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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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草如茵,清风徐徐。

    几个太监陪着七皇子高祎在草地上玩弹珠。

    “中了!”七皇子高祎才五岁多,一脸稚气,弹珠入洞,兴奋欢呼。

    “国舅爷。”随同服侍的内侍们见萧淙过来,连忙行礼。

    “舅舅。”七皇子顾不上玩弹珠了,颠儿颠儿跑过来,“舅舅,高高。”

    外甥像舅,七皇子相貌生得极好,俊美可爱。

    萧淙把七皇子架在脖子上,让这孩子过了过瘾,“外甥,舅舅要去见你爹,没空陪你玩。”

    七皇子赖着不肯下来,“好巧,我也要去见我爹。”

    萧淙便架着七皇子去见皇帝了。

    到了殿前,才把七皇子放下。

    内侍进殿通传,“萧侯求见。”

    皇帝心情似乎不好,“滚进来!”

    七皇子人鬼大,“舅舅你等会儿。”自己蹬蹬蹬跑进殿,拿出弹珠,“陛下,弹珠才会滚进来,人怎么会滚呢?”

    “陛下你看,弹珠滚得多好看。”七皇子蹲在地上,喜滋滋的指给皇帝看。

    皇帝年过半百,衣着宽松,发髻散乱,如果不认识的人见了,或许以为他是个不得志的读书人。

    皇帝把手中的奏折扔在书案上,看着弹珠滚来滚去,“七得没错,这弹珠委实滚得好。”

    “弹珠可以滚,舅舅不可以。”七皇子奶声奶气。

    皇帝把七皇子叫到跟前,伸手弹他额头,“就会向着舅舅。怎么不向着你爹?”

    “我向着爹爹的。”七皇子乖巧,伸出胳膊搂住皇帝的脖子,“我最向着爹爹了。”

    皇帝再烦燥,这时也露出笑容。

    “萧淙,进来。”皇帝扬声道。

    萧淙就在殿外站着,“陛下,其实我此来没什么要事,只是想向您讨个宅子。您答应了,我马上就走。”

    “舅舅不要走。”七皇子着急。

    皇帝道:“七不想让你舅舅走,爹有办法。爹不答应你舅舅,他便走不了。”

    七皇子很开心,“好。”

    皇帝一笑,“萧淙听好了:朕不答应,不给你。”

    “堂堂帝王,这般气真的好么?”萧淙自外进来,“陛下富有四海,怎么连座宅子也舍不得。”

    “舅舅,我舍得。”七皇子热心的道。

    七皇子跑到角落,在柜台子里找了好一会儿,捧着个木头搭成的房子,献宝般的给了萧淙,“舅舅,这是我最漂亮的房子了,给你。”

    “外甥乖。”萧淙夸奖。

    “看看孩子,再看看你。”萧淙道。

    皇帝懒洋洋的,半咪着眼睛,“你能让朕笑一笑,朕便答应你。”

    萧淙冲七皇子使个眼色。

    七皇子点点脑袋,跑到皇帝面前,伸手到口中哈气,“爹爹,我要胳支你了。”

    皇帝忍不住一笑。

    “陛下笑了。”萧淙道:“臣这宅子也就要到手了。”

    “给你便是。”皇帝戏谑,“你堂堂武定侯,国舅爷,为了个宅子跟朕费半天口舌,可怜见的。给了你吧。”

    “臣告辞。”萧淙便要走。

    “不许走。”七皇子跑过来抱住萧淙的腿,“舅舅陪我玩。”

    萧淙只好向皇帝借了个内侍,让这内侍到贾伯光家传旨意:除了乡君的封号,黄金锦缎,另外把陆家的宅院发还,乡君可回自家宅院居住。

    “阿淙,你对这位欣豫乡君,很关心嘛。”皇帝慢吞吞的道。

    “彼时我也在怀县。怀县这场瘟疫,多亏陆姑娘了。”萧淙得冠冕堂皇。

    萧淙带七皇子出去玩弹珠了。

    皇帝半倚半卧,若有所思。

    内侍高泉体贴询问:“陛下可要憩?”

    皇帝沉思良久,起身笑道:“一个怀县,争斗如此激烈。”

    皇帝提起笔,高泉在旁磨墨,心翼翼的道:“陛下明鉴:这怀县的县令,是户部尚书的学生;怀县的县丞,是吏部尚书的内侄。这能不激烈么?”

    户部尚书苏瑞,是四皇子、随王高祥的岳父。吏部尚书盛兴昌,有爱女盛容,正和六皇子、潭王高祯谈婚论嫁。

    皇帝淡淡一笑。

    高泉侍候皇帝多年,在皇帝面前也是敢话的,“陛下,难不成国舅爷要帮四皇子?”

    “此话怎讲?”皇帝问。

    高泉忙道:“四皇子那边竭力举荐陆姑娘,六皇子那边要压陆姑娘。萧国舅也替陆姑娘出头,这可不是要帮四皇子了么?”

    皇帝失笑,“你想多了。萧淙只是情有所钟。”

    高泉迷惑不解,“情有所钟?”

    皇帝问道:“萧家出什么人?”

    高泉不敢怠慢,“萧家出名将,出名士,出美男子,出痴情男子……”

    高泉恍然大悟,“国舅爷便是痴情男子?”

    皇帝笑而不语。

    提到那位欣豫乡君陆姑娘,萧淙耳后根都红了。

    萧淙,终于有弱点了啊。

    --

    杜仪等啊等啊等啊,萧国舅一直没回来。

    雷氏憋啊憋啊憋啊,憋得脸发青嘴发苦。

    贾伯光乐晕了头,陪着杜仪谈天地,一点厌烦的意思都没有。陆离受不了,“钦差大人,您若是不介意,我把陛下的赏赐拿出来瞻仰瞻仰?”

    闲着没事干,数数钱吧。

    “乡君请便。”杜仪殷勤道。

    陆离不知道杜仪到底是什么路数,索性不理会他,拉上沈氏、陆亮和乐芹,点收起黄金、锦缎和珍珠宝钞。

    雷氏伸长脖子偷看,嫉妒得眼睛发红,“这个陆离乃福薄之人,怎会有这样的运气。”

    贾清涟劝她,“阿离做了乡君,陆家非同往日。娘和阿离重归于好不行么?”

    雷氏悻悻,“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你让我怎么拉得下脸再和陆离重归于好?”

    贾清涟忧愁叹气。

    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雷氏见到一盘一盘金子,眼睛都直了,“发达了发达了,这么多的黄金。”

    “涟儿,娘发达了。”雷氏扯着贾清涟,眼神狂热。

    贾清涟也是心动,“按理呢,这是阿离的钱。不过,爹爹为了救阿离他们一家三口,可没少花钱。阿离应该不会和爹爹分那么清吧?不知阿离会不会把这些黄金交给爹爹?”

    “交,她必须交。”雷氏恶狠狠的,眼睛盯着黄金不放。

    陆离一边数着钱,一边和杜仪聊天,“钦差大人,敢问现如今的朝廷,哪个衙门最缺钱啊?”

    杜仪乐了,“不瞒乡君,哪个衙门都缺钱。这银钱啊,就没有够使的时候。拿我们礼部来……”

    礼部在陆离看来是个不干实事的部门,没兴趣,“如果这黄金百两要捐献出去,捐给哪个部门,最为有利?”

    “阿离要把黄金捐出去?”贾伯光大喜,“好,好,和你父亲一样清廉清正,不爱钱财。”

    雷氏气得要吐血。

    黄灿灿的金子一盘一盘放在堂中,晃得她眼花。她已经把这些黄金视为囊中物了,这时陆离却要捐掉?

    雷氏抚着胸口,喘粗气。

    贾清涟替雷氏顺着气,心中对陆离颇有埋怨。

    陆离想捐黄金,直接捐了便是。为什么偏偏要一盘一盘陈列出来,晃花了人的眼,才要捐了?这不是故意折磨人么。

    贾清涟冤枉陆离了,陆离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按照陆离设计好的剧本,应该是这样的:钦差传过旨,将旨意交付了,要走,这时陆离挺身而出,慷慨激昂一番词,毅然决然捐献黄金,钦差大为感佩,“乡君大公无私,本官回官面圣,乡君的义举,定会奏报陛下。”

    可杜仪不按剧本走啊。杜仪坐在这儿喝了不知道多少杯茶了,屁股长椅子上了一样,就是不动弹。

    陆离闲着无聊,只好数数钱。

    数着黄金,陆离想到了捐钱捐给哪个部门。

    秋审是谁负责的?谁话管用?个比方,如果工部尚书话管用,那陆离肯定捐给工部,在工部尚书面前刷够好感度。

    雷氏被气得死去活来,拉住贾清涟威胁,“你出去告诉陆离,不许她把黄金捐了!”

    贾清涟不肯,“捐了黄金,还有锦缎、珍珠和宝钞,还是比从前宽裕多了。娘,忽然得了横财,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有锦缎珍珠和宝钞,足够了。”

    “老娘嫁了你爹这个穷官,跟着他过了大半辈子穷日子。好容易有了黄金百两,就让我看一眼,就要捐了?不行!”雷氏发狠。

    雷氏不管不顾,整理好妆容,从侧间出来了,“阿离啊,六部都是有钱的,咱们要先顾好自己。你孩子家不会管钱,这黄金伯母先替你拿着?”

    贾伯光一脸张像烧着了一样,简直没脸见人,“雷氏,你少出来丢人现脸。这黄金是陛下赏赐给阿离的,你有什么脸替阿离拿着。”

    雷氏眼前金光灿烂,满心贪婪,“老爷,咱们和陆家通家之好,你便是阿离的父亲,我便是阿离的母亲。子女无私财,阿离的财物,自然是交给你我保管。”

    “阿离的母亲在这儿呢。”贾伯光羞燥得不行。

    雷氏心里眼里,只有黄金,“阿离和她母亲既然住在咱家,便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何分你我?”

    他夫妻俩在这争执,杜仪坐立不安,心中焦急。

    萧国舅怎么还不回来?

    “圣旨到---”院中有人高喊。

    “快,接旨。”杜仪喜出望外。

    可算来旨意了,他总算不用听贾伯光和雷氏夫妻吵架了。

    别人的家丑,他是真不想知道啊。

    雷氏和贾伯光吵得正凶,听到又来了圣旨,有点懵。

    怎么会连着两道圣旨?

    糊里糊涂随着众人出来接旨,这回来宣旨的是内侍。内侍声音尖,刺耳,刺得雷氏耳朵疼,清醒了不少。

    “赏还陆家宅院?阿离要住回陆家?”雷氏大惊,“不不不,阿离在贾家住得好好的,她不会走的。”

    陆离怎么能走?陆离要是住回陆家,她拿什么借口扣下这些黄金?

    从来没见过这些黄金也就算了,见了一面又被抢走,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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