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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行舟走出审讯室, 抬眼看向守在门外的石饮羽, 扯了扯嘴角:“你都听到了吧。”

    石饮羽点头:“都怪判官那个心眼儿。”

    “噗……”陆行舟笑出来,“当忠臣也有错?”

    “他安安分分地当他的忠臣当然没有错, ”石饮羽唇角带着笑, 状似漫不经心地, “但影响我们魔物夫夫的感情就罪无可赦了。”

    陆行舟:“我们的感情不会被他影响。”

    魔物是没有轮回的,两人虽没有挑明, 心里却很早就达成了一致——活一世、爱一世, 全心全意,不管来生。

    大概是两情相悦的爱情太幸福了, 幸福到石饮羽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变得贪婪和吝啬, 他贪念情爱, 想和陆行舟生生世世地爱下去;他又吝啬分享,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烟消云散之后,陆行舟会投入另一个人的怀中这种事实。

    看着陆行舟坦然的眼睛,石饮羽应了一声:“嗯。”

    陆行舟岂会不知道他的想法, 淡淡道:“生生世世没什么可追求的, 你没有来世, 我也没有,我们轰轰烈烈地爱过,最后一起烟消云散也挺好,永无休止的轮回转世太腻烦了。”

    “嗯。”石饮羽又应了一声,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你为什么没有来世?”

    陆行舟一笑:“因为来世没有你。”

    石饮羽怔住, 愣愣地看着他,片刻之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样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陆行舟道,“我活太久了,看遍了山水,吃遍了美食,没有什么轮回转世的必要了。”

    石饮羽感觉喉头发紧,他动了动嘴唇,想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没出口——陆行舟活得太通透洒脱了,洒脱得什么话语都显多余。

    陆行舟补充:“还有,享受过了最极致的欢愉……”

    石饮羽无奈地苦笑一下。

    “不会再有别人给我更多的惊喜和感动了。”陆行舟捏捏他的腮帮子,笑着承诺,“不会再有别人。”

    石饮羽心头五味杂陈,他怔怔地看着陆行舟的眼睛,雪亮的灯光落在这双眸子中,仿佛盛满了满天繁星。

    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眼睛。

    沉默了片刻,石饮羽强扯起一侧唇角,勾出一个坏笑:“既然没有来世,那我们现在的每一天都要好好珍惜。”

    陆行舟一看他那笑容,心下顿觉不妙,仔细琢磨了一番这句话,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看着他,谨慎地点头:“不错。”

    “所以……”石饮羽贼兮兮地往左右看了两眼,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上前一步,抱住陆行舟,手掌覆在他屁股上。

    陆行舟:“???”

    石饮羽吻了吻陆行舟的耳朵,手掌隔着西装裤子意味深长地揉搓着,低声笑道:“所以我们每天都要多做几遍,把往后几辈子的爱都表达出来。”

    “……”陆行舟被他揉得有点蠢蠢欲动,轻咳一声,稳住心绪,正直地:“我建议你换个表达方式。”

    “这样?”石饮羽的亲吻从耳朵移到了嘴唇。

    夜晚的凤尾螺空旷而又静谧,两人站在审讯室外的走廊里缠绵地接吻,甜蜜得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审讯室隔壁的监控室里,两个同事满脸菜色,压低声音交流:“他们是不是忘了我们在这里?”

    “不至于吧,我们两个大活人还能被忘?刚才陆组长进审讯室时还跟我过招呼呢。”

    “或许是……两人心胸宽广,被撞破也不会尴尬?毕竟石饮羽是魔呢,魔物都很open的。”

    “希望是这样的,因为我想上厕所QAQ。”

    “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最好憋着。”一个阴森森的女声从旁边响起。

    两个同事齐声尖叫:“妈妈,鬼呀!!!!!!!!!!”

    颜如玉正坐在角落的桌子,手底压着一张“执行任务致义躯损毁工伤赔偿申请书”,闻声,鄙夷地瞥他们一眼:“我在这儿坐半个多时了,你们刚刚才看到我?”

    “大姐,您为什么要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同事委屈地问,“就算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您又为什么把亮着的手机屏幕放在下巴底下?”

    颜如玉:“我在搜索申请书范本,你们以为我故意吓你们吗?”

    咚咚咚,房门被敲了三声,二人一鬼转头看去,见陆行舟站在门口,用指骨敲了敲门,淡淡地:“大晚上的吵吵什么?该干嘛干嘛去。颜如玉你没事坐那儿吓唬人?”

    颜如玉举起手里申请书:“我在写工伤赔偿申请书!”

    陆行舟:“光线这么暗写毛线申请书,心眼睛累坏……哦,你已经没肉体了。”

    颜如玉:“……你故意的吧?”

    “别啰嗦,走了。”

    “哦。”

    颜如玉拿着申请书走出来,陆行舟往上看了一眼,眼神顿时死了,只见雪白的A4纸上只写了五个狗爬大字:我要新义躯!!!

    “你这申请书连给局长糊墙的资格都没有。”陆行舟鄙夷地嘲道,“看上去挺正常一个鬼,怎么就是个傻子呢?”

    颜如玉看一眼自己血淋淋的样子:“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正常?”

    “……知道自己不正常还不好好学习?”陆行舟横一眼她的申请书,“写的什么玩意儿!”

    颜如玉扁嘴。

    陆行舟把申请书拿了过来:“我来写吧,让你自己写,估计这辈子都和新义躯无缘了。”

    将工作处理完,陆行舟和石饮羽一起走出凤尾螺,阳冥街夜市的喧嚣声远远传来,两人索性去吃个夜宵再回家。

    “烤面筋、鱼豆腐、鸡翅、鱿鱼爪、金针菇各来二十串,少放点辣,十个扇贝,一瓶啤酒。”

    “好嘞,稍等。”

    秋意渐深,晚上坐在路边吃东西有点凉了,陆行舟和石饮羽走进店里,目光在满屋吆五喝六的食客之间寻找着空位。

    “啧。”陆行舟突然出声。

    石饮羽循着他的眼神望去,见到烧烤店最里面,一个膀大腰圆的胖子正背对着他们独占一张桌子,手边摆着三个空啤酒瓶。

    从背影都能看出这厮吃串儿时的姿势有多豪迈。

    陆行舟摸出一张黄符,悄悄走过去,冷不丁拍在胖子的头顶:“妖僧,速速伏诛!”

    “我去你妈哒!!!”任不仁嚎叫,抓下头顶的黄符看了一眼,空的,怒骂,“你神经病吧!”

    陆行舟拉着石饮羽坐在他对面,笑道:“你原形是什么?”

    “是吴彦祖。”

    陆行舟从餐盘里拿出一串烤猪皮,惊呼:“原来这玩意儿真能补到脸上!”

    “放下!”任不仁喝道,“我允许你吃了吗?”

    陆行舟大快朵颐,转头问石饮羽:“他没允许吗?”

    “允许了。”石饮羽一脸正直地。

    任不仁:“奸夫淫夫!”

    “我们感情是好,但别夸得这么直白。”陆行舟笑着,“怎么跑来吃烧烤了?”

    “因为我饿。”

    陆行舟:“你哪来的钱?”

    “我凭自己本事骗……啊呸,挣的!”任不仁没好气道,“再,我家阿藏宝宝能工挣钱了,爸爸出来挥霍一下有问题吗?”

    陆行舟:“恕我直言,问题很大,唐二藏朋友真是个命苦的孩子。”

    “祝他下辈子投个好胎吧。”任不仁十分没有责任心。

    陆行舟点的烧烤端上桌,任不仁伸手拿了一个蒜泥扇贝,吸溜着吃了,口齿不清地嘟囔:“吃什么素淡,也算吃烧烤?”

    “这叫素淡?那不素淡该吃什么?”

    “羊腰子、羊宝、羊鞭。”

    陆行舟咋舌:“我一个已婚男人都没这么吃,你特么一个自力更生的单身狗不怕磨穿床单?”

    任不仁吃完一个扇贝,又吃了一个,目光瞥向石饮羽,脸上写满了同情,自言自语地嘀咕:“不行啊……”

    话间,第二个扇贝又吃完了,他伸手摸向第三个。

    陆行舟一巴掌抽了过来:“我允许你吃了吗?”

    任不仁问石饮羽:“他没允许吗?”

    “当然没有。”石饮羽脸上的正直从未变过。

    任不仁怒:“你刚才不是这么的!”

    “少废话。”陆行舟咬开啤酒瓶,在任不仁的酒瓶颈上碰了一下,随口问,“林氏集团你知道多少?”

    任不仁斜眼:“江湖上没有不花钱就探消息的道理。”

    陆行舟:“没有钱,我肉偿吧。”

    “咳咳咳……”石饮羽还没什么,任不仁先呛到了,猛灌一大口啤酒平复好了心情,鄙夷地嗤道:“你都不是处了,我不喜欢曾坐过其他男人宝马车的男孩。”

    石饮羽好心提醒:“我们家是法拉利。”

    “去你妈哒!!!”任不仁想起他家跑车就心绞痛。

    陆行舟拿起一个羊肉串,放在任不仁面前:“喏,肉偿,吧,林氏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

    任不仁咬着羊肉串:“我还想要个扇贝。”

    “别瞎想。”

    “!!!”

    陆行舟投喂了一个扇贝过去。

    任不仁喜笑颜开,吃了扇贝肉,身体前倾,靠近他们,压低声音:“你们下午不是把林氏给端了吗,知道林森那货在干什么事情吧?”

    “他是个疯子。”

    “疯,但真有能力。”任不仁,“幸亏你们把他给抓了,不然,我估计不出一个月,你男人就得给魔主披麻戴孝了。”

    陆行舟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他真研究出来了?”

    “据我掌握的消息来分析,离成功很接近了。”任不仁道,“那货这几年搞公司,挣了大钱,养的那些科研人员都是各界的精英。”

    陆行舟:“幸亏我们行动快。”

    任不仁:“不过,实话哈,我觉得让他成功一下也挺好。”

    陆行舟:“理由?”

    任不仁:“你不是一直很想抓云烈吗?魔主被弄死,云烈肯定有大动作——报仇、抢夺新魔主,只要他现身,你们这么多人,抓一个寡妇那还不是轻而不举……易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