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红娘好难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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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玛丽倍感失望的是,杰弗里的母亲并不知道那位教唆儿子的陌生人是谁。

    有管家出钱看病,妇人的身体好了不少,玛丽进门时她正坐在床上绣花。听到玛丽和福尔摩斯先生的来意,人还没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杰弗里那么年轻,”杰弗里的母亲哽咽道,“都怪我身体不好,不然他也不会犯下做错。”

    “你要注意身体,太太。”

    事到如今,玛丽也不知道作何安慰,她只得把自己的手帕递妇人:“福尔摩斯先生会找出陷害杰弗里的罪魁祸首,你可曾见过那位陌生人的模样?”

    “那、那位陌生人?”

    妇人感激地接过玛丽的手帕,却摇了摇头:“那天我的儿子回家,只是有名好心人请了他一杯酒,指点了他。”

    这点达西先生已经转述过了。

    玛丽转头看向福尔摩斯先生,站在床前的侦探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仿佛不为一名母亲的眼泪而受到触动。

    “你可曾见过那名陌生人,或者他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是否有特殊的口音,这些杰弗里过吗?”侦探问道。

    “是,是了!”

    听到福尔摩斯先生的问题,妇人的神情一顿,然后急切地开口:“杰弗里,那名好心人有着北方的口音。”

    玛丽一凛。

    宾利先生正是从北方搬来的,如此看来,不定还是他之前就相识的人……甚至是朋友也不定。

    只是除此之外,杰弗里的母亲也并不知道其他细节了。

    玛丽再三向伤心不已的妇人许诺,福尔摩斯先生一定会揪出真正的罪魁祸首。跟随侦探同杰弗里的母亲告别,重返梅里顿的街道上后,玛丽重重地叹息一声。

    “北方人,”她神色严峻,“会不会是宾利先生过往的合作伙伴或者是竞争对手?”

    “你认为唆使者是宾利先生认识的人。”

    “我不确定,先生,”玛丽侧了侧头,“我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要对着一份合同下手,偷走合同又有什么用?”

    “……”

    福尔摩斯先生没有回答。

    他浅色的眼睛始终停留在玛丽的身上,盯着她的眼睛。侦探灼灼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和思索,却没流露出任何情绪。

    平心而论,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并不是一位看起来随和温柔的人——当然了,鉴于他没有上来直接鄙夷自己的智商和水平,或者做出其他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已经比二十一世纪的诸多影视作品沉稳的多。

    但他五官深刻,神情平稳,举手投足间带笃定的沉着,却多少有些过于理智了,还总是用这幅审视的目光看待他人,确实不太像是好话的样子。

    要是其他的未婚姐被他这么盯着,怕是要浑身不舒服,暗道一声此人无礼。

    而对于玛丽,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审视反而激发了她的斗志。

    她仔细想了想,在福尔摩斯先生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

    “不是你不知道,你一定知道,先生,”玛丽开口,“而是不能——毕竟是旁人的生意经,是吗?我想,应该和那份合同的性质有关。”

    福尔摩斯先生终于收回了审视的目光。

    “这是宾利先生的隐私,我承诺为他保密,”他,“但如果我能够征得他的允许,自然会将手中的线索分享于你。”

    等等。

    歇洛克·福尔摩斯愿意和她分享线索?

    玛丽的双眼蓦然亮了起来。

    “真的吗!”

    她欢欣雀跃地扬起笑容:“那真是太好了,我生怕你会认为我经验不足、也没多少见识,从而不愿意同我继续交流呢,先生。”

    福尔摩斯一哂,并不苟同玛丽的法。

    “对于求知者,真相就如同水对鱼般重要,”他认真道,“就像我不会剥夺你对空气的需要一样,班纳特姐,我也不会剥夺你对真相追求。”

    “……”

    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能换来歇洛克·福尔摩斯这般的发言啊!

    玛丽感觉自己已经被梦幻的幸福感淹没了,她攥了攥裙子,郑重其事地收下了这番话:“那,那……我能在内瑟菲尔德庄园见到你吗,先生?”

    福尔摩斯点头:“内瑟菲尔德庄园见,姐。”

    玛丽同样直视着侦探的眼睛:“下次再见,先生。”

    交谈结束,侦探礼貌地按了按帽檐,转身离去。

    直到歇洛克·福尔摩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道之中,玛丽才回过神来。

    ——她刚刚干什么了?

    和福尔摩斯一起去追查线索,他还愿意把手中的答案分享给自己。

    天啊!

    真正冷静下后,玛丽瞬间有种刚刚都在做梦的错觉。

    这种错觉一直持续到玛丽回到女帽店旁边,没拦住玛丽的伊丽莎白显然都要急死了。看到玛丽直愣愣地回来,急忙走到她的面前,开口就是训斥。

    “你真是太过分了,玛丽!”

    当姐姐地先是上上下下把妹妹看了一个遍,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气呼呼地伸手戳玛丽的额头:“跑去跟踪一个陌生人,你是怎么想的?!我都算你再不回来,就喊民兵团的红制服们去找你了!”

    “疼疼!”

    玛丽急忙捂住额头,看见伊丽莎白关切又生气的面容,她才多少找回了一点真实感。

    没错,她真的见到歇洛克·福尔摩斯了!心心念念想亲眼见到的偶像,全英国最厉害的侦探先生,空降般来到了梅里顿,出现在她的眼前。

    想到这点,玛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莉齐……”

    伊丽莎白:“……”

    见玛丽这幅魂不守舍地模样,伊丽莎白便知有事。

    她动作一顿,收起了不住敲玛丽脑门的手:“怎么回事?”

    玛丽:“什么?”

    伊丽莎白:“你跑去跟踪陌生人,还这幅模样,我可不相信你会把人跟丢了。”

    还是当姐姐的了解自己。

    玛丽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低声音:“你还记得我过,达西先生认识一名很厉害的侦探吗?”

    伊丽莎白立刻明白了。

    “那位绅士是侦探?”

    她回想起陌生人的扮和气概,倒确实像是个凌厉又果断的人。只是这样看来,所谓的盗窃案,可要比明面上是个一时冲动的初犯要复杂得多。

    因此伊丽莎白拧了拧眉头,却没就此多什么,反而目光落在了玛丽身上。

    尽管她不比玛丽大多少,可年长一天也是年长,对于这位相貌平平,却满脑子机灵古怪的妹妹,伊丽莎白总是忍不住操心。

    “既然宾利先生将事情交给了侦探,就让侦探去做,”她叮嘱道,“不能再有下次了,玛丽,你一个姑娘家,跑去尾随一名男人,这成何体统?!”

    别名声,光是安危都成问题。幸而玛丽来去很快,否则伊丽莎白可要担心死了。

    “我知道啦。”

    玛丽揉了揉脑门,伊丽莎白戳人真的好痛:“我和侦探先生商量好了,如果宾利先生同意,就把消息转达给我。”

    这还差不多。

    伊丽莎白又故意板着脸教训了玛丽几句,统统被她撒娇糊弄了过去。两位班纳特姐妹本就无心逛街,见左右无事,便从梅里顿动身前往朗伯恩,回家去了。

    等到家后,人还没进门,就听见先行回家的莉迪亚和凯瑟琳,正在同班纳特夫人吵吵嚷嚷地谈论附近新来的民兵团。

    “卡特上尉着实是一位英俊的军官,”莉迪亚拉着班纳特夫人兴奋地道,“他明天就要去伦敦了,我下午非得去碰碰运气,和他再见一面不可。”

    坐在一旁的班纳特先生听到莉迪亚的幼稚发言,免不了冷言冷语地击道:“我从你们的话神奇看得出来,你们确实是两个再蠢不过的傻丫头。我以前还有些半信半疑,现在可是深信不疑了*。”

    班纳特夫人一听不乐意了:“你怎么能这样自己的孩子,亲爱的!”

    “实话实罢了,”班纳特先生着,看向了刚进门的玛丽,“你呢,玛丽?鲜少能看到你把如此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也是因为那些‘红制服’吗?”

    当然不是了!

    穿越之前玛丽就对姑娘家的制服情结嗤之以鼻,她对八块腹肌没兴趣,脑子聪明的男士才具有有吸引力。

    “我今天在梅里顿碰到了一位刚到来的绅士。”她如实回答。

    “哦?”

    这倒是真的引起了班纳特先生的兴趣:“还有什么绅士到了朗伯恩附近,你们的母亲还不知情的?”

    “是宾利先生和达西先生请来的朋友,”玛丽解释,“伦敦来的一位侦探先生,负责调查盗窃案件。”

    “一名侦探。”

    班纳特先生连连摇头,拿起了平日看的书本叹道:“原本我还以为你能比两个傻丫头聪明一些。”

    要搁平时,玛丽肯定要不服气了——她再差,也不会比莉迪亚更荒唐吧。但今天见到了偶像,玛丽心情极好,她笑吟吟地转移话题:“简呢?她明明同凯瑟琳和莉迪亚一起回来的。”

    提及宝贝的大女儿,班纳特夫人的脸色顿时喜笑颜开:“刚刚收到宾利姐的手信,请她去内瑟菲尔德庄园做客。我看这马上下雨了,叫她直接走过去,今晚就住在内瑟菲尔德庄园才好,能和宾利先生多话。”

    玛丽:“……”

    糟了!

    不过是在梅里顿多呆了一会儿,和福尔摩斯先生了几句话,原著剧情就已经发生了。

    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这个剧情。玛丽转过头望向阴云密布的窗外,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

    里简正是因为前去内瑟菲尔德庄园的路上淋了雨,足足生了一场大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