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假期
从那一天之后, 两人都对这件事保持沉默,谁也没透露一个字, 但彼此之间又较着劲, 不肯让对方占到进一步的优势。
相较于越星宇直白的示好,祁南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相当含蓄了。总体上以破坏为主,每每越星宇有一个可以和江虞独处的机会,他绝对要找个借口把两人隔开。
找得借口相当随意, 又似乎让人挑不出错来,让越星宇无可奈何。
这个状况一直维持到春节的前几天。
适婚年龄的人对春节有一种天生的恐惧,尤其是江虞,想起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就有些犯怵。所以对放假这件事, 并不是很着急。
战队开始了春节假期,从工作人员到队员,大多收拾着行李准备回家。祁南仗着家住得近, 连行李都不用收拾,落得一身清闲, 一个人在训练室里大杀四方。
IDXX买的机票最早, 在基地里了招呼,哼哧哼哧地拎着行李跑了。平日里话最多的人走了, 耳边乍一安静下来, 没人和他接茬掐架,他还有些不习惯。
他结束手上的一把游戏之后,家里来电话, 催他早点回去,怎么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他几次。
事实上他关了电脑,拎上车钥匙就能回家。想到什么之后,偏偏还是慢慢悠悠地在基地一楼里逛了两圈。
陈伯川在收拾行李,辅助在忧愁自己这个月的直播时长还没有混完,队里的保洁阿姨已经放了假回家,江虞在扫医务室,越星宇在……
祁南环视一圈,没看见越星宇的身影。凭借直觉走近医务室,果然听见越星宇的声音。越星宇面对江虞的时候,嘴比IDXX的还碎,可以絮絮叨叨一整天都不带重复的。
越星宇坐在他平时常坐的位置,江虞一边清理着药瓶柜,一边听越星宇话,自己大多时候不话。
祁南越看越星宇,越觉得扎眼。抬手看了眼时间,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门,报出距离越星宇登机还有多少时间,精准到秒的那种。越星宇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了一句“还早”,就继续刚才没完的话题。
祁南铩羽而归,抱臂坐在客厅里。觉得越星宇就很你妈夸张啊,哪有那么多话要。
放个假而已,怎么搞得像是要阴阳两隔了似的。
他还没和她再见呢,越星宇都能和她聊这么久的天,他凭什么没有?
每隔十几秒祁南就看一眼时间,又两分钟过去了,也不见越星宇从医务室里头出来。
这回他是真坐不住了,在客厅里徘徊了两圈,重新绕进了门里。故技重施,眉头一皱,往江虞跟前一凑。就对着她手疼。
看上去倒真像那么回事,如果不是被他骗过好几次,连江虞都要相信他的鬼话了。
她抬眸看着他,眼里蕴了笑意,“你少来,明明恢复得挺好的,还一天到晚喊手疼。”
祁南腹诽了一句,恢复得好也没见他的训练时间被延长。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执着地把手伸到江虞面前,“你再看看呢,我这手金贵得很,一点疼都受不得的。”
越星宇在一旁看戏,你差不多得了啊,被祁南狠狠地瞪了一眼,叫他赶紧滚。一回头又是那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年纪,把变脸这一套运用得炉火纯青。
江虞从他面前绕开,他又接着跟上来。像一条尾巴似的,江虞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偏偏他生来一条大长腿,江虞跨两步,他只需走一步,就更难甩掉他了。
祁南一路跟着江虞,就连她换洗一条抹布,他都要寸步不离地跟着。看着那双纤细而指节分明的手浸在水流下,祁南犹豫着要不要帮个忙。
帮的话,会不会显得他示好的意图很明显,不帮的话,又衬得他好像有点儿冷漠。
他还在思考着,江虞早已经把手里的抹布拧好。一个大高个,直愣愣地堵着门,江虞无奈地看着他,“你闹什么呢?”
祁南不动声色地偏过脑袋看医务室的方向,确保越星宇正在探头探脑地观察着这边,而后慢悠悠地拖着江虞话。
他天生睚眦必报的性格,刚才越星宇当着他的面和江虞了那么久的话,他自然是要成倍的讨回来,不然他不就吃亏了。
“手疼。”
问就是手疼,江虞长叹一口气,“早上不是刚做了检查吗?都快放假了,你非要再折腾我一下。”
祁南不是,“就是想让你再看看,我等会就走了。”也不是非要看手,主要是多看看我。
怕江虞发现他内心隐藏的意思,补上一句:“我现在手疼你都不管,那万一我在家里手疼了怎么办,你又不能跑我家来……”
话还没完,面前矮他一整截的人忽然上前半步,敷衍地举起他的手左右看看,而后轻轻吹了吹。
本想着拖她多会话而已,没想到会有这一茬儿,他原地发懵。
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手腕上,祁南没由来地感觉自己的皮肤在发烫,不定过一会儿就要泛红。渐渐地,感觉自己的耳朵也热热的,像要烧起来似的,又不想出声阻止。
一通操作行云流水,江虞没注意到他面上的情况,放开他的手,应付道:“现在不疼了吧。”
祁南暗暗呼了口气,想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你哄孩呢?”
江虞觑了觑他,选择实话,“以前实习的时候轮转到儿科,那些朋友也都是这么撒泼的。”
她仗着自己长了几岁,向来喜欢管他叫朋友,祁南都习惯了,但还是要和她拌个嘴,口吐芬芳:“把你的狗嘴给我闭上。”
他不过是随口这么一,江虞却真的闭嘴,作了一个“OK”的手势就不话了,守信用这个特点在这个时候体现得很及时。
祁南猝不及防她来这么一出,别扭地“我就是开个玩笑”,可江虞就是一个字也不。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扭头却对上她笑吟吟的脸。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低声道:“拿我找乐子是吧。”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越星宇拎着行李箱路过两人,和江虞了声再见,走的时候愤愤地往祁南的肩膀上来了一拳。
本是不痛不痒的一拳,越星宇压根没用上多少力道,祁南非是要装模作样地向前踉跄两步,捂着肩膀:“江虞你看,这人临走之前都对我这么不友好。”
气得越星宇差点没失手把行李箱砸他脸上,他还故作害怕地往江虞身后躲,戏是真的很多。
越星宇就看不惯他装的那样,无奈看了眼时间,骂骂咧咧地走了。
最大的隐患前脚刚走,祁南又接到家里来的电话,听筒里无非是问他“出发了没有”“到哪了”之类的问题。他挨着医务室的门,一边听电话一边看门内的人。
挂断电话的时候,江虞问道:“家里催你回去啊?”
祁南点点头,“就半时车程,不知道有什么好催的。”
“催你回家,又不是催婚,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祁南心里嘀咕着,这人怎么不明白呢,回家不是就见不到了吗。思及她的前半句话,想到她之前被催着相亲,道:“过年,你家里不会又让你相亲吧?”
江虞把最后一瓶常用药锁进柜子里,闻言偏过脑袋思考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可能会吧,谁知道呢。”
听上去就像是,有很大几率会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样子。脑子里一番挣扎过后,最后还是决定按耐住,好言相劝。
“相亲会遇到什么样的人,真的不准,万一是个抠门又无趣的,别不给你买包,可能连表情包都不会发。”
他的吐槽不无道理,事实上江虞也遇到过这样的人。但江虞并不想和他讨论这个,只:“知道啦,你快回家吧,不然家里又来电话催你。”
祁南“噢”了一声,转过身,没听到想听的话,心里有一啾啾的失落。磨磨蹭蹭地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回头。
有那么一瞬间,江虞觉得自己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疑似可怜巴巴的情绪。再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找不见了。
他就那么看着她,面上是熟悉的表情,一贯骄傲地半抬着下巴看人。可是一双眼瞳黑得发亮,让江虞相信自己刚才没有看错。
“你真的没有话要和我吗?”
江虞沉吟了一会儿,“你把我开给你的注意事项和药带着了吗?”
祁南沉默地和她对视半晌,确定她没有其他话要了。闷声应了句“带了”,回头的时候,傲娇孔雀的尾巴好像丧气地落下去了一点。
江虞兀自思索了一会儿,在祁南开门出去之前叫住了他,“路上注意安全,春节后见。”
祁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却顾忌着形象,骄矜地点了点头,“嗯,春节后见。”
原来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江虞失笑着摇摇头,少爷总是这么端着,也不嫌累得慌。
江虞偶尔周末也会回家去看看,今天离开的时候,基地里还留着不少人。没有看见空荡荡的基地,也没感觉到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好像只不过是出一趟门似的。
推开家里的门,看见一室的亲戚,年末来她家里走亲戚的人一向不少。他们互相询问着对方的近况,有些人在吹嘘着儿女是如何的优秀。她母亲坐在一处沙发上,只是听着众人话,很少开口。
有亲戚见着她回来,热情地招呼她过去,着好久没见着了。江虞模式化地应了几句,借着放行李的由头,和母亲了一声就上楼了。
房间门关上的一瞬间,江虞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和别人客套,可比她在基地里写材料还要费心力。
江虞这才发现,她不愧是在OUR的大染缸里浸了这么久,尤其是和祁南相处的时间久了,行事越来越有他的风格。
虽然不能像他那样,直剌剌地和人:“请问你能闭嘴吗?”但好歹她会选择跑走,要是放在以前,她绝对会为了礼貌,而杵在那听一整天。
相较于江虞家里的“暗流汹涌”,祁南这边的情况就激烈很多,祁老爷子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对着他就没有好声好气的时候。
即使两三年过去,仍对他放弃学业,成为职业选手这个决定而耿耿于怀。
连着在家好几天,只要在家里开电脑,就会被是“就连回家都不忘放下游戏”。言语之间对他这个网瘾少年的嫌弃,和高中时期如出一辙。
不想在家里和长辈起争执,手痒了就只能往网吧跑。
最近的一家网吧,对于客人抽烟并不做限制。祁南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坐在一群大老爷们儿中间吸着二手烟的时候,祁南开始真情实感的怀念,基地里干净整洁的环境。
倒不是基地里的人都不抽烟,只是队伍里对于在室内抽烟的罚款不少,在院子里就无所谓,犯不着为了省几步的距离,付好几百块。
他身后站着几个初高中生,他们是从网吧广播里听见播报祁南的段位,以及五杀之后找过来的。
其中一个笑嘻嘻地问祁南,怎么才能练成他这样厉害的操作。
祁南听着那道稚嫩的声音,回头扫了他一眼,个子还挺高,多半是已经成年了,才进得来。但看见对方背上的书包,还是回答道:“可能是好好学习,少来网吧。”
“这有什么关系?”
祁南推了推面前,他自己带来的键盘:“考好了让你家长给你买好的键盘,操作就好了。”
孩着没劲,转身就跑走了,其他人看着祁南游戏,边称赞边问他能不能帮忙代。
祁南觉得自己真的很难,甚至开始思考,是不是可以向队里提出申请,缩短他明年的年假,放假不在基地,不能游戏摸键盘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两把游戏之间排队的空隙,祁南百无聊赖地点开和江虞的聊天窗口,却又不知道该以什么话题作为开头。顺手点开她的朋友圈,显示出来的依然是仅三天可见。印象里就很少见到她发朋友圈。
习惯性地滑动页面,却突然刷新出一条她的新动态来。只有一张表情包,阿拉斯加的身上蹲着一只大橘猫,图上文字是“背负生活的重量”。
祁南低低了声:“新鲜了。”把那张配图反复看,也没寻思出她的意思。
返回私聊页面,纠结了半天,总觉得自己这么贸贸然过去询问原因,好像显得自己过于关心她。
最后把表情包重新编辑了一下发给她,并附上一句:“应该是这样才对。”
那张表情包,阿拉斯加被加上了“祁南”两个字,而橘猫上有“江虞”。意思很明显,江虞才是他在生活里的重量。
江虞的消息很快回过来:“让你减少训练时间而已,哪来什么重量?”
祁南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顺势反问:“那你呢?”
祁南自认为已经装得够不经意了,可随着时间过去,江虞依然没有回复他的消息,他又有些怀疑江虞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难道他还是太主动了?
在私聊界面和她的朋友圈之间来回切换着看,没有任何的动静。正在懊恼着,手一滑,拨通了语音电话。祁南下意识就要挂断电话,没想到一直没有回复的人,直接接起了电话。
江虞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的时候,祁南有点恍惚,这只过去了几天,却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了。怔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靠到耳朵上。
“你好。”一贯的开头,那把嗓音也很熟悉,只是不难听出背景的嘈杂。
祁南调整了一下坐姿,“怎么没回消息,我以为你给人绑架了。”
江虞似乎是笑了一下,有短暂的气声,揶揄道:“要绑架也不是绑我,你可比我值钱多了。”
再值钱,在她眼里不还是个屁孩吗?
祁南撇了撇嘴,叫她别逃避问题,“问你朋友圈什么意思,你还不回消息了。”
“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在拿我和他们的孩子做对比,正在一个妹妹嫁给了美籍华人,我怎么这么多年,却只混成了这样,我玻璃心听不得这样的话,所以我就一个人跑出来 。”
这段话明显含有水分,当时祁南那样冷嘲热讽,也不见她反驳过什么,哪里能的上玻璃心。
祁南嗤了一声,“美籍华人?怎么不你还是华籍美人呢,你骄傲了吗?”
想想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配上他的语气,嘲讽技能满点。仅是这一句话,就成功把江虞逗笑了,烦闷的阴霾挥去了大半。就连除夕节独自在街头吹冷风,似乎都不那么可怜。
听筒里她的笑音被隔上了一层外界的杂音,让人觉得不真实。
“你现在在哪啊?”他下意识的问出口。
江虞报了个地名,在过节的这个时候,那个地方人满为患。她不爱去人多的地方,很难想象她挤在人群中间的样子。
祁南语调自然地:“那你注意安全。”
快速点了下机,取走身份证,一边往外走一边给自己套上羽绒服。
还算看他接着秀操作的孩纷纷问他,“怎么这就走了啊?你这东西都还没吃呢。”桌上是他刚才两次五杀之后,网吧送给他的豪华套餐。
祁南摆摆手,朝着桌上抬了抬下巴,“你们分了吧。”
那几个孩还想留他,祁南心他们现在还不明白,混在网吧里游戏,哪有用实际行动追人来得重要呢?
就比如江虞,他的操作再好胜率再高,放在她面前,她也只会不咸不淡地来一句:“这就是你不顾医嘱、偷偷训练的理由吗?”
从祁南身处的这个地方,到江虞所在的位置,节假日开车完全是堵死的状态,半个时的车程生生可以拉长到两个时。
他破天荒地在挤了一次地铁,车厢里闷得都要喘不过气来,还要加上一个口罩,在春运大潮中感受人间疾苦。
地铁站出去之后一路狂奔,躲过几个粉丝的尾随,最后在某家奶茶的门店找到了江虞。
他连气都没喘匀呢,抢先一步点出二维码,替江虞付了款。
江虞只当是搭讪的人,正想着礼貌地谢绝对方的好意,并把钱转回,转过头却诧异地看见了祁南。
大概是处在一个气血方刚的年纪,大冬天里也不怕冷。他外套的拉链被拉开,衣服大敞着,露出里边薄薄的一件中领毛衣。口罩摘了一边,另一边还挂在耳朵上。常年待在室内训练,少接触紫外线的皮肤很白,是因为一路跑来,他气喘吁吁的。
看惯了今日灰蒙蒙、混沌一片的天空,忽然看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如同沉浸深海,使人深陷。
她压根没想过,他会过来找她。在除夕节,在人潮拥挤的街头。
“别挡着后边的人。”祁南不等她开口,把她往旁边拽了拽。用力之大,让她脚下微微踉跄。
哦,还是那个直男。
即使是天公并不作美,厚厚地云层压下来,天光一片混沌,但过节的喜庆还是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两人沿着街走了一段,祁南重新把口罩戴上,但以他高挑的身形,以及口罩上方露出来的一部分,还是频频吸引了路人的视线。
他毫无察觉一般,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在江虞身边。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在外边,江虞地嘬了两口奶茶,问他怎么过来了。祁南瞥她一眼,“刚好路过啊。”
江虞失笑着摇摇头,两个不爱出门的人难得出一次门,居然这么巧能遇上。
祁南见她不大相信的模样,索性直接绕开了这个话题:“我听你在电话里得那么惨,你还好吗?”
江虞点点头,没她在微信里只提了一部分,她的有些亲戚和网上的“奇葩亲戚”没多大区别。
“心态平和一点,学学我,现在游戏都不喷人了。”
其实哪是什么心态平和,只是喷的话,那他每把游戏都可以不用了,尽顾着激情喷麦了。
江虞想起他在基地里游戏的时候,遇上太孤儿的队友,直接把键盘敲得直响,骂完人被扣奖金,还一副“我骂我有理,你扣任你扣”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是站在什么角度让别人心态平和的。
才完,前边突然响起一阵鼓掌欢呼。有许多人朝着那边跑了过去,慢慢围出了一个圈。
江虞和祁南两人没挤上去看,但能从旁人的言语中得知,是有人在表白,阵仗还不。
祁南仗着个子高踮个脚就能看见,换作以前,祁南遇见这样的事情,只会觉得无趣而绕开。
今天却有些想要看一看过程,毕竟……似乎是一个学习经验的机会。
男生递给女生一大束花,“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我不想把心里话拖到明年再。我喜欢你,愿意对你好,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实话,祁南觉得这个告白的方法有点傻,但似乎很有用,因为女生居然答应了。
祁南若有所思,路过旁观告白的人群好远,依然在想刚才那场告白,成功的关键在哪里。花?还是高调地当众表白?
都大部分女生都会对这样的场景很有感触,或是感动,或是羡慕。
祁南却发现江虞是个例外,她走在他的旁边,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喝珍珠奶茶。
他不信这个邪,走出去一段路后,问江虞对刚才的事情没有什么看法吗?
江虞茫然地抬头看他,“什么事情?”
“刚才围着的那群人里面,有人表白。”
江虞点点头,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茬,于是评价到:“这种模式的表白得看是什么人吧,比如教练和你姐求婚,也是类似这种模式,但对于教练来,已经算是他能做出的很高调很浪漫的事情了。”
祁南踌躇着问出这句话时,不自觉地有点儿磕巴,后背到脖颈的线条都绷紧了,“那如果有人这么和你表白呢?”
江虞没多想,诚实地回答:“没什么新意吧。”
祁南把“新意”听成是“心意”,默默地在心里,给这个方案了个叉。接着开始了新一轮的烦恼,怎么才能不矫情不做作,却又有心意地让她明白自己的喜欢。
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是自古来的习俗,眼看着到了晚饭的点,祁南开软件叫车,前边排队的人数破了几百,他习惯性地“啧”了一声,表示不满。
江虞点开乘地铁的二维码,把屏幕转向他:“没事,一站的路程而已。”
祁南态度强硬地不同意,他是挤着地铁来的,他知道高峰期的地铁站有多可怕。
他加了高价约车,江虞的手从旁边伸过来,当着他的面点了取消约车的键。
祁南执拗地又点开,江虞再一次把手伸过来时,被他眼疾手快地捉住。他想“你别添乱”,第一个音还没发出来,就感觉到了奇妙的触感。
他没有握过女孩子的手,只能和男生做对比。
每次比赛结束之后,都会有一个两队选手之间握手的环节。虽他们这群选手都挺宝贝他们的手,但毕竟是一群大老爷们儿,手宽骨骼大的,更别提有些人的手背上毛发旺盛。
此时手里握着的那只手比他了一圈,到可以被他的手整个包住,手背上的皮肤很白,可以看见血管的颜色。
从手心到指尖都是温热的,柔软的。
祁南没敢动,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江虞也感觉到了祁南握着她的手,莫名的,心跳像是快了一拍。
她轻轻地挣了一下,祁南送了手,她把手收了回来。
两人间的气氛隐隐有些奇怪,江虞道:“我走路回去好了,你也快回去吧,你家离这有一段路程呢。”
“我送你。”路况也确实很堵,叫车实在不现实。可过年街上的人多,未知的情况也就多,让江虞一个人回去,他不太放心。
任江虞怎么,祁南也没改口。
祁南一路把江虞送进区,到她家门前才止步。
江虞鲜少提起家里,但这个地段能有一个带院子的独栋,想来家境是不差的。更何况江虞不是女孩,不是买几个包送几只口红,就能讨得她的欢心。
这么想想,祁南发现自己真是太难了。
“谢谢你今天特意来找我。”江虞如是到。
祁南低头看脚尖,轻轻不是,还想反驳自己真是恰巧路过。
“你不抽烟,可是一身的烟味,还背着外设的包,应该是从网吧里出来的吧?这周围有可以抽烟的网吧和酒吧吗?又或者你特意去商场吸烟区绕了一圈吗?”
面对她的一通分析,祁南哑口无言,破罐子破摔:“那你能感动一下,别出来吗?”
她却只是笑,那种熟悉的、稍有点纵容的笑。祁南了句没劲,挥了挥手就要走。
暮色下少爷的脸色淡淡的,是他不那么开心的时候,会有的表情。江虞上前半步,把一样东西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祁南要把东西拿出来,被江虞连同他的手一起按住了,隔着羽绒服可以感受到她的力气,事实上祁南不费什么力就可以挣脱开,但他仔细思考之后,还是决定不这么做。
江虞朝他挥了挥手,“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来找我,我可能要烦一整天了。还有啊,我提前,新年快乐。”
她的笑靥温柔,就在他的面前,他只要伸手就可以触得到。他攥紧了手里的盒子,盒子的棱角硌的掌心疼,让他保持着理智。
轻轻点了一下头,道:“等新年再,不要提前。”转身走出去好远,回头时还能看见江虞站在原地,把手举过头顶,朝他挥了挥。
直到看不见祁南的身影,江虞拿钥匙开了门,二姨走上前问她:“刚才那伙是你朋友?看起来不错啊。”
江虞应了一声,不欲多谈。她正是白天炫耀自己大女儿和美籍华人恋爱的那位。
“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差不多和你妹妹一个岁数吧?和你谈肯定是不合适了,要不你介绍给你妹妹认识认识?”
不合适这几个字听起来刺得慌。
江虞勾了个浅浅的笑,“您让大女儿也给她找个美籍华人就可以了。”完也不等她反应,就拎着包绕过了她。
祁柚一家今年留在W市过年,回家的时候绕到这边接上了祁南。
他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后排儿童座椅里的外甥女祁晚晚,酷酷的没有表情,简直是她爸爸的翻版。她伸手戳了戳弟弟的脸蛋,才几个月大的弟弟手舞足蹈地抱住她的手指头,放进自己的嘴里。
祁晚晚看向祁柚,“妈妈,弟弟脏脏,吃手手不爱干净。”
祁柚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我们一起教他不能这么做,好不好?”
祁南从后置镜里看了一会儿,问驾驶座上的程湛,“带孩好玩吗?”
“借你玩两天?”程湛反问。
“不了。”他和孩子估计八字不合,真让他带两天,他能疯过去。
祁柚的声音从后头飘过来,“这都好几年了,第一次听你问这个问题,想成家了啊?”
祁南冷哼一声,“我就不你了,你自己想想你的这句话有多可笑。”
他只是在想,他到底哪里和这些孩一样了,为什么江虞老觉得他是孩。就连偶尔和他话的语气,祁南都觉得和刚才祁柚对晚晚话的语气,几乎没什么差别。
年夜饭之后祁南给外甥女和外甥发了压岁钱,祁柚一摸红包,发现里头还不少。
她有点儿感慨,“前两年我还得给你发红包呢,一转眼你都可以给孩发红包了。”
祁南对她这会儿的话很满意,就是要这种“吾家有弟初长成”的语气,他早成年了,才不是孩。
成长,从不收压岁钱开始。
祁南压着好奇心没拆礼物,快要跨过零点,才把江虞给他的盒子取出来。
里边是一个刺绣的束口袋子,不知道她今天什么时候买的,因为里边装了东西,鼓鼓的。
他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他肯定是基地里唯一一个收到新年礼物的人,想想就觉得心情无比美好。
心翼翼地解开袋子,满怀期待地取出里边的东西。东西拿出来的一刻,祁南傻了眼,是六百六十六元。
按照这里的风俗,长辈给孩子发红包,才发这个数字。
万万没想到江虞会来这么一手!
新春的钟声敲响,手机里涌进许多条新春祝福。
江虞挨个回了消息,点开祁南的私聊界面的时候,上边只有一笔转账。五万块,刚好是微信一天的限额。没过几秒,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室内朋友们嬉戏着,电视的声音也不,里边的主持人在激昂地着什么。
江虞担心周围过于嘈杂,把手机音量调高了一些,凑到耳边。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一年赚多少钱?”
“我比赛第一年赚得钱,就够包.养你下半辈子了,你给我发压岁钱?”
虽然但是,道理江虞都懂,祁南赢比赛的奖金、战队的签约费,加上直播、代言等等,确实不是一个数目。可少爷刚才包.养谁来着……
作者有话要: 依然有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