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相宜料想得没错，杨海岩并不是一个容易打发的人。

    仅仅一次的试探，最多能让他放心一两天，而一旦细细回想，掉入自己的思维，他的疑心又会争先恐后地跑出来。

    短短一个周，他对慕相宜的试探多达六次，有时在开会，有时在员工餐厅用餐，甚至在走廊上偶遇，总是那么令人猝不及防。

    “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可以本色出演间谍了。”慕相宜忍不住跟安盛楠吐槽，颇为心累。

    安盛楠投以感激的眼神：“辛苦了，下班接上西西，请你们吃大餐，随便点，不用给我省钱那种。”

    俗话：物极必反。

    慕相宜表现得滴水不漏，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没露出任何马脚，可就是遮掩得太完美，反而让杨海岩疑窦丛生。

    他约见蒋箭飞，了自己的猜想，后者却压根不觉得慕相宜有每次都能瞒天过海的本事。

    “你想多了，慕相宜才回来多久？安盛楠就是和她关系再好，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让她知道公司密。”

    蒋箭飞端起高脚杯晃了晃，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

    或许安盛楠和慕相宜知道蒋箭飞曾和杨海岩一起做“生意”的事，但他们绝不清楚，蒋箭飞进入梁宝娜老爸的公司梁氏后，两人又快速地勾搭在一起。

    早在做生意的时候，杨海岩就用岳母的名字注册了一个娱乐公司，利用那个公司洗了不少钱。

    而蒋箭飞在梁氏任职后，梁宝娜老爸刁难他，把快要倒闭的工厂扔给他，还委以重任一般希望他做出成绩，别让他失望。

    蒋箭飞临危受命，凭着以前和杨海岩做生意时掌握的证据，硬是从他里弄到一笔钱，让工厂起死回生，一改他在梁宝娜老爸心中的形象，在梁氏如鱼得水。

    当然，仅仅是梁氏高管的位置并不能满足他，他想要的，是整个梁氏，可他在梁氏人生地不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急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伙伴。

    人都世间最铁的四种关系是：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

    杨海岩和他占了后面两种，不能更铁了，蒋箭飞首选就是他，并且坦诚了自己的想法，诚心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杨海岩在南迅整了那么多钱，自然也不想一直屈居人下，尤其是慕相宜出任总监后，这种感觉越发明显。

    于是，他和蒋箭飞一拍即合，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如今已然是可以共享秘密的状态了。

    “你太看她了。”杨海岩神色严肃地。

    “我和她同在一个部门，清楚她的能力，我也托人打听过她和安盛楠的关系，她俩来往过于密切，我觉得不正常。”

    “能力？”蒋箭飞反问，沉吟了一会儿，“能力是有点，收购光子的时候我看出来了，但也到不了你忌惮的地步吧？”

    若非王翔宇非要撤资单干，那会儿杨海岩又拿不出那么多钱撑起光子，他绝不会同意卖公司，白了，慕相宜是捡了便宜。

    杨海岩摇摇头，抿了一口红酒才慢吞吞地：“若不是早有准备，我接二连三地试探套话，她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

    一开始进公司的时候，他是很看不上慕相宜，觉得一个二十几岁的丫头片子哪有那么厉害，可共事这么久，他不得不承认她有两把刷子。

    安盛楠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缜密，还是个念旧的人，比起自己，杨海岩觉得她倒是更信任慕相宜。

    “你要实在放心不下，我倒是有个办法。”蒋箭飞夹了一筷子肉到自己碗里。

    “找个私家侦探跟两天，她们在做什么不就都知道了么。或者把人绑了，找几个人严刑逼问，想知道什么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两个办法，杨海岩都想过，只是他纯属自己的感觉，这几天又沉浸在如何试探的漩涡里，没来得及实施。

    此刻让蒋箭飞一提醒，他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绑架风险太大，更何况那还有个安家姐，他选择了比较稳妥的跟踪，花大价钱找了四个私家侦探，两个跟慕相宜，两个跟安盛楠。

    慕相宜毕竟孤身一人带着慕西在国外生活了几年，警觉性比一般人高，比安盛楠先发现有人跟踪。

    她知道杨海岩已经有所怀疑，国内的私家侦探又有着让人无法清的技能和消息来源，保不齐会让她们功亏一篑。

    因此，慕相宜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安盛楠，提前检举了杨海岩的罪行。

    杨海岩没等到私家侦探汇报有用消息就让人从办公室里带走了，他涉嫌违规操作，请他配合调查。

    此事在南迅传得沸沸扬扬，上了报纸，虽然只有一块面，却也足够让蒋箭飞知晓。

    他震惊得无法言语，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又将报道逐字逐句看了一遍。

    直到此刻，他不得不承认，慕相宜的确不容觑，不过他又有了别的担心。

    慕相宜和安盛楠查到了杨海岩做的假账，那么他以前做的事呢？会不会也被她们翻出来了？会不会牵扯到他？

    蒋箭飞突然有点慌，忙联系了杨海岩找的私家侦探，妄图从他们嘴里知道点消息。

    然而，拿钱办事的人只认雇主，蒋箭飞得天花乱坠也没能撬开他们的嘴，无奈只能去拜访杨海岩。

    他现在是接受调查的状态，银行账户被暂时冻结，资产在清查，人被安置在家里，出入都有人看着。

    蒋箭飞费劲巴拉地见到他，对暗号似的了半天才从他里拿到和私家侦探签的保密协议。

    “我的感觉没错。”杨海岩指在茶几上敲了敲，用极的声音，“想办法保我平安无事，梁氏就是囊中之物。”

    他辛苦图谋了半辈子，不是为了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

    “安心。”蒋箭飞深深地看他一眼，只给了两个字，没答应也没拒绝。

    他得先了解自己是什么处境再，万一牵扯出几年前的事，他的日子也并不会好过，会和杨海岩一样的下场也不定。

    至于梁氏，来日方长，他还年轻，又有梁宝娜这个蠢货女友，有的是时间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