野菜。

    江晏清全程跟着他,看着他又烧火做了一次菜,心情格外的沉重。

    野菜被司空煜端上了木桌,男人看着没有一点荤腥,立刻怒骂道:“几根杂草发老子,老子又不是兔子!肉呢?是不是被你这杂种偷吃了。”

    司空煜不吭声,从他出生就没尝过荤腥,家里根本就买不起。

    男人也是有些自知之明,骂骂咧咧的同时还是把野菜吃了。

    吃饱喝足,男人跑去睡觉了。

    终于消停了一下,司空煜默默的靠在墙角处,盯着地面出神,身上的伤口疼痛难耐,却也没有办法。

    此后的日子更不好过,男人动不动就是骂,下手从来没有半点分寸,司空煜的伤势从来没好过,旧伤没好新伤又添,江晏清看着都觉得疼。

    几日后的黄昏,男人将卖了妻子的钱输得一干二净,还倒欠了赌庄银两被追债上了门。

    男人被毒了一顿,再三保证七日后肯定还钱,才保住了那双手。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这些年家里早就被他赌得负债累累,街坊邻居亲戚都没人会借钱给他,七天时间去哪儿弄五十银两?

    恰好此时他看见了抱着斧头艰难劈柴的司空煜,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这杂种跟他娘一样长得好看,那些大户人家不少是喜爱娈童的,收拾收拾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接下来的几天男人都没有再动过司空煜一下,甚至态度都轻缓了不少。

    司空煜非但没觉得高兴,反而愈发的沉默。男人不是没有这样过,就在他卖了娘亲之前。

    司空煜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却在当天夜深人静的时候,男人呼呼大睡,他悄悄起身出了房门。

    起先他还轻手轻脚的慢慢走,到后面越来越急促,然后跑了起来。

    他跑进了密林里,被绊倒摔了好几下,他起身拍拍手没事人一般又继续奔跑。

    直到穿过了密林他才停了下来,密林之后就是乱葬岗,夜莺在树林间咕咕鸣叫,夜晚之下格外渗人。

    司空煜跑了很远,早便累了,年纪的他有些承受不住,他靠在一个墓碑上歇息,没多久忍不住困意的侵袭睡着了。

    他睡着没多久,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身上带着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个黑袍人,很明显是个无恶不作的魔修,而且修为还不低。

    黑袍人舔了舔唇,盯着司空煜低声呢喃道:“看本座捡到了什么宝贝,如此难得一见的纯阴体质居然都被本座碰到了。”

    江晏清心里焦急,但他根本不能阻止黑袍人,更叫不醒司空煜让他逃。

    黑袍人指尖一弹,一道魔气入司空煜眉心。他俯身将司空煜抱起,掂了掂,喃喃道:“三灵根,资质不是很好,看来效果要大折扣,不过也比不是纯阴体质的炉鼎好,好好改造下灵根便成了。”

    炉鼎!这人竟想拿司空煜当炉鼎!

    江晏清彻底怒了,他毫无理智的对着黑袍人就是一番轰,然而出去的法诀就算中了黑袍人也伤不到他分毫。就好像他们不是在同一个世界一样,出去的法诀全部穿过了黑袍人,连地上的杂草都没被伤到半分。

    江晏清顿时颓败不已,虽然知道一切都只是司空煜的回忆幻境,但他还是想要杀了这个黑袍人。

    原以为有个那样的父亲司空煜就够苦难了,没想到这后头还有更令他痛不欲生的存在。

    仅仅只是黑袍人的只言片语,江晏清就能推断出司空煜此后大概的遭遇。他不敢想象,仅仅只是猜测一下,他就心疼得快要窒息。

    江晏清此时此刻,迫切的想要找到司空煜,然后什么也不,只是紧紧抱着司空煜,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幻境里的事情还在继续上演,黑袍人搜查了司空煜的记忆,然后抱着他往好不容易逃离的家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呢喃:“作为本座的炉鼎,本座可不允许你在这凡尘还有因果牵挂。”

    黑袍人将司空煜放回土屋 ,然后去了暖春阁。

    此时的暖春阁正是歌舞升平夜夜笙歌之际,黑袍人准确的找到了司空煜娘亲所在的房间,彼时他娘亲正死气沉沉的被一个又矮又胖的老男人压着。

    门被忽然踢开,老男人吓得拉过被褥盖住自己,并且朝着黑袍人怒喝:“哪个不要命的敢扰本大爷好事!”

    “呵。”黑袍人冷笑了一声,连手指都不用动一下,一念之间,老男人连同着司空煜娘亲一起化成了飞灰。

    做完这一切,黑袍人又回到了土屋,他没急着带走司空煜,而是等到旭日东升的时候才踏进了土屋。

    男人醒来刚算让司空煜去弄早饭,见黑袍人闯了进来,立马警惕的道:“你是谁?竟敢私闯民宅,我要告官了!”

    黑袍人没话,只是手里掂着满满一袋金子。

    男人的视线跟着金子上下晃动,紧张得都不敢呼吸。

    黑袍人指向司空煜,道:“他,本座要了,这些金银,是你的了。”

    “好好好。”

    男人完全不问缘由就将司空煜卖了,甚至心里窃喜,之前他联系到的那家大户人家来看了人,出价太低他没立刻卖,没想到现在来了个冤大头,这一袋子少几十两黄金,真是发财了!

    “您什么时候把他带走?您看现在如何?”男人搓着手,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那袋黄金收入囊中。

    黑袍人抿唇笑了笑,目光微冷,他将钱袋子丢向男人,男人立马扑上去抢进了怀里,喜不自胜的死死抱紧,生怕黑袍人下一刻反悔似的。

    黑袍人抱起司空煜转身走出了土屋,走了不远,土屋里传来男人疯魔的笑声。

    黑袍人个响指,火焰瞬间将土屋吞噬,而屋里的男人尤未自知,还能清晰听见他数金子的笑声。

    黑袍人的飞行法器是一座华丽的撵车,由两头飞行魔兽托着,他将司空煜丢上软榻,魔兽便驮着撵车往魔州疾驰而去。

    江晏清死死的盯着黑袍男人,他挡在司空煜身前,虽然知道都是徒劳无功,但他还是想这么做。

    黑袍人虽然要把司空煜做炉鼎,不过他对这种嫩娃娃可没兴趣,把人丢软榻后就不闻不问了。

    魔兽驮着撵车一路向西南,那是魔州所在的方向,看来他是要回老巢。

    魔兽飞行了几天终于抵达魔州,司空煜一路上丝毫不见转醒的迹象。江晏清心情格外沉重,看来是这个魔修在他神魂上动了手脚。

    魔州地域极为宽广,几乎占据了天元大陆整个西南和西北,司空煜的大本营在西南的魔罗州。

    黑袍人进了西南后又一路向北,终于停在魔州的西南、西北与泰州三线交界的初元境。

    黑袍人将司空煜扛着就进了初元境,他的老巢在一处偏僻的山脉之中,又设有重重法阵,寻常修士根本就找不到他的老巢。

    黑袍人将司空煜丢到一处灵泉,终于解了对他神魂的禁锢。

    司空煜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明显有些不安。

    “娃娃,你爹把你卖给了本座,日后你就是本座炉鼎了。”

    黑袍人终于掀了披风露出容貌来,剑眉星目,肤白唇红,自带一股耀武扬威的邪气,单凭容貌也算极为出众。

    江晏清依稀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他肯定在哪里见过,然而时间太过久远,竟想了许久也没想起在哪儿见过来。

    司空煜丝毫没怀疑黑袍人的话的真实性,以他对他爹的了解,被卖了根本不意外。

    他很快就接受了现实,被卖给这个男人,左右也不会比跟着他爹坏到哪里去。

    “炉鼎是什么?我该怎么做?”

    他不懂什么叫炉鼎,但他能猜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问清楚,也还有个心理准备。

    果然,下一刻黑袍人便盘手抱臂,邪魅一笑道:“你不用做什么,只需要在本座需要你的时候,伺候好本座就可以了。”

    “只需要这样吗?”司空煜问道。

    黑袍人点头道:“对,只要伺候好本座,其余的事情一率不用做。”

    原来炉鼎就是那些大户人家的下人,司空煜恍然大悟。

    他还是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要买下我?”

    他根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而且也不会伺候人,为什么黑袍人还是买下了他。

    黑袍人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是愿意回去被你爹日夜虐待,还是跟着本座衣食无忧?”

    司空煜想了想,居然没有半点想回去的念头,他沉默不语。半晌后道:“跟着你。”

    “呵呵,这就对了。”黑袍人眯着双眼,低声呢喃道:“真是个好孩子。”

    司空煜由于从处在那种环境之下比同龄的孩子要心思成熟,但他到底只是个五岁不到的孩子,当弄明白了他只要伺候黑袍人之后显而易见的有些喜意。

    心态尚且还有些稚嫩的他想:终于不用日日被毒了,其实这样也不错。

    他想象得美好,然而实现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以至之后为这单纯付出惨痛的教训。

    黑袍人由着他误会,坏心眼的没有点明,就让他天真单纯的过些好日子,等到知道事实真相以后,那崩溃的表情肯定很赏心悦目。

    黑袍人神情缓和了些许,语气轻和对司空煜:“本座给你测过灵根,金火土三灵根,资质普通,不过若是趁现在调理身体,修炼的速度还是能与双两根匹敌。”

    司空煜完全听不懂他在什么,但却被他温和的笑容欺骗了,他想这是个好人,他什么,自己就做好了。

    “这眼灵泉可以洗去你体内的杂质,也能洗涤你灵根的纯度,从今日起,每日都要在这泡上三个时辰。”

    黑袍人动动手指,奔涌的魔气就将司空煜身上的衣服拉扯成碎片,落了一地。

    没了衣服保暖司空煜有些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下意识抱着手臂取暖,黑袍人可没有一点同情心,径直指着冰凉的灵泉命令道:“进去。”

    司空煜听话的走了下去,被冻的一激灵,但他看见黑袍人不容置喙的眼神后,咬牙忍耐住了。

    黑袍人满意的夸他好孩子,道:“没满三个时辰不准上来,听到了吗?”

    “听到了。”

    司空煜冷得声音都在发抖,嘴唇慢慢泛着青紫,显然被冻得不轻,而黑袍人权当没看见,转身出了洞口。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司空煜很听话的没挪动半分,他又冷又饿,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却还强撑着不倒下去。他害怕会惹得黑袍人不高兴,将他送回他爹那里去。

    一旁看着的江晏清记得嘴泡,看着司空煜被这样欺骗折磨就无法忍受。但他没办法,挫败感也发的深,他不忍看下去,生怕自己忍不住。

    他飘出了洞口,洞口之外是一座华丽的宫殿,宫殿正上方高堂上是一张一丈长宽的暖玉床,床上黑袍人正与几名妙龄少女白日宣淫。

    一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渣欺骗了司空煜,江晏清就气愤难当。他心翼翼的哄着让着的司空煜,怎么能让这种人欺负了?

    他飘向黑袍人狠狠的挥拳□□袍人,拳头都穿了过去,根本不到。

    “尊主,您带回来那娃娃,莫不是少尊主?”

    黑袍人餍足后便靠在大床上歇息,那几名少女柔若无骨的趴在他身上喘息。

    其中一名少女娇笑着,状若无心般提起了司空煜。

    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过看在方才少女伺候得不错,又是最会讨他欢心的,便没与她计较。

    他随意道:“不过与你们一样是炉鼎罢了。”

    少女笑容一瞬间僵硬了下,很快又是讨好的笑容。她掩嘴笑着,眼眸中带着不怀好意:“看来是妾身误会了。那娃娃看着年纪又是男孩儿,只怕不知如何伺候尊主,要是惹了尊主不高兴妾身也会难过的,不如……”

    黑袍人凉薄的嘴唇勾起,捏着少女的下巴,几欲要将她下颚骨捏碎。他冷声道:“别太看得起自己,你不过是本座的一条母狗,还想管本座的事情来了?”

    “妾身不敢。”

    少女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黑袍人看着心生厌烦,他一掌挥开爬伏在身边的少女们,起身穿好衣物便走入了灵泉所在的山洞。

    司空煜还泡在灵泉里,即使三个时辰早已经到了,但他没敢起去。

    黑袍人心情好了些许,但心底的不爽仍在,看司空煜的眼神都冷了几分。

    “还算听话,起来吧。”

    司空煜早已被冻得浑身僵硬,若不是他意志力顽强,只怕早就晕过去了。

    黑袍人顿时面色不虞,手一挥就将司空煜拎了上来,当目光触及他因营养不良而瘦骨嶙峋,带着大伤疤的身体时厌恶的蹙起了眉。

    如此瘦弱丑陋,日后做起来倒胃口。

    黑袍人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先把司空煜的身体调养一下。而调养的同时,也正好可以改造一下。

    若是从就开始□□,日后尝起来肯定美味。

    黑袍人心情顿时好了,从储物戒中取了套法袍来套司空煜身上,便领着他去了宫殿一处偏院。那是黑袍人炼丹的地方。

    入了炼丹房,黑袍人便将司空煜丢在了一边,魔气开始在灵草架上翻找。

    很快他就寻了几十种灵草,他吩咐下人烧了一锅水,将灵草都丢了进去,然后命令司空煜进去。

    极寒过后又是极热,司空煜的皮肤迅速汤红,脑袋更加昏昏沉沉,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只知道身体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疼痛。

    一个时辰后,黑袍人将司空煜拎了起来,然后带他去了一处山谷。

    山谷处处弥漫着黑色的瘴气,腐败的枝叶散发着恶臭,泥底下翻腾着无数致命的毒虫。

    司空煜被冷热来回折腾发起了高烧,脸烧得酡红,黑袍人可不管他死活,用魔气护住他的经脉和命门,然后喂他吃了一颗极品辟谷丹,保证他一年之内不会饿死以后,就将他丢进了山谷。

    “宝贝们,你们可要轻点咬,别给本座折腾死了。”

    山谷内阴风阵阵,带着腥臭味。瘴气之中,一双双闪烁着幽幽绿光的眼睛睁开,嘶嘶的回应着他。

    黑袍人沉声低笑,转身离开了山谷。

    司空煜早已被烧得神志不清,他就这样躺在泥泞的地上,地底的毒虫挣扎着跑上了地面,仿佛锁定了猎物的饿狼,纷纷奔向司空煜。

    不过几息之间,司空煜身上就爬满了毒虫,那些毒虫欢快的撕咬着他的血肉,极度疼痛下,就算是病得半死司空煜也醒了过来。

    毒虫的每一下撕咬都会在他的皮肤上注入毒素,疼痛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此时他恨不得彻底晕死过去,然而神智却格外的清醒,每一下撕咬,每一次毒素的侵袭,都让他有种下一秒就会死去的错觉,但是他就是死不了,意识清醒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毒虫们餍足了,纷纷退回了地底。

    司空煜已经不成人形,浑身血肉模糊,有些地方森森白骨暴露在空气中。

    太痛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死,这个时候,他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

    他不知道,他遭受着这一切的时候,有个人正死死的抱着他,几欲崩溃。

    他的眼眸空洞无神,涣散的视线看不清四周,身上的疼痛让他意识越来越清晰。

    他自嘲的想:醒醒吧,别傻了。你就是扫把星,谁都不可能对你好。你看,轻信一个人的下场就是这样,你活该。

    身体被撕咬的部分开始自动修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焕生机,但却让司空煜更加的疼痛难耐。

    直到血肉长好,身体早已不是之前的蜡黄,如同剥壳的鸡蛋一般,白里透着红。

    经此一劫,司空煜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了,他睁着双眼看着灰蒙蒙的满是瘴气的天空,耳边传来沙沙沙的声音,像是某种无足爬行动物。

    看来还没结束。司空煜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满满的讽刺自嘲。

    那双纯黑的眼眸深处,最后一丝光亮被磨灭,黯淡无光。

    这次的不是毒虫,而是通体银白色脊椎上一线红的魔蛇,在魔州,这种魔蛇被叫做银蛇,它的一滴毒液就是顶级的春、药。

    几个呼吸间,满山满坡都爬满了银蛇,它们如同之前的毒虫一样,向着司空煜聚集而去,但它们没有撕扯他的血肉,而是咬破他的皮肤,一点一点的往他体内注射毒液。

    司空煜很快就有了反应,一点点毒液就能让他痛不欲生,更别如此庞大的蛇群。

    他再也忍受不住了,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悲鸣。

    被银蛇咬破的皮肤眨眼睛就恢复如初,导致最后一条银蛇离开,司空煜表面上看着还是毫发无损的样子,其实内里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都饱含着银蛇与毒虫混合而成的剧毒。

    毒虫的撕咬只会让他疼痛那一阵,但银蛇的毒液却时时刻刻在折磨他,让他根本不得安生。

    在山谷里,司空煜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已经忘记了时间,过去的记忆也开始逐渐模糊,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直到黑袍人出现,带着满意的他变化的笑容将他带出了山谷,才结束了这段黑暗的岁月。

    当他再回宫殿,已经过去了一年,他的身量挺拔了不少,已经到黑袍人胸腔。

    因为日日被毒素折磨,司空煜原本乌黑的头发蜕变成银白色,精致的五官在银发的衬托下,漂亮得如同九天上的仙神,也像极了狠毒美丽的银蛇。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改变,黑袍人还是不满意。他并不喜欢男的,在改造过司空煜身体后,他想起来上古时期有一种丹药,可以缓慢的改变一个人的性别身体特征。

    自那以后,黑袍人忙着查阅上古丹方,同时只允许司空煜穿襦裙,扮得像个女孩。而他的日子也没有好过一点,那处山谷成了他常驻地。

    等到他八岁的时候,黑袍人开始逼着他修炼,日日关注他修炼的进程。

    所有磨难之中唯一好的一点,大概就是黑袍人非常在意的修为,所以会像一个师傅一样,细心的教导他如何突破瓶颈,如何解决修炼上的困难。

    司空煜从未放弃过逃跑的念头,他没有忤逆黑袍人半点,异常积极的修炼,他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超越黑袍人,然后他就可以手刃仇人,脱离这个炼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黑袍人研究改变性别的上古丹方无果,便放弃了。

    司空煜是十六岁那年结了丹,黑袍人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即使已经蠢蠢欲动,但他还是等到了司空煜二十二岁结婴的时候才下手。

    那一日劫云翻动,司空煜站在漫天咆哮的劫雷之下,完全没有反抗的念头。他想若是死在这劫云之下,他就彻底解脱了。

    然而天道觉得他受的苦难还不够多,劫云虽是落下了,但却没一道劈中他,他便如此轻松的结了元婴。

    当天晚上,黑袍人就吩咐侍女将他身体清洗干净,送上了宫殿里的暖玉床。

    司空煜裹着被褥,长及脚踝的银发披散在床榻上,被红色的被褥衬托得更加艳丽夺目。

    他面上无悲无喜,睁大双眼盯着床幔,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没有反抗,也根本反抗不了。

    黑袍人是化神后期,而他只是一个的元婴,在他面前,如同蝼蚁。

    轻缓的脚步声,衣摆随着步伐在空中摇摆,落在司空煜心中却如同重击。他紧张得捏住被褥,用力到十指泛白。

    该来的终究会来,他难道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种沦为玩物的命运吗?

    司空煜不甘心,他第一次恨起了天道。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他过得如此苦难?就连他想神魂俱灭也不容许。

    果真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对他何其不公。

    黑袍人越走越近,司空煜咬紧牙关,心底被压抑的怨恨一瞬间如同撕碎牢笼的猛兽,再也无法控制。

    黑袍人很快就走到了暖玉床,他坐在榻上,伸手抚摸司空煜的脸颊谓叹道:“长得可真漂亮,可惜怎么就是个男人呢?”

    这么多年了,黑袍人还是没法接受和男人做。

    虽然不能用最直接方便的方式吸取修为,不过也没关系,另一种方式麻烦了些,效果也没差。

    他勾起凉薄的唇,手顺着司空煜的侧脸缓缓下滑掀开了被褥,精致完美的身躯便暴露在了视线之中。

    他忍不住又感叹道:“要是是女人多好。”

    司空煜垂下眼眸,几乎咬碎了牙。

    而两人看不见的地方,江晏清将自己的手心掐出了血。猩红的血液滴落在地上,转瞬蒸发消失,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