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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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意到医院时,骆叶正坐在钟呈病床边的椅子,头轻轻靠在墙上,闭目假寐。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骆叶睁开眼,眼神还有些飘忽迷离。他揉了揉压在扶手上发麻的手臂,朝钟意颔首,“我下楼抽根烟。”

    钟意满心扑在钟呈身上,等骆叶离开,她便坐在那个位置上。

    钟呈的两颊红的异常,她用手背试探着摸了摸钟呈的脑门,不出所料,依然烫手。

    似乎是因为她手太冰了,钟呈皱着眉醒来,模糊的捕捉到视线里的人,他喉咙干涩道:“姐。”

    钟意在医院楼下接了点热水,她开保温杯,将热水倒在杯盖里,又兑了些常温的矿泉水,给钟呈喝下润嗓子。

    “怎么会急性肠胃炎?你吃什么东西了?”等钟呈稍微恢复点精神,钟意才皱着眉问。

    听到她的问题,孩又不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

    钟意又耐着性子问了两遍,钟呈却还是一言不发,她脾气也有些上来了,俩人便如此沉默着。

    房间里静的只能听见输液的声音,钟意看着它一滴一滴落下来,再在药瓶里翻出一个水花,顺着细管流下来。

    不知过了几分钟,孩忽然张张嘴,却还是不看她,“姐,我觉得自己好像错了。我根本没有实力,我也没办法做首发,更没办法正规比赛。”

    钟呈咬着嘴,有泪花儿在他眼眶里转,他将头别过去,盯着窗帘一角。

    良久,钟意无奈的叹了口气,像往常一样摸了摸孩的头,似是安慰。

    钟呈依然扭着头,不让她看见脸,钟意没办法,只能斟酌着言语哄他:“呈,姐姐知道你压力大,但是当初我们也好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那你就要负责任。”

    她停顿一下,轻声道:“还是那句话,姐姐相信你。”

    钟呈还是没话,但他用那只没输液的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闷闷地“嗯”一声。

    安抚好孩的情绪后,钟意下楼去买点吃的,算解决一下几人晚饭的问题。

    她在一家粥铺要了两碗清淡的米粥,还有几份菜和笼包。原本想抄近道,从医院后身的巷穿过去,却没成想在拐角的墙角处,看到那道单薄高大的身影。

    骆叶面对着墙,头微微低着,背脊的形状透过布料轻薄的短袖都看得清楚。他似乎是左撇子,就连拿烟都是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骆叶吸了口烟,转过头,身形一顿,将烟头顶在石砌墙上,使劲拧了两下,直至不见燃着的火星。

    钟意快步走过去,她提着装着粥菜的塑料袋,向上扬了扬,“还没吃吧?”

    骆叶这会儿站直了身子,身高原因,显得他此时有些居高临下。

    他点点头,钟意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笑了笑,正准备“走吧,我们回去一起吃”,就听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骆叶接起来,先是听对面了几句话,他才道:“她就在我旁边。”

    接着将手机递给钟意,又顺手拎过来塑料袋,“裴哥。”

    她接过来,裴宋声音里透着疲惫,和她道歉:“真的很不好意思,呈今天生病,原本应该我照顾他,但我这边的确也是走不开,只能叫骆叶带他去医院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她目光定在骆叶的背影。裴宋完后没得到回复,不确定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钟意回神,赶忙道:“没关系的裴哥,我理解。”

    “呈现在怎么样?”

    “在输液,精神好些了,就是还在发烧。”

    裴宋沉吟片刻,“要不你把孩子接回家休息两天?”

    钟意听这话,也想了想,但是拒绝了。

    “裴哥,呈到俱乐部的时间也没多久,况且我看他这次也是因为觉得训练生活和想象中的不一样,有点退堂鼓,才会生病。”

    骆叶转过头,看她几乎要被自己拉开一条马路的距离,步伐变得慢了些。

    钟意继续:“我刚才也和他谈过了,所以我觉得如果这个节骨眼让他回家,他可能又会开始动摇。我相信你们能照顾好这子,”她笑了笑,“这两天我也会去的勤些。”

    裴宋似乎叹了口气,他伸手捏捏眉心,“是啊,你这么一倒是提醒我了,这些青训队的孩们心理压力都挺大的,我也是该找个时间和他们谈谈心。”

    钟意挂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追上领先她一些的骆叶,将手机还回去。

    在医院大厅等电梯时,骆叶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拎着袋子,淡淡地:“钟呈天赋不错,能力也可以,只要勤于练习,稳住心态,就能上赛。”

    他这话时目光笔直地看着前方,紧闭的电梯门倒映着两人的身影,钟意略带惊讶的看他,后者却没分给她半点视线。

    骆叶在耳骨处了一个耳洞,那里被他摁进一个银色环状型的耳钉,上面还带一颗铆钉。

    他微微抿着嘴,侧脸的轮廓线条清晰,刘海有些长了,遮住眉毛,整个人都十分少年气。

    他这幅样子很像每个女生在少女时期,心里暗暗幻想的沉默寡言的学长。

    似乎是她看的太出神,有人推着车要从她身后经过,可过道很窄,眼瞧着那人就要撞来,她整个人被往前带了一下。

    钟意惊呼一声,来不及反应,眼前一黑,鼻间飘进一股清爽的味道,像从前吃的果味糖。

    车轮咕噜咕噜的滑远,骆叶虚扶着她肩膀的手放下来,他低着头,眸光微暗,“听不见后面有声音?”

    钟意自知没理,声音如蚊子一般:“谢谢。”

    “什么?”他压根就听不见她了什么。

    钟意深呼一口气:“我谢谢你。”

    骆叶几乎不可闻的笑了一声。

    也谢谢你对呈的肯定。

    -

    那天过后钟意便进入期末,她专业课导师因为上次她帮忙代课,回来后大手一挥,决定不给她期末考试,但下月要随行去做个研究。

    天大地大,目前对研究生的她来,专业课导师最大。

    于是钟意在交了其他的期末论文后,便彻底开始了无聊的暑期生活,几乎每日都窝在家里。

    足不出户的日子里,偶尔宋来年下了班会在她家楼下吃街的烧烤摊买些东西,拎上楼两人一起解决晚饭,有时候齐画画也会找她聊天,向她吐槽胡移和身边发生的事情。

    这天齐画画火急火燎的微信她,让她帮个忙,原本是答应了胡移一起游戏,但她临时有事,又怕胡移和她生气,就想着找她顶替下。

    钟意看着这条消息愣了会儿,好半天才回复:你确定?我没玩过游戏。

    齐画画回了条语音,语气囫囵着:“没事呀意姐,就当凑个数吧,我这边真的忙不开啦,谢谢哦。”

    人家都到这份上了,钟意只得回个好字。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胡移就私聊她,丢了一个房间号给她,让她上yy。

    钟意换了个马甲进去,房间里只有胡移一个人,见她进来,他兴奋的乐道:“意姐来了啊。”

    她应着,问胡移玩什么游戏,并强调不管是什么游戏自己都从未玩过。

    这不是谎言,她的确是个游戏白痴。

    从前上学那会,很流行在微机课上,背着老师偷偷两人一组的玩森林冰火人。她捱不住同桌一直哀求着,只能同意,心虚的控制这人,还要分神瞄着老师是否走过来了。

    但等其他人都连续闯过七八关后,她和同桌依然卡在操作简单的第三关,同桌急的一个人两只手同时在键盘上摁着,最后竟也成功过关。

    钟意深知自己对游戏的敏感度不高,所以后面再也不碰电脑游戏,只是偶尔会用手机消消乐来消磨时间。

    她开玩笑:“到时候如果得太烂你可能会对我脱粉。”

    胡移立即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脱粉屁花都能死我。”

    她笑了笑,胡移开始告诉她怎么下载游戏。等她下载好steam后,胡移给她发了一个账号密码,让她用这个登陆。

    “这是阿叶的,他平时经常会换号。”胡移解释。

    “你们今天没有比赛吗?我听呈,你们还在比什么夏季赛的……”

    “今天休息,”胡移往嘴里扔了片薯片,“我们刚赢完一场,下周才有比赛。”

    接着话锋一转,无恶意的——

    “意姐你也不关心我们的赛事啊。”

    钟意被他这话一噎,她不知应该什么,就听胡移倒吸一口凉气。

    “嘶——”胡移正想发作,转了椅子却发现刚才伸出冰凉的手掐自己脖子的人是谁,立刻噤了声,“哈哈,当我什么也没啊意姐。”

    钟意登上游戏,胡移见这个号上线,立马组她进队。

    “赶紧啊我,姐姐都来了。”胡移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曹觅揉着还发酸的眼眶,刚正做着梦呢,就被人从被窝里拎出来游戏。

    曹觅发出疑惑:“吃鸡?”

    “啊,快点行不行啊。”

    “行行行。”曹觅搓搓手,“让你们看本撸啊撸职业选手是怎么在绝地里虐菜的。”

    胡移听这话,白眼一翻:“你今天不翻车我叫你爸爸。”

    “哟,可以啊。房间里这谁的马甲,我咋没见过?”

    “意姐。”

    听到自己被点到名字,钟意了声招呼,曹觅也回应:“噢噢美女早上好啊。”

    “?早个屁,太阳都快落山了。别跟美女贫,赶紧的。”

    刚才胡移告诉她今天是四排吃鸡,简单来就是四个人组在一队,只消杀掉游戏里面余下所有队伍,就是胜利。

    钟意用手撑着下巴,盯着游戏界面,现在里面已经站着三个摇摆自己身子的男性角色。

    分别是胡移、曹觅和她。

    还剩下一个……

    一分钟后,钟意听到耳机里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大概是有人拉开了椅子;又有几秒的摩擦声,应当是戴上了耳机。

    “拉我。”骆叶的声音像是石头磨在砂纸一般,略微有些沙哑。

    接着她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超短裙的女性人物组进他们队里。

    “……”

    他的取向有些猎奇。

    他又补充:“别开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