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灵珠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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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禾剑火光大现,剑内灵火全数催出,犹如一尾狂龙初脱桎梏,张开狰狞巨口,朝下方狠狠咬去。

    自从洛国京城一役,明禾剑被李显的玉剑法宝吸尽灵力,之后陈平用灷煛真火培育飞剑,明禾剑灵力尽复之后,威力居然稍有增长,此时一经催发,果见声势骇人。

    没想到再次催发剑内灵火对敌,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焚天火龙下方,一道娇身影身披清光,在劲风之中飘摇不定。

    看似有若落叶般随风卷动,其实行进之时身姿极见玄奥,每前进一段,气势便加强一分。

    剑气内敛,锋芒闪动,似是化为一柄无坚不摧的屠龙利刃。

    两人全力相搏,去势疾若电闪。

    瞬息之后,清碧剑光冲入漫天龙火之中。

    剑光所至,怒火退避,一柄熊熊火剑近在眼前。

    火剑之后,便是通往无上天道的门户!

    迎面劈来的这柄狠凌火剑,便是道门闩桎!

    剑斩!

    破断!

    剑光交错,一升一坠。

    血光乍现,喷洒了漫天爱恨。

    ————

    虚冥之中,幽幽梵音倏忽响起。

    “大道无为,清净一真。

    六道众生,皆因妄成。

    缘妄造业,善恶攸分。

    因果不爽,毫厘分明。

    心念才动,业相已形。

    人虽不见,神鬼早明。

    误谓暗室,果报难遁。”

    梵音诵毕,仍在不断回响,竟似是满天神佛同时唱念。

    漆黑顶壁之上,一点灵光乍现,直照在破穿火龙,仍在迅疾上升的娇身影之上。

    身影被灵光一照,突然捂头痛呼,蓦地身形一僵,直坠至地。

    ————

    火光缭乱,一道人影喷洒热血,知觉全无的跌入干枯草木之中,瞬间大火漫延,直冲洞顶,照映得四下通明一片。

    半截残剑旋飞而下,倒插在火际边缘。剑身火光湮灭,灵气散尽,如同凡铁。

    一个濛濛光影持木牌,从半空中缓缓飘下,仰首叹道:“文正公,终究被你言中。”

    大火顷刻燃尽,露出焦黑地面,还有十余堆余火仍在燃烧,遍地可见暗红炙炭。

    一个人影趴伏正中,左肩几断,血染半身,衣衫焚毁,烈焰灼绕。

    竟是业火焚烧,反噬已身。

    “天道晦暗,会元难明。杀劫将至,皆应汝身。”

    光影自语低吟,悲极而叹。

    语毕俯身上前,翻过地上火人,熊熊业火攀附而上,瞬时烧遍光影全身。

    光影中木牌青光亮起,流遍周身,将炙热业火全数抵挡在外。

    光影混似不觉,探撬开火人口唇,右张开,现出一枚雷光缭绕,不时噼啪作响的偌大灵果,直接塞入火人口中。

    雷果入腹,火人突然扼咽喉,睁目嘶吼,在地上翻滚不休。

    混身业火好似受了极大刺激,猛的炽盛,窜出无数丈许高的火舌,在虚空之中狂暴舔舐,势态躁狂至极。

    业火翻腾侵掠,其中更有无数细密雷电鸣闪。

    火助雷威,雷乘火势。

    刹时间业火窜升,煞雷乱劈,直烧得虚空焚烬,劈得大地开裂。

    雷火光焰之中,一道人影腾空飞起,煞雷业火缠绕身周,腹部一团光华骤亮,耀人眼目,难以直视,一股荒古苍莽的绝世气息焚天灭地而来。

    雷火中的人影好似身负绝大痛楚,嘶吼痛呼之声愈见凄厉,完好的右握持断剑,胡乱挥舞。

    指掌间突有灵光亮起,无数雷丝火焰沿着断剑攀附而上,一柄光灿灿的雷火光剑凭空形成。

    随后猛然暴涨至丈许多长,挥动时震天雷鸣不绝于耳。

    剑光所至,虚空扭幻,似是也承受不住如此逆天之力。

    濛濛光影被如此异景震慑,呆立半晌后才回过神来。

    只见其高举木牌,口中念念有词,幽幽梵音又再呢喃响起,不多时咒语诵毕。

    光影把木牌向前方地面疾指,焦黑地表下随即亮起无数繁奥灵纹。

    灵纹迅疾蔓延,转瞬间密布整个空间之内,现出了一个庞**阵。

    法阵中心灵光大亮,无数道灵光形成的长长光鞭挥舞而起,全数缠缚在半空中的雷火人影身上,将人影从半空之中拉至法阵中心。

    人影奋力挣扎,丝毫挣脱不得。

    紧接着更多的光鞭从法阵各处伸出,将那道人影重重缠绕封印,形成一个数丈高的巨大光茧。

    光茧颤动不已,其中火光隐现,明暗交替,更有沉闷雷声不时传来,良久后才渐渐止歇。

    法阵的灵纹光芒也随之渐渐消失,只有那团光茧仍在莹莹发光。

    濛濛光影施完法咒,体表光芒一阵黯淡,那块木牌也是灵力大耗,散发的灵光几近于无,连空中残余的火力都难以抵挡。

    光影受了火力炙烤,大感无法承受,仿若无物的往后疾飘,直至数十丈远后停住。

    似是有些担忧的看向远处仍然忽明忽明的巨大光茧,好一会后才向另外一个方向飘去。

    一处及膝高的草丛之中。

    草木簌簌而动,一个血淋淋的瘦身影在枯萎的草丛间曲肘抬膝,奋力想要站立起身。

    无奈身体似是不听使唤,想要抬却是足蜷,想要伸脚却是曲,姿势怪诞,比婴儿学步还要蹒跚难行。

    身影猛然警觉,半伏在地上停住动作,她头颈转动不便,只得斜目嘶吼道:“司徒若!你敢!”

    “误谓暗室,果报难遁。樱君,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光影缓缓向前,到‘她’身前浮定,不忍道。

    “司徒若,当年你过要助我炼化雷火珠,现下为何又来阻我行事?”

    身影满身鲜血被炙烤成痂,随着动作不住掉落,其状惨极。

    “你还要执迷到什么时候?数百载光阴已过,你我现下已是阴鬼之身,为何还要图谋阳间之事?今缘前定,一切早有定数,那人又是天命所归。

    樱君,罢吧!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光影苦心劝道。

    “什么定数?什么天命?全是假话空话!天道!是要吾掌中之剑求得!”

    血影戾声嘶吼,想要拄剑而起,哪知脚根本不听使唤。

    “咣啷”一声长剑坠地,自己也歪倒一旁。

    光影叹息出声,飘身上前,伸出光濛指点在血影眉心。

    一道虚无光影应指离体而出,迷茫浮定。

    血影则脱力伏地,再不见任何动静。

    虚无光影是个女子形象,迷茫间虽然不知其所,仍可见英气逼人,一看便知生前定是位超绝人物。

    那道濛濛光影正是司徒若魂灵所化,竟是隐于一旁,直到最后时刻,才现身出来。

    司徒若叹息不已,痴痴看向那个女子魂灵,幽幽道:

    “因果不爽,毫厘分明。我便算是助你夺舍,此人灵识强大,你绝无法完全掌控,更别提炼化雷火灵珠。此乃天道承负,万世所积。”

    女子魂灵渐渐清明,怒视司徒若的魂灵,不屑道:

    “修真求道本就是逆天行事,强夺天地造化。道行越深,孽业越重。

    你参不透天道循环,轮回至理,妄自在这和我谈论天数,当真可笑至极。”

    “你话比剑法还要厉害,我是你不过。不过今日之事,文正公早有定言,你不听我的,总该听他的吧?”

    司徒若微举中木牌,让那女子魂灵来看。

    女子魂灵看清之后,直是哑口无言,木然看向远处那个巨大光茧,呢喃道:“师兄”

    随后恨声道:“你们联合起来计算于我,竟然事先在此设下这座融灵法阵,事已至此,我无话可。

    经此一役,我再无法维持魂灵存世,片刻之后便要消散。你我就此别过,慢慢去寻你天数去吧。”

    完便向那间残破一半的院飘去。

    司徒若急道:“且慢,这个女子甚是无辜,竟落个法身损毁的下场。

    樱君,你且救她一救,也算是弥补杀业。”

    这个名叫樱君的女子,虽然行事凌厉果决,但终究并非恶人。

    只不过是一心想要求得天道,修至传中的无上境界,只因执念过重,才有如此戾狠行为。

    此时眼见雷火珠已被他人收入体内,毕生所图之事到头来终究是空幻一场,无奈之下终于放下痴念。

    听得司徒若之言,又见地上那柔弱身影凄惨无比,心中悔意大生,道:

    “那池太一神水本是我修成雷灵之体后,用来炼化煞雷,抵御业火之用,现下已是无用之物。我没有搬运之力,你自便吧。”

    完飘忽而去,没入残院不见。

    司徒若痴痴看她离去,直至虚影消失。

    叹息一声后轻扬木牌,一团青光裹住於心儿,托得她离地而起,往残院后的一处隐秘洞窟而去。

    洞窟深处,一池黑沉灵水无风荡漾。

    司徒若的魂灵驱动木牌,将於心儿带至水池上方,缓缓放入池水之中。

    池水有若通灵一般,随着於心儿躯体临近,竟然从中伸出十余条池水化成的黑沉触。

    触盘错交缠,所到之处青光退散,直至将青光完全驱离,也将於心儿的身体重重裹实,拉入池水之中。

    淹没之际,隐隐可见她腹部玄光微现,随后完全没入池水之下。

    司徒若的魂灵点头道:“果然是阴灵之体,竟能与太一神水有如此感应。看来不出数年,便能伤势尽复,只怕还有莫大缘造化。”

    ————

    残院之中,名叫樱君的女子魂灵,静静浮定在一具在蒲盘上盘坐的枯骨之前,神情黯淡至极。

    司徒若从洞中回转,飘到她的身旁,幽幽道:“时光飞逝,自我们在此坐化以后,转眼已过数百载光阴矣。”

    “这么久了?”樱君的魂灵神情微动,愕然道。

    “是啊,这样算来,那人并不是冲衿子的徒弟。”司徒若道。

    樱君现出怒色,戳指骂道:“原来你一直窥伺在旁!真是不安好心!”

    “我也是听从文正公嘱咐,你去骂他,莫来怪我。”司徒若神情尴尬,辩解道。

    “你们两个一丘之貉,全没一个好东西!”樱君怒气更盛。

    司徒若面色难堪,无话可接。

    见得樱君魂光飘散,灵体渐渐虚无,心中一阵酸楚,凄然道:

    “樱君”

    “干嘛。都是死过的人了,少来这套。”

    樱君的魂灵没好气的道。

    司徒若撤去木牌,青光散后,他的灵体也是虚幻若无,比樱君好不到哪去。

    樱君见得此景,微微摇头,轻声道:“你去把我的法戒取下。”

    司徒若依言上前,从那具盘坐的枯骨左无名指上,取下一枚玄青色圆戒。

    戒身通体圆滑,没有丝毫饰纹。

    随后回过身来,摊放至樱君面前。

    “放到太一神水池边,当作是给那丫头的谢罪之礼。”樱君漠然道。

    司徒若微微一笑,转身走到角落,那里赫然还有另一具枯骨。

    他从那具枯骨的左无名指间,又取下枚一模一样的圆戒。

    随后飘忽而走,不多时复又回返。

    两人并肩而立,默然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一块木牌跌落尘埃。

    地下洞府之中,复归沉寂。