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知道进退
笑声就跟叹气一样会是传染的。
看红不过得了个杯子而已,竟然笑得如此开怀,沈如意看着也跟着乐了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满是欢声笑语,不出来的和谐。
晓雪从陈妈妈那处回来,在走到正房的廊檐下,听到屋子里爽朗的笑声时,因为好久没听到沈如意笑声的她不禁愣了一愣,随后带着困惑,加快了脚步进屋,想看看到底是谁能哄得姐如此开怀。
见屋里就沈如意和红俩人,晓雪很是讶异。
她没想到竟然是红。
沈如意看晓雪踏进屋里,想到前头自个儿的猜测,这嘴角真心实意的笑就慢慢地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公式化的微笑,随后漫不经心般的问道:“已经送荷香到陈妈妈那儿了?”
晓雪微微屈膝,回道:“是。”
“嗯,那就好!明日会有新人进府,本来是让陈妈妈和晓晴一起挑选几个合适的丫鬟,只是晓晴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让她拖着病体硬撑着,就由你顶了晓晴的事,跟陈妈妈替我好好掌掌眼,选些老实可靠,不偷奸耍滑,但知道进退的人进府。”
晓雪再屈了屈膝,应道:“奴婢晓得的。”
吩咐完之后,沈如意又软软地重新依靠到弹墨大迎枕上,并让红拿着美人捶,坐在她身边,好生替她捶捶,解解乏。
至于晓雪的话,沈如意没有任何的吩咐,随她自便。
因为她现下心力憔悴,不想再动脑,也没有心力去细细琢磨晓雪对她有没有起了异心。
晓雪嘴角翕翕的,显然有话。
可见沈如意满脸疲惫的样子,她也不好打扰,就朝红做做势,让她起来,由她替沈如意捶腿、按摩。
红没有立即起来,而是望向了沈如意。
沈如意只是假寐。
听到身边的动静,微微睁开了一条眼缝,对红道:“让晓雪来吧!”
虽然对晓雪有了疑心,可到底是从就在她身边伺候的,终归有着旁人没有的特殊情分。所以疑心归疑心,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给她的,也省得因为她突然转变对晓雪的态度,让晓雪心里头有了警惕。
晓雪一直想找会跟沈如意话。
奈何沈如意根本没有话的,在她的细想伺候下,还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等晓雪吩咐,红轻轻脚地把薄被盖在沈如意身上,免得她着凉。
晓雪也收起了美人捶。
屋里落针可闻。
晓雪朝红做做势,俩人一起出去。
她们一走出寝室,沈如意就微微睁开了眼缝,侧头望向了晓雪和红离开的方向,全神贯注地听着她们的动静。
她虽然疲惫地想再睡上一觉。
可心中有心事,被疑心的晓雪就在旁边,过度的她还哪里敢熟睡?
不过半醒半睡着而已。
晓雪轻轻合上隔断内室的碧纱橱,领着红在外屋坐下,压低了声音,询问她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姐的心情怎么样?是不是如现在这般疲惫,昏昏沉沉的一直想睡?”
红没有隐瞒,直点头。
其他的就什么也没。
红才调到正房来,晓雪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性情,见自己问一句,她才答一句,以为她是那不开窍的,也没有多想,继而继续问道:“那在我来的时候,姐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喜事吗?”
这回红不好直接点头回应了。
她简略的道:“是我看姐一直闷闷不乐,还老叹气,就劝姐少叹气,还跟姐起了我在家时,因为经常叹气老是霉运上头的事。”
“就这样?”晓雪有些不相信。
这有什么好笑的?
还这么开心?
见晓雪满脸的怀疑,尤其晓雪跟沈如意有几分相像,红这心里头不由特别的着急,就好似是沈如意不相信她般,连连点了好几下的头,语气急切的寻求信任。
她颤着音的道:“晓雪姐姐,这是真的!姐真的因为我了在家时候的事才笑的,我还跟姐,今后姐要是再想叹气,就让我帮姐叹,因为老叹气会把气运都给叹没有了,后来姐不知怎么的又想叹气了,我就忙帮姐叹了几口气,姐就突然笑了起来。”
“就像这个样子”边着话,边做了几下她当时叹气时候的样子。
动作夸张,面部表情滑稽。
晓雪看着也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相信姐是被红给逗笑的了。
“晓雪姐姐,你也笑了!该相信我得话是真的了吧!”红问道。
晓雪轻捂着嘴,笑道:“信信信!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
终于被信任了,红也开心地笑起来。
俩人笑了一会儿,晓雪又开口问道:“那姐有没有问你关于荷香的事?”
“咦?问她干什么?”红下意识地反问道。因为当时姐的确没有问她荷香的事,只是问她身上的伤,还有荷香打她和晓雪善后的经过。
“没问?”
晓雪微微蹙起了眉头,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红摇摇头,回道:“是没问。”
“那你身上的伤,姐知道吗?”晓雪指指红因为刚才夸张叹气,而把衣袖下的青紫瘀青给露出来的臂问道。
红这回提高了警惕。
她答应过姐,不管是谁相问,都不能把她们之间的对话传出去的。
所以,就算是跟姐有几分相像的晓雪也一样。
是以,红仍旧摇摇头,道:“姐不知道!”
还加了句道:“我很心的。”
完,拉了拉往上卷起的衣袖,把在外的臂死死遮住。
晓雪垂下眼眸,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碧纱橱后的沈如意在听完晓雪跟红的对话之后,也陷入了思考当中。
她的疑心没错。
看样子晓雪是真的有问题。
要不然问红这些干什么?
分明是想从红嘴里套出话来,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有没有对她起疑。
沈如意双拳慢慢地紧握起来。
她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们的?
怎么一个个竞相背叛她?
是对她们太好了吗?
沈如意恨恨地捶了下的临窗大炕。
“姐?”刚捶完,听到动静的晓雪轻轻推开紧闭的碧纱橱,探出脑袋,对着躺在临床大炕上的沈如意轻唤了声。
为避免晓雪发觉到她之前没睡着,沈如意没应答,而是翻动了子,背对着晓雪。
在翻动的时候,还故意弄出刚才捶大炕的声音。
晓雪迟疑了会儿。
又声唤了下沈如意。
沈如意还是没应她。
晓雪缩回身子。
红在旁道:“姐看起来好累,不会这么快醒来的。”
“嗯”晓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该问的都问了,沈如意又睡着,屋里也没有什么活计,晓雪就站起来,把放在暖阁里的针线筐拿来,轻轻脚地内室,坐在临床大炕上的杌子上,开始做起了针线。
因着背后晓雪坐着,沈如意也不敢乱动,索性假睡变真睡,也免得干躺着难受。
这么一睡,沈如意直到夜幕降临才醒来。
外面漆黑黑一片。
屋里也就点了一根蜡烛,忽明忽暗的,看不真切。
沈如意直愣愣地望着上方。
在眼睛适应了黑暗,混沌的脑子逐渐清醒之后,这才转头看了看四周。
屋里只有她一人。
原本坐在她旁边做针线的晓雪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见红身影。
沈如意抱着薄被坐起来,探头朝屋外望去。
跟内室一样,灯火很暗。
沈如意不由清了清干燥的嗓子,对着门外唤了声,道:“晓雪?红?替我倒杯茶来。”
话音一落,门外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多久,由晓雪领头,带着红进屋来。
红去倒水。
晓雪则是服侍沈如意坐好,把蓬松的弹墨大迎枕塞在她的腰后,又把薄被仔仔细细地替她掖好,接过红递过来的茶水,细心地喂沈如意喝下。
看着递到她嘴边的茶盏,沈如意下意识地伸就要推开。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的性子。
一旦对谁起了疑心,身体就会自动地对那个人有所防范,不愿意她靠近。
不过好在,理智尚在。
沈如意及时阻止了,硬生生地把推改成了上前捧着,包裹着晓雪的,慢慢地饮下。
干燥的喉咙得到缓解。
沈如意舒了一口气。
而恰在这个时候,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晓雪体贴的道:“姐,奴婢让灶上煨了鸡汤,要不要盛一碗?”
一想到鸡汤,沈如意首先想到的是油腻。
刚睡醒哪里吃得下油腻的东西?
这晓雪
因为对她有了异心,所以对她的生活起居也不尽心了吗?
沈如意心中很是不快,皱着眉头摆摆,道:“不用了,太腻味了,给我弄碗米粥,还有几样可口的菜配着就成了。鸡汤的话,你们分着吃吧!”
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般,叮嘱晓雪道:“给晓晴也送一碗过去。悄悄的,别让人看见了。”
“是!奴婢知道的!”晓雪微微屈膝应下。
在原地站了几息时间,见沈如意没有其他吩咐之后,这才转身去了厨房。
大概过了半刻钟左右,晓雪提着四层的红漆雕花食盒回来了。
红灵地上前帮忙,支起炕桌放在沈如意的身前,又帮着把食盒里的米粥、菜等一一摆放在炕桌上,当看到食盒里还有碗漂着几缕葱花的鸡汤时,她停下了,望向晓雪。
姐不是过不要鸡汤吗?
怕沈如意看见了生气,红直接拿起食盒盖子盖上。
晓雪笑着按住红的,没让她盖上,并在红的目瞪口呆之下,把那碗鸡汤端了出来。
她在干什么呀!
红呆若木鸡地愣在那里。
在红的认知里,姐的话就如圣旨,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都要去执行。
可晓雪
顿时,红对晓雪忤逆沈如意的行为生出点点不满来。
姐和善。
尤其对待近身伺候的更是好。
可也不能因此顺竿往上爬,不把姐的话当话呀!
不光红不满,沈如意的心里头也很是不高兴。
都了不要鸡汤,怎么还端来?
沈如意皱着眉头望向晓雪,语气清冷的道:“我不是过让你们分着吃吗?”
面对沈如意明显的不悦,晓雪还是坚定地把鸡汤摆放在了炕桌上,并且还放在了沈如意的边,在沈如意怒气攀升,抬要把这碗鸡汤打翻的时候,晓雪率先扶住这碗鸡汤,笑着劝道:“姐,您先别恼,听奴婢把话完。”
“什么话?”沈如意硬邦邦的问道。
晓雪丝毫不惧沈如意的怒意,脸上也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极具耐心的解释道:“奴婢知道您刚醒来是不适合食用腻味的东西,所以在吩咐厨房煨鸡汤的时候,特意嘱咐她们要把油去掉,尽量做得清淡些。”
“那灶上的也有些本事,奴婢事先尝了一口,果然很清淡,要不是亲眼看到厨娘宰了鸡,闻着也有鸡汤的香味,奴婢都要以为这烫是白开水兑的了。”
怕沈如意不相信,晓雪又从食盒里取出了空的白瓷碗,把这白瓷碗放在炕桌沿,再从食盒里取出汤勺,捏着这把汤勺从放在沈如意边的碗里舀出几勺鸡汤来,倒在那白瓷碗里,最后捧起舀了几勺鸡汤的白瓷碗,对站在她身边的红道:“你帮姐尝尝。”
“啊!”
红没有接下,而是望向了沈如意,心里头也埋怨晓雪,明明是她自己擅作主张,惹姐不高兴,最后还把她拉下水,着实讨厌!
也因此,本来因为晓雪跟沈如意面貌相似而产生的好感,在这间慢慢消逝了。
沈如意朝红点点头,示意她接下。
她倒要看看,这晓雪在玩什么花招!
姐都同意了,红也只好很无奈地接过白瓷碗,心不甘情不愿地舀了一勺鸡汤。
闻起来很香。
很有鸡汤的香味。
红被这香味给勾得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可再香又有什么用?
姐都不喝了。
红不住地催眠自己要顶住这香味的诱惑。
伸出舌尖,浅浅地尝了下。
没有什么味道。
也没有想象中那般的油腻。
清清淡淡的。
就跟晓雪刚才所的,要不是她亲眼看着厨娘宰了鸡,这碗鸡汤都要怀疑是白水了。
红很严谨。
浅尝了一口之后,她又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