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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控器上红灯一亮, 发出一声清脆的“滴”声, 接着脚下“滴滴滴”声连成一片,声音短促如急雨, 令人毛骨悚然。

    颜如玉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她木然回头, 看向陆行舟,颤声:“好……好像真的会爆炸……”

    “愣着干嘛?”陆行舟吼, “跑啊!”

    完, 一手握着骨鞭一甩,缠住肖湘竹的脖子上, 另一只手拉起石饮羽, 掉头往公馆外跑去。

    滴滴滴声越来越快, 越来越响,像是死神的催促。

    石饮羽一把抱起陆行舟,撞开窗户,落在外面的草坪上。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整个大地都晃了起来。

    陆行舟猛地回头, 看到背后轰然倒塌的公馆, 肝胆俱裂:“颜如玉!!!”

    石饮羽抱起他,往远处奔去:“快走!这里危险!”

    “颜如玉没出来!”陆行舟挣开他,不管不顾地扑向公馆。

    刚跑两步,就见瞬间爆起的漫天烟尘中,颜如玉矫健地跃了出来,爆炸扬起飓风, 吹动她的红裙胡乱翻飞,两条大长腿一迈,稳稳地落在陆行舟身边。

    她肩上还扛着一具尸体。

    “你没事吧?”陆行舟吼。

    “有事!”颜如玉在房屋的倒塌声中扯着嗓子嘶吼:“我刚刚是不是走光了?”

    “……”

    “生死时刻别他妈问这种傻逼问题!”陆行舟对着她一脚踹过去。

    颜如玉撒腿就跑。

    三个人一口气跑出五十多米,回头看去,爆炸已经停止,公馆上空弥漫着硝烟和烟尘。

    附近居民被惊动,仓皇地逃到街上,看到轰然倒塌的公馆,尖叫起来。

    混乱之中,一只巨大的苍鹰发出一声尖鸣,从漫天烟尘背后腾起,矫健地冲入云霄。

    石饮羽看向颜如玉肩上的尸体,吃惊地问:“你扛个这个出来干嘛?”

    “维权啊!”颜如玉拍拍尸体的屁股,“这是证据,我这回非告死肖湘竹不可!哎,肖湘竹该不会在里面炸死了吧?”

    “应该没有。”陆行舟道,“我刚才把她扔出来了。”

    “现在人呢?”

    陆行舟看向来路,见公馆废墟外面的草坪上趴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一动不动,心里不由得鼓:自己没用多大劲儿啊,该不会没被炸死,结果被自己摔死了吧?

    石饮羽过去,伸手在肖湘竹鼻下试了一下:“还活着,只是晕了。”

    三个人,一个扛着尸体,一个扛着女人,另一个两手空空,在路边准备车回凤尾螺。

    所有出租车开到他们面前,都一踩油门,瞬间爆发火箭一般的速度消失在前方。

    “没人敢载我们啊。”颜如玉道,“投诉他们拒载?”

    “你有点德吧,扛着具尸体,还想让出租车载你?人家司机上辈子日了狗吧。”陆行舟瞥一眼她肩上的尸体,哦,尸体身上还长满了水藻。

    “那怎么办?让单位派车过来得一个多时,水藻会死的。”

    “乘公交车。”

    颜如玉叫:“你更缺德吧!”

    “我怎么乘了吗?”陆行舟鄙夷地,“别这么死脑筋,行走江湖靠的不是暴力,而是智商。过来。”

    大家转移到一个公交车站,隐藏在站牌后听陆行舟制定计划:“从这里到凤尾螺要先乘168路,到博物馆换乘301,再到参天广场换乘97路,我们藏在这个牌子后面,等168路来的时候,先不要上车,等其他乘客都上去了,车子发动的时候,我们从后面跳上去,落在车顶。”

    石饮羽+颜如玉:“……”

    “颜如玉跳之前把高跟鞋脱了,我怕你踹漏车顶。”陆行舟补充,“后面两路用一样的办法,如果有会车最好了,我们直接从168跳到301上就行,如果没有,就先下车,继续躲在站牌后。”

    石饮羽点头:“领导不愧是领导,我觉得可行。”

    “我觉得不行。”颜如玉道,“甚至还有点沙雕。”

    石饮羽:“那你继续扛着尸体站在这儿吧,领导和我带着肖湘竹,我们仨至少都是活人,还是好上车的。”

    “……”颜如玉一愣,迅速认怂:“不不不不,求大哥们带带我。”

    三个人并没能等来公交车。

    他们被警车带走了。

    附近等车的人们看到这三人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果断电话报警,警察来了一看,哦,你们不但扰乱公共治安、制造恐慌情绪,还跟附近的爆炸事件有关?

    跟我们走一趟吧。

    警车在旁边“玩儿完儿”地叫着,陆行舟灰头土脸,掏出工作证,赔笑:“同志,这是个误会。”

    一个年轻的警官接过工作证,看了一眼,递给他的同事,两个人合计半天,轮流审视陆行舟的脸和工作证上的照片,一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这照片……”

    “我向你们保证,这照片上确实是我,千真万确。”陆行舟道。

    “可是,”警官拧眉,“这甚至连照片都算不上啊。”他将工作证举起来,指着上面的照片道:“这根本就是一张画像而已,还是古装的!你这证件照能通过系统审核?”

    石饮羽探头看了一眼,惊喜道:“这是一千年前,我给你画的。”

    陆行舟两眼望天。

    警官嘀咕:“是不是得联系精神病院?”

    “先别急,如果他真是计生总局的,一千多岁倒是也有可能,”老警官见多识广,沉声道,“那地方不属于人妖鬼任何一个政权,汇聚了全天下的奇人异士,上次我在报纸上看到,连新出狱的山部魁首都到那儿工作了。”

    山部魁首:“……”

    老警官看向陆行舟:“除了这张工作证,你还有别的方式证明身份吗?”

    陆行舟想了想,一伸手,掌心燃起熊熊的那落迦火。

    “嗬!”警察瞪大眼睛。

    陆行舟收起火焰:“这样能证明吗?”

    颜如玉在旁边点评:“这样显得你像个江湖卖艺的,请问你会钻火圈吗?”

    “我会捉鬼,你想试试吗?”陆行舟横她一眼。

    颜如玉乖巧闭嘴了。

    “看来真的是计生总局的同志,”老警官礼貌地笑笑,对他伸出手去,“你们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陆行舟和他握手,报以假笑:“是统建总局,我们在这儿办理一个案子,给你们造成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哎,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三人因祸得福,乘警车回了凤尾螺,在车上做过笔录之后,陆行舟指了指昏迷的肖湘竹:“这人十分危险,和第六天城的逃犯有些联系,先关押在凤尾螺吧。”

    “好。”

    把尸体送到化验组,把肖湘竹送去治疗,三个人往办公室走去,颜如玉嚷嚷:“我先去洗个澡,妈妈的,我想吐了。”

    石饮羽:“现在才想吐?我早就想吐了。”

    “那也没办法啊,我得维权啊!”颜如玉转向陆行舟,“哎,组长,你我能拿多少赔偿?组长?”

    陆行舟皱着眉头在想什么事情,闻言回过神来:“嗯?”

    “你我能拿多少赔偿啊?我可是拒绝了肖湘竹一百万诱惑的!”

    陆行舟没有回答,走到办公室门口,抓着石饮羽的手将他拖进门内,反身关上房门。

    颜如玉差点一脑门撞上去,停住脚步,摸着鼻子看向紧闭的房门,嘀咕:“我问了两遍你都没往心里去,满脑子都是你男人啊……”

    石饮羽被陆行舟从背后压在墙上,笑道:“壁咚不是这个体位吧?”

    陆行舟没有笑,他死死盯着石饮羽的后背,只见衬衣被刀锋劈开一个几乎从上贯到下的大口子,皮肉血糊糊地外翻着,这么长时间下来,血迹都没有干。

    他心疼地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沈燕归从天花板上如鬼魅般俯冲而下的身影,不敢想象如果当时石饮羽没有冲破铁手环的压制,后果会怎样。

    他抬起手,想要摸一摸这道伤口,犹豫片刻,颤抖着按在石饮羽的肩膀上,哑声道:“这么重的伤……”

    “不重,”石饮羽笑道,“看着血糊糊的,其实就是个口子,意思。”

    “又骗我。”

    “没有……好吧,是骗了你。”

    陆行舟喉头一紧:“是不是很重?刀上有毒?”

    “不是,是以我的能力,这伤很快就能愈合,但我想让你疼疼我,故意让它一直流血。”石饮羽着想要转过身来。

    陆行舟按着他的肩膀不给他转身:“你愈合给我看看。”

    “……这什么要求啊?”石饮羽无奈地笑着,“别闹,行舟,怎么能让老公做这种奇怪的表演?这就不贤惠了啊!”

    “你才贤惠!”

    “我就是很贤惠啊,夫夫一体同心,都要很贤惠才对,哎,陆行舟同志,我现在郑重地对你提出批评。”

    “滚蛋!”

    石饮羽趁他手劲稍松的时候转过身来,刚要话,笑容突然僵住,只见陆行舟满眼血丝,怔怔地看着自己,颊上还带着一滴未干的泪。

    “行舟,你……”

    “眼里进了个飞虫。”陆行舟飞快地抹去泪珠。

    “是是是,”石饮羽没有戳穿,柔声道,“我帮你吹吹。”

    他双手捧着陆行舟的头,上前一步,嘴唇贴在他的眼睛边,轻轻吹了一下。

    陆行舟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石饮羽的亲吻印在了他的眼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