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把沈如意给气得当下把边炕桌上的茶盅、茶盏等器皿通通砸到地上。

    叮叮当当的，响了好一阵。

    晓晴缩在角落，看着突然发火的沈如意害怕的身子直抖，也因为从未被沈如意如此对待而委屈的眼泪直掉。

    看见晓晴哭，沈如意越发的烦躁，不禁对着晓晴大发脾气道：“哭什么哭？要哭给我出去哭，别在我眼前碍眼！”

    晓晴立马噤声，把眼泪擦干，唯唯诺诺的道：“姐，奴婢不哭了。”

    虽然没哭了，只是因为哭过，声音明显带着哭腔，再加上她畏惧沈如意而表现出来的怯生生模样，比之以往那活泼灵的可爱样简直判若两人。

    这让沈如意看了之后，是怎么看晓晴怎么不顺眼，更觉得她在自己眼前演戏，还想到自己对她如此信任，结果却换来她无情的背叛，这心中的火气就跟火山喷发似的，怎么也压不住，恨恨地瞪着晓晴，厉声驱逐她道：“出去！你给我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姐”晓晴双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沈如意。

    见晓晴不仅不走，还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面孔给她看，沈如意一脚把身边的炕桌从临窗大炕上给蹬下来，并指着欲还休的晓晴，大声喝斥道：“耳朵聋了是不是？我让你出去！出去！给我滚！滚！！”

    晓晴被沈如意的怒火给吓得不敢再留在内室，红着眼睛退了出去。

    一等晓晴离开，大发了脾气的沈如意就跟泄了气的皮球，身心疲惫地仰躺在临窗大炕上。

    被背叛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原以为自己能够冷静对待，慢慢剥茧抽丝的把真相给找出来，结果对着一脸无辜样的晓晴还是忍不住要发火，怎么压也压不住。

    沈如意郁闷的直叹气。

    静静地躺在炕上，把心情给平复下来之后，她扬声对着屋外喊道：“芸香，你进来下！”

    芸香是香善院的二等丫鬟，平时就给晓晴、晓雪打打下，守着主屋不让闲杂人靠近，沈如意在唤她的时候，她正站在屋檐下，声的跟同是二等丫鬟的荷香八卦着沈如意为何对从未过重话的晓晴发这么大的火。

    听见沈如意唤她，芸香精神一怔，高声回应道：“诶，奴婢这就来！”

    撇下荷香，抬起脚就往里走。

    荷香叫住她，压低了声音，好心提醒道：“姐刚对晓晴姐姐发了火，你进去可得心。”

    芸香心里有打算，不过她并没有对荷香言明，只是笑着道：“放心好了，姐不是那种乱发脾气的人。”完，心情愉悦，脚步轻快地进了内室。

    荷香看了眉头直皱，搞不清楚芸香在高兴什么。

    要是换做是她被姐叫进屋里，早就怕得双腿直打哆嗦了。

    不解地摇摇头，继续尽职的守在屋外。

    芸香进去内室之后，看见内室里满地的狼藉，只在起初看到的时候微微惊讶了下，随后很快的把眼神从碎了一地的陶瓷器皿上收回来，恭敬的垂站在离沈如意两米远的地方，静静等待着沈如意的吩咐。

    沈如意上下打量了下毕恭毕敬的芸香，问道：“晓晴出去之后，她的表情是怎么样的？现在在哪里，是在院里，还是出去了？在院里是在哪里，出去了又是找谁去了？”

    一听这一连串的问话，芸香的心情异常的激动，眼里还快速的闪现过一抹兴奋。

    就知道姐叫她进屋是问这些的。

    而且很有可能，如果这些问题她答得让姐满意的话，自己的位置或许还能再升升。

    想到这，芸香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不紧不慢的道：“回姐的话，晓晴姐姐是红着眼睛出去的，看起来虽然很想哭，可又忍住了，还再三交代奴婢跟荷香不要开差，随时注意姐您的动静，把姐您伺候好，之后就回了她自个儿的屋子，没再出来。”

    沈如意听后，心情复杂地点点头。

    沉默了好久之后，沈如意再问道：“听在我们院里，你有个名号叫‘包打听’？”

    芸香想也不想的就要否认，因为她知道没有主子会喜欢底下的人乱打听，她要是承认了，会从此被姐打入冷宫，别想被重用，更不用再进一层了。

    不过，就这么直接否认了也不太好。

    姐是知道她“包打听”这个名号的，否认了虽然撇清了她不是乱打听的人，可却显得不够诚实，比承认了还糟糕，最后思来想去，芸香这么回答道：“这都是她们浑的，奴婢从来不会特意去打听旁人的**，只是比较喜欢跟人聊天而已。”

    沈如意盯着芸香，面无表情的道：“你倒是比别人会聊天。”

    语气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芸香却是心中一紧。

    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赞赏她，还是讽刺她？

    心翼翼地抬头望向沈如意，观察她的神色来分析她话里的意思，不巧和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吓得芸香立马把头低下去，不敢再看一眼。芸香回避之后，沈如意并没有把视线收回去。

    而且，比之刚才芸香进来的时候，更加仔细地打量她，盯着她看。

    在足足过了半刻钟左右，沈如意才把视线收回去，漫不经心般的道：“能聊天是好事，我也喜欢会聊天的人。”

    芸香心中一喜。

    这明刚才那话，姐是对她赞赏并非讽刺。

    不过，还没喜多久，沈如意接下来的话又让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沈如意眼睛微眯，脸上锋芒毕露，带着锐利的语气，道：“不过凡事不能太过，一旦过了界限，好事也会成为坏事，你是一点就通的人，应该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芸香明白。

    这是暗暗警告她不该打听的就不要乱打听。

    因此，忙不迭的点头，并保证道：“姐对奴婢的教诲，奴婢铭记在心！”

    “嗯，这就好。”

    沈如意微微颔首，接着再道：“最近我们院里人心挺浮动的，有心想出整治整治，可未免又有点题大做。就好比刚才，不过了几句晓晴而已，她就委屈的哭起来，但是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对她做什么处罚，可要是不处罚的话，会把她的心给渐渐养大了，那也不好。”

    “总而言之，我是左右为难。”

    “思来想去，觉得先观察她一段日子再，但是又不能让她察觉，察觉到的话我们眼睛所看到的就不是想要的实情。而你很会聊天，能在聊天中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还不会让对方有警惕。所以，这件事情如果交给你的话，你能圆满完成吗？”

    这个可是往上爬的会。

    她不答应就是傻子。

    芸香想也不想的就应了下来，并保证道：“姐，您就放心的把这事交给奴婢吧！”

    沈如意满意的点点头，叮嘱道：“她一有什么异动你就立马来回禀我。”完这句话之后，望着底下比别人聪明还通透的芸香，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话道：“免得她脸皮薄，做出什么傻事来。”

    “是，奴婢省得的。”

    沈如意就挥挥，让她下去。

    芸香心中满揣着即将高升的喜悦下去，在走至门口的时候，沈如意叫住了她，道：“别忘了，除了晓晴，还有院里的其他人，只要有异动的，不管是谁立马来回我！”

    听到这刻意提醒的话，芸香的心中立即转了无数的弯，再联想沈如意刚开始那句“最近我们院里人心挺浮动的，有心出整治整治”的话，立即恍然大悟，并对晓晴充满各种羡慕。

    原来晓晴不过是幌子呀！

    她还以为姐是拿晓晴为靶子，以此来警示其他人心有躁动的。

    结果并不是这样。

    晓晴只是姐整顿香善院的借口。

    不定之前姐的发脾气和晓晴的哭泣都是在演戏而已，为了就是能有这样的借口。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何时她才能如晓晴这般，成为姐可以畅所欲言，彼此话不用藏着掖着的心腹？

    芸香心中有些怏怏不乐，面上还是很积极的应下。

    在芸香走出内室之后，原本腰板挺得笔直，主子架子十足的沈如意一下子颓废了下来，软软地依靠在松软的弹墨大迎枕上，疲惫地用双按摩着隐隐发痛的太阳穴，长舒了一口气。

    这话中有话的话模式实在是太累了！

    比研究老祖宗传下来的医书还费脑，差点没把自己给绕进去。

    可不这样不行。

    因为娘之前对她得不无道理。

    晓晴是她的贴身心腹，不仅伺候多年，在沈家的根基还深，贸贸然的调查她，牵扯太多，也太容易动摇人心。

    而人心不稳就容易乱。

    所以，她想调查晓晴就得师出有名。

    最好的就是师出有名中放烟雾。

    别人看着是借晓晴来整顿香善院，实则是借香善院来调查晓晴。

    不仅达到了目的，也不会伤了人心。

    只是这样，她的脑子就伤了，尤其想到这才刚开始，将来要动脑子的地方更多，沈如意就觉得身上的乏累更重了，好似有个人拿着锤子在击打她的脑子般，痛得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沈如意不由烦躁地翻了个身子，把脸蛋埋进松软的大迎枕里。

    在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心中的躁意也渐渐消散之后，沈如意重新坐起来，理了下凌乱的头发和衣衫，唤在门外伺候的芸香、荷香进屋，收拾满地的狼藉。

    在收拾的差不多时候，沈如意对芸香道：“你去厨房把陈妈妈叫来！”

    陈妈妈是沈如意的乳母。

    按照沈家家规，在沈如意搬出沈芳菲的院子另外独立居住之后，身为乳母的陈妈妈不得再如以往那般贴身伺候沈如意，要么是拿着丰厚的赏金出府，从此与沈家再无关系，也不得再与沈如意联系，要么是留在厨房当厨娘，负责沈如意饮食，但不得再插沈如意任何事情。

    陈妈妈选择的是后者。

    留在府里之后，一直勤勤恳恳的待在厨房，从未越矩，连踏进沈如意内室的次数都很少，这么多年了一只都能数得过来。

    芸香听了之后更加断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没错。

    姐这是打算大刀阔斧的整顿香善院呢。

    要知道不仅陈妈妈守着规矩，轻易不来正房，就连姐也不轻易唤陈妈妈过来，要是开了口那肯定有事，上次叫陈妈妈来正房还是两年前姐来了初潮，痛得连话也不出来，屋里伺候的都是没多少经验的，不得已之下才请了陈妈妈过来。

    想到这，芸香满脸的兴奋，自觉的离成为沈如意心腹的目标又拉近了一点。

    只不过

    芸香觑了眼正背对着她收拾床铺的荷香，欲言又止地望着沈如意。

    沈如意心领神会，指着空荡荡的茶壶对荷香道：“你先别收拾了，到茶房烧壶水来。”

    “诶！”

    听到沈如意的吩咐，不知其中事的荷香快速把凌乱的被褥折叠好，随后拿起沈如意边的茶壶出了内室。

    等荷香出去之后，沈如意问芸香道：“什么事？”

    芸香神秘兮兮地靠近沈如意，压低声音道：“刚才奴婢见晓晴姐姐从她的屋里出来了。”

    “出来了？去哪儿了？”沈如意皱着眉头问道。

    芸香摇摇头，道：“具体去哪里，奴婢也不知道，只看到晓晴姐姐从自个儿屋里出来的时候神色很凝重，连奴婢跟她打招呼都没听见，一个劲地往前走，并且出了院子。不过看她去的方向应该是庆荣堂。”

    庆荣堂？

    她去祖母的院子干什么？

    不！不对！

    晓晴的娘刘妈就在庆荣堂的厨房当差。

    沉默了会儿，沈如意追着问道：“然后呢？晓晴到现在还没回来吗？”

    芸香摇头又点头，道：“回来了，在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晓晴姐姐就回来了。”

    “不过，在她回来的时候上还拿了个巴掌大，用粗布包起来的东西，然后去了厨房。”

    “没过多久，厨房的烟囱就有烟冒出来。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不早不晚的，还不到做中饭的时候，估计是跟晓晴姐姐带回来的布包有关，可能是什么吃的。”听到晓晴带了个布包回来，而且这布包里很有可能是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