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红娘好难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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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如果不考虑吓到在场女士的情况,玛丽是不介意讲一讲故事梗概的。
毕竟她和这个年代的人认知与价值观都有些差距,而十九世纪的文化和二十一世纪的文化之间几乎可以是存在着一道鸿沟。
于文学上,这个时代没有非线性叙事,没有视点人物写作手法,更不存在着意识流或者时空交错的混乱艺术,所以同为十九世纪的女性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一经出版便受到好评,而她妹妹那部更具有现代性的《呼啸山庄》,则是到了后世才被挖掘出艺术价值。
所以,玛丽倒是的确想得到直接反馈,这样她在动笔创作前也好心中有数。
只是……“
“我向来喜欢侦探,”她如实开口,“自然也想创作自己的侦探故事试试看,只是一来,我现在只有大概的案件灵感,还没有考虑到如何动笔,二来涉及到探案,免不了凶杀和阴谋,宾利姐恐怕不会喜欢。”
“你大可以先讲述一番,”宾利姐坚持道,“我再看看是否是自己喜欢的故事。”
那可就不怪她“心狠手辣”啦!
玛丽一笑。
“那好吧,”她不再犹豫,“我们的侦探受友人邀请,来到了北方的一个工业镇做客。但北方的镇子劳碌又单调,天天同友人社交,他不出三天就厌烦了。”
伊丽莎白闻言笑出声:“听起来倒挺像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人物原型可是他?”
玛丽:“我还没想好。”
要是福尔摩斯先生,根本不用三天好不好,没有案件就算英国女王邀请他,他也不会去的。
“既然玛丽姐刚刚有了案件灵感,”宾利先生善意道,“那就直接讲述案件吧。”
“那好。”
玛丽点了点头,直接跳过了前情部分。
“事情是这样开始的,一名工人找上了大名鼎鼎的侦探。即使是见多识广的侦探,也免不了在看到工人时吃了一惊——他长得非常高大,有6.5英尺,看上去强壮又可怕。但他开口时彬彬有礼,谈吐得体大方。虽然穿着朴素,但是个有见识也懂得思考的人,很快就和侦探交流了起来。”
“听起来这位工人是案件相关者了。”
“是的。”
“工人问,你是不是那位著名的侦探?侦探承认了,”玛丽到这儿顿了顿,扫了一眼众人的聆听姿态,继续平静地了下去,“于是工人,那好,我向你自首。”
“什么?!”伊丽莎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是的,侦探也非常震惊,就像是在座的各位一样,”玛丽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他他杀死了他的母亲。于是侦探展开了调查,发现工人在镇的名声相当好,是个朴素且讨人喜欢的青年,同朋友、警察和军人相处都不错,甚至连他的雇主都对他称赞有加。“
“如此听来,”达西先生插嘴,“他似乎是有所苦衷。”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玛丽若有所思。
“难道不是吗?”
伊丽莎白开口:“既然是位名声和人缘都很好的男士,或许他同杰弗里一样,是走投无路才犯下罪行,纵然必须受到惩罚,也免不了引人同情。”
“实际上,工人的母亲一年前就从教区消失了,”她继续,“但所有的证据和迹象都显示她回了乡下养病,根本没有人怀疑是工人对着自己的母亲痛下杀手。而牧师在得知此事后,惊讶之余,也听到了教区内的其他居民惋惜,因为正如你们猜测的那样,工人的母亲是个严厉苛责的人,时常对工人骂虐待,不仅不把他当儿子看,甚至不把他当人看——她觉得他早晚会强那个奸自己的妹妹,所以想尽办法想要他从自己的世界中消失。”
“这也太过分了!”伊丽莎白有点不忍。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他杀死母亲的理由。”达西先生蹙眉。
“实际上他杀死的不止他的母亲,”玛丽,“还有六名未婚少女,上至体面的姐,下至街头的妓那个女,为的只是报复母亲的那句‘你早晚是个强那个奸犯’——”
“上帝啊!”
宾利姐听不下去了。
非要听听玛丽想写什么故事的是她,露出恐慌神情的也是她。宾利姐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捂着胸口急忙断了玛丽:“这是什么可怕的故事!不会有人花钱阅读这种的,而且还是讲下等人的事情,他们真是恶心。”
玛丽:“……”
前半句话她无所谓,后半句话地图炮整个阶级就有点过分了吧!
达西先生显然也不赞同宾利姐关于“下等人”的言论,他沉默片刻,又见玛丽神色尴尬,误以为玛丽是因为自己的故事而感到窘迫。
“你很擅长讲故事,姐,”达西直言道,“这样的开篇很吸引眼球。”
“谢谢。”
“但是——”
“可是我觉得——”
接下来,达西先生的“但是”和伊丽莎白的“我觉得”不约而同地落地,玛丽偏了偏头,便看到伊丽莎白露出讶异的神情望向了达西。
达西自然不会和伊丽莎白争抢:“请。”
“的确很吸引人,”伊丽莎白也不客气,特别讲故事的是自己的妹妹,“但我觉得这过于惊世骇俗了,玛丽,颇有些哗众取宠地意味。我看的侦探不如你多,可就我个人而言,吸引我的是主人公们精密的观察和超凡的智慧,可不是凶杀案制造的越可怕越好。”
玛丽懂了。
“那么,莉齐是觉得案件不好?”她问。
“我不仅不想继续听下去,”伊丽莎白如实回答,“还感觉不太舒服。”
果然是这样。
虽然宾利姐的初衷不好,但她倒是歪正着,为玛丽提供了帮助。
就知道不能百分百还原案件的本来面目,玛丽已经省去了90%的事实了。
真正的爱德蒙·坎伯,在他十五岁时就杀死了自己的祖父祖母,因而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他在精神病院中表现良好,讨得所有人喜欢,可等他出去后,坎伯并没有停手。
他先后奸杀了六名少女,最终杀死了虐待他的母亲。
但案件到这儿还没结束。
最令玛丽印象深刻的是,因为警察迟迟没有怀疑他,爱德蒙·坎伯选择了自首。在狱中他侃侃而谈,面对前来调查征询的fbi直率地复述了自己的过案过程。
这两位fbi,就是日后bau组的成立者,也在犯罪心理学体系化的道路上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这已经是1990年的事情了,距离现在有整整一百年。
维多利亚时期的人类,没有如此复杂的心理,不会想到如此复杂的动机,犯罪心理这种现代刑侦的辅助工具,放在十九世纪有点过于大材用了。
重点是,他们无法理解这种东西存在的合理性,就像是同样不理解《呼啸山庄》的作者为什么要把所有角色都写的如此疯癫极端一样。
“我知道了。”
看来还是削减的不够,玛丽得再好好想想。
她虚心接受了伊丽莎白的意见:“这方面我会好好修改,达西先生你的意见呢?”
达西低了低头:“我赞同伊丽莎白姐的想法。”
伊丽莎白:“……”
这换来了伊丽莎白讶异的神情,她的目光转向达西,明亮动人的眼眸触及到达西深沉的目光,四目相对之后,还是伊丽莎白礼貌地开口:“谢谢。”
达西先生动了动嘴唇,几度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话的想法,颔首带过了。
看,这不是挺好的嘛。
果然官配的力量是伟大的,两个人既默契,又彼此尊重,毋须多言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一起去,省去误会和曲折,哪怕现在伊丽莎白对达西还没什么感情,但这份简短的交流气氛就已经好上天啦。
玛丽见状,简直止不住脸上的笑容:“哎呦,原来你们二位思路这么相像呀。”
伊丽莎白瞪了玛丽一眼,意思极其明显:少来揶揄我!
而宾利先生呢,照样充当好好先生的角色,见在场的旁人都不看好玛丽的故事,便鼓励道:“初次创作,有所缺陷是正常的。你可以好好修改一下,姐,我在伦敦确实认识几名出版商,成书之后我可以负责推荐。”
“那我要努力创作了。”
玛丽着,郑重其事地收起来了自己写写画画的纸张。
既然宾利姐不要再听了,她也没有继续留在客厅的必要。两位班纳特姐又和在座诸位了几句客套话,便准备起身离开,到卧房照顾简去了。
然而在她们姐妹走出客厅后,宾利先生借故追了出来。
他礼貌地叫住了玛丽和伊丽莎白,表情热切,双眼里写满了关怀:“班纳特姐的情况如何了?”
“好了大半啦,”玛丽回答,“低热退了,气色也好很多,我觉得明天简就能下床走动了。”
“那就好。”宾利先生长舒口气。
伊丽莎白:“我觉得明日她就能下来坐坐,和大家聊聊天了。”
宾利先生:“那怎么行!还是好好养病的好。”
“还是下来坐坐的好,”玛丽笑嘻嘻地,“我觉得简要是多看你两眼,先生,估计伤寒马上就会好啦!”
“这——”
向来温柔得体的宾利先生,被玛丽的揶揄闹了个大红脸,他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不要拿你的长姐趣,姐!我看简·班纳特姐对谁都这么温柔大方,我并非特殊的那个。”
玛丽和伊丽莎白闻言对视两眼,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沉思的神情。
伊丽莎白在想什么,玛丽不知道,她想的却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原著中正是因为简太过端庄内敛,导致宾利先生误以为佳人无意,在失落之际才离开内瑟菲尔德庄园的——当然啦,其中作梗的达西先生可是短暂拆散有情人的“大功臣”。
但现在玛丽可不允许别人插手姐姐的个人感情。
不就是觉得简不喜欢他吗!
玛丽灵机一动,顿时心生了一个她觉得可以立竿见影、叫两人迅速知晓彼此心意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