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书房快放学的时候, 康熙堵住弘晋问他东宫的阿月浑子是买的还是胤禩种的。

    弘晋老老实实胤禩种的阿月浑子只有几颗树结果，其他的全是幼苗。康熙回去便问弘晅：“你八叔种的树结果, 为什么不送给朕反而往东宫送？”

    弘晅眨了一下眼：“皇玛法, 可以先吃饭再嘛？我饿啦。”

    康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命宫人传膳。

    饭后，孩掰开个果子递给康熙：“皇玛法, 好不好吃？”

    “朕总觉得有陷阱。”康熙塞嘴里, 挺香的, “还行吧。”

    孩撇嘴：“好吃就是好吃, 非得还行。哼，不好吃都给我, 你别吃了。”

    “瞧你额娘把你给惯成什么样了。”康熙虚点他两下。

    孩搬来绣墩, 跪在绣墩上一边剥果仁一边：“额娘，我现在这样都是皇玛法惯的。皇玛法，你疼我，我也疼你，给你。”又递给康熙一个。

    康熙接过来：“弘晅，是不是把你阿玛交代的事忘了？”

    “啥事？”孩下意识问。

    康熙扶额：“你阿玛为什么叫你给朕送阿月浑子, 朕这里有很多, 东疆那边送来的。”

    “哦，我阿玛, 皇玛法向着阿玛, 嗯, 我就给你剥十天果子。”弘晅问, “皇玛法，你向不向着我阿玛啊？”

    康熙睨了他一眼：“朕怎么觉得你阿玛不是这样的呢。弘晅，你阿玛的原话是朕向着他，你就天天给朕剥果子，对不对？”

    孩心惊，他额娘知道他咋想的，他皇玛法居然也能猜的差不多：“没有。我阿玛的是十天。”

    “朕信你才怪。”康熙有时虽然不喜大孙子骗他，但太孙无需太乖，弘晅如有本事能让所有人都怕他，怯他，康熙这辈子就瞑目了，“快点给朕剥果子。”

    孩一边剥一边问：“皇玛法，你没吃饱吗？”

    康熙经常吃到八分饱，今儿也没例外：“朕吃饱了，但几个果子还是能吃得下去的。”

    “梁公公，去给我皇玛法倒杯茶。”孩又递给康熙两个，“喝点茶灌灌缝。”

    康熙险些呛到：“你也不用再给朕剥了，是不是？”

    “你看我的手啊。”孩伸出手指头，“红了。”

    康熙伸出四根手指：“朕才吃这么几个，你就想着偷懒，心朕现在就使人去告诉你阿玛。”

    “我的手都累红了啊。”孩着话又拿个果子，“皇玛法，你不疼我了吗？”

    康熙噎了一下：“你现在长大了。”

    “我才五岁。”孩道，“五岁欸。”伸出五根短又粗，肉乎乎的手指头。

    康熙捏了捏他的脸：“你呀，得亏投身到东宫，要是在普通百姓家中，你得一天挨三次。”

    “我不是在百姓家中，也天天挨啊。”孩道，“以前我阿玛揍，后来我额娘罚，四哥也我，你又想我。还不如百姓家呢。”

    康熙松手：“行了，回去吧。”

    “还没答应我，我不走。”孩双手撑着下巴，直勾勾盯着康熙。

    康熙瞥他一眼：“不走就自个在这里呆着。”

    “才不。”孩爬下来，“皇玛法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康熙无语：“朕真是欠你们爷俩的。回去跟你阿玛，朕向着他。”

    “谢谢皇玛法。”孩欢呼一声，个千就往外跑。

    康熙望着孩欢喜的背影，好气又好笑：“太子可是让朕刮目相看，这种法子都能让他想到。”

    “额娘，皇玛法同意啦。”孩跑到毓庆宫就对石舜华，“阿玛，你额娘的法子没用，皇玛法不会同意。你输了，明儿领我出去玩。”

    太子：“明天孤不得闲。早在乾清门等着你十四叔，叫他带你出去，他近来无事。”

    “十四叔？”叔叔太多，又不太来东宫，孩苦恼，“长啥样啊？”

    石舜华笑道：“笨蛋，直接喊十四叔，他就应了。”

    “对哦。”弘晅一喜，继而一想，“额娘，我一点都不笨。”

    石舜华很是敷衍：“不笨，不笨，聪明的五阿哥快去叫嬷嬷给你洗澡，早点睡，明儿早点起来去找人。”

    弘晅想天还没黑，不着急睡，一想到玩，倏然把话咽回去。

    太子这几天都在琢磨日本人的事，睡的不踏实，如今得知康熙站他这边，放松下来就忍不住哈欠。

    石舜华见状，吩咐宫人伺候洗漱。躺在床上，石舜华没有困意，坐起来问：“真跟日本人？”

    “开战的话有点理亏，毕竟潜进来的人已经没了。”太子道，“可是倭国人反复无常，毫无信用可言，更不会因咱们心慈而感恩戴德。孤觉得无论是真还是假，都应该放几炮吓破他们的胆。”

    石舜华：“火器不到那边啊。”

    “孤听老八了，咱们和倭国之间有很多岛，岛上几乎没人。”太子道，“到时候就把士兵拉到那边，以后结束了，那边还可以当成渔民歇息的地方。”

    石舜华赞同：“这点好。对了，汗阿玛会不会派大哥过去？”

    “肯定会。”太子道，“他怕孤亏待他儿子，于是就让你妹妹嫁给十五弟。怕孤以后整治胤禔，绝不会放过让胤禔立功的机会。军功在身，孤以后想整治胤禔也得想想言官和百姓答不答应。”

    石舜华撇撇嘴，躺下：“十三弟弓马娴熟，您叫十三弟跟他一块去。”

    太子转向石舜华：“孤本想叫老十过去。”

    “十三弟的两个妹妹是他的软肋，而您的态度关乎着她俩以后的日子。”石舜华道，“十弟看似老实，不一定对你忠心不二。妾身并不是十弟有二心，而是碰到你和大哥之间的事，他极有可能会隐瞒对大哥不利的。毕竟您和大哥都是他的兄长。”

    太子若有所思道：“是孤考虑不周。听老八种的阿月浑子一棵树能见七八十斤果仁。一斤十文钱，一棵树就是七八百文。一亩地少也得十几颗树吧？”

    石舜华：“六年后才能见银子。八弟明年娶施世纶的闺女，后年娶年羹尧的妹妹，府里的人越来越多，您就别惦记他的四百亩阿月浑子。”

    “起老八的两个侧福晋，你这次居然都没给四弟选人。”太子挑眉，“让孤出乎意料啊。”

    石舜华白他一眼：“八弟的福晋能生个一儿半女，还能像四弟妹那样随便李氏生，我才懒得给他挑人。再了，人是你叫我挑的。”

    “孤没你不对，只是你居然都没问问四弟。”太子道，“孤是对这一点意外。”

    石舜华抿嘴笑笑：“过两年选秀，你问问汗阿玛要不要给四弟添人。”

    “…汗阿玛会觉得孤故意嘲讽他。”太子道。

    石舜华：“爷没发现么，四弟的府邸修好了，德妃也没提四弟后院的女人太少。”

    “他们是被钮钴禄氏吓着了。”太子道，“当日孤也吓得不轻，凌柱是怎么把她养成那个样子的啊。”

    石舜华心想，凌柱估计比你还奇怪，嘴上：“日本那事定下来，从这里拉一万两白银出去，就您犒赏将士们。”

    “真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太子伸手把人拉到怀里，“时候不早了，睡吧。”

    翌日，早朝，康熙听完太子的提议，便命太子总理此事。

    文武百官还想劝康熙，一听交给太子，大多数人都老实了。少数几个老臣执拗地师出无名，也被康熙一副“此事到此为止”的表情给拒绝。

    下朝后，几个老臣想劝太子，太子装作没听见，大步往东宫去。

    几位腿脚不如太子利索的老臣望着太子的背影唉声叹气，回到家就跟家里人念叨，太子难当大任。

    太子揉揉发烫的耳朵，嗤笑一声，下午就去兵部和神机营。而携胤禔和胤祥抵达神机营，就要八台火器。

    管着火器的翼长吓一跳，连忙提醒：“殿下，皇上的意思是吓唬吓唬倭国人，无需这么多。”

    “这个呢？”太子当即掏出兵符。

    胤禔和胤祥瞪大眼，异口同声问：“怎么在你这里？！”

    “汗阿玛早就给孤了。”太子道，“怕火器不够用，就去户部支银子再造。反正能放个十年八载，指不定哪天就用到了。”

    翼长心道：“下官要不要请示皇上？”

    “你呢？”太子反问。

    翼长下意识摇头。

    “知道就好。”太子道，“老大对鸟铳拿东西熟，你来挑。”

    “水师那边的兵器不需要从这边挑，我手下现如今有三千人。”胤禔道，“除去火器用的人，人人一把鸟铳。”

    翼长眼前一黑，不愧是太子的兄长，比他还狠：“直郡王，神机营没那么多鸟铳。”

    “连这么一点鸟铳都没有？”太子瞪眼，“跟底下的人再做三千把。”

    翼长：“殿下，您没跟下官笑吧？如果没有，下官必须得奏禀皇上。”

    “现在就可以去。”太子话音一落，翼长犹豫了。不过，神机营的鸟铳少，胤禔最后只拿走几十把。

    胤禔和胤祥出了京城，神机营才向康熙禀报赶制火器一事。搁在以往康熙不会同意，如今两个儿子带兵去海上，谁也不能保证倭国人会不会抵抗，担心火器不够用，康熙想一下就同意了。

    康熙如此干脆，超乎神机营诸官预料，潜意识认为太子跟康熙过此事。而康熙同意太子的提议，在神机营诸人看来是对太子的信任。

    当皇帝的都不担心交给太子的神机营扩大，神机营诸官再也没质疑过太子。不过，这是后话。

    胤禔和胤禩抵达天津卫，出发当日，胤禔命人把随后而来的银子开，当着众将士的面承诺回来有重赏。

    胤祥见他故意不提太子，暗暗叹了一口气，便跟着银子是东宫出的，并不是康熙赏的。

    大清臣民都知道东宫有钱，有人甚至猜太子妃可能比国库还富有。每当这时，许多人都很羡慕，却没法嫉妒，盖因金玉满堂四家商号日进斗金时，太子妃还是石家女。

    不少臣民也听太子妃出手大方，少数知道内情的相信，大多数人是不信，如今看到五箱银子，他们五千将士分，一个个都忍不住笑了。

    水师抵达离日本最近的岛上休整时，京城来了七八个洋人。

    洋人刚刚到来的当天，石舜华就接到碧水的人传进宫的消息。纸条烧掉，石舜华就使人去请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