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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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晏清抱了司空煜一路, 司空煜也靠着他胸膛睡了一路, 时不时哼哼着难受。

    蓬莱院离盟主府不远,将司空煜放到床榻上时,江晏清十分惋惜, 怎么路程就那么近呢?他还想再抱久一点的。

    江晏清是有那个心思, 但有贼心没贼胆,他是真怕司空煜清醒过来会弄死他。

    给司空煜盖上被褥,江晏清搓了搓手掌,掌心还残留着属于司空煜的温度。

    司空煜睡得很沉, 并不知道江晏清站床榻边看着他看了很久。

    良久后,江晏清长叹口气,附身在他耳旁道:“司空……”

    刚一开口又止了, 他起身,盯着司空煜因醉酒而泛红的侧颜,神情有些落寂。他低声呢喃着:“了你也不记得。”

    他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此时已经接近子时, 他想着该走了, 免得吵扰了司空煜。刚一转身,衣袖却被紧紧抓住, 原来是在他转身那一瞬间,沉睡的司空煜却抓住了他衣袖,抓得死紧,江晏清试着扯了扯,没扯动。

    他苦恼的摸摸鼻子, 看来是走不了了。

    他想了想,与其就这样坐在床榻上坐,到还不如光明正大的直接躺下。

    于是顺水推舟,江晏清很是欢喜的脱了鞋子,跳上床将司空煜盘进怀里,睁眼睁到了天亮。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美人在怀,鼻间充斥着的全是司空煜清冷的气息,能保持冷静睁眼到天亮而不是翻身上位,不知靠的是多大的毅力坚持下去的。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没有任何问题,江晏清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第二日,第一缕阳光穿透黑暗,黎明到来。司空煜还未睁开双眼就先难受得皱眉,因为宿醉,头疼得厉害。

    他刚准备起身,忽然感觉腰际被什么禁锢着,他猛地睁开双眼,第一眼对上略显凌乱的月白衣襟,衣襟上下起伏,显然是被人穿在身上的。

    他这是跟谁睡了?

    他下意识就是出一掌,丝毫没放一点水,带着要一掌击毙占他便宜歹徒的命的杀意。

    “喂!一大早就要谋杀亲夫,不带你这样的。”

    这气势万钧的一掌被人捏住手腕,顿时化作了绵软的春雨但当听到那句欠扁的话后,又捏掌成拳,重重的捶在胸膛上

    。

    司空煜是一点情面也没留,虽然魔气收了回去,但一个大乘后期大能的普通一拳,也能碎一座山头。

    江晏清被飞了出去,但他双手还紧紧抱着司空煜的腰,于是惯性作用下,二人一同飞了出去。好在厢房足够大,两人没有撞上墙壁,抛出一丈远后落了地滚了几圈。

    司空煜本来就宿醉,竟过这闹剧一闹,差点忍不住恶心吐了出来。

    江晏清见他脸色苍白,赶紧起身将他抱回床上,同时还数落着:“我皮糙肉厚就吧,可你也要看看情势,现在好了,没疼我倒让自己难受了。”

    “……”

    司空煜不想和他话,也不看看是谁害的。若是他没爬上自己床突袭,自己会那么大的反应?

    江晏清安置好他,匆匆跑去叫弟子熬了一碗醒酒的汤药,让司空煜喝的时候,他一脸嫌弃,梗着脖子不吭声,任江晏清好歹就是不肯喝。

    被烦透了,司空煜才忍无可忍的:“不过是醉酒,本尊身体自然能调理,用不着这醒酒汤。”

    江晏清:“……”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哦。

    司空煜鄙夷的赏他一个白眼,感觉这人越来越傻了,已经完全看不出昔日睿智精明的模样了。

    江晏清默默把醒酒汤给弟子让他端了回去,绝不承认自己犯傻,明明是关心则乱。

    恰巧就在弟子前脚离开,后脚修奇就来了。

    “魔尊大人……”

    修奇进来得匆忙,敲了敲门就走了进来,刚开口话就见江晏清居然也在,诧异之余立刻闭了嘴。

    显然,他要的话不适合让江晏清听到。

    司空煜清楚这含义,江晏清自然也清楚,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我还有事要找找三清长老,回头我来看你。”着就向着门口走去。

    “等等。”

    刚走两步被司空煜喊住了,江晏清有些惊喜的回头,他以为司空煜要把他留下,结果就听司空煜:“如果你不能给本尊绝对的信任,那就不要来撩拨本尊。”

    江晏清脸上的笑容裂了,慢慢淡去,而后化成一抹苦笑。他道:“我知道了。”

    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没看见背后司空煜阴沉的目光,还有被掩饰得很好的失望。

    厢房里气氛一度阴郁,修奇自知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所以默默不作声,等着司空煜先开口。

    司空煜没过多久就收拾好了情绪,闭眼睁眼的瞬间,又是那个冷漠孤傲的魔尊。

    他毫无感情的问:“查出结果了?”

    修奇一五一十的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了出来。他完后看了眼司空煜的反应,发现他还是那副冷漠的神情,似乎罗刹背叛的事情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和怒火。

    “继续盯着,无论他做什么,都不用管,只管监视着就够了。”

    他要让那个叛徒见到胜利的希望,然后再狠狠的碾碎。

    司空煜闪烁着冷光的眼眸,与寻到猎物慢慢玩死的白虎如出一辙。

    修奇下意识身体一颤,他们都被这些时日性情温和的魔尊麻痹了,忘记了他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另一边,江晏清出了盟主府并没有真的去找三清长老。刚才有事找三清长老,不过是随意寻的借口。

    司空煜那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他心情烦闷不已。并非是他不想,而是了司空煜绝对不会信,不定还以为他随意编造个故事忽悠他,然后更生气了。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几名青禾殿女弟子向他盈盈福身。

    “参见盟主大人。”

    他摆摆手示意,青禾殿女弟子便起身掌着宫灯羽扇走了。

    江晏清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见青禾殿的牌匾眼神一亮。

    对啊,梦境里玉漱姑姑能帮他追到司空煜,这现实里肯定也行。毕竟连狂野放荡的青禾长老都拜倒她石榴裙下,从此收敛心性专情一人,若是没点手段怎么可能做得到?

    江晏清立刻走入青禾殿,直奔主殿而去。

    此时已是卯时,正是早膳的时候,江晏清找到玉漱的时候,青禾正殷勤的给她喂食,见她食欲不振便殷殷关切,直把江晏清秀得心塞塞。

    玉漱一眼就看见了庭外的他,便笑着招起身走了出去,完全不搭理青禾长老。

    “盟主怎么来了。”

    玉漱并不是仙道盟的人,见了盟主还是要行礼,但江晏清都要喊她一声姑姑,自然不敢受。要是受了,怕不得青禾长老日后给他多少鞋子穿。

    青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玉漱身旁,愤怒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利箭,簌簌朝江晏清射去。

    “你子跑来干什么?”扰人培养感情是要遭天雷劈的!

    江晏清是顶着天雷劈的危险也要断她们的,他丝毫不惧青禾长老的冷眼,对玉漱道:“玉漱姑姑,我想请你帮个忙。”语气十分恳切。

    玉漱以为他是遇到啥天大的难题,便有些急切的问:“这是怎么了?”

    于是江晏清便将他与司空煜的矛盾给了玉漱听,玉漱沉默了半晌,道:“什么事情绝对不能?连最爱的人也不行?”

    江晏清道:“了可能会毁了他的道心。”

    “这样啊。”玉漱低声沉吟了下,然后摇头表示爱莫能助,“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帮不了。”

    “为何?”江晏清有些失望,连玉漱姑姑都帮不了,难道非要在与不直接抉择吗?

    青禾看不惯他的优柔寡断,当即插话道:“如果我这样有事瞒着玉漱,死活不,玉漱就算明面上不,心里也会有根刺。”

    青禾得很中恳,让江晏清沉默了。

    “信任一旦出了问题,就好像这个镜面裂了一条口子,这口子不会消失,它会永远留在那里。”

    玉漱不知从哪摸出一块铜镜,指尖轻轻敲击镜面,脆弱的镜子便出现了一道裂痕。

    敲击一下后她并没有停手,而是在原来敲击的地方继续敲着,一边讲道:“如果我一直敲击着镜面,裂痕也会越来越多,直到它彻底碎裂。”

    随之手指的敲击,镜面裂纹越来越多,很快蔓延了整个镜子,她刚完,手里的铜镜四分五裂,碎片洒落了一地。

    江晏清低头看着那些碎片,看着自己也四分五裂的脸,明白了。

    “破镜不能重圆,就算重圆了,裂痕还在。这与道侣之间的感情和信任是一样的。”

    玉漱并没劝他如何决定,只是给他道理。江晏清感激的对她一拜,“多谢玉漱姑姑解惑。”

    “你明白就好。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问心无愧便好。”玉漱温婉的笑了,真心为他高兴。

    江晏清拜别玉漱和青禾长老,出了青玉殿,又开始忧愁该怎么告诉司空煜事情真相,才会显得不那么玄幻,也不会以为是他在骗他。

    正在他绞尽脑汁之际,一位弟子忽然走来,对他道:“盟主,盟外有二人求见,是姓金。”

    江晏清豁地眼前一亮,对啊!他怎么忘记了金龙?

    他欣喜的:“赶紧把人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