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怀千岁忧(3)
50常怀千岁忧(3)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忽然停止。
沉默,是今晚的奈何桥。
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王心若恨不得那嘴不是自己的嘴。
郑含元起身,拿起那沓纸,微皱着眉,瞥她一眼,冷声道:“简直离谱。”
罢,转身进了内室。
王心若:?
“郑含元,郑思如!”她急着跟进去,却发现那厚重的门前设了结界,她推不开门,喊几句也不见里面有动静。
脾气怎么这么大?
王心若怒气也上来了,转身离开宫殿。
一出门外,发现那几个大兄弟正站在一起,用一种诡异的表情望着她。
见她面色不善,各自移开视线,摸头的模头,整衣襟的整衣襟,咳嗽的咳嗽,纷纷和身边人没话找话起来,只有郑明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的傻笑。
她走到赵玄檀身前。
“师姐,怎么了?”赵玄檀心中忐忑,声问她。
王心若冷哼一声,“简直离谱。”
“啊?”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我冤枉啊师姐,我对你那可是倾囊以授、毫不留私、一片赤诚。”
“那我为何”还是被赶出来。
王心若忍着没后半句,扯着赵玄檀衣袖把他拉到一旁,把事情原委告诉他,“你的方法不灵。”
“不可能,师姐,你真用了我的方法么?”
“你质疑我?”
“不不不,师姐学什么都快,学这点雕虫技绝对没问题,肯定是我少教什么。”赵玄檀想了想,道:“这样的情况,应是师兄太害羞,承受不住,不知该怎么回应,索性逃避不回应。”
“照你这么,我现在应该冷着他?”
赵玄檀摇摇头,“不,这个时候,更要下猛药。”
“猛药可是会吃死人的。”
“师姐,听我”赵玄檀继续给她出谋划策,她听着听着,频频点头。
听到最后,她皱起眉头,“你可真敢,不怕我削死你。”
“嗯这个,后面这些可用可不用,全看师姐心情。”
“好吧,我再试一次。成则成,不成你等着。”
王心若理理衣裙,随便拨了几缕发丝在鬓旁,又往殿里走去。
赵玄檀才如释重负回到兄弟们中间,任流光撞撞他肩膀,“你给师姐出什么馊主意了?”
“也没什么,你懂的。”赵玄檀向他抛了个媚眼。
任流光被他的眼神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
王心若再次走到内室门前,敲敲他的门,轻声道:“思如哥哥,你快开门呐,人家有话想和你”
“这样也能。”里面传来淡漠的声音。
“不行,这话只能在你耳旁,不能大声,不能让别人听到。”
里面一阵沉默。
王心若也有些尴尬,毕竟像郑含元这种境界的修士,她在外头得再声,他也能听见。
她轻咳几声,“思如哥哥,人家求求你快开门嘛”
里面又是一阵沉默。
“你话正常点。”
王心若:“今天若我没带玉简,就联系不到玄檀,那我哪也去不了,既下不到鬼域,又回不去云渚,我一个人在一重天,没什么法力,保不齐会被那些低阶修士欺负,万一再蹦出个灵兽,把我伤了怎么办?思如哥哥,人家也会害怕的好不好。”
“你会害怕?”
王心若咬咬牙,继续道:“即便是这样,人家也不怪思如哥哥,哥哥这样对人家,一定是人家的错,人家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思如哥哥原谅人家,开开门,人家给你赔礼道歉。”
完这句话,她已经完全不认识“哥哥”和“人家”两个词。
只是觉得自己多年的高冷形象在郑含元前已经碎得连渣也不剩。
而且,喉咙还有些发哽。
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王心若弱力弱气道:“思如哥哥,我头忽然好痛,好难受,我要晕过去了啊,我摔倒了”
为显得逼真,她跺了个脚,缓缓坐在地上,轻轻揉着额头。
里面果然传来脚步声。
成了,成了,这惨卖成了。
这男人但凡有点心,就不会放任她不管。
门果然开了,王心若在门开一瞬,装作昏过去一般倒了下去。
“若若!”郑含元原本还冷漠得很,见状果然急了,赶忙蹲下接住她,“你怎么了?”
她不话,作出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
郑含元将她轻轻横抱起来,放到床榻上,坐在床边,抚她的额头、面颊,“怎么会头疼,是旧记忆忽然涌上来了么?想不想睡觉?或者我给你输些灵气帮你暖暖身子?”
她原本眯着眼,看到他急切的表情,有些感动又有些心虚。最后睁开右眼,声道:“不用,我还好。”
郑含元面上紧张这才褪去,然后逐渐归于平静。
半晌,他微眯着双眼问她:“你不是骗我的吧。”
王心若望着他,眨眨眼,语气满是无辜,“见不到思如哥哥的时候,头就很痛,见到就不痛了。”
赵玄檀教她的后面那句,她实在不出口。什么哥哥是我的药,一刻也离不开
她快到极限,再过一些,承受不住的不是郑含元,是她自己。
话音一落,她见郑含元脸色一黑。
然后,又是抚额,深呼吸,然后转头准备起身。
到的鬼帝不能飞了,时迟那时快,她起身从身后搂住他的脖子,“别走了,我真得知错了,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
“没生气,今天为什么不理我?还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既然不知道,怎么还知错。可见心不诚。”
这逻辑真无懈可击。
她还真反驳不了。
想了会,她从他身后绕到身前,强行落入他怀抱。他坐在床上,她侧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望着他的双眼,目光盈盈。
郑含元不自然地咳了几声,移开视线,“你干什么?”
王心若道:“不干什么。我不知道自己错哪了,你就跟我呗。你出来,我以后改,一定让你满意。”
赵玄檀,这话时一定要语气诚恳,眸光楚楚,然后差不多就可以推进到推心置腹的阶段。
郑含元叹口气,“行吧,我拿你没法。”
沉默片刻,他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近人情?”
王心若摇头,“没有,你很好。”
“那今天为何去虚妄天,是怕我把陶闻生打死么?”
“这”王心若不好瞒他,只好点头。
郑含元轻扯嘴角,“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没分寸之人,妒心炽盛,冲昏头脑,以至让我杀害同门师弟。”
“我”看上去的确是在下死。
不过好像又是看起来惨烈,那伤倒真不至于让他身死道消。
“你看,你不信我。”
“我没有”
郑含元伸出抚上她的右颊,指腹轻轻摩挲过那颗红痣,叹息道:
“我知道,情劫是情劫,真实是真实。可是若若,你有没有想过,从我离开天界的五百万年间,我有什么会能见到你?我又有什么会能见到不对我冷颜相对的你?”
“我每每见你,你都要封印我,我们总是拔剑相向也许,你是为我好,可我的心就一点都不难过么?无道荒海之下,一片荒芜黑暗,我对那地方讨厌得紧。冲破封印之后,我不敢再找你,只好等你历劫再寻你。人间那么大,每次都要找很久很久,才能再次相遇。”
“情劫对你们来也许是虚幻,可对我来,每一次都是真实,是我为数不多能把握住的真实,是我仅能见到你的会。除此之外,就是漫长不知尽头的等待。哪怕哪怕在情劫中,我要一次次看你投入他人怀抱。可我,真的没有别的方法再接近你。那人若能好好对你也罢,若不能,我又救不了你,我该怎么办?”
“今日路上,我并非不愿理你,只是我忽然在想,也许我不该打陶师弟,也不该怪他,我真的错了,救不了你,无能的是我,不怪别人。”
王心若安静听完他这些话。
十世情劫中,最痛苦的大概是他。
他们起码都忘记了,可他全都记得。
他们是局中人,出局便清醒,郑含元虽是“局外人”,实际上从未离开局中,一遍又一遍,相遇又失去。
她搂着他的脖子,道:“你不无能,你很好,都是天意弄人。以后咱们好好的,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你也要信我,我心中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郑含元敛眸一笑,“你这话,我可记下了。”
两人相视一笑,算是解开心结。
过一会,王心若故意用之前的口吻道:“那思如哥哥以后再不准生我气,也不准再冷脸对我!”
她按着赵玄檀的稍稍撒了个娇,准备做收尾工作,定下两人间再不红脸的约定。
做到这份上,以后再犯可不是她的问题了!
郑含元本要点头,忽然脸色微变,低声道:“你别乱扭。”
王心若还沉浸在撒娇和和好的快乐中,自然而然回嘴道:“人家就扭,人家偏扭,谁让思如哥哥今天这么过分。”
郑含元闻言,倒没之前反应那么大。他哦了一声,淡淡道:“那,若妹妹是在勾引我么?”
“人家就是在勾”赵玄檀那些招数太上头,王心若原本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但她忽然感到有什么不同,渐渐冷静下来,有些慌乱道:“我没”
几乎是瞬间,热意从耳根爬满脸颊。
她赶忙跳下去,想要离开。
却很快被摁回原来的位置。
“若妹妹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什么?”王心若看着郑含元那逐渐幽深的一双赤眸,听着他低下来的声音和被她同化的赵氏口吻,心底生出一丝害怕。
郑含元把她紧紧拥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赵玄檀的方法,还差最后一招没用上吧?让我来算算,今天若妹妹用了什么方法——特殊化的称呼、暧昧的肢体接触、刻意撩人的情话、以退为进装弱势装受伤、诚恳认错推心置腹、撒娇定未来契约最后一步怎么不用了?是怕了?还是认错不诚心?”
王心若越听心越凉,“你怎么知道?”
最后一步,赵玄檀可用可不用的,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就是字面上那个意思。
郑含元勾了勾她的耳垂,低语道:“你忘了,我在天界走得最近的几个人是谁?是赵玄檀、柳宜均、任流光,你觉得我们四个中,会有哪个不知道这些套路?”
“那你就看着我演?”
郑含元学着她的口吻,抱着她摇了摇道:“若妹妹,你很少对我那么温柔,人家舍不得打破。”
王心若当即就要把他推开。
瑶池都没你们水深,哮天犬都没你们狗。
她气道:“简直离谱!”
翌日,赵玄檀看见郑含元脖子上围了一圈玄色的长巾。
“师兄,这是你们鬼域的潮流?”
郑含元淡漠地嗯了声。
淡漠的背后,是火辣辣的疼,从脖颈到后背。
师姐真狠啊
别人欢好是轻云细雨、金风玉露、莺啼燕语、春色无边。他们每次都像仇人打架,不是因为奇怪的胜负欲要争个上下主客输赢,就是因为一时太骚没止住而得到激烈的报复。
他昨夜很想再听一次“思如哥哥”的称呼,只可惜,不止昨晚,怕是以后都听不到了。
倒是听了一晚上的王八蛋。
作者有话要: 原以为是对着骚,你却明着骚断了腰。
我觉得含糖量差不多辽,接下来让我们愉♂快的走剧情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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