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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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句话信息量颇足, 心腹不愧是心腹,只稍微联想,便第一时间从这家医院的病例资料里找到了乔海川这个人。

    没几分钟又查到这个男人在纠缠他们家董事长的前夫人……

    这……心腹有点难办的抚额, 听董事长的意思, 是要翻出点这个男人作奸犯科的污点,即使没有, 也要想办法让它变成有,再整理成档案。

    一个人的人生,要毁掉其实也可以是很容易的。

    心腹是个善良的心腹,搜集资料前已经对此人十分之同情——感情嘛,本来就是控制不了的, 难道就因为看上了董事长的人,就要去号子里蹲着?这惩罚也忒重了。

    然而随着此人的资料越来越多,善良的心腹不淡定了, 甚至爆了粗口,“这特么简直就是极品啊——”

    看照片长得还挺不错,二十七八的样子,就是头上发胶有点多,还画了眼线抹了遮瑕, 已经不是鲜肉的年纪,这样看着有种诡异的油腻感。

    此人仗着几分姿色常常混迹各种高档娱乐场所, 也是赌桌的常客, 有位多金的离异少妇为了这个男人散光了家底去还债,结果到头来这个男人又有了新的猎物, 搭上新欢,害的这位少妇差点自杀……

    短短一年就勾搭了四五个富婆,有两个还是有夫之妇……

    难怪董事长要整死他啊。

    敢情他家董事长前夫人就是下个目标啊……

    方胥正咬着陆忱的肩膀煎熬不已,就听见门外乱哄哄的,似乎是医院的保安上来了,然后一片嘈杂声中,她听见了那位乔先生的咒骂声。

    没想到会这么快,方胥有点吃惊于他手下人的办事效率,半天才松开齿关,在他的缠磨中微喘着:“我以为……你会出去怼他的。”

    他埋头扯开她浴袍,似乎是笑了下,“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那你能不能也帮帮谢泽的爸爸?正好是你擅长的领域,我实在不懂生意上那些……”

    “已经在帮了。”

    她看起来很高兴,又有点愁,“是不是还需要很大一笔钱?几个亿吗?金额一定很大,你会不会为难?”

    他吻到她侧颈时停下,拥着她温暖的身体,不甚在意的:“只要你要,再多十倍我也拿得出来。”

    她有点不敢相信,没经大脑的下意识问了句,“不是黑钱吧……”

    他动作僵了一下。

    她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错话了,心里狠狠一紧。

    他静静看她,“……不是的。”他在笑,唇角却抿的很紧,脸色苍白的跟她解释,“我旗下六个分公司,市值最高的接近三百七十个亿,收入干干净净,税都没有少交一分。”

    “你可以去企业排行榜上查……”

    她一把抱住他郑重其事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到最后看到他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哭,“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其实无意间出的话,才是捅人最深的那把刀。

    方胥很清楚。

    陆忱之前做过的违法交易,洗过的黑钱不知道有多少,他根本解释不了。但方胥也很清楚,他现在已经不沾那些了。

    只是嘴快的玩笑话,她很怕他当真,于是即刻道歉。

    可是晚了,陆忱是察言观色的高手。

    她凝视他的神情,就看见他的伤,他紧抿着唇,唇色泛白,下唇有咬过的印记,是独属于他的委屈痕迹。

    视线相对,他笑容柔软,伤痕已经被他修饰的一干二净,再去看已无迹可寻,“真的不是……如果你不想用那些钱,我可以全部捐掉——”

    “我知道,我知道的啊……”她听得全身都炸了起来,终于哭了,“你怎么这样,我都了不是那个意思,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嘛……”

    “你不想伤害我,和你不信我,并不矛盾。”他抚着她的脸,笑笑:“你不信我,没关系的……怎么哭成这样?”

    她也不想哭,手背一直在抹眼睛,泪就是擦不完。

    “我只是觉得我很坏,还很卑鄙……”

    “哪里卑鄙?”

    她更泣不成声,“我一直都在欺负你。”

    他温柔的擦掉她眼角的泪痕,“是我让你欺负的,哭什么?”

    “啊……你别这样啊,更难受了……”她终于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

    他笑了,“别替我难过。”

    方胥,得不到你的信任,得到你的心也很好。

    ……

    厮磨纠缠很久,夜已经很深了。

    方胥在后半夜醒来时,身边的被窝是冷的。

    她朦胧的睡意一下子消散。

    因为夜间看不见东西,所以她床头留了盏很暗的灯。

    就着这点不甚清晰的光线,她也看到了那个沙发上蜷缩着的一团模糊影子。

    她没穿鞋就跳下床,想看看他是怎么了。

    越走近越发现不对,她蹲在沙发前,看着他蜷缩的身子,才发现他在发抖。他身上没有被子,她就上前抱住他,发现他还出了很多汗。

    很多很多,头发都浸湿了,他手攥着睡袍的袖子,看起来好像很冷,又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陆忱,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方胥心慌了,做噩梦不是这样的,就算再没常识,她也知道这是不正常的。

    他没醒。

    她想到白天的时候他提出要去睡酒店,但她没同意,各种不好的猜想瞬间就都涌上来了。

    失神了几秒,她拿起床头的手机跑出去找医生。

    她记得今天给她做复检的那个医生正好值夜班,就在一楼的医生值班室,楼道的灯很暗,穿过楼道下楼梯时,楼梯转角处仅有的一个灯也坏了,她跑的很急,眼前的视线又黑漆漆的,就像一只看不清轮廓的手。

    从转角处下去时,她踩空了,一下子重重跌在台阶上。

    脚似乎扭伤了,痛的几乎没有知觉,也站不起来了。

    她急的朝楼下大喊,“梁医生,梁医生——”

    楼下一个病房里出来一个陪床的家属,着呵欠:“梁医生不在,我刚刚才找过,他去急诊室了,那边刚刚送来几个急救病人,人手不够。”

    方胥点开手机,本来想给莉姐,通讯录里却跳出来一个人,她鬼使神差就按下去,呼吸发紧。

    铃声刚响了没几声,电话就被接通,“方姐,怎么了?”

    凌三点过去,不会是事,沈清火接的很快。

    方胥在电话里急的语无伦次,“陆……陆忱——”

    “他怎么了,你慢慢。”

    方胥眼眶发红,“他是不是生什么病了,你知道吗?”顿了顿,可能觉得自己的话没头没尾,又红着眼补充,“他早先吃不下东西,现在又出了很多汗,而且在发抖……”

    “你以为他得绝症了?”有点慵懒的声线,似乎是电话那头的人松了口气,意料之中的样子,“正常,熬过这段时间应该会好转。”

    方胥立刻抓住重点,“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个啊——算是我这位弟弟任性的代价了。”

    话没完,一个高大的漆黑影子就罩了下来。她被拦腰抱起,手机从指间滑落,顺着两边扶手的空隙做自由落体运动,摔到了一楼。

    黑漆漆的视野里,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但她知道是陆忱。

    他抱着她没动,坐在台阶上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脚踝,动作极其温柔、专注,“伤到哪了?”

    她摇头。

    他自言自语,“幸好,没有脱臼。”

    她仰头注视他,虽然什么也看不清楚,还是忍不住问:“沈清火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是任性的代价?”

    他手上动作微滞,不自觉加重力度,口吻平静,“别问这个,好吗?”

    你不会想听到这个答案,你一定会厌恶,会觉得不堪。

    什么样的人才会去碰毒-品,她做警察那么久,怎么会不知道?

    方胥感觉握着她脚腕那只手指尖发凉,她觉得疼,但没出来,只是伸手盖住他的手,“可是你不舒服……”

    他回扣住她的手,低头逐一吻过她十指,温柔而沉郁,仿佛有点沉浸,没有抬头,“撑过去就好了,你以为我会受不了?”

    方胥没再问。

    他不想她知道的事情,她是查不出来的。

    “我们明天回家行吗?我有眼镜,不想做手术……”她移开话锋,又一次提起这个事情。

    他想了会儿,:“起码做个检查。”

    她又问:“我能不能把吴叔接回家,他年纪大了,没人照顾他……”

    他早就去过那个村子,也知道她的是谁,和她的想法一样,“我和你一起去。”

    起来,如果不是那场交易,他们刑侦队的队长也不会殉职。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所以她才坚持要照顾队长的父亲。

    明明这是他的罪孽和责任。

    方胥表情有些为难,“可是,他不太想跟我回家……”

    陆忱并不怎么惊讶,“他是觉得和你非亲非故,凭什么要拖累你给他养老送终。”

    方胥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他很不好意思,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陆忱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提醒她,“我们家还缺一位理花园的园丁……”

    方胥摸了摸下巴。

    确实靠谱。

    就是不知道园丁请不请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