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目光从太子移到直郡王胤禔, 越过八贝勒胤禩, 九皇子胤禟和十三皇子胤祥, 最后停留在三贝勒胤祉身上：“你是怎么想的？”

    早年康熙亲征噶尔丹，胤祉也曾上阵杀敌, 不怕动武，可他更倾向坐下来谈判。然而兄弟们都要亲自前往尼布楚, 他若摇头不，以后还如何立足：“儿臣觉得九弟的在理。”

    康熙看出胤祉犹豫，他不想看到儿子们因一点事之间产生分歧, 望他们和和睦睦, 便装作没发现：“既如此你和胤禟一起去向尼布楚官员问个明白。”

    “儿臣？”胤祉惊呼出声。

    康熙：“不愿意？”

    “不是。”胤祉只是太意外。

    康熙：“胤禔也一同前往, 朕给你一千骑兵。”

    “儿臣遵命！”兄弟十几人，唯有跟胤禔针锋相对的太子能激怒他，胤禔意识到上当就后悔了，可听到康熙派胤祉和胤禟过去的一瞬间, 胤禔又有点失望。岂料峰回路转，胤禔不自觉露出笑，下朝就跟太子，“谢谢啊, 二弟。”

    太子瞥他一眼, 蠢！

    “你什么意思？”胤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胤禩连忙挤到两人中间, 掰开胤禔的胳膊：“太子二哥没别的意思。大哥, 我找你有点事, 这里不是话的地方。”冲胤禟使个眼色, 两兄弟拉走他。

    瞧着离太子很远，胤禔扯开喉咙吼，太子也不见得能听见，胤禩才：“大哥，你怎么还这么容易冲动。”

    “他故意激我！”胤禔着话回头瞪越来越远的太子一眼。

    胤禩扶额：“你明知道他是故意的，怎么还往里面钻啊。”

    “我，我——”

    胤禟：“我来吧。大哥，二哥是咱们兄弟，可他也是太子。二伯和五叔敢这么跟汗阿玛话吗？”

    “他又不是汗阿玛。”胤禔脱口而出。

    胤禟噎了一下：“当我没。太子二哥秋后算账，弟弟们不会帮你求情。你呢，好自为之。”宜妃和惠妃之间不怎么和睦，胤禟很的时候，胤禔就出宫了，两人年龄差得多，也玩不到一块，导致胤禟和胤禔的关系一般般。看在胤禩的面子上劝几句，见他很是执拗，松开他又看胤禩一眼，和他亲弟弟十一皇子出去了。

    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等人见状，也跟着出去。

    转瞬间只剩下胤禩和胤禔。

    别人不管胤禔，很孝顺的胤禩不能不管他养母的儿子：“大哥，汗阿玛以往南巡多是看看各地情况，这次南巡以游玩为主，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胤禔下意识问：“什么？”

    “汗阿玛在慢慢放权。”胤禩道，“汗阿玛走的这段日子，二哥交给我和九弟、十弟不少事，听太子的意思是汗阿玛叫我们帮他分担一些。

    “据我所知，汗阿玛南巡期间，给太子的信中几乎没提到政务。这在以往也不曾有过。”顿了顿，“你没发现文武百官对太子的态度变了？”

    胤禔：“变了还反对他？”

    “汗阿玛不想动武，那些人精看出这点才敢出声反对。”胤禩道，“汗阿玛若没提理藩院，而是直接问二哥，太子屯兵边关，一准没人敢反对他。”

    胤禔望着清溪书屋的方向：“汗阿玛五十多岁不见老态，他会退位？”

    “汗阿玛这几年行事越发随心所欲，谁也不准他什么时候会退位。”胤禩道，“只是你对太子的态度该慢慢收敛。对了，听大侄女的婚事定了？”

    胤禔“嗯”一声：“嫁到科尔沁，离大姐挺近的。”

    “这次前往尼布楚，倒是可以拐去那边看看。”胤禩道，“你瞧着不像样，请惠额娘出面跟汗阿玛商量一下，再等两年，把你的那个女婿收拾老实了再嫁过去。反正她现在才十七岁，和六妹比起来，她也不大。”

    胤禔点了点头，算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胤禩怕他不上心，过会儿又把大福晋搬出来，胤禔看起来有些难过，直言一定会好好考校一番未来女婿，胤禩这才放心下来。

    石舜华听到太子胤禔气得跳脚，不由自主地想到胤禔的长女：“爷，大哥府上大丫头的婚事定了，虽然具体日子还没定，我估摸着明年上半年能完婚，到时候妾身该怎么添箱？”

    “老三的福晋假如给一个簪子，你就出两个。”太子道，“太多了咱们真添不起，这次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夸大。”

    石舜华：“妾身知道。十三弟和十四弟的婚事，本来是早该办的，他俩因为住在宫里，嫌南三所地方就不愿意那么早成亲，再拖下去也不像样，就定在了今年年底。年底他俩成婚，年后是六妹、八妹和九妹，总共五份重礼，福州的杂货店一年白干了。”

    “后年选秀，你给弘晋挑门亲事，这礼就收回来了。”太子道。

    “大哥要成亲啦？”

    太子循声看去，看到多宝阁下面的柜子里有个不点：“你在里面干么呢？”很是莫名其妙。

    “跟两个姐姐躲猫猫呢。”石舜华道，“弘暖和弘晗没想到他会躲柜子里，正到处找他呢。”

    太子看儿子一眼：“孤记得那里面原本是香炉吧？”

    “香炉在方几上面。”石舜华呶呶嘴，示意太子看过去，“弘暖和弘晗都认输，他还在里面坐着。弘晅，热吗？”

    孩擦擦额头上的汗：“热。”

    “热你还不出来？”石舜华问。

    孩摇头：“大姐和二姐，我躲一炷香，就给我做荷包。”

    “你缺荷包啊？”石舜华走过去，“快点出来，别中暑了。”

    孩扒着柜子边：“不，还差一会儿。大姐姐给三哥做，我没有，我也要。”

    “没你不要的。”石舜华点了点他的额头，命宫人摆饭，然后水等着给热得大汗淋漓的孩洗澡。

    弘暖和弘晗找遍后院找前院，找完前院找膳房，找了膳房就去找太子的书房，可是依然没找到弘晅。

    弘晋远远就瞧见两个妹妹像无头的苍蝇似的，命背着箱笼的侍从先去无逸斋，跑到两个妹妹跟前就问：“出什么事了？”

    “懒货找不到了。”弘暖很是着急。

    弘晋：“怎么回事？”

    弘晗也挺着急的，大概一遍就要继续找。

    弘晋往四周看了看，到处是树没法藏人：“你们在后院跟他玩躲猫猫，他肯定还在后院。以他那个性子也不会往外跑。问后院的奴才没？”

    “大清早的所有人都忙着做事，他又把嬷嬷发出去，根本没人注意到他。”弘暖道，“大哥觉得他会躲去哪儿？”

    弘晋：“我觉得还在后院。走，我陪你们回去看看。别着急，晗晗，擦擦额头上的汗。别人都忙，嫡额娘不忙，你们问嫡额娘了吗？”

    “我们，我们忘了。”弘暖出口，猛地想到，“我们出来的时候额娘笑得很古怪，额娘一定知道他藏在哪儿。”

    弘晋：“嫡额娘若是不知道，早该派人找他了。”着跨进后院，指着走廊下，光溜溜坐在澡盆里的孩，“不是在那儿么。”

    弘暖和弘晗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姐俩大惊，异口同声：“你跑哪儿去了？！”

    “笨笨！”孩扮个鬼脸，“我在屋里，哪也没去。”

    石舜华走出来：“别玩水了，赶紧把衣裳穿上。弘晋，吃饭了没？”

    “吃了。”弘晋道，“跟二弟、三弟和四弟一块吃的。牛肉饼、牛奶和白米粥。快上课了，我走了。”

    “大哥，啥时候成亲？”孩连忙问。

    弘晋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向他：“我成亲？”

    “我和你阿玛笑，这子当真了。”石舜华把和太子的话讲给弘晋听，“你如今还，再过五年也不晚。要是有钟意人，直接跟我，赶明儿选秀的时候，我给你留意着。”

    弘晋脸色微红：“嫡额娘，我如今才十三岁，早呢。”

    “也不了，女孩儿这么大都可以选秀了。”石舜华道，“弘晋，我可告诉你，娶妻娶贤，嫡福晋品行端正，贤惠大气，后院才少生事。像你八婶那样，貌美如花也不能要。”

    弘晋的脸发烫：“嫡额娘，我真的还。”

    “又没叫你现在找。”石舜华道，“平日里多留意。和你年龄相仿的十五弟的福晋已经定了，我大妹妹，十六弟又比你好几岁，下次和下下次选秀都没人敢跟你争，看中哪个就是哪个。”

    弘晋转向太子，满眼乞求，阿玛，快管管你的太子妃。

    “咳咳，你嫡额娘得对。”太子道，“你是孤的长子，也是皇长孙，无论看中谁都不过分。”

    弘晋眼晕：“阿玛，嫡额娘，快迟到了，我走了啊。”个千，转身就跑。

    “哈哈哈哈，大哥吓跑啦。”孩不客气的笑出声。

    弘晋踉跄了一下，暗暗起誓这个夏天都不去讨源书屋。

    弘暖走过去捏住他的脸：“懒货，你躲哪儿去了？”

    “放手！”弘晅连忙掰她的手。

    石舜华看着仨孩子闹一会儿，才：“暖暖，晗晗，过来吃饭。弘晅，再不起来饭就被你阿玛吃完了。”

    孩一下子从盆里站起来。

    弘暖朝他耳朵上拧一下：“不知羞的鬼。”

    三岁的弘晅的确不知羞，光溜溜的站在盆里，任凭别人量，任由嬷嬷给他擦身体，慢慢给他穿上衣裳。

    太子扭头看一眼：“要是有个什么给他记下来就好了。”

    “画下来。”弘晗出主意。

    太子：“太麻烦，画好也不用吃饭了。要是像镜子一样，照下来就能印在纸上……”

    “快别异想天开了。”石舜华道，“俄人有火器，汗阿玛只给大哥一千人，两方一言不合起来，吃亏的可是咱们。”

    太子坐到主位：“你的意思叫他们带上火器？”

    “妾身是这么想的。”石舜华道，“既然去一次，自然要吓住俄人。可妾身记得咱们现在的火器还都是当年南怀仁活着的时候做的，多年不仗还能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