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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炫钦佩地看向陆行舟:“你还懂阵法?”
陆行舟指了指石饮羽:“至少比他懂得稍微多一点。”
“哎?”阿炫回忆了一下刚才石饮羽的法——还没有对婚姻法懂得多——所以我能乐观地认为你对婚姻法了若指掌吗?
下一秒, 石饮羽就老实地交代了:“我一窍不通。”
阿炫顿时觉得心底哇凉:“那怎么办?”
“试试吧。”陆行舟语气轻松地, 疏朗的眉宇间透着令人踏实的自信,他掏出一块怀表, 开, 里面是一个古老的罗盘, 他手持罗盘,在附近一步一步地踱着, 每走一步, 都抬头看一眼头顶的夜空和北斗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词, 仿佛在计算着什么方位。
阿炫松了一口气, 心想到底是总部调过来的特侦组长、降魔组织的中流砥柱、德艺双馨的金牌降魔师……一看这姿势就知道是个阵法高手, 什么七纵七擒阵、九宫八卦阵、十代明王阵,阵阵都在他心中。
陆行舟转了一圈,和石饮羽对视,认真地:“还是把整个山头都夷平了吧。”
“!!!”阿炫倒吸一口冷气:这就是您勘探半天的结果???
石饮羽哈哈大笑。
陆行舟拿着那块罗盘无意识地开又合上, 理直气壮地:“术业有专攻, 老祖宗诚不欺我。”
阿炫倍感绝望。
石饮羽望着眼前黑黢黢的山林, 笑着道:“我听这种人迹罕至的山林,格外适合设迷阵。”
“不错,”陆行舟道,“本身山林间就容易有迷障,并且草木茂盛,在阵法高手的手中, 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可以轻易改变来布置迷阵。”
石饮羽:“但所有迷阵都应该有一个阵眼,只要找到阵眼,无论多高明的迷阵都会。”
阿炫好奇地问:“那怎么找阵眼呢?”
“我们如果知道的话,就不会被困在这里束手无策了,”陆行舟摊手,“因为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阵眼,可能是你脚下的一颗石头,也可能是旁边树上的一片树叶。”
阿炫闻言,有些异想天开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头,又跳起来,将那片树叶摘下来,周围没有任何变化:“呃……”
“我个比方而已,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被找到!”陆行舟无语。
阿炫尴尬不已。
陆行舟看向石饮羽,见他一直盯着夜空中光影朦胧的月亮,脸庞一侧隐在黑暗中,一侧被微弱的月光照亮,颌线冷硬,犹如刀削斧砍,眉目锋利,好似霜刃出鞘,英俊得不可言喻。
石饮羽突然转过头来,薄唇一勾,眉眼间的冷漠迅速褪去,露出一个狡黠而又灿烂的笑容:“被老公的颜值迷住了?”
陆行舟跟着他轻笑一声,没有否认。
他刚才那一瞬间,确实迷失在了石饮羽的美色中,纵然已经结婚这么多年,他却在每一次注视石饮羽时,都会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陆行舟轻咳了一下,将自己那颗不合时宜荡漾起来的春心给压下去,仰脸看向月亮,问:“你对着月亮看,有什么发现吗?”
石饮羽没有回答,伸出手来。
陆行舟抬手握住。
石饮羽握着他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揉捏,重新抬起头,和陆行舟一起望着月亮,柔声:“我只是觉得今夜月色很美。”
阿炫闻言,困惑地看一眼在云层后面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月亮,在心里嘀咕:半阴不阴的,哪里美?
却听陆行舟道:“的确很美。”
石饮羽道:“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感觉,只要跟你在一起,晴天也美,阴天也美。”
陆行舟笑起来:“这是什么错觉……错觉?”他舌尖念叨了一遍这个词,眼眸亮起来,“阿羽,你迷阵的本质会不会是视觉错觉?”
“哦?”石饮羽问,“怎么?”
陆行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另起一个问题:“你们觉得,人在闭着眼睛时,能不能走出一条直线?”
“啊?”阿炫一愣。
石饮羽道:“不能,只会在原地转。”
阿炫问:“鬼墙?”
“不错,”陆行舟道,“为什么鬼墙容易发生在夜晚?因为人在一个黑暗的环境中,就如同闭着眼睛一样,是没有视觉参照物的,也就是没有方向感。在没有方向感的情况下,所有生物的本能运动都是圆周运动,因为两条腿看似相同,其实长短、肌肉、神经……都有着细微的区别,同样迈出一步,左腿和右腿的距离是不一样的,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下去,最终就形成了一个圆,也就是阿羽所的,原地转。”
阿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石饮羽赞道:“爱妻懂得真多,不过我们现在虽然是夜晚,但并不是没有视觉参照物,看,旁边这些花花草草都是参照物。”
“这就是我的视觉错觉。”陆行舟道,“人的视觉是由物体发出或者反射出可见光,在视网膜上成像,进而引发感光细胞产生感应,传递给大脑,从而看到物体。”
阿炫呆呆地:“那为什么会有视觉错觉?视网膜出问题了?还是感光细胞不感光了?”
陆行舟:“谁都没出问题,而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因为人眼对可见光的感觉变化是滞后于实际变化的,并且分辨力有限,还会受到光质的影响,简而言之,你所看到的物象,其实是光的性质和人眼的性质共同决定的,光的微弱变化会导致你产生意识不到的错觉,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明明有视觉参照物,却依然像鬼墙一样走圆周运动的原因,因为你的参照物,是假的。”
“视觉错觉……”阿炫艰难地消化了他的解释,抬起头,看到夜空中凄迷的月色,突然反应过来,“是月光!”
石饮羽划破指尖,甩出一滴鲜血,在血珠飞出的瞬间,屈指一弹,血珠被击得粉碎,化作细不可见的血雾飞入头顶的空气中。
他以血指捏了个法诀,蓦地一震,轻喝:“结!”
一个巨大无比的结界骤然出现在头顶,将月光隔绝,周围登时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阿炫吃了一惊,只见这个结界无边无际,仿佛将整座山头都与月色隔绝,她吃惊地看向石饮羽,这才真切地将眼前这个看上去游手好闲的人和那个传中位极魔臣的山部魁首重合起来。
她见过结界,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强悍的结界。
这就是顶级大魔的力量吗?
周围只黑了一瞬,在结界出现的下一秒,一道夺目的红色烈火蹿了出去。
陆行舟挥出骨鞭,汹汹燃烧的那落迦火瞬间逼退黑暗,将夜晚照得如同白昼。
看到火光尽头的人影,三个人都是一惊。
只见沈燕归单膝跪地,以苗刀为支撑,稳住身体,在他后背上,插着一只羽箭,真是刚才石饮羽射出去的那一只。
火光一闪而逝,沈燕归阴桀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没想到你们还真能破了这迷阵。”
“我也没想到。”陆行舟欠揍地,“这大概就是天纵英才吧,多亏阿羽给我灵感。”
石饮羽温柔地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月色极美,很适合吻你,是你自己想到了视觉错觉。”
陆行舟轻笑,石饮羽肯定想到了,这魔物总是这样,明明早就想到,却绝不明,只会拐弯抹角来提示自己。
看着他们互相宠爱的样子,沈燕归低低地笑了一声,摇着头喃喃道:“你们感情这么好的样子……真令人讨厌啊……”
“你什么?”陆行舟没听清。
“我……”沈燕归突然阴森地一笑,“我,恶心人的情话留到阎王殿去吧。”
话音未落,陆行舟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树叶摩擦的窸窣声,他猛地仰头,抬手放出一把那落迦火。
火光照亮夜空,六个傀儡从不远处的树冠中滑落下来,手握雪亮的苗刀,从六个方向劈向他们。
三个人分别掏出武器,迎战上去。
陆行舟一边战斗,一边还在嘴炮:“阎王殿里的情话……我们也不是没过,是不是,魁首大人?”
石饮羽笑了一声:“不错。”
“连阎王殿之主都是我们爱情的结晶。”陆行舟挥出一鞭,击落一个傀儡的苗刀,在他抽出胁差之前,另一只手夹着一张符咒射了出去。
符咒迅疾如电,径直射向傀儡的眉心。
另一道刀风横空劈来,一刀将符咒劈成两半,符咒中蕴含的降魔之力猛烈炸开,强大的冲击将两个傀儡击飞。
陆行舟又射出三张符咒,抽空对沈燕归嘲道:“这已经是压箱底的傀儡了吧,光有数量没有质量,完全对不起你天才少年的称号啊。”
石饮羽道:“大概所有精力都用在调/教沈松棠身上了。”
“调/教?”陆行舟倒吸一口冷气。
石饮羽挥出一道气浪,将一个试图从背后偷袭陆行舟的傀儡击飞,无奈地:“爱妻,你思想挺有颜色啊。”
陆行舟:“……”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六个傀儡已经系数被击败,陆行舟抹一把脸上的血迹,拎着骨鞭向沈燕归所在的方向走去。
陆行舟:“沈燕归,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你旧伤未愈,又受了石魁首一箭,没有胜算的。”
石饮羽笑着:“我以过来魔的身份劝你,放下苗刀、立地劳改,皈依我们正义的一方吧,跟着云烈那个傻鸟当反/革/命是没有好下场的。”
沈燕归低哑的声音道:“你怎知你们就是正义的一方?”
“哦?”陆行舟道,“你心有不甘?”
“魔物有原罪吗?”沈燕归反问。
陆行舟微微一怔。
石饮羽淡漠的声音传来:“魔物有原罪,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