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弘晏和弘曜再次出现在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下意识看梁九功，这么快就回来？看来被你这个奴才给中了：“你们阿玛和额娘不同意？”

    “同意。”双胞胎一边翻高高的门槛一边：“皇玛法，话算话。”

    康熙：“朕话自然算话, 可是你们骗过朕，朕不信你俩。”

    “啊？”哥俩傻眼了。

    弘晏伸出指头, “只有一次欸，皇玛法。”

    “有一就有二。”经梁九功那么一，康熙真怕年龄不知轻重的双胞胎以后经常糊弄他，“梁九功, 去叫太子过来一趟。”

    弘晏和弘曜互看一眼,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真的啊。

    康熙瞧见他俩的动作，笑着冲他俩招招手，“以后还骗不骗朕？”

    俩孩连连摇头。

    胤禛找太子没什么要紧的事, 只是来谢谢太子妃带四福晋上香。一见王以诚过来，胤禛就起身告辞。

    太子见俩儿子坐在他爹腿上，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再听康熙问他的话, 太子笑道：“儿臣跟他俩, 您同意儿臣就不阻拦, 您这是同意了？”

    “朕不同意, 他俩就不下去, 朕哪敢不同意。”太子进来的时候, 康熙特意看俩孙子一眼, 见两个孩非但没害怕, 反而很高兴, 便知道他俩真没骗他，“你们以后再骗朕，朕去哪儿都不带你们。”

    “不骗，不骗。”弘晏和弘曜异口同声，“再也不骗皇玛法。”着，从康熙腿上滑下来。随即，回到东宫就吆喝嬷嬷收拾行李。

    石舜华听到东厢房里闹闹哄哄，弘皙站在门口往里面看，想了想，走过去：“你也想去？”

    “没有。”弘皙连连摇头。

    石舜华：“他俩这次出去起码得二十天才能回来，你已经开始跟你阿玛的哈哈珠子读书习字，不能出去这么久。”

    “我知道，嫡额娘。”弘皙正算跟石舜华他也想去五台山，听她这么一，弘皙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嫡额娘，我不想去上书房，我想跟大哥一起去国子监。”

    “这件事我的不算。”石舜华也没骗他，“你大哥身子骨不好，不能起太早，你阿玛才同意他去国子监。”

    “是不是阿玛同意了，我才能去国子监？”弘皙问。

    石舜华：“你皇玛法同意才行。弘晏和弘曜去五台山，也是找的你皇玛法。”

    “我还得去找皇玛法？”弘皙睁大眼，他不敢啊。

    石舜华听到他的心里话，嘴角一勾：“你十四叔主意多，你去问问他。”

    “对哦。”弘皙眼中一亮，“谢谢嫡额娘，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着话就往外跑，也不再眼馋两个弟弟可以出去玩。

    太子走出来正好看到二儿子欢快的背影：“干什么去这么高兴？天快黑了。”

    “找他几个叔叔玩。”石舜华听到两个儿子叽叽喳喳跟个喜鹊似的，不禁骂一句，“白眼狼。”

    太子笑道：“他俩以为出去玩几天就回来，要是知道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你，指不定怎么哭闹呢。”

    “不会吧？”石舜华迟疑道，“汗阿玛会不会生气？我看还是别叫他们去了。”

    太子攥住她的胳膊：“他俩加一块四岁，汗阿玛被他俩哭的脑门疼，也不好冲他俩发火。再了，孤只是也许。外面太好玩，他俩累得每天回来就睡，也不会哭闹。”

    从京城到五台山七八百里路，刚出京城的那一天，双胞胎趴在车里往外看，别提多兴奋。可是连着两天还没到五台山，两个孩急了。

    走之前石舜华跟他俩，有事尽管去找康熙，康熙不会生气的。出门在外，谨记亲娘交代的俩孩下车用饭时跑到康熙跟前，异口同声问康熙啥时候才能到五台山。

    康熙便跟他俩还得两三天。

    哥俩掰着手指一算，苦着脸问：“这么远？”

    “是挺远的，怎么了？”康熙不解。

    弘晏：“我不想去五台山，皇玛法。”

    “我想回家，皇玛法。”弘曜跟着。

    康熙只带过一个孩子，就是太子。太子时候很乖很听话，康熙叫他吃饭，他不敢喝粥。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遇到这么直接的孩，康熙眉头紧皱，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善变：“你俩不去五台山了？”

    “不去！”哥俩异口同声，态度十分坚决。

    康熙可没忘记两个孩为了让他同意，缠了他很久，“朕能知道为什么吗？”

    “不好玩。”弘晏出来，弘曜跟着点了点头。

    康熙又不明白了，“还没到五台山，你俩怎么知道不好玩？”

    弘曜：“马车里不好玩。”

    弘晏道：“屁股痛。”

    “坐在马车里无聊，坐的屁股痛，所以你俩想回去？”康熙这下明白了，“从这里到京城和到五台山的路一样远。如果咱们从这里分开，你们坐马车到京城，朕也到五台山了。还要回去吗？”

    弘晏掰着手指算了算，弘曜抓耳挠腮想了想，哥俩决定：“不回去了。可是，不好玩，皇玛法。”

    “你俩想玩什么？”两个孩比太子时候还机灵，又是康熙的嫡孙，康熙很喜欢他俩，对他俩格外和蔼，“玩具有没有带来？”

    “不好玩。”弘晏道，“皇玛法，街上好玩。”

    “对的。”弘曜跟着，“皇玛法，你没去过街上吧？我跟你讲，街上可好玩啦，我们去街上好不好？”

    康熙哭笑不得，他俩到底谁是孩子？这么跟他话，“这里离城很远。”

    “多远？”哥俩异口同声问。

    康熙想了想：“大概十多里路。”

    “要走一天吗？”弘曜问。

    康熙：“不用，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弘曜不知道是多少，但有一次他午睡醒来问嬷嬷弘晋什么时候回来。嬷嬷弘晋再过一个时辰就放学了。等弘晋回来家，天还没黑，弘曜掰手指算了算，他们到城里天不会黑。嗯，这就够了，“皇玛法，半个时辰很快，我们去吧。”

    康熙惊讶：“你知道半个时辰多久？”

    “我知道很快。皇玛法，走啊。”弘曜看弘晏一眼，哥俩拽住康熙的胳膊，试图把他拉起来。

    康熙还等着用午膳，便坐着不动：“你们跟朕出来，你们阿玛和额娘没跟你们，出门在外听朕的话吗？”

    “额娘，皇玛法是祖父，有事找祖父。”弘晏。

    弘曜道：“阿玛，皇玛法最疼他，也疼我们。皇玛法，你不疼我们了吗？”

    “朕不跟你俩去城里，就是不疼你俩？”康熙倍感好笑。

    弘晏和弘曜点了点头。

    康熙不禁扶额：“你俩真想去？那叫梁九功陪你俩过去，去玩一会儿就回来。”

    哥俩摇了摇头。

    康熙诧异：“朕在这里等你们也不行？”

    “额娘，离开皇玛法会被坏人抓走。”弘晏还不怎么记事，但两天前的话还没忘记。

    弘曜晃一下脑袋，证明他哥得对：“我们和皇玛法一起。”

    康熙楞了一下，失笑道：“以后谁再你俩不听话，朕第一个不愿意。”

    “我们听话。”哥俩异口同声。

    康熙看梁九功一眼。梁九功立刻：“三阿哥，四阿哥，你们先回去吃饭，吃了饭皇上就领你们去街上。”

    “真的吗？”弘晏不太相信，因为他没听到康熙亲口。

    康熙道：“真的！朕从不骗人。不像你们俩，连朕都骗。”

    弘曜瘪瘪嘴，“就一次啊。皇玛法天天。”

    “你们骗朕，还不许朕啊？”康熙瞪眼问。

    弘晏：“许，许，皇玛法，我们去吃饭。”

    “吃好饭再来找皇玛法。”弘曜拱手道，“皇玛法，我们先走啦。你别忘了啊。”着，哥俩手牵着手跑出去。

    康熙忍不住叹气：“这俩子，你一句，我一句，居然没岔。”

    “他俩是双胞胎，三阿哥眨一下眼，四阿哥就知道三阿哥要做什么。”梁九功见他主子没生气，便大着胆子问，“您真要领两位阿哥去城里转转？”

    “朕没算进城。”康熙道，“你去告诉两个家伙的嬷嬷，待会儿哄他俩睡觉。他俩一睡着咱们就走。”

    “如果两位阿哥闹起来该怎么办？”梁九功道，“两位阿哥不怕你，奴才觉得他俩敢哭闹。”

    康熙：“到时候再，指不定他俩一觉睡醒又不想去了。”

    哥俩一觉睡到申时。弘晏爬出马车，冷风一吹，连忙钻进温暖的被窝里，不禁感慨，还是在车里暖和。

    弘曜一口气喝下半杯奶茶，出去撒泡尿回来，手吹的冰凉冰凉，上车就挤到弘晏身边取暖，根本没想起来去城里。

    天空暗下来，康熙见到两个大孙子。本以为他俩又要马车里不好玩，谁知一听到他俩的话，康熙险些失态：“你俩什么！？晚上跟朕睡。”

    “皇玛法这里好。”康熙的帐篷宽又大，里面点许多油灯和火盆特别明亮和暖和。哥俩前天晚上陪康熙用饭时就眼馋，但他俩没敢讲。毕竟在家的时候，太子不准他俩去东次间。不过，石舜华房里有什么哥俩房里也有什么，两人也不羡慕爹娘。

    昨晚看到有个女人住进康熙的帐篷里，哥俩觉得外人可以住，他们也可以，眼瞅着康熙不同意，弘晏搁心里一句皇玛法真气。瘪瘪嘴，苦着脸问，“皇玛法，你不疼我们了？”

    康熙揉揉额角，不禁感慨太子眼光如距，这俩何止鬼见愁，阎王见了也愁：“你俩为什么非要跟朕睡？”

    “喜欢皇玛法。”弘曜着，突然想到，“不跟皇玛法睡，皇玛法，你睡这里。”跑到康熙右后边拍两下，“我和哥睡那边。”指着左边。

    康熙回头看一下，“那还是跟朕睡。”

    “嗯，那就跟皇玛法睡。”弘晏不等康熙开口，就：“皇玛法，我去拿我的被子啦。”话音一落，人跑到帐篷外。

    弘曜见状，跟上去：“哥，等我一下，我也去。”

    康熙望着晃动的门帘，喃喃道：“梁九功，他俩是两岁吗？”

    “离两位阿哥两周岁生时还有二十天。”梁九功知道他主子想什么，“奴才记得奴才像阿哥这么的时候，会帮家里烧火，帮家里洗菜喂鸡。”

    “爷，明儿写信问问汗阿玛，弘晏和弘曜有没有哭闹。”石舜华放下头发，躺在太子身边，就：“妾身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太子赞同：“孤也觉得他俩会闹。可是都走四天，他俩如果不听话，孤昨儿就该收到汗阿玛的信。”

    “汗阿玛没写信，可能是不好意思。”石舜华道，“毕竟他俩才两岁。对了，爷别忘了写，他俩如果不听话，汗阿玛尽管揍。汗阿玛看到爷这么，就算他俩哭闹，汗阿玛也不好意思揍他们。”

    太子瞥她一眼：“胆子不，连汗阿玛都敢算计。”顿了顿，“孤就这么写。”

    “噗！”石舜华差点被口水呛死，气得拧太子一把，“以后话别停顿。还有啊，把给他俩的生时礼物送过去。”

    “孤知道了。”太子个哈欠，“明儿孤卯时就得到文华殿，早点歇息吧。”

    太子和辅佐他代理朝政的文武大臣处理完昨儿半夜到的奏折，揉着酸软的手腕就准备回毓庆宫用早膳。

    “等等，太子殿下。”今儿当值的长泰追上来，“叔父想见您。”

    太子回身：“索额图？他没什么事吗？”

    “没有。”长泰道，“瞧他脸色应该是喜事。”

    太子想了想：“你回去跟他，孤在文华殿等他。”

    “不是东宫？”赫舍里长泰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太子：“汗阿玛不在宫里，索额图去东宫不太合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孤跟索额图密/谋什么事呢。”

    “最近又没什么大事，索额图找你能有什么事？”石舜华给太子夹一点虾米炒菠菜，“他府上也添丁了？”

    “咳咳咳……”太子嘴里的菠菜全喷到石舜华脸上。

    石舜华顿时大怒：“你，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欠喷！索额图都六十二岁了，他生得出来吗？”太子拿出手绢，正想擦擦嘴，伸手抓过石舜华，擦掉她脸上的菠菜叶，“你就不能往别处想啊。亏得你平时那么聪明。”

    “我正因为——轻点，轻点，别把我的妆擦掉了。”石舜华道，“索额图二女儿如今才十岁，女儿如果还活着，也就五六岁。妾身猜他府上添丁有何错？又不是叫他生。”

    “行行行，你得对。”太子道，“就算他的滕妾生个四胞胎，跟孤有什么关系？好了，干净了。真想把你脸上的麻子擦掉。”

    石舜华连忙攥住他的手：“别乱来。”

    “瞧你吓得。”太子白她一眼，声地问，“爱妃，准备何时把麻子洗掉？”

    石舜华道：“当然是您登基的时候。”

    太子猛地抬头：“你当初可不是这么的。”

    “妾身当初的话可多了。可是，一孕傻三年，妾身给忘了。”

    “欠喷！”太子一把推开他拉过来的脑袋。

    石舜华摸一下发髻，发现没乱，“正事，能让索额图喜形于色的事，只有和明珠有关。毕竟如今汗阿玛不在京城，京城发生什么大事，顺天府尹和九门提督也是先向您禀报。”

    “明珠？”太子想了想，“能让索额图上心的人，也只有他了。”于是，见着索额图就问，“这么急着见孤，是不是明珠出事了？”

    太子在深宫之中都能猜到？索额图大惊，不禁庆幸最近很听太子的话，没像以往借他的名声行事，“明珠的两个妾查出身孕——”

    “等等，等等。”太子连忙摆手，“等孤喝完这杯茶你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