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三分钟后。
骆叶乘电梯到达二十一楼,到钟意房门前轻叩两声,门从里面被开,女人穿着雾蓝色真丝睡裙,裙摆到膝盖以上,上面应该是临时套了件宽大的白色体恤衫,遮住身前的曼妙。
刚才裴宋接到钟意发的消息后,就自个儿嘟嘟囔囔,碰巧他路过,裴宋就问:“你和钟意吵架了?”
他被问的怔住,原本准备去问教练问题的,他皱着眉摇头,“没有。”
“那她和我明天不去现场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有矛盾了。”裴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骆叶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摁开锁屏,屏幕上并没有任何微信消息提示。
他抿了抿嘴,“可她并没有和我。”
“那我就不知道了。”裴宋将俩人聊天记录找出来,“你看看?”
他看完后沉默半晌,而后迅速发了两条信息出去,他将手机还给裴宋,没什么情绪的:“我上楼一趟。”
……
钟意开门后,就看到骆叶黑眸沉沉看着自己,她表情管理很好,笑著问:“刚才裴哥不是你们还在开会吗,怎么上来了?这么紧张我?”
骆叶没吭声,她叹口气继续:“我没事,只不过这几天太累了,加上生理期,所以明天不大想去。别告诉我我不在现场你会发挥失常之类的事情,我可不相信。”
她还有心情开玩笑,脸上笑意淡淡,像真事一样。
“你现在不是生理期。”骆叶冷冷的开口,“这两天去超市时没有买生理期需要的东西,生辣冷饮也不忌。”
他:“你在骗我。”
钟意原本以为胡诌个借口骗骗他就过去,没想到骆叶反应会如此大,且语气如此强硬,她刚才强憋住的情绪也被瞬间点燃,皮笑肉不笑的冷淡道:“我了没事。”
“你明天还要比赛,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累了,先睡下。明天加油,晚安。”
完她也不看骆叶已经僵住的表情,回身将房门关上。
骆叶完全没有料到钟意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沉默的站在门外,站到腿脚发麻,手机嗡嗡的在兜里响,drag来的。
他接起来,drag疑问道:“你跑哪儿去了?找你半天了。”
“现在回。”他冷眼又看了一次钟意房门的猫眼,而后头也不回的往电梯方向走。
骆叶回到会议室,裴宋抽空抬头看他,发现这人比离开时脸色更冷,他挑了挑眉毛,也没过去八卦。
明天下午就比赛了,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大家还在进行最后的紧张准备。
骆叶回到座位上,几个人围着会议室的桌子,主教练在一旁,他双眼失焦的盯着桌上的电脑屏幕,思绪早就飞走,耳朵自动屏蔽外界的任何声音。
刚刚钟意的态度令他十分惊诧,且害怕,这种情绪慢慢延扩,他神经紧绷,越来越紧张,手里无意识抓着笔记本,“嘶——”的一声。
全体忽然沉默,视线聚焦在他身上,骆叶垂眼看了看无辜被撕掉的边缘不规则的半页纸,面无表情的又将这页剩下的残骸部分一并扯去,两部分纸张重叠在一块,他单手将它们紧紧地攥紧拳头里。
他声线极冷,不动声色的:“抱歉,请继续。”
*
翌日早。
大家正常一起下楼去吃酒店早餐,骆叶简单的烤了两片面包,夹了点培根,要了一份煎蛋,又自己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咖啡。
现在是上午九点钟,他自己一个人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吃早餐。
昨晚回房间后,他有想过是再次上楼还是通电话过去。
在黑漆漆的房间站了半天,他最后还是选择无动于衷。因为如果钟意还是持先头那种态度,不冷不热,甚至有些敌意的话,他认为自己一定会很无措。
曹觅和胡移一道下楼,端着盘子找座位,一眼就瞧见那位享受孤独早餐的男士。
“自己吃?”胡移撂下左右手两个瓷盘,伸脖子在餐厅里大致扫了一圈,“钟意姐呢?”
骆叶情绪毫无波动,用刀挖了一整块黄油出来,边均匀地涂在整片全麦面包上,边:“问鬼。”
坐在对面的二位:“……?”
这位老哥能人话否?
感受到空气中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微妙和尴尬,胡移和曹觅也识趣的不再提这个话题,俩人起下午即将开始的比赛。
曹觅咬着面包,声音囫囵着:“你们今天状态都咋样啊,我昨天晚上睡的贼累,感觉做梦和别人架了一样。”
胡移听闻冷笑一声:“架?怕不是和哪个姐姐的?半夜三更你妈的给老子突然鬼叫,我就差没把你脑袋塞进裤裆里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造谣我。”曹觅弱弱地反驳。
胡移刚要拿出手机,就听坐在对面的人了一句“走了”,俩人呆呆地看着他背影渐远,胡移嘀咕着:“啷个了这是?昨晚开始就不太对头啊。”
“赛前轻度暴躁吧,这老哥一直这样。”
“哦,得有理。”
……
钟意很早就起床了。
她没下楼吃饭,在房间里点了一份早餐,叫酒店给送上来,然后开始看昨晚半夜宋来年给她整理出来的一些可用‘证据’。
手边是一杯已经冷掉的牛奶,钟意握着杯子手柄,无意识用指甲轻轻刮陶瓷杯的表面。
来年给她发了二十三条消息,她逐条看,每张图片都点开,认真的阅读上面的文字。
风声和来年沟通时,字里行间并没有很准确地透露出这是一声合作曲目,但也没表露出是单独为钟意一个人造的,负责人话像擦边球,和来年你来我往的,后来来年也不愿意耗时间,就答应下来这件事情。
没想到,对方还真是厉害,这样的话根本没办法让钟意和宋来年找到破绽。假如钟意单方面发出这样的质疑,贴这么模糊的证据,风声一定回怼的让她无话可;假如她只用文字叙述,想都不用想,全网都会攻击她。
左右都不会有好结果,钟意觉得脑仁疼,她告诉来年:让我再想一想,今天内再给你答复怎么处理这件事。
钟意原本心无旁骛的想着,但心里头又慢慢滋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在阻止此时的理智思维。
她随意瞥了眼电脑上的时间,上午九点半钟,他应当正在十五楼餐厅吃早饭。
每日重复的几样,全麦面包配黄油;叉子一戳蛋液就流出来的煎蛋;被酒店师傅煎得火候正好的培根猪肉;也许今天还是一杯美式咖啡。
……
她怎么想这么多。
实际上,她又开始回想昨夜,莫名其妙的对骆叶发脾气,明明对方什么也没有做,但她却要针锋相对。
这是她第一次对骆叶态度如此冷淡。
骆叶那段话,为了表达的意思,其实钟意十分清楚,他只是想要了解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当天下午还好好的,晚上忽然就变卦,且加上她没什么服力的理由,骆叶怀疑的理所应当。
更不用他一贯的行事和交流方式,直白的要命。
钟意原本只是不希望耽误他比赛,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情绪出现波动,她的出发点是善意的,也许是心里面正占上风的恶魔跳出来,她出口的话就变了语调。
并没有让对方安下心,反而是起反作用,让他进行自我质疑,甚至更会影响到他的发挥以及判断力。
她有些无语的盯着黑掉的电脑屏幕,自己才是那个没良心的。
没时间再进行过多的考虑,钟意随意换了件衣服,拿上房卡出门。
电梯到十五楼,她步履匆匆进了餐厅,往平时吃早餐坐的靠窗位置走过去,桌上俩人有有笑的,见到来人,惊讶的:“钟意姐早啊。”
“……骆叶呢,没下楼吃饭吗。”
“刚上去啊。”曹觅看她好像有点着急,不解地,“你们两个应该刚好错过了吧?”
她点点头,“我去会议室看看。”
“还没到点儿呢,意姐去他房间吧。”胡移又低声补充,“顺便给他顺顺毛,这家伙昨晚开始不知道咋了,像吃枪药一样。”
“好,谢谢。”
钟意到十八楼客房,骆叶房门开着一半,她站在门外,犹豫时听见里面有人了句:“稍等裴哥,马上就过去。”
他从洗手间出来,手里还攥着条半湿的毛巾,一转头,瞥见门口的人,愣住。
骆叶将门拉开,钟意顺势进到房间里,她有些局促地问:“睡得怎样?”
他面色如常,诚实回答:“一般。”
“昨晚的确是我态度有问题,你在用你的方式来关心我,我明白这一点,所以我承认错误。”她顿了顿,“但是第一,我直接告诉裴哥是因为,不想让你知道后起疑,从而影响你今天的状态;第二,我可以自己处理好这件事情,希望你不要有任何担心。”
“不过很显然,这两点都失败了。”
钟意没拐弯抹角,她知道骆叶想听自己什么。
“等你今晚比赛结束回来,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会如实告诉你,好吗?”
他抿了抿嘴,不再绷着脸,“知道了。”
钟意松了口气,上前一步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后背,“对不起,不应该让你担惊受怕。”
骆叶垂了垂眼眸,垂着的手臂缓缓搭在她腰间上,他微微弯着腰,右耳贴着她的右耳,心翼翼地蹭了两下,闷闷地反驳:“我才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