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崩塌

    车子转上水泥路，远远的，林居悠就看到巷子口聚集了一堆人，车窗的隔音很好，她听不见他们在什么。

    直到车子靠边停稳，她下了车，才听到他们什么“煤气泄露”“起火”之类的字眼。

    林居悠和林母下车，慕西带着她们往里走，进了电梯后，他道：“这边是我的一处公寓，我不常来，但定期有人打扫，你们先住下。”

    车子离开旧区，往星云的方向开去，林居悠看见酒店就让慕西停下，他却没听，径直开到了一处高档区。

    她可以随便折腾，但她妈妈的身体不允许，先过了这一晚再吧。

    林居悠咬咬牙，跟着上了车。

    “阿姨身体不好，别让她在这儿吸烟雾了。”慕西看林母捂嘴咳嗽，索性过去扶她上车。

    林居悠迟疑地看着他，不上吧，太矫情了，上吧，他真的帮她太多了，多得她心里都生出了愧疚感。

    慕西打开车门：“先上车吧，阿姨和你都累了，需要休息。”

    林居悠也想到这一点，她是打算打个车走远一点去找酒店的。

    慕西看着一场火灾焚毁后的旧区，根本不可能再住人，道：“今晚区里的人怕是都得住酒店，附近房源肯定紧张。”

    林居悠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不用了不用了，我和我妈随便找个酒店住下就行。”

    “不客气。”慕西想着她方才发抖的样子，心里揪得慌，“天色不早了，我先帮你们找住的地方。”

    他及时抓住了往里冲的她，给她肩膀让她靠，还安慰她。

    林居悠心里七上八下的，大喜大悲后有点累，克制地道：“慕西，刚才谢谢你。”

    她窘迫地拍了拍脸，有点儿担心哭花了妆，又想：没画眼线涂睫毛膏，应该没花得太难看吧？

    “还好你出去了。”林居悠庆幸地道，虚惊一场后回过神来，这才想起一直陪着她的慕西。

    “有吗？”林居悠边边拿出，她妈妈半时前果然给她发了微信消息，只是她那会儿在车上和慕西聊天，没看到。

    “我去了趟外面的超市，想给你买点大闸蟹。”林母解释道，又，“我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

    林居悠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这才问：“妈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在里面。”

    她女儿天天捧着慕西的杂志看，她以前也见过他，自然是认得他的，反倒是慕西有些疑惑，对方怎么好像对他很熟悉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哭了。”林母拍拍她的背，不好意思地冲慕西笑了一下。

    林母看女儿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正要问她怎么哭成了花猫，便被她猛地一把抱住，声音闷在她颈间：“妈。”

    林居悠还有些迷惘的眸子瞬间清明，抬眸一看，她妈妈正站在她侧前方。

    慕西尚未来得及应，身旁便传来一道女声：“悠悠。”

    西，有些迷茫地喊了一声：“慕西？”

    她强行从混沌里将意识拽回，对上了眉头紧皱的慕

    林居悠于世界的黑暗中听到仿佛来自远方的呼唤，带着焦急与担忧，很熟悉，熟悉得她想掉眼泪。

    慕西发现她的不对劲，把人稍稍拉开，双握住她的肩膀唤她的名字：“林居悠，林居悠！居悠！”

    林居悠无法抑制地想起那个夜晚，眼前大片大片的血色，她轻微地颤抖着，唇瓣咬得死紧，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她懵懵懂懂地打了急救电话，和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浑身发冷，父亲没救回来，她的世界在那一刻轰然崩塌。

    父亲割腕，十二岁的她发现时，流了一地的血，她吓得抱着头尖叫，惊动了母亲，后者当场晕了过去。

    这种不知会不会失去至亲的未知，仿佛将她拉回了十二岁那个冰冷的夜晚。

    “那她去哪里了？”林居悠不知何时哭了，泪眼朦胧地问，不知在问慕西还是在问她自己，“我妈妈”

    慕西比她镇定得多，看了一眼已经被控制住的火势，道：“应该不在。”

    林居悠一一看去，没有她妈妈，她心里先是松一口气，转瞬又提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我妈，我妈她不在家里吗”

    消防官兵先后救出来八个人，有烧伤严重的，有灰头土脸但没受伤的，也有已经焦黑的尸体。

    语气里的依赖和脆弱无端让慕西心弦震颤，他把人搂紧了一些：“我在这里。”

    林居悠看了一眼，心猛地一沉，本能地喊了一声：“慕西”

    火势很大，消防官兵从里头救出来几个被困的人，其中一人被烧得面目全非，人群里有人猜测是不是起火的那家人。

    林居悠心急如焚，下意识地揪住慕西的衣服寻求安慰，连被他半抱在怀里这么大的事都顾不上害羞。

    消防官兵比他们专业得多，训练有素地从车上下来，救火和救人同时展开。

    于激动，索性把人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没事的，别担心。”

    “消防车来了，冷静。”慕西，看林居悠情绪过

    “待着别动。”慕西将她拉到车边，本想用路边的水管将身上淋湿跑进去找人，却听呼啸而来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如果火源真是从那里开始，她妈妈一般不出门，现在火势那么大，她妈妈人又不在这里林居悠不敢想。

    方才人群里有人了最初起火的位置，她认得他们的那家人，正是她们家隔壁的邻居。

    林居悠急红了眼睛：“我妈、我妈不在这里！”

    慕西一把抓住她：“你做什么？”

    就往巷子里冲。

    林居悠的心一下提了起来，被恐慌紧紧扼住，拔腿

    她心里一突，脑中正思索着起火的位置是哪一家，耳边飘过一个熟悉的名字，她突然瞪大眼睛，急切地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没有她妈妈的身影。

    林居悠抬眸看去，破旧的居民楼里浓烟滚滚，不知谁家失了火，旧区的各种电线老化严重，浓烟之后被点燃，转眼就成了烈火熊熊。

    公寓装修简单，两室一厅的结构，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整洁干净，唯独少了几分人气，看得出来很久没人住了。

    林居悠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张了张嘴，想点什么，却又不知该什么。

    慕西让她们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又问林母吃饭了没，后者摇头，刚想不饿，慕西已经转身打电话去了。<rpt>ldgred();</r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