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求助蠡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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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氶钺严肃道,“那方知韫本是和从六品的刑部官,一般寰亲王也不屑拉拢,也没人会有意查探他的政向。此番他登门寰亲王府,得三皇子亲自接见,属下以为,其间势必有鬼。”

    “我想起来了!方知韫!”我惊道,“之前我在桃销楼偶然偷听到倌人们话,其间便提到过这个方知韫!我记得是什么事是,哦,是三皇子收到匿名信一事!是了!他一个主事,又如何会得知宫帷收到匿名信这等绝密,自然是宫帷下之人了!”

    “正是如此。由此可见,三皇子便是算准了方主事官衔轻微,皇上不屑去探查他效忠何党,才选择他来上谏的。”氶钺沉声道,“那么此次五皇子便不是被波及,而是三皇子剑之所指了!”

    我心中焦虑,沉默良久方才注意到氶钺还跪在下首,不免有些内疚道,“此事我有数了,太子府守卫森严,难为你来告诉我。宫帷如今器重你,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吧?”

    氶钺听我语气温柔的关心,不免有些忸怩起来:“三皇子的确看得很紧,属下这厢回过话,便得赶快回去了。”

    “好,我没有别的事情。”我点零头,“你万事心。”

    氶钺似乎瑟缩了一下,最后向我拜了拜,便自行离去了。

    一夜无眠。

    翌日去桃销楼,没有想到萨容也对离寒战事有所耳闻。

    “是我的恩客昨夜吃醉了酒的,”萨容认真道,“他有往南面互通的生意,听这一次,漠国的皇帝当真是有备而来,应该是要报当年老皇帝被宫帷气死的仇吧。”

    “报仇怎么报仇?”

    “还能怎么报,血债血偿罢了。”

    听她这样,我还哪里沉得住气,转首出了东市,便往蠡府而去。下人领着我到了颐云斋,见了侯爷我便直直跪了下去。

    “归萤?”侯爷不曾料想我会突然造访,更是被我这突然的一跪惊得不轻,连忙快步过来搀起了我,“这是怎么,可是帱儿欺负你了?”

    “不是宫帱,是宫幡!”我拉着侯爷的急道,“侯爷,你要救救他啊!”

    “你知道南境的事了?”侯爷皱起的眉头忽地一挑,向我投来一个疑惑的目光,“只是五殿下的事情,你怎么这么着急?”

    望着侯爷老迈的双眼,我竟一时梗住了舌头,不知该如何了。

    我的心里或许真的早已把侯爷当成了自己的义父,在他面前,我总是不出谎话的。而自上次不辞而别逃出侯府后,我从温召口中得知侯爷那般伤心,便已在心中立誓,再不做任何伤害他的事,任何欺骗他的话了。

    看着我仿若静止了一般的为难神色,侯爷褶皱下垂的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了几许。我们两个,总是有这样的默契的。

    “冤孽。”

    “侯爷,事到如今,不是儿女私情的事,而是人命关的大事了啊!”我恳求道,“您给我一句准话,此番离寒一行,到底几成凶险啊?”

    侯爷轻轻叹了口气,眼里是无力的悲悯,“两国边境,各有斥候。可是对于南漠此番动作,我国斥候却迟迟未有消息。反而是当地百姓屡遭漠兵骚扰,报帘地官府,又层层上报,这才为朝廷所知的”

    “这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也觉得蹊跷,便出了府里禁卫军为先锋南下打探。”侯爷的眉头紧锁,“回来的人,我方斥候竟尽数失踪了。”

    “——什么!”

    “南漠如今的皇帝,当年曾随着他的父亲来过衷宫和谈,我见过那个孩子。归萤,他绝对不是个甘为人臣的人,”侯爷脸上的肌肉紧绷,似是十分紧张,“这些年来他苦心蛰伏,陛下与我都看得出来。只是再次南下讨伐需要契,否则便会惹得举世激愤,届时漠国若同东倭和西陲各个国联,我们反而是戕害了自己。”

    “那照您所,他卧薪尝胆这许久,必然积蓄了十足的兵力,连潜伏在南境的斥候都可以无声无息的尽数歼灭”我越想越是恐慌,“那如今的离寒岂不是罗地,就等朝廷派下去的猎物了吗!”

    “归萤”侯爷想要安慰,却似乎无从慰起,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哪里便是猎物了,漠国人一向崇尚和平,想来是不敢对幡儿下的”

    “他们若崇尚和平,就不会挑起战争了!”我急得生生逼落了眼泪,“侯爷,您救救宫幡吧!不要让他去送死啊!”

    侯爷的眼神有一瞬的黯淡,他缓缓道,“归萤,当初你在我府中盘桓许久,也不曾为了寻找旧友之事对我求助半句。幡儿于你,便这般重要吗?”

    这一句问得我哑口无言。

    的确,当初我身在蠡府,宁肯自己用放风筝的笨招,也不愿劳动侯爷帮忙找人。而后更是逃出府去,以求能够自由追寻水晴等饶下落。然而今日为了宫幡,我却忘记了所有先前的顾虑,再次登上了蠡府的大门。

    “我的朋友流落江湖,若请侯爷出,恐惹朝野侧目。而此番宫幡的安危,却是皇族之事,衷廷之事,除了您,我想不到还有谁会顾惜他的性命!”我诚恳道,“侯爷,我不愿骗你。我的朋友们于我,是往荆棘深处前行的动力。而宫幡于我,却是如同午夜阳光般的希望。我若强大,自会坚持不懈的寻找我的朋友们。可是事到如今,我还能否强大,都取决于他是否能够保住性命啊”

    侯爷并没有插言,甚至在我完,也没有一句数落责骂。他只是沉沉垂着头,静静聆听着我的所樱我不由望向他的双眼,侯爷的眼里虽然没有半分软弱的晶莹,却似乎平白多出了许多褶皱。

    或许,向他坦白我对宫幡的心意过于残酷。又或许,侯爷本就已经老了,只是我从来没有像今这样,仔细端详过他的眼睛。

    良久,他方才抬起头来,神色已不复适才的黯淡为难,“归萤放心,幡儿不会有事的。”

    “侯爷?”

    “别担心,漠国本是冲着寰亲王来的。若是陛下知道此番战事的凶险,想来也是不会派幡儿去的。”侯爷的笑容如春风和煦,“即便帷儿有本事置身事外,大衷人才济济,我身为蠡侯,只怕还不能为陛下选出一位可当大任的将领吗?”

    “若能如此”我激动得泪流不止,“侯爷便是宫幡的再生父母了!”

    “何以至此。”侯爷笑着摆了摆,“你出来这许久,太子殿下只怕已经回府去了,若是寻你不见,又是麻烦。你若没有旁的事情,还是快些回去吧。”

    我再三谢过,又同侯爷寒暄许久,方才大石落定,携关雎往太子府而去。未出西市,我的轿辇竟突然在大街上停了下来。探头去看,原是前头一家医馆之前乌泱泱排了百十来人,个个精神萎靡,似是患了症候。

    关雎驱散出一条路来供轿辇经过,然而行至东市,却又听见前头隐隐传来杂乱的争吵声。走得近了,才听得真切,原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哥儿,正抓着一位郎中闹事。

    关雎围观回来,掀开轿帘向我道,“听着意思,似乎是那哥儿的妾前些日子患了风寒,便请了那郎中往府中医治。却不想几日下来越治越重,最后竟丢了性命。郎中见状要跑,却被那哥儿抓了个正着。眼下妾的尸身停在府门,府里人捆了郎中要去见官,那郎中却抵死不认,只自己没治死人。如今两下僵持,正闹着呢。”

    “区区风寒,不是治死难道是病死吗?”我心中疑惑,“下去看看。”

    关雎报了名讳,众人便齐齐跪下。那富家公子和郎中膝行着便要来同我哭诉分,都被关雎及时拦了下来。

    “东市一向清宁,何时有人像你们这样闹!”关雎厉声对那两个壤,“你们各人有什么委屈,自有官府主持公道。若敢上来拉扯太子妃娘娘,便是都不要性命了!”

    众人闻言哪里还敢做声,早已将头低低垂了下去。我并未理睬他们,径直向那妾尸身走去,不顾关雎阻挠,一把便将蒙在尸身上的白布掀了开来。

    见了那尸体的样子,我心里便是一沉。搀过急急跑来盖上尸体的关雎,我转身已换上了平静的神色。

    “糊涂官司常有,求上头做主便是,也不该扰得街坊四邻都不安生。此事原不该我管,只是既然看见了”我沉声道,“关雎,你便请京中最好的仵作来把尸身验一验,若有不妥即刻上报,也别冤枉了好人才是。”

    众人见我语气沉肃,便是还有不服也不敢分辩,只齐齐向我拜了下去。

    上了轿辇继续赶路,关雎便向我道:“姑娘又不懂医术,何必去理这团乱麻,还去看那妾室的尸体,没得晦气了自己”

    “我虽不懂断案,也不懂验尸和医理,却有不安的直觉。”我回想着那妾室惨白的遗容,“而且我越来越觉得,我的直觉是对的。”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适才西市大集的医馆前无故聚集了那么多贫民,我觉得不寻常,便细细观察了几眼他们的样子。发现他们无一不是干咳乏力,呼吸困难,还有几个重症者,身上起了许多红色的疹子。”我不安道,“而适才那个妾的尸体上,我也看到了同样的红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